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銀魂】(1)
作者有話要說: 土方X桂有H,慎入。
PS:桂受的CP都可以點單。
剛到六月,空氣變得濕潤,雨淅淅瀝瀝地下,仿佛沒有盡頭。
“梅雨季節真是讓人煩躁啊,一天到晚浸在水裏,好像什麽東西都要發黴了一樣,人也沒有幹勁。”繁華的歌舞伎町,巷角停着賣拉面的移動餐車,僅供兩人入坐的小店由上了年紀的大叔經營,暖黃的燈光從帷幕中透出來,給清冷的雨夜增加了一份暖意。也許是生意不大好,店主便和唯一的客人拉起家常:“話說回來,就算是這種天氣,歌舞伎町也是一如既往的熱鬧,不過來吃拉面的人少得可憐就是了。”
見對方興趣缺缺,沒有回應的意思,店主發出爽朗的笑聲,給自己解圍:“年紀大了,總是絮絮叨叨念個不停,讓您見笑了。來,嘗嘗我特制的醬湯面,無論是嚴寒還是煩惱都能一掃而空。”
黑發的客人叼着煙,一身藏青色的浴袍,兩只胳膊抱在胸前,乍一眼看上去和其他來尋歡作樂的男人差不多,沒有特別之處。可是,只要仔細觀察,很快就能察覺到不同。那個人對來來往往的美人毫無興趣,甚至沒有投去目光,他的表情一成不變,仿佛誰欠了他五百萬一樣臭到不行。要說有什麽東西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大概就是斜對面的人妖店了,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店門,連熱騰騰的拉面送到跟前也只心不在焉地說了一句謝謝。
今天又看不到他了嗎?男人輕嘆一口氣,失落的情緒無限擴大,但食物還是要吃,于是從懷裏掏出蛋黃醬,無視老板詫異的目光一圈圈擠上去。
算了,吃完面就回去吧,那家夥不在這裏的話,大概又躲在什麽地方策劃者攘夷活動。只要有動作,總能見到的。這樣想着,土方把注意力轉向拉面,用筷子挑開金黃的調味醬,在迎面襲來的熱氣和香味中大口吃起來。
已經忘了是第幾次來這裏等他了,不想進去找,就在面店默默坐着,直到對面打烊。一次又一次失望,可又忍不住再次前來,行為反常得連真選組中最遲鈍的山崎都看出鬼之副長大人迷戀人妖店的陪酒小姐假發子。只是,除了土方,沒人知道假發子就是攘夷志士桂小太郎。
究竟是桂的僞裝太完美還是他的隊員太蠢,土方沒有心思去研究,他只知道那個人的五官如此精致,好像造物主的傑作一樣,無論裝扮成什麽樣都能在人群中一眼發現。那是個只要見過就不能忘記的,只有臉能看,其他一無是處的通緝犯。
真是糟透了!
土方狠狠咀嚼面條,好像那玩意和他有深仇大恨一樣。
心頭煩躁得不知如何是好,這種怪異的情感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總是追逐桂的身影,不管是宇宙海盜還是街頭少年,咖喱忍者或是馬裏奧桂,就算是披着白色吉祥物的皮,土方都能一眼發現他的蹤跡,然後久久的注視他。
看見他的時候,心情就會莫名愉悅,不管是倉皇逃串,還是咬牙丢炸彈的樣子都能讓土方那張萬年不變的臭臉露出喜悅的表情。反之就會異常煩躁,比如從線人那聽到他又被誰砍了一刀,或是蟄伏在某處不知謀劃什麽,又或者在萬事屋逮到他跟天然卷為沒營養的事情争吵,這些畫面總能讓他怒火中燒。
而現在,他已經整整二十天沒有見到桂了。
随着桂的消失,他的脾氣越來越暴躁,煙和蛋黃醬也成倍的消耗。不明所以的焦慮讓他坐立難安,雖然這種惱人的情緒掩飾得很好,好得跟平常一樣,連近藤先生也沒有察覺。可是,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再久一點,連土方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
想要得到什麽,心中的渴望填不滿,而他知道,缺的那一部分是桂小太郎。
土方是愛過別人的,曾經,那個人叫沖田三葉,可她死了。他冷靜分析自己對桂的感情,并不像對待三葉那樣滿是珍惜和小心翼翼,應該是介于占有欲和愛情之間,想得到,或者徹底摧毀他,這種情緒在胸腔裏咆哮,也許有一天他會控制不住,真的割斷桂的喉嚨,或是完全暴走,殺死萬事屋那個混蛋天然卷……
他讨厭桂看銀時的表情,隐忍又充滿期待,那絕對是愛。
而自己,是不是也會變得越來越愛他?
