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搭伴

獨孤秀開車很不老實。

有時候走公路,有時候直接沖向上高坡,急速轉彎是常有的事,車速開的飛起,車裏的人搖搖晃晃。

本來結結實實的吉普看着随時都要散架的樣子。

對此,她有自己的解釋。

“為了不耽誤咱們的時間,我特意選擇了一條近道,如果你不信可以點開虛拟地圖看看。”

“嗯,知道,所以我沒有開槍。”宋侃表示了解,并用行為肯定了她的做法。

獨孤秀但笑不語,猛踩油門。

她眸子注視着前方的路,不說話的時候,看着特別認真,笨重的吉普被她開的像是跑車,很是帥氣。

雖然臉上沒什麽表情,心中卻在默默計算着一把狙擊搶的重量。

大概在8kg到12kg中,成人胳膊的舉槍六分鐘就能産生酸痛,更何況她将車開車如此忐忑,保持槍支穩定會需要更多的力量。

開車到現在已經十五分鐘了,身後這位舉着槍的朋友,後腦勺抵住的槍口自始至終都沒有移過位置,無論怎麽急速轉彎他都穩如泰山的做着。

下盤這麽穩嗎?

“唉——”獨孤秀忽然嘆了一口氣。

有點麻煩啊。

“你舉着槍這麽久了,不累嗎?”獨孤秀感嘆似的說了句。

話音剛落,一陣槍聲響起,本來開的極穩的吉普,方向盤忽然開始打彎,車前面的兩個輪胎直接爆胎。

獨孤秀知道這是被埋伏了,槍聲不斷響起,甚至射穿了車窗崩到了她胳膊上,一樣的疼痛在經歷一次,似乎還是同一個位置,她自己都替她胳膊感到憤怒。

車子開始打滑,獨孤秀放開方向盤拿起手邊的狙擊開始沖着打槍的方向射擊。

她剛打了一槍,車內卻緊接着響起了三槍。

三槍後,天空上刷新了最新成績。

【侃  31kills  排名第一】

打滑的車子被迫停了下來。

宋侃收回槍,一秒都沒有拖沓,順手抵住前面的人頭,緩緩道:“不累。”

獨孤秀:……

“什麽?”她狹長的眼眸瞪大了不少,雖然很快恢複原樣,但內心還是有些悸動。

不只是驚訝于這位淩銳精準的槍法,在車子打滑的情況還能射中埋伏的人,還有為“錯過逃跑好時機”而感到後悔。

不過,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她剛走出車門,就會被這位射穿。

獨孤秀眼眸暗了暗,比想象中的還要困難。

“之前你問的話,我不累,你開車。”宋侃解釋道,并歪了歪頭,奇怪這個人為什麽還不開車。

“……我手臂受傷了。”獨孤秀撩起眼皮,懶洋洋道。

“影響開車嗎?”宋侃問道。

獨孤秀抿了抿嘴,微微轉頭并高擡胳膊将自己正在汨汨流血的手臂舉給這位黑心老板看看,十分鄭重道:“極其影響。”

孤獨秀習慣将袖子挽起至前臂中間,也正因為如此,她沒有布料遮擋的雪白手臂血液流的觸目驚心。

一道輕微不可聞的嘆息聲在後座響起,作為好不容易才等到一名司機的宋老板來說,再去找其他司機确實很浪費時間,這并不是個好消息。

“你太弱了,真拿你沒辦法,那就先治療,再開車吧。”宋侃瞥了一眼那沾滿紅色血液的胳膊,深深的為自己找到一個弱雞司機而感到後悔。

獨孤秀:……

你可真是個一個可愛的——小王八蛋。

“你嘴可真甜呢。”獨孤秀放下手臂,意味深長道。

“謝謝。”宋侃很大方的接受了誇獎,他也覺得今天的自己很棒。

獨孤秀嘴角一抽,她打開虛拟背包拿出幾個藥包開始治療,并不想在說話了。

很快,手臂再次恢複如初,就是袖子血腥味更濃了。

獨孤秀拿藥包裏的白色繃帶擦了擦上面的血,白色的繃帶變成了紅色,趁繃帶不注意,她直接扔到了窗外。

“亂丢垃圾,是要罰款的。”也不知道觸動了這位那根脆弱的神經,他忽然說道。

獨孤秀擦血的動作一頓,“那我下次争取扔到你身上。”她說着,朝後溫柔一笑。

宋侃沒有表情的回看她,貓似的大眼睛,漆黑的瞳孔裏仿佛存在着無數的冤魂。

獨孤秀和他對視了幾秒,随即哼笑一聲,“開玩笑~”

