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相擁

這段時日糟心的事多了,沈逍遙又窮追不舍,方思明只得将自己無法突破“快雪時晴”的事說了出來。

“原是如此。”沈逍遙道,“我曾聽大師姐說,你習武的根骨雖是上乘,卻不适合修行華山劍法。”所以說,這樣的情況,實屬正常。

方思明皺了皺眉,怪不得他學起華山劍術來這麽費神。若是如此,那義父囑托自己的事情又該當如何……

見他神情一臉凝重,沈逍遙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急于求成,大不了我教你呀?”

方思明思慮片刻,覺得這并不失為一個壞主意。于是他問:“當真?”

沈逍遙點頭:“我對你說的話,自然當真。”

他話音剛落,就見方思明的臉色就驀地沉了下來,看得沈逍遙心頭一時沒來由得發虛,忍不住問:“……怎麽了嗎?”

方思明道:“你不是不理我了麽?”幹什麽又殷勤地說要教他練劍?

他這話來的莫名其妙,讓沈逍遙摸不着頭腦:“誰說我不理你了?”

方思明:“那你為何若即若離的?”

“我什麽時候若即若離的了?”

見沈逍遙裝作若無其事地想賴賬,方思明開始一本正經地數落起來:“自三個月零八天五個時辰又四刻前起,你便再不怎麽與我說話了。還時常躲着我。你打算怎麽解釋?”

沈逍遙汗顏:“……你記得這麽清楚的嗎?”

“是。”看他一張俊臉憋得紅一陣白一陣,方思明不由奇怪,“你怎麽了?說話。”

一時想不到有什麽理由能拿出來供他解釋,沈逍遙猶豫着發問:“我能……不說明原因嗎?”

“不能。”被平白無故地晾了那麽久,方思明怎肯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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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躲着你,是因為……”室內溫度不高,可沈逍遙的耳朵就是紅了。他結結巴巴,甚至不敢看着方思明的臉:“有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什麽夢?”方思明問。

沈逍遙忙道:“不能說!”瞧他面帶緋色,跟含了春的小姑娘似的。不知為何,方思明頓時有種還是不要知道原因為妥的感覺。

“不說就不說,我們去練劍吧。”方思明打消了追根問底的念頭,本想要下床,卻忘了腳踝有傷。足尖才剛落地,身體便撐不住地向前傾。好在沈逍遙及時穩住了他,“這麽着急做什麽?傷愈了再說吧。”

關節處的傷痛被強忍了下來,方思明皺着眉頭:“不能再拖了!”

他已來了華山大半年,需要盡快完成任務。學也好,偷也好。義父那邊,真的不能再拖了。

沈逍遙将他重新扶上床榻:“華山夜冷,你又負傷,就是鐵打的身子也撐不住,還是傷好了再說。明早我會幫你跟苗劍師兄請假,這幾天的課業就暫且免了吧。”

“不行!”方思明想也不想地拒絕。

本來學起華山劍術就吃力,若再缺幾天課,那還得成什麽樣?

沈逍遙摁住方思明的肩,逼他躺下:“我說過了,你缺掉的、不會的我都會幫你補。你要是不聽話,那我就不教了。”

方思明惱形于色:“你這是在威脅我?”

“是又如何?”沈逍遙無所謂,“再說,我現在已經比你高了。慕昀兄,你就不想追回來嗎?”

方思明坐在床上,都快給他氣笑了:“好意思說?你比我大。”

沈逍遙厚着臉義正辭嚴:“那也是比你高,而且我還會長的!”

方思明只覺得他幼稚,不想再同沈逍遙扯那些有的沒的:“行了,你去吧,我睡下就是了。”

“慢着,還有一件事。”分明是自己勸人休息,此刻沈逍遙卻又逮着方思明不放。

“什麽?”

“我不在的時候,那姓賈的欺負你沒?”

原是這件事,也不知沈逍遙從哪聽來的。

方思明道:“師姐已經教訓過他們了,沒什麽要緊。”

左右不過嘲他白發,惱他陰郁,頂多聯合着排擠排擠他罷了。這樣的事,過去在別的門派也遇見不少。方思明雖不喜,但若是次次都與人算賬,委實費時費力了些。他犯不上累着自己,懶得計較。

“這麽說是欺負過了?”沈逍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你想幹嘛?”

方思明問住他時,沈逍遙剛一只腳跨出門檻。只見沈逍遙回頭,沖方思明露出一個戲谑的笑來:“教他做人!”

沈逍遙走了,看陣勢是要去找賈富貴的麻煩。方思明也沒攔着他,畢竟沈逍遙要做什麽,他自是管不着的。

可第二日見到賈富貴時,方思明還是大吃一驚。照常理來說,賈富貴平日裏擠兌他,被高亞男訓/誡過後,也不會有半點悔改之心。此時卻淚流滿面,痛哭流涕,幾乎跪下來跟他道歉。

這場面叫方思明實在是難以置信。賈富貴臉上看不出有傷,想必不是被沈逍遙暴力威逼合作。之後方思明也問過沈逍遙,那人卻一臉神秘的告訴他說“這是個秘密”,怎麽也不肯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何事。

後來方思明才知道:沈逍遙瞞着他的事,還有很多。

方思明腳上的傷恢複得很快,沈逍遙每次都來按時給他擦藥冷敷,不出幾天就全部消腫了。就是還差一點淤青未褪,不過這對方思明來說已經并無大礙。

傷好以後就陪他練劍,沈逍遙應下了,現在自然是再沒推辭的道理。方思明如今只怪自己不争氣,長劍第三次脫手掉落在地的時候,他十分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武學天賦。

“姿勢不對。”

沈逍遙拾起劍走上前來,方思明察覺他想要觸碰自己。昔日記憶裏的那道身影與此刻交織相疊,一時間竟讓他心生膽寒,忙揮開沈逍遙的手,畏懼地向後退卻兩步。

“不要!”

見方思明的身軀在夜色中微微顫抖,沈逍遙不由一怔:“你怎麽了?”

“我……”回過神來的方思明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低下頭,環抱起雙臂,他對這樣的自己一直都有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沒有……沒怎麽……”

剛剛那一幕,讓他想到了過去習武的時候。不過一個招式學得慢了些,朱文圭就拿起訓鞭狠狠笞在他身上,打得他皮開肉綻。

每每那時,他就如同一條離水的魚一般,躺在冰涼的地板上,無論如何掙紮動彈,始終不得解脫。

渾身上下都在痛。

那時候,就連爬行都是一件困難的事,恨不得死了才好。

沈逍遙并不曉得這此間種種,只當方思明在夜裏發抖,是因為受涼了。他脫下外袍,披到方思明單薄的身上,溫聲細語地說:“要是覺得冷,就先回屋裏吧。”

方思明的唇啓了又合,有許多酸澀堵在喉間,吐不出,咽不下,只能無語凝噎地望着沈逍遙。

發現方思明眼眶紅了一周,沈逍遙霎時間慌了神。

真是要命!

“你……”沈逍遙正愁着要說些什麽安慰他的話,豈料一字還沒出口,方思明就猝不及防地抱了上來,連外袍掉了都沒顧得上。

“謝謝你!”

這是第一次,能有這麽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熏疼小明同學的童年陰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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