第31章 (6)

,實叫人羨慕不已啊。“說到最後,他還幽幽嘆了口氣。

牧奪多算是明白了,來者非善啊,這是盯上了他的私庫裏的寶貝了。

他權衡了一番,警惕的問道:“你想要哪樣?”

都天祿不答,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張紙,遞給了大兄。

牧奪多臉色一黑,接過紙,才看兩行,就恨不得揮袖而去。他倒是比他還要清楚他庫裏的寶貝啊,這一個一個的,有些他自己都記不起來,都天祿倒都給列上了。

他伸手指着其中幾樣,搖了搖頭。

都天祿沉吟了一會,搖頭。

牧奪多遂少指了幾樣,都天祿再搖頭。

牧奪多便不松手了,一臉不善的看着他,想念起了落在殿內的鞭子。

兩人對峙了一番,都天祿一臉無奈的屈服:“罷了罷了,就聽大兄的。”他有些矜持的道:“大兄将這些派人送去我的府邸就行了。”

牧奪多看着他的小酒窩懷疑自己被坑了,不善的道:“你且先幫我解決了再提此事。”

都天祿還是十分相信大兄的信譽的,遂點頭道:“是該如此,既然這樣,我先去嫂嫂宮中,為大兄說些好話,大兄,你且附耳過來。”

牧奪多看着周圍空無一人的環境,忍了,附耳過去。

都天祿遂逐步教之,話完,牧奪多面露不信之色:“如此能行?”

都天祿負手而立,飄飄然道:“絕對可行!”

二人就此分手。

殿內。

絡清正拿着剪刀侍奉着一盆花草,其長勢喜人,枝頭顫巍巍的開着幾朵淡粉色的花苞。

她拿着剪刀小心的将枝丫剪去,又有些遲疑的看着那盆花,拿不定主意。

都天祿就是在這個時候走入殿內的,侍女在一旁小聲的對絡清道了幾句,絡清臉上便露出了笑容,轉頭招呼都天祿道:“天祿快過來,幫我看看,這花哪裏還要修剪?”

都天祿便走近了內殿,看到那盆花,不由眼睛微微一亮,熟門熟路的坐在下方的椅子上道:“這盆早春遲這是要開了?嫂嫂費了不少心?”

絡清端詳着早春遲,聞言,笑道:“左右我也無事做。”她剪掉一片葉子,繼續道:“幸好它總算趕上了時節,不然今年看不到它開花。那倒有些遺憾。”

都天祿在下方道:“早些日子看,它還不似現在這麽精神,我還道,嫂嫂要失手了呢。”

絡清靠後一步,端詳着早春遲,亦是道:“所以只要用心,這花呀,總會開花結果的。”

她轉頭将剪刀交給侍女,恍如剛才那句只是随口一提罷了。

笑着看向都天祿道:“我方将你大兄趕出去,你便來了,莫不是你大兄找你做救兵來了?”

都天祿奉承道:“這世間便沒有什麽事能瞞得過嫂嫂的慧眼,正是如此。”

絡清笑了一聲,拿手指遙遙點了點他道:“就你嘴最甜。”

都天祿便得寸進尺道:“我看大兄一個人在園子裏團團轉,實在不忍心……”

絡清眉間一揚,道:“你沒問你大兄談什麽條件?”

都天祿便有些羞澀道:“那都是順手為之,主要還是我心疼嫂嫂。”

絡清便揚聲笑了起來,一時間,室內有百花齊放之感,連裝飾都溫馨了起來,她笑了會,才止住笑聲道:“那你可教了他什麽?”

都天祿微微有些尴尬,但一想到那張紙上的東西,便厚着臉皮道:“嫂嫂可開心了些?”

絡清搖搖頭,尤帶笑意道:“你呀~”話語中盡顯親近之意,方慢慢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兄的脾氣。你看我什麽時候跟他別扭過三天的?”

