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蕭祉珄還沒有開口,努耶連忙分辯道:“這不可能!”若是王要命人殺眼前這位世子爺,怎麽可能還另派他跟蹤這位看他會不會武功呢?
長公主看着努耶冷聲道:“為什麽不可能?今日早上,你家王可是使盡百般手段讓我兒子也去圍場的。”
努耶:……,那是因為他家王聽了昨晚上那個女人的話,八卦心上來了啊!可是這話他又沒辦法說,誰知大戉人會不會相信?
長公主怒道:“你怎麽不說話?”
努耶無言以對,倒是世子爺開口了:“母親,那個女人的話未必就是實話。”
努耶看着臉色不太好的蕭祉珄,心裏有點感動了,雖然世子爺本事不行,但人還挺好的。
長公主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嘆了一口氣道:“你多陪陪翀兒,我去跟皇後與貴妃說一聲。”
努耶也不好再繼續留在房中,便頂着公主殿下的冷眼退到了屋外。
沈翀昏睡了一下午,蕭祉珄也守着她一下午,世子爺心疼小媳婦兒的同時,也恨自己,此事必定跟桑憶人脫不了幹系,他再一次連累了自己的妻子。
傍晚的時候,皇帝陛下帶着人回來了。
成德帝的臉上喜氣洋洋的,以騰鶴為首的大戉人表現英勇,力壓濂疆人獲得了魁首,讓皇帝陛下找回了面子。
可是他剛回到行宮,就看見了一臉愁容的皇姐。
聽了孝儀長公主帶來的消息後,皇帝陛下的好心情沒有了,居然有人敢在這個時候行兇傷害他的外甥媳婦兒?
“濂疆王,那個女人在哪裏?”成德帝質問道。
濂疆王雖然張狂,但是有些分寸他還是懂得,這種涉嫌傷害皇親國戚的大罪,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背!“巴慢,去把那個女人帶來。”
曾被誤認為濂疆王的壯碩漢子應聲退下,沒過多一會兒,這漢子一臉慌張地回來了,跪下道:“啓禀王,那個女人不見了!”
“不見了?”濂疆王拍了下桌子,只覺得遍體生寒,有人算計了他!
濂疆王是真心的憤怒,只可惜他這陣子的嚣張做派,讓在場的人都很難相信他。
“你們,你們這是什麽表情?難道你們都不相信小王的話?”
濂疆王的歇斯底裏并沒有打動在場的人,大家的臉上都寫着一個想法:信你才有鬼!
大夫人努了努嘴,說道:“現在想想,也真是夠可疑的,那個女子分明技藝不精,就不是雜耍班子的人,可偏偏禦前表演,還被濂疆王保下了,這背後要說沒什麽貓膩,我真是不太相信呢!”
濂疆王怒道:“你不要說瞎話誣賴本王!”
二夫人就裝作受到驚吓一般,開口道:“哎呀,濂疆王這是惱羞成怒了麽?當真是吓壞人了!”
濂疆王覺得自己再這麽争辯下去,就快被侯府來的這倆婆娘定罪了,于是他把目光轉向了成德帝。
成德帝看了看濂疆王,發覺他的目光帶上了一絲懇求,不由得心裏快慰了起來。比起這貨剛進京時候的樣子,現在可以說得上是十分卑微了。
成德帝沉吟半晌,才對着濂疆王說道:“濂疆王,既然一時半會你也拿不出證據證明你與此事無關,那麽只得委屈你暫且留在驿館不要走動,待得事情真相查明再定奪。”
濂疆王一聽,有些急了:“皇上這是要軟禁小王?”
成德帝搖了搖頭說道:“濂疆王想錯了,朕這只是調查所需的合理要求而已。”
努耶将這一幕看在眼裏,向前一步準備說出自己的王對自己的命令時,卻看見濂疆王對着他搖了搖頭。
“小王遵命。”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濂疆王竟然妥協了。
成德帝看了自己的太監總管,冷聲吩咐道:“将那些雜耍藝人統統給朕拘起來,你親自去審。”
吩咐完了這一切後,成德帝對孝儀長公主說道:“皇姐,你放心,朕一定會給你的兒媳一個公道。”
孝儀長公主對着皇帝陛下躬身道:“孝儀謝皇上恩典!”
有不少女眷都知道了長公主的兒媳、慶陽侯世子妃遇襲受傷的事,除了與沈翀不和的人,剩下的女眷都覺得很害怕,畢竟那夥人能害世子妃,也許就能害她們。
所幸沒多久,皇帝陛下便下旨啓程回京。
回程的馬車上,沈翀已然醒了過來,聽到公主殿下說是蘇婧雙提供的線索,不由得一愣,這位大小姐居然有這番好意?蘇婧雙理應恨她入骨才對吧?
快進城時,馬車上一直陪伴着小媳婦兒的世子爺突然一聲不響地下了車。
“祉珄!”公主殿下掀開馬車簾喊自己的兒子,“你去哪裏啊?”
蕭祉珄勒住了馬,回頭道:“今晚之前我就回府!”
長公主:……,她問的是這個嗎?
蕭祉珄騎着馬一路走到了桑師父的住處,也不知是不是世子爺自己的心理作用,他總感覺這間不大的農家院竟多了些冷清的氣氛。
“桑師父,你在麽?”蕭祉珄開口叫了一聲自己的師父,并沒有人回應。
眼前的房門虛掩着,看不出屋裏是不是有人。
世子爺慢慢走到了房門前,輕輕推開了半扇門,剛要擡腳進去的時候,一道劍氣帶起來的風直撲面門,蕭祉珄下意識向後一躲,便避開了這一淩厲的殺招。
“桑師父?”