我應該扔到你臉上才對。

“開車。”

“好的,老板。”獨孤秀領旨點頭。

也就不到四十分鐘的時間裏,她已經換了三個稱呼。

宋侃表示良好。

吉普很快發動,獨孤秀卻發現吉普不能駕駛了,前面的輪胎被那些偷襲的人給爆了,方向盤一直打滑,如果硬要開車上路,不知道會出什麽意外,說不定她沒有被人先爆頭就已經因為車禍死亡。

這個情況,對于獨孤秀來說很是不好。

她對于後面那個人來說,就是司機,沒了車,司機也就沒有了意義。

或許是看她還不開車,宋侃毫無波瀾的聲音再次響起,“為什麽不開車。”

“抱歉,車被爆胎了,我可能沒有辦法繼續在做你的司機了。”獨孤秀有點小傷心道。

“那沒辦法了。”宋侃按住扳機的食指開始收緊。

獨孤秀仰起頭,手指動了動。

就在此時,她忽然聽到了有汽車行駛的聲音,她不着痕跡的将快要從口袋裏拿出來的手/榴/彈往裏推了推,說道:“不過,我可以為你再槍到一輛車,你看這樣行嗎?”

宋侃想了想,松開了食指。

“可以。”他說。

獨孤秀舔了舔嘴角,拿着狙擊搶打開車門,躲在一個地方,在那輛車來到時發洩似的開始射擊。

子彈砰砰作響,其實她很願意這些子彈射向是那個人,即使他沒有下車,獨孤秀也知道,他一定在用狙擊搶瞄準着她。

見識到他的槍法後,她就不想在和這個人拼速度了。

将心思沉了沉,獨孤秀開始專注于搶車行業。

坐在吉普車副駕駛座上的人似乎是個老手,反應很快,半截身子伸出車窗就開始射擊。

獨孤秀最喜歡的就是這種不怕死的人,在對方射中她的肩膀的同時,當即就瞄準了這人的胸口來了一槍。

“嗚。”高壯的男人嗚咽一聲,疼的臉抽抽。

“發哥,你縮回來啊!”小年輕急的拉他。

“卡、卡住了。”男人欲哭無淚。

獨孤秀剛要繼續開槍,忽然有人制止了她。

“等等。”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身邊的宋侃,擡槍,将獨孤秀的槍口往旁邊撥了撥。

“砰。”的一聲,獨孤秀摁下了扳機,打到對面吉普旁邊的樹上。

樹木震了一下,樹葉紛紛掉落。

“怎麽了老板?您的憐憫之心忽然湧現了嗎?這可來的真不是時候。”獨孤秀站起身來,拍了拍腿上的泥土,似笑非笑道:

“您應該憋回去。”

順手将平底鍋拿在手裏,獨孤秀的腦門上又重新的被人抵住了槍口,她的笑容漸漸凝固,雙眼微眯,與此同時對面的兩人竟然下車了。

“走。”宋侃說道。

獨孤秀提着槍和他走到對面兩人面前。

這時,她才發現這兩人有點眼熟。

她的記憶力一向不錯,當即想起來了,這是之前在那架飛機艙裏有過一面之緣的兩人,準确的說法應該是,十人中的兩人。

“你不是那個提前跳傘的小姐姐嗎?!”男生也想起來了,他指着獨孤秀很是激動,随即他便看到了抵住她腦袋的槍,和拿槍的人。

激動漸漸平息,年輕人感覺有些不自在了。面前的這個人,是一個……一個看起來很安靜的男人,他的皮膚很白,頭發很黑,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看人的時候,雞皮疙瘩都會莫名的立起來,并不是被他出色的外表給美到了,而是害怕。

或許是他眼睛太黑了,總會讓人有一種深深被注視的感覺。

年輕人不是自願下來的,甚至在幾秒前,他還想拿槍射擊呢,但發哥不讓,拖着他下了車。

發哥這樣的反應,似乎就是在這個男人下車的時候才有的,畢竟,在此之前,發哥可是發誓要把對面的人打死。

但現在看來,打死是不可能了,發哥古銅色的臉都快吓白了。

雙方人馬沉默了一會,高壯的男人忽然就對宋侃敬了一個禮,姿勢繃緊,動作流暢用力。

看的旁邊的小年輕是目瞪口呆。

發哥,說好的您是大哥,怎麽能朝別人敬禮呢?我對您太失望了發哥!