不該這樣,他知道這是錯的,對一個出生入死的執法者來說,對敵人産生興趣絕不是什麽好兆頭。今天就這樣吧,咽下最後一口面條,将錢放在櫃臺上,也許看不到他更好,免得自己又發瘋一樣拔刀砍過去。
“老板,麻煩來一碗荞麥面。”剛放棄等待,耳邊就響起熟悉的聲音。
土方的手不為人知地抖動了一下,直到那人坐下,他才用餘光掃到一個紫色的側影。
“假發子很久沒來了,還以為你辭掉人妖店的工作了。”老板熱情地招呼他坐下,還端上一杯熱茶。桂輕聲道謝,在高腳木椅上坐得筆直,一點也不像陪酒女郎。不管處境如何,無論何時何地,武士的脊梁都不會被折斷嗎?土方覺得很有意思,這個人,還有他做的事都很有趣,深深吸引着他。
“因為發生了很多事,重要的同伴去世了,一直在照顧他的家眷。”即使用平靜的聲音說着,土方依然聽出他話語中些微的顫抖,那是用全力壓制住的悲傷。
同伴?天然卷和高杉不都活得好好的嗎,還是那只白色的宇宙生物死了?
到底是什麽人讓你這麽傷心,想抓住他的手問個所以然,但那樣只會讓他奮起反抗,然後慌不擇路地逃走。不可以,不想讓他這麽快就離開,所以他垂着眼睑,什麽也沒說。桂很快吃完面,禮貌地道謝,付款後朝不遠處的24小時便利店走去,土方在七八米之外跟着,嘴裏叼着香煙。
他站在陰影裏,看桂買了滿滿兩袋草莓牛奶和醋昆布,還有七七八八的零食跟甜點,就知道他要去哪裏了。
果然,那條路直通萬事屋。
“萬事屋真是你的避難所嗎,只要痛苦,就躲進去舔傷口。”土方躲在街角,眼神暴戾。
他看見淡紫色的身影走上二樓,幾次三番擡起手,最後也沒敲下去,而是背靠着門坐下,這一坐就是好久。雨越來越大,土方被淋得透濕,心中的憤怒卻沒有熄滅的跡象。他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是因為桂心裏有別人,還是那個別人根本不在乎桂,而桂偏偏要作踐自己,可能二者皆有,也可能什麽都不是。
最後,透着微弱燈光的紙門終于被拉開,滿臉不耐煩的銀發男人抓住桂的胳膊,把他往樓梯口推。
“搞什麽啊假發,深更半夜坐在銀桑家門口,銀桑會以為是充滿怨恨的女鬼來尋仇會被吓死的啊。什麽,買了草莓牛奶?東西放下你可以走了,不要以為賴在這裏銀桑就會心軟放你進來避雨哦,你是成年人了吧,成年人就該自己照顧自己。還有,為什麽沒買冰激淩,你知道銀桑必須吃巧克力冰激淩的吧,真是笨死了,不知道你的腦子裏面到底在想什麽,下次記得補上。”即使隔着一條馬路土方也能聽見銀時絮絮叨叨的抱怨,他在趕桂,而且态度很差。
而桂低聲說了些什麽,似乎在懇求,又像是絮語,聽不真切。
“這樣啊……”銀時在聽了他的話後收回了手:“那真是沒辦法了,你進來坐一會吧,只有一會哦,銀桑我還有許多重要的事情要忙,實在沒時間陪你這個電波笨蛋。”
謝謝,桂似乎這麽說,跟在銀時身後進屋,小心地拉上門。
那近乎卑微的舉動讓土方不知所措,雖然知道他愛他,卻不知道是這樣不平等的愛慕。那樣的人,對誰都愛理不理的,既沒有上進心也沒有存款的甜食控到底有什麽好,好得讓堂堂桂小太郎露出這樣脆弱的神情!
