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床榻上裝睡的沈翀也無法淡定了,她悄悄地向蕭祉珄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想讓自己的夫君想想怎麽辦。怎奈世子爺這會兒也是心亂如麻,根本想不出一個好法子。

說曹操曹操就到,鄭嬷嬷如同是魔鬼一般地進了屋,身後還跟着個上了年紀的老禦醫,想必就是那位馬禦醫。

“馬禦醫來了,快過來瞧瞧我的兒媳婦兒!”長公主看見馬禦醫後道。

蕭祉珄挽住了公主的胳膊道:“母親,我已經找了大夫給翀兒看過了,就不必再勞煩禦醫大人了吧!”

長公主拍了拍蕭祉珄的手道:“你這孩子真是不懂事,外頭找來的大夫怎麽比得上宮裏的禦醫呢?馬禦醫的醫術在太醫院可以說是名列前茅,讓他來給兒媳婦兒瞧瞧,我才放心!”

蕭祉珄的心瞬間涼透了,這還不是一般的禦醫,還是醫術這麽好的禦醫!這不是一下子就穿幫了?

眼看着馬禦醫就走到床榻前了,蕭祉珄又急中生智道:“母親,這會兒翀兒的傷口都包紮好了,反複拆開也不利于她痊愈,不如勞煩禦醫在偏房稍等片刻,等到換藥的時候再瞧可好?”

世子爺也沒有把握這禦醫能被他收買成功,但眼下這個狀況除了使出拖字訣能稍微得以喘息之外還能如何呢?指不定馬禦醫也如同那個大夫一樣吃銀兩這一套,所以現在一定要給自己創造跟禦醫單獨待在一起的機會!

結果公主殿下沒有反應,馬禦醫倒不樂意了:“世子爺這是在質疑老臣的醫術嗎?請世子爺放心,若是世子妃在老臣手上出了分毫差錯,老臣全家提頭來見。”

蕭祉珄木着臉看馬禦醫,拿全家的命起誓,至于這麽兇殘嗎?

長公主被馬禦醫的話打動了,勸蕭祉珄道:“祉珄啊,你瞧馬太醫這麽有誠意了,相信翀兒一定不會有事的!”

蕭祉珄生無可戀地點點頭,看着馬禦醫把魔爪伸向了自己的小媳婦兒,暗自做好了跪地磕頭求饒的準備。

沈翀也睜開了眼睛,可憐巴巴地瞧着馬禦醫。馬禦醫見狀還安慰了一下她:“世子妃請放心,老臣專治外傷四十年,絕對不會弄痛世子妃也不會讓您留下疤痕。”

沈翀:……,說實話更擔心了,四十年行醫的老禦醫啊!

此時,一層層地拆沈翀傷口上布的馬禦醫,看在小夫妻倆眼裏就好像是一頁頁翻生死簿找他倆死期的閻羅王一般。沒過多大一會兒,沈翀的傷口就完全暴露在了馬禦醫的眼中。

只見馬禦醫看着這傷口皺了皺眉,又捋了捋胡須道:“咦,這傷……”

老禦醫好巧不巧地在這裏拉了個長音,世子爺差點條件反射跪在地上,不過蕭祉珄腦海裏還有一種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想法,在馬禦醫沒到最終診斷前,他絕不先崩掉。

馬禦醫看着一屋子面色緊張的人,臉色沉痛地道:“世子妃這傷可真是相當嚴重。”

認錯的話已經到了嘴邊的世子爺:?

準備起身下跪的世子妃:?!

孝儀長公主一愣,皺着眉道:“方才有位大夫說是傷到了颞颥,是因為如此才嚴重麽?”

馬禦醫一愣,作為在太醫院任職幾十年的老禦醫,他有自己的一套行醫方法,一分的病說成三分,三分的病說成五分,貴人的小毛病也要當成大毛病來治!也正是因為這樣,馬禦醫的醫術一向為人稱道,因為他治好了許多“嚴重”的病,現在他的獨門秘籍居然被其他同行學去了?

見太醫不說話了,長公主緊張了起來:“怎麽,難道比傷到颞颥還嚴重?”

馬禦醫是個不服輸的太醫,他覺得自己不可以與人用同一個理由,所以他義正言辭地說道:“世子妃的傷複雜得很,一般的庸醫只能看出颞颥的傷,而其實世子妃傷到了內裏,如若不好生調理,只怕會有餘症!現在能夠徹底醫治好世子妃的只有老臣!”

蕭祉珄和沈翀已經有點傻住了,尤其是沈翀,要不是她自己的身體告訴自己她根本沒那麽嚴重,她都會以為自己快死了。

長公主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兒媳婦兒,又看了看這極負盛名的太醫,遲疑道:“那你說說,要如何醫治好呢?”

在當衆胡編亂造和欺騙小年輕中間衡量一下,馬禦醫說道:“請世子爺近前來。”

蕭祉珄看了看自己的爹娘,走到老禦醫跟前,被抓住耳語了好一陣兒,頓時表情就變得十分窘迫。

長公主正盯着呢,見到兒子的樣子就問道:“怎麽了?說什麽了?”

蕭祉珄勉強笑了笑,沒能說出話來。話說都是要按揉傷口将淤青揉開這一套,這禦醫至于說得天上有地上無的嗎?

馬禦醫正色道:“世子爺與世子妃夫妻一體,又是男子氣力足,用老臣這套法子最為合适,還請公主就不要打聽了。”

這是自己請來的禦醫,長公主還是十分尊崇的,聽他這麽說也就不再糾結了。

“那本宮在此多謝馬禦醫醫治我的兒媳,嬷嬷!”