都天祿立馬順杆爬道:“這也是嫂嫂你脾氣好,要是換了我,哪能那麽輕易原諒了他。”

話雖這麽說,他心中卻飄過了一絲陰影,嫂嫂确是沒有跟大兄別扭過很久,就是她搬出絡宮之後,也未見她有何異色,似乎只是一次尋常的搬遷。

然自此她與大兄分居兩殿,且再未留宿過大兄。雖無怨言,但此舉已然表明了她的态度。

他尤在那邊深思,絡清在一旁與他道:“你與我又不同,你大兄愛你遠甚于你愛他,而我與你大兄……”她微一停頓,都天祿立刻擡頭看向她,等着她接下來的話。

絡清帶着笑道:“而我與你大兄,互相敬重,且他身份不同,我自當要退讓些,何必讓他為難。”

都天祿有些憋氣,道:“大兄那個狗脾氣,也只有嫂嫂你受的了。”他微微擡眼,看向笑盈盈的絡清道:“何況嫂嫂你身後又不是無人……”

絡清便打斷了他,語氣微重道:“天祿,你這可不像是來為你大兄說話的樣子。”

都天祿有些委屈的看着洛清,那個問題幾乎就要問出口,生生憋在了喉嚨口。

絡清恍若未見他這副有話說的樣子,指了指那盆花,耐心道:“你這樣子,以後可侍弄不了花草。這東西,最是嬌貴,稍微急了些,便長勢不好。”

她擡眼看都天祿,耐心道:“若是慢待些,長勢也不行。唯有恰到好處的伺候它,方能開花結果。”

都天祿低下頭,垂頭喪氣道:“我知道嫂嫂在教我,但是……”他有些委屈道:“哪有人真的能做到這種地步呢?”

絡清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道:“待你再長大些……”

都天祿有些不滿:“又是我再長大些,嫂嫂,我都結契了。是個大人了!”他孺慕的看向絡清道:“若是嫂嫂心中有何苦楚……”

絡清收回手,笑着看向他:“天祿都知道心疼我了,确實長大了。”

看絡清這副全然沒有放在心上的模樣,都天祿忍不住道:“我是說真的,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站在嫂嫂這邊。”

絡清聞言,定定的看着他,似要将他現在這副樣子記在心中。

方才露出一個淺笑道:“嫂嫂知道你的心意了。”她狡黠的沖都天祿眨眨眼:“那這是我們的小秘密哦~”

“什麽小秘密?”牧奪多背着手從殿門外走了進來。

絡清看了他一眼,眉間微皺,挪開了目光,臉色複又冷淡了下來。

牧奪多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施施然的坐到絡清旁邊,握着她的手,親切道:“你與他說些什麽呢?”

絡清沒搭理他,轉頭似是想起了什麽對都天祿道:“對了,我的庫中最近新得了兩件字畫,你且帶回去給嘉瑞。”

都天祿忙拒絕道:“怎能拿嫂嫂的東西,不妥不妥。”

絡清露出些許不滿之色道:“怎與我如此生分?再說又不是給你的,是給嘉瑞的。就當嫂嫂的見面禮了。”

還未待都天祿推辭,牧奪多已然在一旁道:“這小子剛從我庫中敲詐了一大筆,肥着呢。”

絡清便側頭斜了他一眼,不滿道:“現在大汗連我的私庫也要插一手了?”

牧奪多一僵,惡狠狠的轉頭看向都天祿。

絡清見狀便更是生氣道:“你還遷怒天祿?有什麽不滿不妨直接與我說來?”

牧奪多眨了眨眼,整個人都顯出無辜,弱小,可憐的模樣。

都天祿拒絕插手,聽絡清這語氣,可不是一般的生氣。他還是別摻和了。反正東西已經在嫂嫂那邊過了明路,大兄不敢不給他。

絡清側頭看了牧奪多一眼。

牧奪多咳嗽了一聲,撐起大兄的威嚴對都天祿道:“天祿啊,你要不還是先回去吧?這天色也不早了,就不留你吃飯了。”

都天祿看了眼外面正當中的太陽,也連連點頭道:“是極,是極,時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看絡清沒有出言反對,一溜煙的大步離開了。

牧奪多在心裏唾棄他的不争氣,臉上卻一正,揮了揮手。

殿內的仆從未動,牧奪多絲毫不尴尬,對絡清軟語道:“讓你的人下去吧,他們在,咱們談話也不方便。”

絡清看了他一眼,示意了一眼邊上的侍女,侍女微微屈膝,帶着仆從走出了內殿,關上了大門。

自此,內殿裏便只餘他們二人。

牧奪多方才輕聲陳懇道:“好了,是我不好,不該随着自己的性子來。我不來是道歉了嗎?你別生氣了。”

他外表威武霸氣,但此時對着絡清,卻有幾分鐵漢柔情之态。

絡清微微皺眉,卻不是言這個,而是反問道:“天祿問過你那件事了?”

