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又休息了一天,林既回到了工作之中,兩天堆積下來的事務也不少,又有新的合作項目需要籌備,林既忙得沒時間按去想別的。
只是在短暫的休憩時,他會拿出手機,點開通訊錄,盯着相十方的名字,卻遲遲沒有動作。
他忍住了。
林既清楚,自己太過依賴這段感情了,就像從未嘗過甜的孩子得到了一顆糖,可這顆糖吃早會吃完。如果他在這樣把相十方當作生命的中心,那麽等到那一天來臨的時候,他不敢想象自己會崩塌成什麽樣子。
所以至少要保持一點兒距離,給自己留一份餘地。
林既能這樣理智的想,卻還是忍不住在看不到相十方一個來電,或者一句問候時,心髒收縮一般的難過。
第五天,這天下午,林既在辦公室裏翻閱等會兒會議需要的材料,他加入了一些補充,然後叫來助理,讓她複印下發給各部門。
他看了看時間,打算訂個位置,等會議結束後大家一起去吃個飯,可沒等他聯系餐廳,就接到了一個意外來電。
是相十方。
當林既看到手機屏幕亮起這個名字時,說心髒驟停了三秒也不為過。
就這麽一瞬間,他感覺自己這幾天的堅持輕易的分崩離析。
“喂。”林既接了起來,一個簡單的音節都說不好。
“你這幾天幹嘛去了?”相十方聲音很低,像是在抑制着什麽。
他介意我沒找他,他是在乎我的!林既像個一心只有愛情的毛頭小子,随随便便就能竊喜,他溫聲說:“這幾天工作比較忙。”
“覺也不睡都在工作麽?”相十方隐忍道。
“不是……”林既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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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在做什麽?和我玩欲擒故縱麽?”相十方的質問越來越刻薄。
“沒有,我只是……”林既不知該怎麽開口。
“你還是在意那天的話。”相十方用了陳述句,“林既,那一晚還不夠嗎?”
林既怔愣了一會兒,才勉強明白相十方的意思,“十方,你……”你覺得那天晚上是為了安慰我才做的?原來在你看來,那是對我的……恩賜嗎?
“下班後來見我。”相十方說。
林既緩緩地呼吸,用平靜的聲音說:“今天不行,等下我有一場會議,之後還要聚餐。”
相十方那邊沉默了,但林既能感覺到如同南極冰山的低壓被電波傳達過來。
“你今天不來,那麽以後也不要來了。”相十方淡淡道。
“不!”林既被輕而易舉的打回原形,“十方,我沒有在找借口,我今天真的有事!”
林既的慌張取悅了相十方,他猶如一個勝利者,掌握着林既的生殺大權,“我也沒有在開玩笑,你自己選擇吧。”
林既感覺到自己靈魂在被撕扯,其實這并不需要他多麽的糾結,只是相十方的淡漠與獨斷令他充滿不安。
相十方真的喜歡他嗎?但凡有一絲喜歡,怎麽能說出這麽殘忍的話呢?
對面沒挂電話,在耐心地等待林既的回答。
林既啞聲說:“好,我去見你。”
相十方滿意的“嗯”了一聲。
林既把會議推延到明天早上,一下班就開車來到了相十方的公司樓下,相十方讓他在公司樓下的大堂等候,十分鐘後他下來了。幾天未見,林既對相十方很是想念,只是剛才通話中的那席話,讓林既心涼了不少,所以在看到相十方,他熱情不起來,只是一直看着他,沒說話。
“跟我來。”相十方的語氣也并無多大起伏,好像林既只不過是個關系普通的合作夥伴。
林既跟在他身後,相十方走的方向是地下停車場。
他們來到了一輛賓利面前,能看出來這是輛新車,白色的車身,車頂要比一般轎車低,但整體線條流暢,仿佛一只低調優雅的白虎。
相十方按下解鎖,對林既微揚下巴,說:“上車試試。”
林既隐隐猜到了什麽,他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新車有一股皮革味兒,這是新款的車,車裏設別嶄新先進,座椅舒适寬闊,就算林既這樣對座駕沒多大要求的,都打心底喜歡。
“喜歡麽?”相十方也坐進副駕駛問。
林既點了點頭。
“那就好,送你了。”相十方把鑰匙給林既,那輕描淡寫的口吻,好像送顆石頭一樣随意。
這是什麽意思?道歉禮物?還是雲雨後冷落的補償?林既直覺知道這不能問,不然相十方又要鬧別扭不高興。
“十方,這太貴重了。”林既說,“而且我有車了。”
“你那破寶馬,開出去不拍被人笑話?”相十方說。
林既低下了頭,他的車是五年前宋廣峰送的,雖然老了些,但他每兩個月都會讓人清洗一次。
“我不是說你不好的意思。”相十方放緩了聲音,“只是像我們這樣經常要出去應酬的人,車也是一種門面象征,別人會看你用什麽等級的車,判斷你是什麽品味的人,明白嗎?”
