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驚吓
公爵似乎一點都不在意他管家的頭掉了,甚至還習以為常的拿着這顆頭。
他嘴角噙着笑意不慌不忙的走來, 周身強烈的壓迫感像天空中密布的黑雲。
每靠近一步。
空氣中濃厚的腥臭味就更濃一分。
像是一只無形的巨手将人牢牢困住。
明明就幾步, 卻仿佛走了半年。
獨孤秀就這麽看着他走來,也勾起了笑。
當公爵站到她面前時, 他拿着滴血的頭顱,給她做了一個極其标準的紳士轉手禮。
上半身微俯, 蒼白有力的手掌在空中轉了兩下,他擡起眼皮, 一雙藍色大海般深邃的眼眸望向獨孤秀。
血腥又優雅。
獨孤秀在上個世界也見過郵輪上那些貴族行這個紳士禮儀, 卻都沒有像這位如此好看的。
“實在是不好意思, 把您管家的頭給弄下來了。”獨孤秀朝他一笑,雖然嘴上這麽說, 但臉上可沒有一點抱歉的意思。
“這是他的榮幸。”蘭斯毫不在意,說着, 将鮮血淋漓的頭顱捧到了獨孤秀面前。
血臭味更濃了, 仿佛能把人給溺死。
獨孤秀被熏的眯起了眼睛。
“喜歡嗎?可以一直玩。”他說着, 還揚起了溫柔的笑。
宛如一個正在哄小孩的深井冰。
“奧?我一個淑女怎麽會玩這種東西。”獨孤秀略微擡頭看着公爵, 她輕聲反問道。
淑女這個詞用的一點也不害臊。
“咚。”
公爵直接将手中的頭扔了出去,他拿出一張絲綢手帕擦了擦滿手的血。
身旁的白虎喉嚨裏發出顫抖聲, 它沖着獨孤秀低吼一聲,并做出了捕獵時的動作。
獨孤秀居高臨下的瞥了這只白虎一眼。
“親愛的,你能來到古堡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我很高興。”公爵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着,奈何亮色的絲綢手帕怎麽都不能把手上殘留的血跡擦拭的很幹淨, 但他依舊仔細的擦着。
獨孤秀明顯的感覺到,面前的這個公爵和昨天晚上的那位有着很大的差別。
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她哼笑一聲。
“昨天的宴會上,你答應我的那件事,還作數嗎?”
“當然,我所說出的話,一切都會算數。”公爵将已經染成紅色的血手帕扔到地上。
這位公爵似乎有随地扔垃圾的習慣,這并不是個好習慣。
“你答應過我,要給我做一件皮毛外套的,還說要用……”獨孤秀垂下眼眸睨了眼正在對她示威的白虎,微微一笑,“白虎皮。”
她緊緊的注視着這位公爵,輕聲試探。
“吼!”原本還算安靜的白虎忽然暴起。
“娜麗莎!”公爵低斥一聲。
前肢已經擡起的白虎忽然停下了動作,它似乎能聽懂公爵的話,縮了縮肥大的脖子,慢慢的縮回了前肢,附庸在他的腳邊。
“娜麗莎從小就生活在古堡,它受寵慣了。”公爵對着未婚妻微微俯身。
“沒有關系,我不和畜生一般計較。”獨孤秀微微沙啞的嗓音,帶着幾分漫不經心。
“呵。”公爵忽然笑了一聲,像是從胸腔裏的發出的悶響。
他又朝獨孤秀走進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更近了。
獨孤秀能聞到從他身上傳來的薔薇花香,和血腥味交織一起的,詭異味道。
“生氣了?”他低頭側着頭,臉龐靠近着。
幽藍色深邃的眼眸中帶着顯而易見的戲谑。
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
獨孤秀毫不猶豫的倒退了一大步。
“我和人靠這麽近,會過敏的。”獨孤秀睜着眼說瞎話,臉上一點說謊的痕跡都沒有。
“這可是個問題。”公爵直起身體,看着靠他不算近的未婚妻,皺了皺眉。
但随後,他唇角翹起,隐晦的看向她,“以後我們會更近,日夜不分離。”
獨孤秀挑起眉尾,“就不怕我過敏而死?”
“我會和你一起……”公爵笑起,嘴角有着一個小小的梨渦,“死在床上。”
獨孤秀:……
呵呵,瞧你下賤的。
獨孤秀肯定了,這個公爵絕對不是昨天晚上的那個。
***
宴會廳裏的金幣慢慢被仆人裝回了寶箱裏,宋侃的身影也就慢慢浮現出來了。
但所有的仆人就和看不見他一般,該幹嘛幹嘛。
其他客人都被各個仆人請到了客房裏暫歇,晚上宴會開始才能出來。
作為幽靈的宋侃不受到管制,他先是穿牆找了一會獨孤秀,找着找着,他又鑽到了地底密道。
做事毫無規律可言,宋侃似乎陷入某種困境中。
越來越綠的身體,大大的眼睛泛着迷茫。
他……叫什麽來着?