牧奪多微微一愣,臉上毫無掩飾,便顯出幾分詫異來:“他與你說起了?”

絡清微微搖頭,眉間有幾分愁緒道:“但亦旁敲側擊了此事。”

牧奪多握了握他的手道:“他不會與你說起此事的,他素來敬重與你,怎忍心揭你傷口。”

絡清抽出手,看了他半晌,似要看出朵花來,良久才道:“我累了。”

牧奪多張嘴欲說些什麽,卻知此刻最好勿要開口,甚至別出現在她面前。

他輕嘆了口氣,站起身道:“那你休息吧……”他停頓了片刻道:“我派人搜尋了些奇花,待會送到你這裏。”

絡清微微一愣,只道:“你有心了。”

牧奪多快步走到殿門口,複又停下道:“你勿要過于傷心,一切皆歸于我,與你無關。”

身後發出一身脆響,絡清将桌邊的茶杯擲于地上,胸口起伏不定,已然怒極。

牧奪多沒說話,推開門離開了大殿。

侍女進門,看了眼情形,便微微擡手,制止了其他仆從入內。

她走到絡清身前,小心的拾掇起地上的碎片,柔聲道:“主子,氣急傷身。您且得保重身體。若實在氣不過,家中亦是随時等着您的命令。”

絡清垂下眼睫,眸中神光不定,忽而擡手。侍女微微一愣,将袖中的剪刀遞給她。

她走進端詳了片刻春日遲,輕輕嘆了口氣,一剪刀剪掉了未開的花苞,徒留光禿禿的枝幹,方才滿意的吐出一口氣。

侍女看着她的舉動,輕輕嘆息了一聲道:“您又是何苦呢。”

嘆息聲在殿內回蕩,久久未停息。

作者有話要說: 大肥章!本來可以拆開發兩章的!

橘子索性一起發了,所以這也算是二更了!

不許說橘子沒有二更!

(小聲)昨天那章本來該今天發的……

明天見哦~

38.請支持正版~

囚室。

外面陽光正好, 春意盎然。

但此處卻沒有一絲光亮,黑暗而靜谧。

這座自大金成立之初就建立的囚室,終于又派上了用場。

因着最初建這個囚室的目的就是為了關押罪大惡極, 窮兇極惡的犯人,所以一切規格都是按照絕無可能逃脫的理念設計, 導致這裏壁高而嚴密,常年暗不見天日。

再加之大金并沒有那麽多需要關押的罪大惡極的犯人,一時便空置了下來, 荒廢了許久, 連獄卒都只象征性的留了兩三個。幾乎被衆人遺忘在腦後。

直到都天祿遠征帶回來了這一批特殊的囚犯, 放尋常的監獄裏配不上他們的身份, 觀都天祿對他們恨之入骨的模樣, 大汗索性一揮手,重新啓用了這座囚室。

囚室待遇極好,文人們得以人手一間單獨的靜室, 空間不小,足以讓他們在裏面跑動鍛煉身體。就連物件都十分幹淨整潔,不似坐牢。

文人們起初還微微一笑,心道沒想到大金還蠻懂禮的,不似傳說中的那般是一個蠻夷之邦。

待他們各自進入靜室中, 除了室內一盞幽幽的燭火之光, 能照亮方寸之地,便沒有其他光源。

而耳邊除了自己的呼吸聲,更無其餘聲音, 即使高聲大呼,亦無其他人的聲音傳來,恍惚天地間獨留你一人在此。

除了獄卒從門外送來的食物能證明時間在流逝,即使正午之時,靜室中依然暗不見天日。

不過兩日,文人們便禁受不住,或試圖跟獄卒搭話,或揮墨狂書之,或自言自語之,或在靜室內打坐靜思之,顯出了人間百态來。

但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亦無人求饒或做出粗鄙之事來,方顯名士風度。

即使在一群各種方法排解孤獨寂寥的文人中,穆允歌也十分的獨特,他安然無恙,恍如在正常生活般,未被黑暗和安靜影響,時不時搖頭晃腦放聲大笑,好幾次驚的走過的獄卒以為裏面的人瘋了。

卻未料,在送飯時,被他出聲喊住:“我與安嘉瑞乃舊識,君且幫我問聲?可否來此一敘?”

