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和解
嘉衡低頭瞅了瞅自己的腳，帶着困意說道：“出來尿尿，忘穿拖鞋了。”
周睿洋無奈地搖了搖頭，指了指衛生間說道：“自己去尿尿，這麽大了應該會自己尿尿吧？”
嘉衡看了看黑洞洞的衛生間，又看了眼周睿洋，慢慢搖了搖頭。
周睿洋心堵，小聲嘆了一句：“麻煩。”接着從被子裏鑽出來，順便把沈樂童包進被子捂了個嚴嚴實實，沈樂童就貓在被子裏沒有說話，生怕自己一動引起嘉衡懷疑，再次問起他們兩個的事情。
“走，我帶你尿尿去。”周睿洋走過去輕推着嘉衡的背往衛生間走。
“哥哥。”走進了衛生間，嘉衡一邊脫着褲子一邊擡臉看着周睿洋，問道：“你剛剛是和那個哥哥親嘴兒嗎？”
周睿洋正玩着一旁的水龍頭，聽見嘉衡這麽問就差點兒把水龍頭拽下來，他捂着嘴咳了一下才說道：“瞎說什麽呢你，那個......那個沈哥哥剛剛喘不過氣了，我給他做人工呼吸來着。人工呼吸知道嗎？”
嘉衡眨眨眼睛，恍然大悟一般地點了點頭，提上褲子問道：“那，那個哥哥好了嗎？”
周睿洋笑了笑，拉着嘉衡洗了手說道：“他好了，我的人工呼吸可厲害了。”
嘉衡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揪着周睿洋的衣角跟他走出了衛生間。周睿洋轉頭笑笑，沖他說道：“你怎麽這麽喜歡拽着別人的衣角呢？”
嘉衡忽閃着眼睛看了眼自己的手，輕輕放開了周睿洋的衣角，把手背到身後，跟在周睿洋的身後。
周睿洋微怔了一下，随後無奈地牽起嘉衡的手，帶他往卧室裏頭走，但是在經過沙發的時候，周睿洋并沒有看到本該乖乖縮在被子裏的沈樂童，帶着嘉衡往卧室裏一瞧，卻見沈樂童在卧室的地上打了個雙人地鋪，盤坐在地鋪上面看着兩人。
“哥哥，你沒事了嗎。”嘉衡看見沈樂童之後問道。
“啊？”沈樂童怔了一下。
“好了好了，你快睡覺去，我倆都在這屋陪着你。”周睿洋趕緊聞言趕緊揉了一下嘉衡的腦袋，把他哄到床上去，給他蓋上了被子。
嘉衡點點頭，很放心地乖乖縮在被子裏頭閉上了眼睛，周睿洋這才舒了一口氣，移到沈樂童的身邊坐下，兩人肩靠着肩，很有默契地靜聽着床上嘉衡的呼吸聲漸漸平緩，緊接着細微的鼾聲響起。周睿洋這才戳了戳沈樂童輕聲說道：“诶寶貝兒，你說......要不咱倆也養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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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有些犯困的沈樂童聽了這話猛地轉頭，錯愕地看着周睿洋，壓低聲音但壓不下驚異地問道：“什......什麽......你說什麽？”
周睿洋舔了一下嘴唇，呲牙笑道：“沒事兒，你就當我開玩笑了，我就是想着，咱倆要是能收養一個孩子，你媽那邊兒是不是也好交代一些。”
沈樂童下意識地咬了一下手指頭，嘴裏嘀咕道：“你別鬧，這可不是個小事兒。”
“得得得，你別多想，我那就是腦子一熱說的話。”周睿洋勾着沈樂童的脖子，在他的額頭上吻了一下說道：“這确是不是個小事兒，真要有想法，以後再說，天晚了，睡吧。”
沈樂童抿了一下唇，向周睿洋的身邊靠了靠，蛇一般纏上去，咬了一口他的下巴，柔聲責道：“你這腦袋成天都是亂起八糟的想法。”
周睿洋笑笑，摟着沈樂童，倒在用被單鋪成的簡易地鋪上，支着脖子在他的後頸輕吐了一口氣，感覺沈樂童微微抖了一下才滿意地環着他睡去了。
沈樂童在休養了幾天之後就回去上班了，嘉衡就一直跟着周睿洋待在店裏。周睿洋發現，自己這個弟弟特別好養，給他幾根彩筆和一摞畫紙，他就能乖乖地在角落待上一天，要不是周睿洋想着給他弄飯吃，他估計連個“餓”字都懶得說。如果周睿洋在小的時候能這麽消停，那麽他估計能省去很多學校老師的體罰和責罵。
“诶我說小不點兒，你想你媽媽不？”周睿洋把剛烤好的一盤子餅幹放在嘉衡的面前，問道。
“想了。”嘉衡認真畫着畫，頭也不擡地說道。
“想了你怎麽不說。”周睿洋坐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畫着一個紅色的小房子，“你要是真想了，我就幫你給你媽媽打一個電話。”
嘉衡搖搖頭，不說話，就只是搖搖頭。
周睿洋聳聳肩，也不願多問嘉衡不願意聯系張青芝的原因，只是不痛不癢地安慰道：“那你別着急，你媽媽應該再過兩天就能回來接你了。”
