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帶我一個
“聊什麽?”周睿洋把下巴墊在枕頭上向沈樂童問道。
“不知道,瞎聊。”沈樂童打了個呵欠。
“你還說你不困呢,這呵欠打得都快把我吞進去了。”周睿洋側臉看着沈樂童說道。
沈樂童哈哈地仰頭笑,眼看着就要撞到牆了,周睿洋伸手去扶他的後腦勺,叫喚道:“哎哎,磕上了磕上了。”說着就把沈樂童的腦袋向裏拉,結果力道用大了,直接把沈樂童的腦袋擁到了自己胸前。
“呵,我又不是手搖杆呢。”沈樂童摸着脖子擡起頭,“你還是快睡吧,你再不睡一會兒就得把我掰折了。”
周睿洋揉了揉胸口被沈樂童的腦門兒撞到的地方,在床上拱了拱身子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與沈樂童面對着面,眯縫着眼睛說道:“那你記得吃飯,牛奶我從小冰箱裏拿出來了,別老喝涼的。”
沈樂童“噗嗤”樂了,“你就是睡個覺,怎麽跟交代遺言似的。”
“滾滾滾,你才遺言。”周睿洋把被子揉在身前摟着,閉上眼睛說道,“行了我今兒真是困了,晚安小樂樂。”
“別叫我小樂樂,都多大了。”沈樂童敲着床板吼,但周睿洋連睫毛都沒動,沒多大一會兒呼吸就放緩了。
沈樂童用手肘撐着腦袋看了周睿洋一會兒才輕輕地起身,一邊找着拖鞋一邊嘀咕道:“睡得可真快。”
桌子上放着一杯倒好的牛奶和牛皮紙包着的雞蛋餅,雞蛋餅熟悉的香氣讓沈樂童的肚子不由自主地叫喚了一聲。
雞蛋餅的攤子和周睿洋每天下班回家的路線并不重合,雖然沈樂童一再向周睿洋強調不用繞遠去買,但是周睿洋從來不聽,以致沈樂童早上總能吃到熱乎乎的雞蛋餅。
沈樂童輕戳着還有些燙手的牛皮紙外袋,覺得渾身上下都很輕松。
周睿洋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夕陽是橘紅色的,從窗口灑進來,很漂亮。周睿洋睜着迷蒙的眼睛,見沈樂童正站在窗口,輕聲地打着一通電話。
“嗯,我挺好的。沒有,沒什麽煩心的。”沈樂童扣着窗簾,斷斷續續地對着手機講話,周睿洋翻個身在床上伸了個懶腰,瞄了一眼表,再有一個小時就該去上班了。
“诶,他醒了,我讓他跟你說句話。”沈樂童見周睿洋醒了,連忙過去把手機遞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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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睿洋迷茫地看了看沈樂童,“幹嘛?”
“接電話,我媽。”沈樂童笑道。
周睿洋一聽,彈簧似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搶過手機就是一頓喊:“阿姨阿姨阿姨,我是周睿洋啊,啊不,我是小洋啊,您還記得我吧。”
沈媽在電話那頭咯咯地笑,“小洋啊,阿姨哪兒能不記得你呢?”
周睿洋聽着沈媽熟悉的聲音,握着電話的手輕輕地顫着,那是他在很小的時候會很依戀的一個女人,是除了沈樂童之外,和他最親的,卻沒有血緣關系的人。
周睿洋和沈媽足足聊了四十多分鐘,聊得沈樂童都聽不下去了,他和自己的親媽打電話還從沒打過這麽長時間呢。周睿洋把電話還給沈樂童的時候,聲音已經泛着一些沙啞,沈樂童接過已經發燙的手機放在耳邊。
“喂,媽。”
“嗯,樂童啊,挂了吧。”沈媽也啞着嗓子,對沈樂童說道。
沈樂童無語,挂了電話後說了句小時候總對周睿洋說的話,“我覺得我媽對你比對我都好。”
周睿洋仰臉得意地笑笑,和沈媽打完電話他覺得心情特別的好,骨碌這下床對沈樂童說道:“你自個瞎琢磨吧,我去上班了。”
“別。”沈樂童收起手機,“我跟你一塊兒去。”
周睿洋拿外套的手停住,“你上哪兒去?”
