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徐升半身都濕透了,所以用了湯執的浴室。

他洗得很快,湯執合衣坐在床裏,頭皮被燙的疼痛還沒完全退卻,徐升就穿着浴袍出來了。

神色很正直,一看就是沒有自己解決。

他徑直向湯執走來,輕輕拿起起湯執的手,檢查了紗布,問湯執:“還疼嗎?”

湯執搖搖頭,聽見有什麽東西在震,轉過臉看了一眼,是徐升放在他床頭櫃上的手機。

徐升還捏着湯執的手心,仿若不曾聽見,湯執就指了指床頭櫃,提醒他:“徐總,手機響了。”

他方才松開湯執的手,把手機拿起來,看了看來電人,讓湯執乖乖躺好,然後走出了湯執的房間。

湯執躺好了,不過沒想到徐升會回自己房間。

等徐升出去,他就關掉了等,一個人縮到被子裏,把自己裹起來,受傷的手手心向內,放在胸口,他覺得這樣傷口更加不容易被壓到。

湯執沒能立刻入睡,閉着眼睛很随便地想了一些全都很不不相關的東西。

他想了剛才在浴室發生的事,想為什麽徐升那麽硬了,還會重新穿好褲子,想了白天在度假地別墅裏的那條長長的面海棧道,巨大的青色草坪,和在徐升書房、那盤水果裏的、梨做的小兔子。

在意識即将模糊前,湯執的房門忽然被打開了,起居室裏昏黃的光照進來,罩在床的後半段,還有地板上。

湯執睜眼去看,門口的徐升好像也愣了愣,站着停了幾秒鐘,低聲問湯執:“睡了?”

“還沒有,”湯執輕輕地回答,又補充,“想睡了。”

徐升沉默了一小會兒,先打開來湯執房間的地燈。

光并不刺眼,不過湯執還是閉了閉眼,然後看見換好了睡衣的徐升朝他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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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陪你睡吧。”徐升對湯執說。

聽徐升話中的意思,好像是覺得湯執很希望他陪自己睡覺。

湯執沒說話,因為不知道說什麽。他看着徐升坐到他床邊,就把被子松開了一點,讓一半給徐升。

徐升躺到湯執身邊後,把燈關上了。

湯執覺得身旁的床墊沉下去一大塊,沒過多久,徐升抱住了他。來自徐升的體溫包裹住湯執,确實比沒有生命的被褥要溫暖一些。

湯執躺了一會兒,翻身面向徐升,把受傷的手搭在徐升身上,額頭抵在徐升下巴。徐升摟緊了他的腰,問他:“怎麽了?”

或許是因為黑暗,徐升的聲音聽起來低而清晰。

湯執沒說話,徐升停頓了一會兒,忽然告訴湯執:“剛才接到鐘銳的電話,原本你母親和對方動手的地方,恰好是攝像頭的死角,不過昨天監獄裏有犯人向獄警報告,願意替你母親作證,是對方先動的手。”

“不過重審的開庭時間可能會再推遲一些。”他的手按在湯執背上,隔着很薄的睡袍,摩挲湯執的皮膚。

徐升的用詞都很普通,可能是湯執自己理解出了一點溫柔。湯執覺得自己應該親親徐升,再跟他道謝,但沒有這麽做,只是說了“謝謝”。

“不用謝我,本來應該更快,”徐升說話時,呼吸像暖氣一樣,籠罩在湯執的額頭,“是我答應你的。”

湯執又挨得緊了一點,貼在徐升身上。

徐升按在他身上的手好像稍稍擡了一下,安靜了幾秒鐘,低頭找到了湯執的嘴唇。

他沒有用太過情色的方式吻湯執,輕而慢地啄吻着,然後移到下巴,再把湯執往床裏按,吻到湯執的脖子和鎖骨,在吻到胸口前,好像在跟自己作鬥争一樣,停了下來,最後幾乎好像有點懊惱地離開了。

房裏的窗簾遮光很好,讓黑暗變得太濃郁。

湯執聽着徐升的呼吸聲,覺得徐升頂到了自己,但是并沒有覺得害怕,或者痛苦。

湯執看到或想到性愛時,常常會産生一種羞愧的感覺,伴随着逃避和不在乎。

他總是想要把自己的身體埋起來。

比如躺在空無一人的沙灘,從脖子往下,全部用沙子埋住,再用一個紙袋包住頭,就沒有人會看到他,沒人知道他的長相,誰都碰不到他的身體,和別人憑借電子通訊交流。

不過在這天晚上,非常短暫的一刻裏,湯執的羞愧少了一點點。

“徐升,”湯執叫徐升名字,然後問他,“你怎麽不跟我做啊?”他想要去碰徐升抵着他的部位,又覺得有點亵渎這個很熱也很柔軟的擁抱。

徐升可能沒有想到他問這種問題,因為徐升比湯執要體面。

過了一會兒,徐升說:“湯執,你是不是每天都在想這些。”

湯執被他說的話逗笑了,靠在徐升身上,抱着徐升,故意跟他說:“對啊,每天都想。”

徐升停頓了幾秒鐘,好像有點猶豫地緩緩地貼過來,親了一下湯執的額頭,告訴湯執:“好了再想。”

湯執又笑了一會兒,然後在徐升的懷裏安安靜靜地待了很久,想了很多有的沒的,還是睡不着,就開口問徐升:“你睡着了嗎?”

“沒有。”徐升說。

湯執告訴徐升:“其實我沒有每天都在想。”

“我沒有你想的那麽喜歡這些的。”湯執說。

徐升沒有回答,湯執懷疑徐升并不相信。

不過湯執也沒有管,他問徐升說:“你是不是知道我媽為什麽殺人?”

過了一小會兒,徐升對他說:“是。”

“我……”湯執不知道該怎麽表達,靠在徐升身上,想了一會兒,說,“我媽進監獄之後,我在福利院待了兩個月,就去了領養家庭。”

“他們很有錢,但是養父一直在國外工作,養母有點不大對勁,”湯執貼着徐升的脖子,小心地回憶,“我經常睡覺睡到一半,醒過來,發現她在摸我,我房間的門鎖永遠是壞的,所以我總是跑。”

“後來我大了一點,她沒那麽過分了,我就以為她正常了。”

“那段時間,我過得還是挺開心的。”

徐升什麽話都沒接,湯執又說:“你也知道,我高中跟人打過架,受了處分的。”

感到徐升好像動了一下,湯執也動了動,才繼續:“當時那個人騙我,說他能在監獄裏給我媽特殊照顧,但是要我拿一大筆錢。”

“我什麽都不懂,很相信他,可是我沒有錢,”湯執說,“他讓我再努努力,去賺一點。”

“那天我回家,晚上洗澡,在想這件事的時候,突然發現我浴室的頂上好像裝了什麽東西。我關了燈,拆下來,才發現是個攝像頭。”

“我本來要報警,”湯執說,“或者拿給她老公看。但是我把攝像頭拿在手裏的時候,突然想到,我缺一筆錢。”

“我把攝像頭和儲存卡還給她了,拿到了錢,全都給了他,後來才知道是個騙子,我媽在牢裏還是沒人照顧,”他很平靜地一邊想,一邊說,“徐升,你說的對。我真的很便宜。”

“我不喜歡女的,也不喜歡上床,”湯執重複,“但是我真的很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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