獄卒這下懷疑他是真瘋了,他可是策劃刺殺案的首惡,現在嚷嚷着要見受害人?

而且安先生什麽身份?他什麽身份?雲泥之別,也是說想見就能見的?

穆允歌一眼看出他的想法,豎起手指晃了晃道:“麻煩你替我傳個話,成與不成,允歌皆在此謝過。”

他長袖一甩,抱拳俯身彎腰九十度,雖身有灰塵,且衣衫髒污,但他做出此舉來,予人清風之感,讓人不由心生好感。

獄卒為他的動作微微一愣,下意識的就伸手扶起他道:“咋還這麽多禮呢,怪不好意思的。”

他有心拒絕,但與穆允歌的目光一接觸,坦蕩而清澈,不由得便道:“那我幫你試試吧,成不成的,也不好說。”

他說完便又後悔了,殿下對安先生視如珍寶,此次安先生受傷,生死一線,更是衆所皆知,此事全然是吃力不讨好,說不得還得落下埋怨。

穆允歌觀他臉色便知他的想法,适時道:“君且放心,若是嘉瑞知道我欲見他,必會來見我。”言之鑿鑿,信誓旦旦,毫無虛假之色。

獄卒便相信了他。

下職後便去了都天祿的府邸,找熟人遞了個話進去。

若是都天祿在,這話是怎麽也傳不到安嘉瑞耳中的,但是不巧,今日都天祿去宮殿找大汗讨要寶物去了。

這個口信在熟人間傳遞來傳遞去,最終傳到了落塔耳邊。

落塔微微揚眉,在庫門口處回首看了眼正沉迷于珍寶的安嘉瑞,有些拿不定這個穆允歌與安先生到底是什麽關系,若真是至交好友……

他遲疑片刻,便拿定了主意,腳步微沉的走到安嘉瑞身邊,待安嘉瑞放下手裏的東西,若有所感的側頭看他,方低聲道:“囚室裏有個人想見您一面。”

安嘉瑞微微一愣,安文彥的身影便出現在他眼前,不由皺起了眉。

落塔在一旁用餘光打量着他的表情,恭謹道:“穆允歌……”

穆允歌?安嘉瑞不由想起昨日那驚鴻一瞥所見之風采,好感頓生,翻找了下原身的記憶,雖有交集,來往不密,便好奇起他為何也被牽連進刺殺都天祿的事情裏。

以他這混跡于紅塵中的散漫性格,不似是會敵視大金之輩啊,何以竟是主謀?莫非他和都天祿有仇?

安嘉瑞這麽一想,便覺得此人可以一見,遂微微點頭道:“我去見他一面吧。”

落塔微微一愣,是真沒想到,這批人裏還有安先生願意見一面的人。

這下他倒是後悔自己多此一舉了,安先生身體未好,大巫亦囑咐勿要情緒起伏過大,若是和故人見面,說些什麽不好的話題……

那他這項上人頭即使無礙,但也逃不了殿下的一頓鞭子。

安嘉瑞說完,見落塔難得的有些情緒外露,顯的有些愁眉苦臉的,不由好奇道:“怎麽?不方便我去見他?”

若是被正經關押在牢房裏,還真說不定有這個不方便呢。

落塔忙道:“非也,只是仆擔憂囚室濕氣過重,于您身體有礙,不若我讓人送他來府中?”

這麽随便?說從牢房裏提人就提人?但是一想到都天祿在大金的權勢,這些又仿佛不算什麽。

只是難得的讓他有種狐假虎威之感,啼笑皆非的同時,亦有些奇怪的感受,真正意識到了,他們二人在別人眼裏,已然是一體,共享榮譽和權勢。

這倒讓他真切的意識到他們已經結契了這個事實。也就是說那個各方面都是他的菜的小狼狗身上蓋着他的戳,這麽一想,愉悅感頓生。

安嘉瑞露出幾分笑意:“就在書房裏見他吧。”

他邁步走出了庫房,看了眼天上的大太陽,伸手擋住了直射的陽光,方道:“外面還是有些熱了。”

落塔領命,便吩咐了下去。

穆允歌沒想到反饋來的如此之快,按他的想法,就是獄卒找人傳口信,怎麽也得跑上跑下幾天吧?