鄭嬷嬷将備好的賞錢給了馬禦醫,然後将他禮送出了門。

張嬷嬷端着熬好的藥給自家小姐喝,雖然不覺得外傷有什麽喝藥的必要,但公主殿下還在看着,沈翀還是接過藥碗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長公主一臉擔憂地看着小夫妻倆道:“翀兒現在這麽虛弱,祉珄身上也還有傷,不如你們就在公主府養傷不要搬動了!”

“噗……”

沈翀沒忍住,把藥噴了。

“哎呀小,世子妃你沒燙到吧?”張嬷嬷吓了一跳,連忙放下藥碗仔細查看起來。

長公主也着急地向前走了兩步:“這是怎麽了?”

沈翀嗆咳了兩聲,開口道:“母親,我身上帶着傷不能服侍您已經是很不孝了,怎麽還能留在公主府讓您照顧呢?”

蕭祉珄也說道:“是啊母親,這幾日事多,皇上必定會時常召見您說這流言以及殺人兇手的事,我與翀兒在這怕是只會讓您分心。”

慶陽侯看了看兒子兒媳,說道:“孝儀,他們在侯府,有我,還有大哥他們那些長輩,勢必也會得到很好的照顧的。”

孝儀長公主看着眼前的三個人,不知為何心底突然就悲涼起來。以前她獨自居住在長公主府,她覺得這是她身為長公主的尊貴,但是現在卻覺得有些孤寂,是因為上了年歲的原因麽?

“也罷,那一會兒叫下人擡你們回去,可千萬要注意着些。”

說完這句話的長公主便轉身出了屋子,慶陽侯看了看小夫妻倆,轉身跟上了自己的夫人。

屋子裏就只剩下世子爺和世子妃二人相對,小夫妻倆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這小半天過得真心驚險!

沈翀坐起身來,低下了頭道:“都說一個謊話要用諸多謊話來圓,可見是不虛的,我以後可不要再說這樣的謊話了。”

蕭祉珄在她的身邊坐下,開口道:“說謊的人是我,與你何幹?即便是被母親發現,也是我領罰。我想,母親如果知道我說謊的原因,也會好好想一想吧!”

兒子太想讓自己的娘與自己媳婦兒相處和諧而撒了謊,若是公主殿下知道會不會重新思考如何對待自己的兒媳婦兒呢?沈翀想了想,覺得自己想不出答案。

世子爺兩口子被擡回自己院子的消息很快傳遍了侯府,此時正湊在一起打馬吊的兩對婆媳都是一愣。

大夫人和二夫人在門前看了一會兒就走了,因為看見公主殿下豐厚的嫁妝會讓她們心情不好,所以她們并不知道後續。

“宜家,亭芝,你倆不是一直在外面看着了麽?後來又發生了什麽?”

白亭芝沒說話,她想讓薛宜家來說,如果這個女人真的看見她推了世子妃,那麽這時候薛宜家是一定告狀的。

薛宜家卻沒那麽想法,只是一五一十地道:“有人拿石頭砸公主被世子妃擋了,大概是這樣就受傷了吧!”

大夫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居然有人敢打公主?這個人還活着麽?”

見這個時候薛宜家還沒說出世子妃是被自己推得,白亭芝才确信薛宜家是真沒看見,也開口道:“死了啊,那個人自盡了。”

話音剛落,二夫人就氣得摔了牌:“哎呀,你怎麽回事?你忘了自己還有身孕,怎麽能見這種事情?走走走,趕緊回去驅驅邪氣!”

大夫人一愣:“這還沒打完你怎麽就要走啊?”

二夫人皺眉道:“打牌重要還是蕭家的嫡長孫重要?不說了,亭芝我們走!”

大夫人氣得說不出話,直到二夫人婆媳離去了,才破口大罵道:“什麽孫子重要!我看就是這個死婆娘輸急了不想打了!還不知是男是女就一口一個嫡長孫,她算什麽嫡?”

薛宜家趕緊安慰婆婆道:“娘別跟她們一般見識,越沒什麽的人越要說什麽,我看白亭芝肯定生不出兒子!”

大夫人轉頭怒視着薛宜家道:“你也好意思說這話?管他是男是女人家有,你倒是懷一個我瞧瞧?”

薛宜家被大夫人怼得心口痛,低下頭說不出話了。

繼世子爺以後,世子妃也成了傷員,有不少下人都在悄悄議論着三房的風水不太好,更有甚者直接說起沈翀的不是。

“我看,公主殿下當初要退婚還是明智的,世子妃才進門多久,跟世子爺雙雙負傷,這不是不吉這是什麽?”

侯府廚房裏,幾個在侯府伺候了幾十年的老婆子坐在一起閑聊着,一點也沒注意到門外還有人偷聽。

小丫鬟喜枝一路跑回了院子,找到了張嬷嬷,憤憤不平地把這件事說了。

張嬷嬷冷靜地把這事聽完,然後問喜枝道:“那讓你拿的燕窩呢?”

喜枝一愣,她光顧着聽婆子們聊閑天,把這事忘了!

張嬷嬷這下子皺眉了,照着喜枝的小腦門拍了兩下道:“你個傻孩子,旁的風言風語在意他作甚?自己的差事都沒做好,你說你該不該打?”

喜枝抱頭亂竄道:“嬷嬷我錯了,我這就去拿!”

看着喜枝一路走遠,張嬷嬷這才沉下臉,敢說她家小姐不好,她怎麽也不可能放過這些老婆子!但是她們入府時日尚淺,自然不能與這些刁奴硬碰硬。

不過,張嬷嬷老謀深算地想着,她們管不了,自然有人一定要管的!

作者有話要說:  大夫人&二夫人:脊背一涼!

馬禦醫:我真是個好大夫!

摸着銀兩的大夫:俺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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