嘉衡聽着這話，忽然停了筆，兩眼直直地盯着周睿洋，滿含期待地認真問道：“哥哥，等媽媽回來了，你會跟我們一起回加拿大嗎？”
周睿洋愣了一下，随後笑着搖搖頭，“不會。”
“為什麽？”嘉衡蹙起眉毛問道，眼睛裏添了不少失望。
“因為......因為哥哥愛的人在這座城市，哥哥要陪着他，所以就不能跟着你們走。”周睿洋說道。
嘉衡眨着眼睛，有點兒不理解。
周睿洋樂了一下，向他問道：“小不點兒你願意一直待在中國嗎？”
嘉衡扁了一下小嘴，搖了搖頭。
“為什麽？”周睿洋接着問道。
“因為爸爸還在加拿大。”嘉衡說道。
“你看，一樣的道理啊。”周睿洋笑道。
嘉衡又眨了幾下眼睛，這才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頓了一下又看着周睿洋問道：“那，哥哥，你愛的是那個沈哥哥嗎？”
“啊？啥？”周睿洋被嘉衡這突如其來的一句驚到。
“我覺得你對沈哥哥特別好，他是不是就是你愛的人啊？”嘉衡锲而不舍地問道。
周睿洋彎着眼睛笑了，狠揉了下嘉衡的腦袋，沒說話，起身回到櫃臺旁邊去了。嘉衡則在椅子上迷茫了一陣兒，抓起盤子裏的一塊兒餅幹塞到嘴裏，齁甜。
兩天後的中午，張青芝總算是回來了，在她推門進來的一剎，嘉衡大喊了一聲“媽媽”就撲過去了。張青芝接住撲過來的嘉衡，捧着他的臉問道：“有沒有聽哥哥的話？”
嘉衡用力地點了點頭，陷在張青芝的懷裏，偷偷瞄着周睿洋。
周睿洋在櫃臺旁一手拄着下巴一手輕敲着臺面，淡淡看着這兩個人，和嘉衡相處了這幾天後，他的心裏倒早就沒有什麽不平衡了。
他曾經嫉妒，嫉妒張青芝可以給嘉衡一個完整安穩的家，卻不能給他什麽，但是他這兩天仔細想了想，那些在錯誤的時間，錯誤地相遇的一些人，注定是不會走得長久的，與其彼此糾結，倒不如各自再去尋個歸途。張青芝若真的像對嘉衡一樣對待周睿洋，那周睿洋十有八九是不會和沈樂童走到一起去的，想起這事兒，周睿洋倒是有些感謝張青芝。
“行了，你繼續去那邊玩兒着吧，我跟你哥哥說兩句話，一會兒再來找你。”張青芝摟了摟嘉衡後對他說道。
嘉衡乖乖地點了點頭，回椅子上繼續畫他的畫去了。
周睿洋還在百無聊賴地敲着臺面，面無表情地看着張青芝走到他的面前，将一張銀行卡放到他的面前，說道：“這卡你留着，每年會有公司的返利，數額不少。”
“我說了，我用不着您的錢，您拿回去吧。”周睿洋直了一下身子，将自己面前的銀行卡推了回去。
張青芝沒跟周睿洋玩推來推去的那套，平着将銀行卡推到兩人側面，繼續說道：“小洋，媽......”
“張青芝。”周睿洋打斷張青芝說道：“你在加拿大過得好不好，你跟那個男人，還幸福嗎？”
張青芝聽着周睿洋的詢問呆住了，心裏湧過一點兒酸酸的感覺，但這感覺随後就被鋪天蓋地的暖意淹沒了。張青芝點點頭，說道：“我過得挺好。”
周睿洋勾着嘴角笑笑，“所以啊，您還是早點兒回去吧，您看咱倆現在過得都不錯，何苦老是在彼此的眼前晃悠，勾起過去的事兒呢？”
張青芝聽着周睿洋的話陷入了沉默，是啊，何苦呢，過去的事情到底是誰輾轉着放不下。
“媽。”周睿洋向沉默着的張青芝喚道，張青芝聽着周睿洋的這一聲“媽”身體顫了一下，感到不可思議地看着周睿洋。
周睿洋對着張青芝的眼神扁了扁嘴，說道：“從前的事兒，翻篇兒了，說實話，我不恨您，畢竟母子一場。咱倆也別糾結了，各自過各自的生活。”周睿洋頓了一下，瞄了一眼角落的嘉衡，繼續說道：“您帶着嘉衡回加拿大吧，他應該想他爸爸了，您讓他沒事兒給我打兩個電話就成。”
周睿洋說得張青芝的眼圈紅了，低下頭笑笑，說道：“就準你弟弟給你打電話？我給你打兩個電話行不行？”
周睿洋也笑了，“您就別多打了，電話費挺貴的，有什麽話您就讓嘉衡傳達就成。”
張青芝抹了抹眼睛，轉頭去看角落裏認真的嘉衡，猛然間，心裏的很多包袱都放下了，轉頭輕松地向周睿洋笑笑，說道：“有時間了就來加拿大玩玩，嘉衡估計會很想你。”
“嗯。”周睿洋點點頭，他也覺得自己心裏舒暢了許多，其實很多事情，原本不用那麽糾結，被過去掩埋的人，終究無法向前走去。周睿洋也好，張青芝也好，兩人到底是放下了，然後帶着彼此的祝福，繼續過着自己的生活。
兩天後，張青芝就帶着嘉衡回加拿大了，嘉衡坐在飛機上，抱着周睿洋送給他的一大盒彩鉛筆，戳了戳張青芝說道：“媽媽，我把那張銀行卡塞到床墊兒底下了，哥哥能找到吧。”
“當然能。”張青芝笑道。
“嗯，我也覺得，就算哥哥找不到沈哥哥也能找到。”嘉衡扭扭屁股嘀咕道。
張青芝皺了皺眉頭，“你說什麽，哪個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