“慕雲酒吧啊。”沈樂童說着已經套上了外套,“我還沒去過呢,好不容易明天不上班,我去喝兩杯,順便也給你捧捧場。”
“你又不愛喝酒你去酒吧幹什麽?”周睿洋皺着眉頭道,酒吧裏的場景要是讓沈樂童看到了,周睿洋真不知道他會怎麽想自己,沈媽剛剛還囑咐着要他好好照顧一下沈樂童來着,就這麽照顧?
“不愛喝又不是不能喝,我就去看一眼你這什麽表情。”沈樂童有些不滿。
周睿洋也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太奇怪了,摸了一下下巴,讓自己冷靜了一點兒,解釋道:“沒有,我就是怕你到那裏不适應。”
“你都能适應我有什麽不适應的,再說我就是去喝一杯,又不是去砸場子的。”沈樂童說着已經穿上鞋了。
周睿洋看沈樂童今兒是鐵了心的,也沒辦法了,心裏暗暗咒罵沈樂童的老板,好好的放假幹什麽?不嫌事兒多。
“成,就只容許喝一杯啊,喝完了你就回來,我怕你喝多了交代在路上,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周睿洋套上外套,很無奈地提上了鞋,他希望沈樂童能早點兒回來,因為那些人都是在午夜時來得最多,在這之前他得想辦法讓沈樂童往回走。
“我哪有那麽沒有分寸,喝沒喝多我自己還不知道嗎?”沈樂童開了門,站在樓道裏說道,隆隆的回音讓周睿洋的心一顫一顫的,磨磨蹭蹭地才關了門。
夏天已經過去,天氣正在一點兒一點兒變涼,有些樹葉兒已經扛不住了,風一吹就從枝頭落下,掉在人行道上或者馬路上,被行人車輛攆碎。
周睿洋和沈樂童并肩走着,微涼的晚風吹着,很惬意。沈樂童走步很穩,絕不會亂晃,周睿洋就不一樣了,小時候就跟多動症似的,班級裏走方陣都不會帶他,以他的個子做排頭,整個方陣都會被帶跑。
有意無意間,周睿洋再和沈樂童一起走的時候,總會往他的身上撞一下或者輕擦一下,這麽多年,沈樂童倒也習慣了,如果某一天周睿洋走路不碰他,那他估計要回頭看看周睿洋是不是摔趴在馬路上了。
慕雲酒吧離公寓不是太遠,沈樂童被撞了沒有幾下子就到了。
“喲,這是你朋友。”老板見周睿洋和沈樂童并肩進來了就問道。
“嗯,朋友,啊不,發小。”周睿洋道,轉身拎過門後挂着的小西裝對沈樂童說道:“你先随便坐。”
沈樂童挑了吧臺旁一個小角落的座位,向老板要了一杯名字很複雜的酒,拄着腦袋饒有興致地看着老板用各種瓶瓶罐罐調酒。
“第一次來吧。”老板微笑着瞄了一眼沈樂童問道。
沈樂童點點頭,環顧了一下四周,“這兒還挺漂亮的。”
老板笑笑,把調好的酒推倒了沈樂童的面前,微微揚了揚下巴,“嘗嘗。”
沈樂童端着杯嘬了一小口酒,還沒等嘗出什麽味兒呢就被穿着小西服的從員工通道出來的周睿洋吓得咽了下去,只覺得喉嚨到胃這一條線都辣辣的,但也遠遠比不上周睿洋給他的沖擊。
沈樂童別過腦袋,把頭埋在胳膊裏,兩肩微微抖着。
“要笑你就好好笑,別憋出內傷來。”周睿洋站在沈樂童的身邊冷冷地說。
沈樂童把有點兒紅的臉從臂彎裏擡起,強忍笑意搖了搖頭,“不想笑,我是被這酒辣到了。”
老板在一邊兒摸不着頭腦,“不好看嗎?這衣服不好看嗎?我當年挑了半天的。”
“好看,也得分人穿。”沈樂童道。
“滾蛋。”周睿洋輕推了一下沈樂童的腦袋,“你快喝,喝完趕緊回去。”說完就拿過吧臺內側的托盤幹活去了。
老板看着周睿洋走遠,兩手肘撐着吧臺,湊近了沈樂童,“你們兩個感情不錯啊。”
“嗯。”沈樂童不否認,又喝了一小口酒,覺得這酒的味道還是很不錯的,就是有點兒太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