還是咽不下這口氣,土方身手矯捷地翻上萬事屋的屋頂,小心揭開瓦片。
“如果是為了吉田的事,我勸你不要多想了,這又不是你一個人的錯。”銀時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十分不悅地挖鼻:“說到底啊,這個國家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還想靠武力改變它的你們才無可救藥呢。雖說你現在是穩健派,但畢竟是被真選組到處通緝的逃犯,這種過激派的會議少去為妙,要是失手被稅金小偷抓住,銀桑我可不會去救你。”
吉田……
就算沒說出全名,根據浪人活動和最近的死亡名單,土方輕易猜出那個人是池田屋事變中被沖田斬殺的長州藩攘夷首領吉田稔磨。
雖然知道他們都是攘夷志士,但吉田稔磨跟高杉同屬激進派,與穩健派甚少來往,土方甚至不知道他們認識。可看桂的表情,他們不但相識,還有很深的淵源。
“稔磨才23歲,比我們都年輕。”一陣尴尬的沉默,桂忽然開口:“他的未婚妻還不知道死訊,我不知道如何開口。”
“哈?都十幾天了吧,你不是在照顧他的家人嗎,這點事都交代不清,你還算武士嗎。”銀時把胳膊搭在沙發背上,一雙死魚眼看不出感情波瀾,只是漫不經心地說:“長痛不如短痛,反正是早晚都要知道的事情,難道你以為自己能瞞一輩子?假發,別天真了,你可不是救世主。”
“我并沒有那種奢望,我只是……”桂忽然激動起來,話說了一半又底氣不足,聲音漸漸隐沒在無邊無際的雨聲中。
屋內靜得可怕,誰也沒說話。桂看上去有些不安,不一會就站起來踱步,銀時則摸出一本《少年Jump》看得津津有味,嘴裏不斷消耗對方買來的甜食。
“我說假發,你已經夠蠢的了,現在終于得老年癡呆症不知道自己要幹嘛了嗎,不要一直轉來轉去的,銀桑的頭都被你繞暈了。”一本書砸過去,正中桂的面門,那家夥也不知道躲,傻愣愣地看着掉在地上的書,半響才說:“稔磨中真選組埋伏的那天,其實我也應該去池田屋參加會議的,可是路上遇到高杉耽誤了時間……如果我沒有遲到,或許結局就不一樣了……銀時,這些天我一直在想,搞不好是我害死他的……”
“啊呀呀,真是麻煩死了。”銀發的男人胡亂地抓着頭發:“老是稔磨,稔磨的,你到底有多在乎那個脾氣暴躁只知道殺人放火的家夥。”
“我當然在乎了,他是我們的同伴!”從松下私塾到攘夷戰場,吉田稔磨一直是最重要的同伴之一。
“有這種天真想法的只有你,別把銀桑扯進來。”那個榆木一樣的腦袋,不管說什麽也聽不懂吧。高杉也好,吉田也好,都已經分道揚镳了,還傻傻地認為只要有決心就能改變世界的人只有他而已:“還有,銀桑我現在是良民一個,少在萬事屋談論恐怖分子的事。”
“銀時,還記得嗎,松陽老師還活着的時候。”桂直直地站着,臉上竟然有了笑意:“你我,高杉還有稔磨住一間房,你們老打架,總要我來善後,有好幾次還被氣哭了。”
“你哇哇大哭的時候倒真不少,随便欺負一下就跟受了委屈的小女人一樣哭出來了。”伸出小指挖鼻,再彈出一團黑漆漆的髒東西:“怎麽,現在也想撲到銀桑的懷裏痛哭嗎?想要安慰的話,去買一百個哈根達斯來,啊啊,定春的飼料也沒有了,可以的話順便幫銀桑找幾個美人來共度良宵。”
“銀時!”桂站在原地沒有動,嘴巴張了又張,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你很煩人啊,做不到就滾出去,萬事屋可不幫沒錢的家夥辦事。話說我聽了你這麽久的牢騷,你也該有所表示吧,這麽晚來銀桑這裏只帶幾瓶草莓牛奶怎麽行,你以為我是一點吃食就能打發的人嗎……這樣吧,給銀桑一點好處,我也不是不能好好安慰你。”銀時那猩紅色的眼睛忽然閃出異樣的光芒,他的嘴角揚起一個危險的幅度,用不容抗拒的聲音說:“衣服,全部脫掉。”
土方趴在屋頂又氣又急,恨不得沖進屋裏給躺在沙發上游手好閑還指使人的白癡天然卷一個回旋踢。
為什麽他可以這樣奚落桂,而桂就得二話不說全盤接受?
