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林既回到家,輾轉到半夜也沒睡着,他今天把沉澱了八年的感情都傾瀉了出來,整個人變得輕飄飄的。
他忍不住回味那個吻,他在清醒的時候親吻了相十方,而且還沒被揍,這是不是可以證明,相十方并不反感他?
相十方的嘴唇可真軟……
林既越想越深,甚至有了反應……他紅着臉去沖澡,他對相十方滿心都是喜歡,想起就高興,目前這樣的情感和绮念不可相提并論。
次日,林既聯系相十方,卻得到了他正準備飛回雍市的消息。
“……我還以為今天還能再見到你。”林既低落下來,他變得貪心了,想每天都能見到相十方。
“公司有事。”相十方的嗓音穿過電流,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我回雍市之後,能去找你嗎?”林既問。
“我這段時間很忙。”相十方說。
“你怎麽老那麽忙?”林既小聲抱怨,透着一絲委屈,他想見相十方,如果回答不是“好”,他就開心不起來。
相十方短暫的沉默了,然後他說:“不忙的時候,我會告訴你。”
林既頹靡的情緒,因為這句話又變得生機勃勃,“好,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吃飯,對了十方,你喜歡泰國菜嗎?去年有個客戶推薦了我一家泰國餐館,位置挺偏的,但味道不錯,我們下去去吃吧……”
相十方坐在候機廳,懶懶地聽着林既的話,他向來喜歡言簡意赅,但林既說話的節奏讓他很舒服,特別是叫他的名字時,有些軟,帶着溫柔的意味。
直到相十方開始登機,這通電話才挂斷。
林既在冕市小住了一周,他每天都會去福利院陪孩子們玩兒,最主要的是陪加加,加加對他不加掩飾的依賴和崇敬,讓他的心化成一片。
喬諾也聯系了他幾次,但她又許多事要忙,和林既一起喝咖啡的約定最後都沒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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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冕市的最後一天,林既買了不少特産,打算帶給辦公室的同事。
他還順道去視察了華福沅在冕市的最大分店,沒想到竟還在店裏碰到了熟人。
“謝照風?”林既有些驚詫,畢竟冕市那麽大,能偶遇也不容易。
謝照風在看手镯,冷不防看到林既,他愣了一下。
林既合上了店長給他看的上半年銷售記錄,走向謝照風,“真巧啊,來看首飾?”
謝照風幹咳一聲,摸了摸鼻子說:“你上次送來喬諾那镯子,我媽看到了挺喜歡的,我就來随便看看。”
“原來如此。”林既了然笑笑,他點了一只同樣窄版但細節紋路與喬諾那只不一樣的镯子,“包上這個,記我的賬上。”
導購微笑點頭,把它裝了起來。
“我的眼光應該還不錯,這只镯子款式經典,無論哪個年齡段都能戴。”林既把裝着手镯的手袋遞給謝照風,“喏,見面禮。”
謝照風盯着看了一會兒,突然問:“這樣的見面禮,你也送給十方了嗎?”
林既一怔,繼而點頭,“是的,我也送給他了,怎麽了?”
“沒什麽。”謝照風不客氣地拿過來,“謝了,我這人最喜歡占便宜了。”
但拿到禮物的謝照風,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林既問:“還想買別的?”
“不是,你現在有空嗎?我們去喝一杯怎麽樣?”謝照風說。
林既思量了一下,點頭說:“那你稍等一會兒。”
他把事情和店長交代完,便和謝照風一起離開。
謝照風開車帶他去了附近的一間小酒吧,大學生歌手在陽臺上唱着沙啞的民謠。
他們在吧臺坐下,謝照風打了個響指,對調酒師說:“兩杯威士忌。”
林既忙道:“我要一杯莫吉托就好。”
謝照風聞言對他有些輕視,“那是女孩子才喝的酒。”
林既聳肩,一點兒也不受刺激,“我喝洋酒容易醉。”
謝照風也不強求,“按他說的吧。”
調酒師點頭,不多時便把兩杯酒端上。
謝照風一口喝下半杯,露出了舒爽的表情,他呼出一口氣,說:“你們倆的事,我以後懶得理了,吃力不讨好。”
林既嘴角一翹,說:“謝謝。”
“但你可別高興太早,十方不是會動感情的人。”謝照風說,“你們不會有結果的,這不是我打擊你,十方那人,我最了解他,他感情區域壓根就沒有戀愛那塊兒。”
可林既的喜歡不會被輕易動搖,他愛的是相十方的一切,“他冷酷的樣子,我也很喜歡。”
謝照風看着他毫不畏懼的,堅定溫和的神情,不知怎麽,胸口像被捂住似的,不太舒服,他把剩下的半杯又一飲而盡,他帶着些許悶沉道:“天真愚蠢。”接着杯子往吧臺一放,說:“再來一杯!”