怎麽他剛送走獄卒,在桌上書寫了沒幾個時辰,正至興頭上,門就被打開了,進來兩個身材高大魁梧,衣着光鮮的壯漢,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扭頭問獄卒:“他就是穆允歌?”

獄卒點頭。

他們也不跟他對話,上來架起他就走,穆允歌晃了晃腦袋,也無驚慌之色,反而覺得有點意思,扭頭對左邊的大哥道:“大哥貴姓?”

左邊的大哥眉毛一皺,穆允歌又轉頭問右邊的大哥:“你們是帶我去見安嘉瑞?”

右邊的大哥眉頭一皺,忽然伸出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然後動作敏捷的架着他,只走小道,從府邸後門悄聲走了進去。沒有引起旁人注意。

随着他們左拐右拐,當穆允歌終于雙腳着地之時,卻并沒有見到熟悉的人。

而是見到了一個貌不驚人但氣勢如山岳般磅礴的年輕人,有點眼熟。

穆允歌從記憶裏扒拉出他的身影,在安嘉瑞身邊躬身而立,毫無存在感,幾乎一眼看過去會被下意識忽略的存在。

落塔垂眼看了他髒亂的衣服和亂糟糟的頭發,輕聲道:“穆允歌?”

穆允歌乖覺的收起毫不在乎的表情,難得的露出了一副正經模樣,點頭道:“嘉瑞……?”

落塔微微一笑,似是親切道:“安先生在書房。”他話鋒一轉道:“我聽聞君在辭國亦是有名望之輩?”

穆允歌乖巧點頭,毫無平時嬉笑怒罵之無畏之色。

落塔也不以為奇,只是接着道:“安先生身體不好,大巫曾言,最好不要有較大的情緒波動,容易傷身。”

穆允歌便了然的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他鄭重道:“嘉瑞的身體健康我亦非常關心。絕對不會讓你們為難。”

落塔面無表情的凝神細看他的表情,一時間,氣氛便有些凝重了起來。

穆允歌感到自己手心慢慢滲出汗來,一層一層的浸染在手心中。

他不是在恐懼,這是身體本能做出的反應,在不斷警告他,對面的人十分危險,不容小觑。

所以他才難得的乖巧了下來,他一生中遇到過很多險境,但沒有一次給過他如此強烈的恐懼感,就如同站在懸崖邊,下面便是無盡深淵,一步邁錯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讓他恐懼的同時,身體內卻慢慢興奮了起來,緊緊的盯着危機本人,有種他都未察覺的躍躍欲試。

落塔眯着眼打量完,似确定了他的真實想法,方才慢慢道:“這樣最好。”

他身體前傾靠近穆允歌,在他耳邊低聲卻滿含威脅道:“仆生存不易,還望君切勿讓仆難做。”

熱氣撲在他耳邊,他卻感覺自己如同瞬間被猛獸接近,全身微微發抖,汗毛直立。

在這種極度威脅下,他卻忍不住舔了舔唇,露出一個看似溫和實則興奮的笑容來。

還未待他張口說些什麽,落塔已然站直身體,恢複到面無表情,微微擡手道:“請跟仆來,洗漱更衣。”

穆允歌恢複了自由行動的能力,跟在落塔身後,緊繃的身體慢慢放松了下來。

但在心裏的某個角落卻極輕的嘆了口氣,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作者有話要說: 艱難的二更~

看見評論裏有人說看不懂上一章,就是大汗和絡清有個小秘密瞞着都天祿,這個小秘密前文提到過,關于他們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兒子的死。

這個小秘密很重要哦~

也是為什麽絡清會反應如此之大的原因。

(捂住劇透的嘴,合上了大綱)

(* ̄︶ ̄)

39.晉江首發~

安嘉瑞沒等多久, 剛開始泡茶,落塔就帶着幹幹淨淨的穆允歌從門外走了進來。

洗幹淨被打理一新的穆允歌看上去倒更符合他記憶中放蕩不羁的模樣。

落塔站到安嘉瑞身邊,又恍如他往常那般毫不起眼。

穆允歌坐到安嘉瑞對面後, 仍是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他,直到落塔擡眼, 輕輕看了他一眼。