林既不說話,但還是點頭了。
相十方摸了摸他的臉,又說:“你再看看這裏面。“他示意中央手枕。
林既打開一看,裏面面是一個表盒,中間印着百達翡麗的标志。
“這也是給我的?”林既問。
相十方想從林既的臉上看出驚喜的表情,但林既面上波瀾不驚,興致不太高的樣子。
于是他也有些掃興,淡淡道:“嗯。”
“我有很多表了。”林既說。
“這是我送的。”相十方冷冷道,他看林既連拿起來的打算都沒有,更是不高興,他直接打開了盒子,拿出了裏面的手表,林既還沒看清手表的模樣,就被拉過了手,相十方解開了他的表帶,然後幫他戴上了新表。
金屬表帶貼着林既皮膚有些涼,可這時,林既終于動搖了,他看着相十方有些笨拙的動作,忍不住笑了起來,輕聲說:“謝謝。”
相十方擡頭,對上了林既的笑眼,堆積到現在的不悅,就這麽輕松的散去了,他承認,自己确實想念林既了。
他握着林既的手,認真說:“你聽話,我會對你好。”
“我還不夠聽話麽?”林既小聲說。
相十方把他拉近了些,吻上了他的嘴唇,舌尖挑開他的唇瓣,鑽進去占領,掠奪,深深的汲取。
林既被吻得喘不過氣,卻舍不得推開,他下意識握緊了相十方的一根手指,這恰好激起了相十方的憐愛,他輕柔了下來,緩緩分開。
“再忙也不許玩失聯。”相十方說。
林既乖乖的點頭。
相十方捏了捏他的耳朵,說:“走吧,去你家,我想吃你做的菜。”
“可我的車,我是說我開來的車怎麽辦?”
“我叫汪意下來幫你開回去。”
“這多麻煩汪秘書,讓他來和我們一起吃飯吧。”
“不讓,開車。”
“……哦。”
這幾天林既都沒在家吃飯,家裏的存貨都空了,所以在回家前,他們先去了附近的大型超市采購。
上次和相十方來逛超市是去年的事了,當時他們的關系不冷不熱,林既有些放不開,相十方也沒多大興趣,但這次他們的關系有了質的飛躍,林既不再拘束,而相十方……還是沒多大興趣的樣子。
林既走向打折區拿了許多實惠的生活必須品,但他一回頭發現,原本一半購物車的商品全都不見了,相十方正在把自己挑的東西往裏面放,林既走過去一看,都是同類産品卻都比原來的貴了兩倍以上。
“十方,你把我選的東西放哪兒了?”林既傻眼問。
相十方淡淡道:“太便宜的東西質量不好。”
林既是不會相信他一個不識人間疾苦的大少爺能辨認出這些生活用品的質量好壞,他大概也是用“便宜沒好貨”來作為基準。
林既耐心地跟他解釋什麽叫性價比,但相十方充耳不聞,反倒注意到了對面家電區陳列了一排按摩椅,他想了想,走了過去。
“哎,你上哪兒去?”林既忙跟上去。
導購看到來了個明星似的大帥哥對按摩椅感興趣,便熱情地介紹起來,相十方沒聽兩句,就指着最貴的那一臺說:“要那個,幫我送到收銀臺。”
林既目瞪口呆,“十方,你買這個幹嘛?”
“給你的。”相十方把林既拉到他選的那一臺坐下,“舒服麽?”
“舒服,可我家客廳就那麽大點兒,放不下了。”林既說。
“放得下。”相十方皺了皺眉,“你換間大一點的房子吧。”
“現在房價多貴。”林既随口道。
相十方說:“我讓我的律師過戶一套給你。”
“別別別!”林既驚了,“你可真有錢。”
相十方輕哼了聲。
“不過,你怎麽想起要買按摩椅啊?”林既問。
“你的腰不太好。”相十方雙手撐着扶手彎腰壓了下去,聲音低沉,“不經操。”
林既瞬間臉紅,忙推開他站起來,心裏罵了聲流氓。
相十方嘴角微翹。
“你是不是……相十方啊?”
他們一齊看過去,是一位年近半百的阿姨,她戴着眼鏡,站得很直,面相有些嚴肅。
林既眼熟了幾秒,認出了這是誰,“羅老師?”
這是他高二的第二任班主任,也是帶了相十方兩年的班主任,在高三的時候,她因為父親生病而選擇調任雍市。
羅老師更驚訝道:“你是……林既,是林既對嗎?”
“是的,老師,沒想到過了那麽多年您還記得我們。”林既笑道。
“老師好。”相十方說。
“你們是我在冕市帶的最後一屆,怎麽會不記得呢。”羅老師說,“你們都在雍市工作了?”
“對,老師您呢,還在學校嗎?”林既問。
“是呀,現在的小孩越來越不讓人省心了。”羅老師絮絮叨叨地聊了起來,到最後,她當了那麽多年的高中老師,總會下意識問學生一個問題,“當年你們考了什麽大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