變成幽靈後,他的記憶裏好像受到了幹擾,他明明記得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的,再不做就改不及了。
宋侃皺着眉,在古堡裏來回飄,速度賊快。
他一頭進入了牆壁裏面,順着牆壁不停尋找着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他穿過牆壁,忽然來到一處不知名的地方,燃燒的燭光将這裏照亮。
他看到了一排排的光潔溜溜的人形木偶,它們被散亂的擺在地上,挂在牆上,銀色的幾乎不可見總之偌大的圓形房間裏,全是這種等人高的提線木偶。
它們巨大猙獰的影子在牆壁上彙聚,像是不屈掙紮的靈魂,它們張着空洞的眼睛,瞳仁全都看向房間內的某個地方。
宋侃順着它們的目光飄了過去。
他看到了一個頭發花白,滿臉胡子的,鼻子異常腫大的老頭。
這老頭捧着一個血呼啦差的頭,正憤怒的跳腳。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我好不容易才将這具身體拼接完成!!我好不容易才讓他重新活過來!該死的女人該死的女人!竟然敢奴役我!竟然還敢打我!!”老頭氣得胡子都豎起來了,不停的轉圈蹦跳。
像個陰暗的憤怒的土撥鼠。
他腳旁,一只黝黑發亮,瞳孔慘綠色的黑貓打了一個哈欠。
“要不是我裝作我是幽靈,我早就被她殺了!上天啊!她怎麽能當上古堡的主人呢?!”
“決不能讓她壞了我們的計劃!決不能!”
老頭咆哮了一會,終于停下了。
“我早晚要把她做成人偶,成為我收藏品裏的一個。”他小聲的洩憤道,臉上墜下來的老皮微微顫抖。
他捧着頭,心疼的吸了吸鼻子,鼻涕吸溜的直響,幾秒後,認命般的重新拿起絲線和一些不知名的材料。
宋侃這個時候飄到他身後,就和背後靈一樣,緊緊跟着他,看着他一點點将散架的人擺在一張大臺子上。
老頭被氣的迷糊了,連城堡秘密基地進入了旁人都沒有發現。
宋侃就這麽光明正大的看着他一點一點将血色蔓延的人臉洗淨,羅伯特管家那張被獨孤秀扇飛,又被公爵扔到地上臉,傷痕累累,但總歸還有原來的模樣。
宋侃看着這顆人頭,無比眼熟,原本混沌的腦子裏似乎有靈光一現,他想起了什麽。
随後便看着老頭将這顆頭和散架的脖子給……縫起來了。
就和縫玩偶似的。
老頭就像一個勤勤懇懇的手工藝人,雖然手指粗大像磨紙般粗糙,但他靈活極了,比頭發絲還要細的絲線,在他手裏像蛇一般飛舞。
羅伯特管家的身體逐步成型,他像個殘破的布娃娃,正在被心疼他的主人連忙補救着。
不知不覺,天色漸黑。
呼嘯的暴風雪慢慢平息,只有些許雪花下着。
古堡裏的各個地方一瞬間點亮了,外表宏偉,裏面華麗的城堡再次出現。
音樂聲響徹城堡,即使隔着牆壁都能聽見。
羅伯特管家恢複了生前的模樣,只是皮膚灰白,比以前更像個死人了。
老頭将他立在桌子旁,自己則肢體不協調的爬上桌子,站在桌子上的板凳上,足足高出羅伯特管家好幾個頭,老頭站在他身後,舉起手裏的兩根十字木棒,木棒上纏繞着數不清的絲線,絲線的那頭連接着羅伯特。
老頭用力往上一提,所有細絲瞬間繃緊。
原本閉着眼睛的羅伯特猛地睜開了雙眼,随着身後老人擺弄着兩根十字棒,死氣沉沉的羅伯特開始動了起來。
動作極其的詭異不協調,脖子扭向一處,手腕朝上朝下動着。
像是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強行讓他動起來的模樣。
正在這時,老頭遮了滿臉的大胡子微微輕顫,他開始陶醉般的吟唱起來。
沙啞的,生澀的,聽不清是何種語言,但卻有十分的魔力。
周圍燃燒的燭光忽然亮了許多倍,映出的所有木偶影子更加的扭曲甚至舞動。
灰白,殘破的羅伯動作越來越協調,臉上的傷痕也逐漸消失,他看起來,活了。
宋侃的眼珠子越瞪越大,他忽然想起了一切。
他變成幽靈就是要找這個做娃娃的老頭。
找到他,任務就算完成了一半。
宋侃迫不及待的出現,像是驚喜一般的來到老頭面前,擡起手,給施展魔法的老頭打了一個出其不意的招呼。
正在全神貫注讓娃娃複活的老頭:……
老頭直接吓傻,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差點沒過去。
奇怪神秘的歌一頓。
“砰”的一聲。
原本逐漸複活的羅伯特管家,爆炸了。
血沫和絲線還有布料飛的到處都是。
張着嘴,差點死過去的老頭:……
老頭不知所措的看了一會自己手裏的十字木棒,擡手又摸了摸自己臉上的血色殘渣,渾濁的眼睛震驚的都不會眨了。
他像是老樹皮一樣的臉抽搐了好一會,一會哭,一會笑。
半響後。
古堡鮮為人知的秘密基地裏,爆發出一聲顫巍巍的慘叫聲。
“啊!!我的心血啊!我不活了!”
作者:宋侃:我想給他一個驚喜。
老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結果變成了驚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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