瞬間寒毛直立的穆允歌識相的把目光移到安嘉瑞身上,看他行雲流水的洗茶動作,再看他精致的側臉, 分分鐘使這裏帶上幾分仙氣缥缈, 使人不自覺就拘謹了起來, 怕唐突了他。

待安嘉瑞按照記憶裏那般泡完茶, 才将茶水倒入穆允歌身前的茶盞中, 微微一笑道:“你且嘗嘗味道。許久未動手,我都不知還泡不泡的出那股味道。”

穆允歌微微一笑,整個書房便燦爛了起來, 他略品了一口,微微颔首,道:“嘉瑞你的手藝還是如此之好。”

安嘉瑞拿起茶盞,先嗅了嗅味道,方道:“穆允歌你何時也如此奉迎了起來?”

他輕抿一口, 待茶水中的香味彌漫全身, 才微微挑眉道:“莫不是幾年不見,你已轉性了?”

穆允歌笑着放下茶盞,嘆了口氣道:“世界無時不在變化, 何況于我乎?”

他渾不忌的搖了搖頭,身後被束起的長發便跟着搖擺,有些苦惱道:“江湖上生存大不易啊。”

他搖完頭,覺得舒服了,擡眼看向安嘉瑞,若有若無的試探道:“君亦是變化了許多,實在叫允歌都不敢認了。”

安嘉瑞又抿了一口,倒是不難喝,就是和記憶中的味道有些區別,對着穆允歌這試探,輕描淡寫的回道:“我之經歷,曲折難書,焉能不變?”

他放下茶盞,突然有了些興趣,問道:“君覺得我何處變了?”

穆允歌露出深思之色,沉吟片刻道:“不似之前那般頑固了。”

安嘉瑞便笑出了聲,點點他道:“不盡不實。”但思及二人目前的身份,他也不欲為難于穆允歌,便直言道:“君有何事欲與我言?”

穆允歌微微側頭,目光不經意的從落塔身上略過,方認真道:“實是請嘉瑞救我一命也。”

安嘉瑞眨了眨眼,直擊重點道:“那君且得教我,何以與那些人混到一起?”

他搖頭道:“刺殺這可不是你穆允歌的風格。我實不敢相信,你竟還是主謀。”

穆允歌嘆了口氣,情真意切道:“我亦不敢相信,嘉瑞之改變如此之大,竟出乎我意料。”

安嘉瑞微微一愣,倒沒想偏,有些不确定道:“莫非你是因為我?”

穆允歌點頭誠懇道:“安文彥與我說起此事,言之鑿鑿,君在此地受苦,言都将軍之品德惡劣,處事之肆無忌憚,飛揚跋扈。”

他與安嘉瑞目光相接道:“遂我方出其招,欲為君除之大患,誰知……”他長嘆一口氣:“我竟被文彥之詞所騙,犯下如此大錯。”

這番話換了任何一個人,安嘉瑞都不會相信,這更似為了脫去罪狀的借口。

但若是穆允歌說出此言,觀其狀,察其情,無一不是發自肺腑之言,讓人從心底裏贊同他所言。

或許這就是人格魅力吧。

但安嘉瑞想到記憶中的穆允歌所為之事,便真的相信他是如此想的。

他本就是一俠肝義膽之人,且行事毫無顧忌,多從心之舉,常有為友人一言而奔波千裏之事。

安嘉瑞看着他的眼神,真摯而坦蕩,突然明白了什麽叫真名士。

原身與他泛泛之交,而穆允歌仍願意為他出謀劃策,擔此惡名,行此險招。

語言有時候不能表達一個人真正的想法,但當你與他面對面,感受到他真摯且金子般閃閃發光的心時,沒有人會不為所動。

更甚者,可能會拜服在他的心胸之下。

安嘉瑞也無法脫俗,遂與他相談甚歡,宛如知己好友。

待天色轉暗,都天祿回府之時,美滋滋的去了卧室,沒找到安嘉瑞,然後在書房,發現他與一眼熟之人談笑風生,甚至相視而笑,默契十足。眼光交接處,一片融洽。

待都天祿看清對方是誰後,更是心頭火起,大步邁入室內,不怎麽友善的道:“這家夥怎麽在這裏?”