桑師父的雙眼因為看不見顯得分外渾濁,但絲毫不影響他臉上憤怒情緒的表達:“蕭祉珄,你不喜憶人我理解,可你怎麽能眼睜睜看着她被濂疆王侮辱?”
蕭祉珄一怔,開口詢問道:“桑憶人回來找過師父了?她在哪裏?”
桑師父怒道:“不要叫我師父,我沒有你這麽個知恩圖報的好徒弟!”
蕭祉珄嘆了一口氣道:“師父,桑憶人是你的女兒,你更信她的話我理解。不過她以濂疆王的名義惡意欺騙我的妻子,還找人追殺她,此事皇上與濂疆王都已經知道了,倘若她肯自首,招出黑衣人是誰的人,尚可從輕處置。”
桑師父一愣,随即想起自己披頭散發痛哭流涕的女兒,心腸便狠了下來:“休要與我胡說八道,蕭祉珄,你拿命來吧!”
話音剛落,桑師父的劍便直奔蕭祉珄刺了過來,世子爺手上并沒有兵器,只得徒手接了師父這一招。
兵刃與手相接處,鮮血緩緩地流了出來。
桑師父的嗅覺異常靈敏,聞到了血腥味後,非但沒有收手,反而攻勢愈加猛烈,看樣子是非要了這個徒弟命不可!
雖然世子爺年輕且身體康健,但畢竟手中無兵器,對面又是一直教導他的師父,還在氣頭上,因此蕭祉珄倒是有了幾分狼狽。
這樣下去怕是遲早被眼前的師父刺得遍體鱗傷!世子爺心中想着,四處掃視了一圈,幾個健步躍到了栅欄邊,拾起來了一大把石子。
“咚!”
“噹——”
蕭祉珄手持石子四處亂扔了,帶出的風聲以及砸出來的響動使得靠聽覺打鬥的桑師父漸漸迷惑了起來。
世子爺趁機将桑師父手中的劍打掉,然後高聲道:“師父,你莫要負隅頑抗,還是速速交出桑憶人!”
桑師父怒不可遏:“黃口小兒休要癡心妄想!”
就在此時,看見自己父親處于劣勢的桑憶人從屋子裏出來了,只是出人意料的是,她并未加入戰局幫助她的父親,而是徑直向院門外跑去!
蕭祉珄面色一冷,喝道:“站住!”
桑憶人哪裏會聽他的話,跑得更快了。
蕭祉珄見狀,蓄力便要去追她,誰知身後的桑師父一把撲過來将他的腿抱住:“蕭祉珄,你若還認我這個師父,就放過我女兒吧!”
蕭祉珄回過身,看着桑師父嘆道:“師父,危急關頭她沒有絲毫幫你的意思,只顧自己逃走,難道你就分毫不寒心麽?”
桑師父執拗地抱住世子爺的大腿,搖頭道:“她是我的女兒,無論她做了什麽,我不能不護着她。”
蕭祉珄皺起了眉,将桑師父生生從地上扶了起來,才冷聲道:“師父慈父心腸,只可惜這天底下不是人人都是桑憶人的父親!”
桑師父仿佛受了巨大打擊一般,他向後退了幾步,腳上胡亂地劃着,終于感知到了被自己徒弟打掉的劍,然後執劍橫在自己頸邊,凄聲道:“你若不答應我,今日我便了解在你面前。”
桑憶人已然跑得沒影了,世子爺嘆了一口氣,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師父身上:“師父,一別四五年,不想我們之前生分到這個樣子,不是你要我的命,便是你要你自己的命!早知今日,當日是不是就該迎您進侯府比較好?”
桑師父被蕭祉珄的話觸動了回憶,他自然記得,第一次見到這位世子爺時,他才不過八歲。自己在街邊賣藝招攬學生,這生得好似年畫上的福娃一般的小少爺就由下人抱着,在街邊目不轉睛地看。
桑師父也不知道,為何這本該是家中珍寶的小少爺,怎麽那麽有空,一次次地自己跑到他的武館來求他較他武功,就那麽從三伏求到了三九,桑師父終于是心軟了。
本以為侯府的世子爺會是嬌氣受不得苦的,誰知這小少爺卻分外肯吃苦,又有天賦,就那麽五六年,已經盡得他真傳,以至于後來被迫離開京城四處雲游的桑師父也常常在想,若是沒有離開京城,自己與這位世子爺又将會有怎麽的故事發生呢?
見自己的師父似乎陷入到了回憶中,世子爺幾步上前将桑師父手中的劍打掉,然後又一記手刀将自己的師父批暈了。
桑憶人雖然暫時離開了他的視線,可是京城已然戒嚴,她想出城是不可能的。自己要做的就是将桑師父帶到自己的別院,一邊可以引出這個女人,一邊也便于自己照顧這個師父。
桑憶人扔了下自己的老父親後,沒頭沒尾地四處瘋跑了起來,跑着跑着,桑姑娘便淚流滿面了。
原以為自己能夠嫁給自小一起練武的世子爺,從此讓爹和自己都過上好日子,卻不想曾經對她和風細雨的蕭祉珄,現在卻對她如此冷酷。
果然是天底下的男兒都是負心薄幸的,又或許這位世子爺一開始就是對她們父女倆只有利用。
作者有話要說: 濂疆王:大戉人沒一個好東西!
桑憶人: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那他就是個負心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