謝照風沉默着一臉喝了三杯,林既制止了他的第四杯,“別喝那麽兇,小心腸胃受不了。”
謝照風轉過來面對林既,說:“你這些年經歷了什麽,我記得你以前像個膽小菇似的,和我說話都不敢擡頭,現在可硬氣了,連十方都敢碰,哼。”
他趁林既不注意,又喝了一大口。
“生活逼着改變呗。”林既也喝了一口雞尾酒,“你們這些含着金湯勺出生的少爺們,應該想象不到高中畢業後,沒書念,沒親人,沒錢的三無生活是怎麽活的。”
“那時候我還欠了一百多萬的賬,必須要工作賺錢,要賺到大錢,就一定要學更多的東西,和更多的人交流,公司那時才剛形成規模,亂得要命,連我一個二十不到的人都能當管理層,可想有多缺人。”
“我當時才十九歲啊,才剛剛接觸公司的事情,下面的人不服我,我也沒有強硬的手腕,所以最開始那會兒,問題連出,而且當時我還在看心理醫生,從裏到外都是狀況,最可怕的是我還弄砸了一個幾百萬的單子,簡直頭都擡不起來。”
“心理上的羞愧和自責折磨着我,我什麽糟糕的事情都想過了……十方對于我而言,是懸崖勒馬的那根繩子,沒有他或許我就掉下去了。”
“所以,我對他沒法……”林既轉過頭,對上了謝照風發直了的眼神,他伸手晃了晃,“睡着了嗎?”
謝照風用力眨了下眼,說:“發了下呆,你繼續說。”
“我剛才說了什麽?”林既問。
謝照風支支吾吾:“你說你十九歲就賺大錢……”
“去你的。”;林既笑罵,“我才不要和你說了。”
“切,不說就算!”謝照風氣哼哼地把剩下的酒喝完,他再要酒時,林既讓調酒師幫他換成可樂,謝照風還真沒喝出來,看來确實醉了。
等謝照風坐不住的時候,林既就買單,扶着他要出去。
“再……再來一杯!”謝照風紅着臉大舌頭,頗不配合。
“你都醉成這樣了,我送你回家。”林既艱難地架着他的肩膀,“死沉,別亂動!”
謝照風聽不進去,扭着身軀像是要跳起舞來,林既差點被他帶下去,好不容易把謝照風放進車裏,林既問他:“你家在哪兒?”
謝照風吧唧着嘴,沒回答。
林既只好用沾水的紙巾拍拍他的臉,“醒醒,說出地址在睡。”
謝照風迷迷瞪瞪睜開眼,只看見眼前模糊的輪廓,稍長的頭發,帶着眼鏡,聲音略低,是他記憶中的人。
“問題寶寶……”
這個久違出稱號讓林既怔了一下,繼而笑開,“也就你這麽叫我,問題寶寶問你,你家在哪兒?”
謝照風乖乖報了個地址,林既說可以睡了,他還是執拗的睜着眼,想把他看清楚些。
但最終還是撐不住,睡了過去。
謝照風在冕市有自己的房子,是一處離市中心不遠的高檔小區,林既把他送回家,可是費了老命,謝照風比他高,比他壯,扶他就像扶小山似的。林既把他放在沙發上,自個兒累得坐地上,汗濕了後背。
謝照風還覺得躺沙發不舒服,老動換,差點從上面翻下來,林既還得固定他,苦不堪言。
“再也不和你喝酒了。”林既喘着氣說。
就在這時,謝照風的手機響了。
林既從他的兜裏拿出來,發現來電人居然是相十方。
這界面讓他兀然有些恍惚,想來相十方還從未主動聯系過他,就算是表白過後,那人也沒什麽改變,短信還是五條一回,回複的還是那個端正“已閱”。t
這讓林既不禁嫉妒起謝照風和相十方的情誼了。
他接起了這通電話。
相十方也不打招呼,開門見山道:“把我給你的那個項目的工程實施計劃發給我。”
就算是公式化冷感的聲音,依舊讓林既心神一震,泛起連連酥麻。
他說:“十方,是我。”
“……林既?”
“嗯,謝照風在我旁邊,他喝醉了,現在沒辦法和你說話。”
相十方的聲音似乎冷了幾度,“你們為什麽會在一起?”
“正巧碰到了,就去喝了點酒,他這人不知道怎麽了,喝得很兇。”林既耐心地解釋着,“然後我就把他送回家了,可把我累壞了。”
相十方那邊不說話了。
林既不解:“十方,怎麽不說話了?”
“我只是在想,林既,或許你對誰都一個樣,對什麽人你都有回憶,都能敞開心扉。”相十方漠然道。
林既愣住了,“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因為這就是我看到的。”相十方說,“告訴謝照風,明早我就要那份計劃。”
然後就直接挂了。
林既茫然地拿着手機,相十方說話的語氣似乎與平常無異,但他大概也許應該……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