安嘉瑞正聽穆允歌說些仗劍天涯的趣事,突然被打斷,不由微微皺眉看去,都天祿看他這副表情,下意識就先放軟了表情。

穆允歌無辜的閉上嘴,拿起冰冷的茶盞喝了一口,又看向正為安嘉瑞倒茶的落塔,微微擡高了自己端着茶盞的手,自談話之始,他就沒給他倒過茶,這茶水都冷了……

落塔擡眼看了他一眼。

穆允歌微微一笑,放下了手,其實冷了也挺好喝的,要什麽熱茶,太不知足!

安嘉瑞看着都天祿的表情軟和下來了,方揚眉道:“我請允歌過來的。怎麽了?”尾音上揚,有不滿之意。

都天祿走到他身邊,用眼神冷冷的看了穆允歌一眼,方輕聲細語道:“我這不是怕你被他騙了嘛?”

安嘉瑞斜眼看他:“嗯?”

都天祿便乖覺的扯過椅子坐到他身邊,緊緊挨着他,輕聲道:“你和他說的那麽開心……”

穆允歌開始覺得手裏的茶有點燙手了,誰能想到呢,都将軍在安嘉瑞面前是這副樣子的。怪不得……

他還沒想完,就感覺到兩股不善的目光直插在他身上。

但是他堅強的堅持住了,愣是不挪半步,就插在他們面前,當一個巨大的電燈泡。

安嘉瑞沒有察覺,他伸手,輕輕握住都天祿的手,安撫道:“允歌為人坦蕩,風趣幽默,實在讓人一見如故。”

他擡眼看穆允歌,笑道:“你若與他談上片刻,必定也會引以為知己。”

都天祿忍不住哼出一個氣音:“你別被他騙了,他可是策劃了這起刺殺的罪魁禍首!”

說到這裏,他看着穆允歌的目光愈發不善了起來。活似在看一個死人。

穆允歌裝作未見的樣子,低頭繼續喝他的冷茶。

安嘉瑞有些無奈,解釋道:“他只是誤會了。”

都天祿不信道:“誤會了什麽,便要來殺……”他突然閉上了嘴,意識到那場刺殺是針對誰的。嘉瑞只是無辜的替他擋了一劍……

細究起來,他便不願深談這個話題,深怕觸及倆人之間一致不談的複雜枷鎖。

只好輕輕略過這個話題,不滿道:“那他也不是什麽好人!”

穆允歌見好似最兇狠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插話解釋道:“是我之錯矣,不知将軍為人,便信小人之言。此乃大誤也。”

都天祿聞言愈發不喜他,臉色冷淡了下來。

安嘉瑞倒是搖頭安慰他道:“允歌又有何錯?難道還能怪你太過良善?”

他微微停頓道:“便都是那個小人之過矣,為達目的不折手段,實非君子所為。”

穆允歌揚了揚眉,本是灑脫之舉,但他語氣微低,顯出內疚之情來:“然因我之故,致嘉瑞受傷落下病根……”

情真意切使人感同身受其之內疚,微微停頓,真摯的看着安嘉瑞道:“若有什麽允歌能為之事,若能減輕一絲我的罪過,允歌皆願為之。”

都天祿看着他這一副情真意切的樣子,怎麽看怎麽都不順眼,怎麽看怎麽覺得他包藏禍心。

于是臉色越臭,但念及嘉瑞在一旁欣賞加喜悅的表情,硬生生的咽下了嘲諷的話。

安嘉瑞确實很欣賞他,他與都天祿恰恰相反,怎麽看怎麽覺得穆允歌真誠,又能坦然面對自己的錯誤,這一點實在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尤其是名望愈高,便愈愛惜羽毛。

雖然現在的處境使他說出此話,恍如其人心思不純,只為活命。但他素來如此,坦率真摯,不似旁人般瞻前顧後,思來想去,念起便為之。

這還是他穿越以後遇到的第一個可以深談的對象呢,不管是穆允歌的三觀還是為人處世,都簡直無處不在閃閃發光,引人不由想與之深交,一探究竟。

安嘉瑞遂故作深思道:“那不如……”

穆允歌不由露出傾聽之色。

都天祿在一旁揉搓着安嘉瑞的手,只看了一眼嘉瑞之神情,便知他實是真心歡喜,難得愉悅。遂克己而讓之。

安嘉瑞任由他揉搓着手,暖洋洋的人體溫度,不僅沒讓他覺得膩歪,還覺得有些享受,不由笑意更盛道:“不如……你且留在府中,讓我好好想想,有何事要差遣于你?”