獨孤秀撇了這人兩眼,便開始治療肩上的傷口。

很好,這下她的領子也髒了。

“我因為之前違規太多次,被人舉報了,所以不能在前期随意傷害隊員,你現在是安全的,不要緊張。”宋侃一邊舉着槍,一邊回答道。

“是!”高壯男人嚴肅回道。

“我現在有一個問題,你要如實的回答我。”被陽光照到的宋侃白到發光,無機質的話似乎也有了感情。

“您請說。”以為是大事,男人緊皺眉頭,表情凝重。

“舉報我的人是你嗎?”宋侃認真地說。

其他人:……

“啪啪啪。”治療完的獨孤秀拍起了手。

宋侃轉頭看向她。

“老板,我不得不說,您在這樣耽誤下去,咱們到達吊橋的時間就會延長很多。”獨孤秀捂着胸口,一臉為他着想道。

宋侃點了點頭,目光繼續看向龍一發。

不僅是個小心眼,而且很是執着。

獨孤秀在心裏想到。

“大……我對天發誓!我龍一發絕對沒有舉報您!”龍一發胸口還流着血,但他沒有理會,舉着手,發誓道。

“嗯。”宋侃暫且相信,反正到最後,他也能查出來。

很自然的,他帶着獨孤秀上了這兩人的車,還是當着這兩人的面。

又坐在駕駛座上的獨孤秀還尋思,她是不是應該感謝這位繼續讓她當司機的人?

與之前不同,宋侃這次做到了副駕駛座上,他似乎真的不怎麽信任獨孤秀,一直舉着槍。

獨孤秀點火,開車,車輛飛馳出去。

看到車走了,龍一發整個人像是脫水了般差點做到地上。

“發哥,他是誰啊?”年輕人扶着發哥,小心翼翼的問道。

“煞……”龍一發剛要說話,就看見原本飛馳走了的車又他媽倒回來了。

“兩位,路途遙遠,一起上車吧。”獨孤秀打開車窗,笑容滿面道。

“不、不用了吧。”龍一發哭喪個臉,渾身散發着拒絕。

“別客氣,就當是自己的車。”獨孤秀十分的熱情,熱情到幫他們開了後車門。

這本就是他們的車!小年輕的臉都耷拉了下來,在心裏吐槽道。

見副駕駛座上的人沒有反對,龍一發胸口發疼的做了上去,小年輕緊跟其後。

“開車喽~”獨孤秀一踩油門,吉普飛了出去。

是什麽能讓一輛做着四個人的車,呈現出一人的效果呢?

大概就是因為愛得深沉吧。

沒人說話,車裏的氣氛幾近凝固,陳特別感覺自己快要溺死在這水泥一般的空氣中了。

他繃緊了思想,認真的分析了一下。

前面,那個長的很漂亮的男人,發哥很怕他,應該是個大佬。

旁邊那個長的也很漂亮的小姐姐,她能一槍打傷發哥,也是個大佬。

而長的不是那麽漂亮的發哥自從上車就郁郁寡歡,對陳特別來說,他也是個大佬。

所以,一車大佬,就他是菜鳥。

位于食物鏈的最底層,陳特別本能的想四處讨好一下,奈何沒人給他機會。

他艱難的咽了口吐沫,決定自己創作機會。

“那個,我叫陳特別,我媽說,我剛出生的時候頭發特別茂密,所以我就叫特別了。”陳特別說完,自己哈哈笑了會,發現沒人搭理他,他頓了一下,目光忽然看到了車窗上的碎冰痕跡。

似乎想到什麽,他興致沖沖引着話題。

“那個、那個你們知道嗎?這輛車其實并不是我和發哥先開的,之前也有一個人開,我告訴你們啊,這個人特別傻吊,他竟然一邊開車一邊按喇叭!哈哈哈哈真是找死啊,對了,各位大佬知道這個人最後怎麽樣了嗎?”陳特別挑起眉毛,戰略性的停頓了一下,試圖互動。

沒有人搭理他,陳特別有些失落,駕駛着吉普的獨孤秀纡尊降貴地開口道:

“我想,她現在應該在給人當着免費司機,還被人嘲笑是個傻吊吧。”

“嗯???”

“在下不才,正是此人。”

……

…………

吉普車裏,死一般的寂靜,宋侃動了動身體,龍一發更加抑郁。

仿佛過了一萬年吧。

陳特別顫巍巍道:

“您、您還真是特別有想法呢。”

是什麽讓我的眼裏常含淚水。

因為……嘴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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