穆允歌欣然拍掌道:“妙極,妙極,與嘉瑞朝夕相處,允歌實乃求之不得。”

說着他突然感到一絲涼意,不由目光微微一轉,看向冷臉看着他的都天祿,餘光慢慢掃過垂手而立的落塔,只覺得心髒一陣加速,但喜悅之情更盛。

最終收回目光,與安嘉瑞對視一笑。

安嘉瑞沒有察覺出什麽異樣,側頭看向都天祿道:“将軍以為如何?”

都天祿狠狠的揉了下他的手,方眼也不擡的柔聲道:“嘉瑞你決定便可。”

安嘉瑞目光中含着幾分笑意,反手握住了他的手,目光卻落在了旁邊躬身而立的落塔身上:“落塔,你安排下去吧。”

見落塔領命,他方轉頭對穆允歌道:“允歌你且休息一會,待你熟悉下來……”他沖穆允歌眨眨眼,兩人會心一笑。

都天祿這下是真忍不了了,出聲插話道:“落塔。”

落塔在心裏嘆了口氣,面上卻不顯,擡頭看了眼穆允歌,示意他跟他來。

穆允歌微微一笑,與安嘉瑞就此告別,方慢悠悠綴上了落塔的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更~

麽麽噠~

40.請支持正版~

時至下午, 光照不再似之前那般刺眼,溫度也略微涼爽了些,院子裏的花草樹木都顯的精神奕奕, 叫人忍不住把目光轉向它。

但是走廊上的二人皆無心欣賞這美景,步履匆匆的朝前走去。

穆允歌走的稍慢些, 目光直勾勾的盯在前面身姿挺拔,沉默不語的落塔身上,從頭看到腳, 再慢悠悠的從腳看到頭, 仿佛看不膩一般。

落塔在前方朝着距離安先生最遠的院子走去, 導致這長廊似是一時走不完了。

他知道身後之人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但鑒于對方與安先生相談甚歡, 他便恍若未覺。

但穆允歌沒想就此作罷,跟着他走了半天,忍不住有些躍躍欲試, 在後面試探的開口道:“落塔?”

這個名字從他嘴裏念出來,帶了幾分好奇和欣喜,還有半分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挑釁。

落塔腳步未停,連個餘光都未給他,只敷衍的道了聲:“何事?”

與殿下一樣, 他也不喜歡這個人, 理由亦很簡單,他策劃了對殿下的刺殺事件,這便是十惡不赦之罪。

縱然他巧舌如簧, 騙過安先生,逃脫了責罰,但落塔身為殿下之奴仆,卻不會對他掉以輕心。

穆允歌權當沒聽出他的不喜,認真的問道:“落塔可否帶我在府中認認路?”

落塔停下腳步,轉身看他,旁邊來往的仆從便乖覺的撤離了長廊,霎時間,長廊空蕩蕩的一片,可以說是談話殺人的好地點了。

落塔面無表情的看着他,話語中卻有一絲不耐:“我不管你想幹什麽,在府中最好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

他眉眼微擡,便顯出一股殺氣來:“我會時刻盯着你的。若有逾矩之舉……”話音未完,威脅之意森然而露。

穆允歌心髒砰砰砰的跳動了起來,整個人僵立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只覺稍有動作,便是粉身碎骨。

但越是這樣,他的眼睛愈亮,顯出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勁來,強撐着回答:“你誤會了。只是府中我與你比較熟悉……”

說着,他有些适應了這股壓力,便微微笑了起來,露出坦率之意,直叫人無法責怪:“今日見将軍與嘉瑞之相處,允歌方知将軍之為人,豈會一錯再錯?”

落塔垂下眼,慢慢露出一個笑來,毫無笑意,更像是猛獸盯上了獵物之後的标記。他不欲多言,且看穆允歌之行動便是。遂轉身又帶起了路。

穆允歌倒是又乖乖跟了上去,沒有多言。

但腦海中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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