“我不是來做那件事的。”桂的臉有些扭曲,兩條眉毛皺在一起,看得出他正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土方從來沒看過他露出那種表情,在他的印象裏,這個天然呆總是一本正經地說大道理,幹他認為正确的事,身上散發出無法理解的正氣。在不算完美僞裝下,初次見面會以為這是個嚴肅的人,其實都是假象,說白了只是個不知道在想什麽的笨蛋。
土方一直以為電波系不會有過多的感情,不會悲傷或者痛苦,看來他錯了。
銀時把書蓋在臉上,終于沒了耐性:“沒意思,不想做的話快滾,銀桑我要睡覺了。”
桂怔了怔,不知是習慣了冷漠的對待還是根本沒往那邊想,只是應了一句知道了,收拾完就走。說着把桌上的果皮紙屑空包裝袋一一清理掉,再把草莓牛奶放進冰箱,順手收起晾了不知道幾天的衣服。
他做這些的時候,銀時一直沒有看他,土方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因為他也不明白自己在想什麽。沉默的空氣中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崩壞,桂只是機械地打掃房間,然後說甜食不要吃得太多,下周會給你帶冰激淩,在這之前忍耐一下。臨出門時,他像想起什麽一樣,從衣服內層取出一只白色花苞,輕輕擱在長幾上:“是山茶花,店裏的客人送的,覺得很漂亮就帶來了。不喜歡的話扔掉吧。”
關門聲響起,土方從房頂上滑下來,悄悄跟了上去。他們離開得太快,所以誰沒聽到屋內的銀時在自言自語:“笨蛋,銀桑怎麽會不知道你難過,你今天一句‘不是假發,是桂’都沒有說啊。”
而他們都不知道,有時候錯過,就是這幾秒鐘的事情……
“喂,那邊的女人。”見桂走出街口,沒有回休息所而轉向居酒屋時,土方終于按捺不住心頭的煩躁,上前抓住他的胳膊:“這麽晚還在外面游蕩,不怕遇到圖謀不軌的人?”
“除了幕府的走狗,暫時還沒有遇到什麽惡人。”冷漠地抽回胳膊,桂掀開酒家的布簾,在角落坐下,叫了兩壇烈酒。
就算沒穿制服,真選組的鬼之副長他也是認得的,只是今天苦悶太多,沒功夫和警察周旋。
不一會,酒來了。這是好東西,能讓人逃避現實,忘記煩惱。所以說,就算是狂亂的貴公子也有疲倦不堪,想靠酒精麻痹自己的時候。他給自己滿上一杯,喝得很急,辛辣的液體順食道而下,穿腸破肚,燒得心肺都隐隐作痛。就要這種感覺,他笑了笑,自斟自飲,圖個暢快。
從進店那一刻起,就顧不上其他客人異樣的眼光了,也可能是忘了自己還身着女裝。土方看不下去,在他對面坐下,壓低聲音說:“注意形象,你現在是女人。”
“女人也有想要忘記的事。”不想考慮眼前的警察為什麽不抓自己,桂把盛滿酒的杯子推過去:“怎麽,稅金小偷沒有煩惱嗎?”
“弱者才會把喜怒哀樂寫在臉上。”土方也不推脫,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喝酒可以,但不要借酒消愁,酒應該在快樂的時候用來助興,而不是幫助你逃避現實。你是武士,應該比我更清楚這個道理。”
“我現在只是人妖店的陪酒小姐假發子,不是什麽武士,那種老古董一樣東西早該從這個世界消失了。”嚴以律己的桂小太郎,把武士道精神奉為脊梁的攘夷志士,靠一把刀抵抗到最後的維新派黨首居然說出這種話。震驚過度,土方竟然語塞,找不到可以接下去的對白。況且,以他們對立的身份,此刻說什麽也沒用,不管是安慰還是開解都顯得蒼白無力。
桂發洩似的灌酒,他只能看着,陪在旁邊一支接一支地吸煙,直到店裏的客人陸陸續續離席。
服務生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告知他們本店已經打烊,請明日再來光顧,話沒說完被土方惡狠狠地瞪回去,吓得不敢再提。他隐隐感到桂很不對勁,如果這樣放他走,自己一定會後悔。可以的話,想在這裏陪他,在這間小小的酒肆裏,給對方一點尚未熄滅的沉默的力量!
又過了好久,桂終于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他喝醉了,腳步踉跄。
土方伸出一只胳膊攬住他,低聲問他要去哪,他搖搖頭說我不知道,江戶已經沒有我的栖身之處了。
“沒有了,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哪裏也……去不了……”這句話絕望得讓人眩暈,尾音消散成一個虛無的符號,狠狠刺進土方心裏。
扶着桂走出店門,男人才知道他竟然這麽輕,明明身高不相上下,兩人的體重卻差了這麽多。不僅是身體,連手腕也那麽纖細,好像一用力就能折斷了。而他就用這樣的身體,這樣的手握着刀,頑強地和天人作戰,從未放棄過。
“拿你沒辦法。”土方嘆氣,他查過攘夷志士的資料,知道桂做出的犧牲以及對這個時代的貢獻,但他也深刻地明白,如今的社會并不需要好戰分子。
盡管迂回的不忍只是身為執法者的他在看過各種卷宗後的感想,無論如何也不能把這個人歸為該被誅殺的惡徒,和職責無關,僅僅是他私人的感情。一個曾經的英雄,為國而戰的勇士,不該因為局勢變化就被政府當成犧牲品,淪為替罪羊,這不公平!
“這樣毫無防備地醉倒真的好嗎,畢竟是敵人。”懷裏的人醉得厲害,不能丢下不管,又沒法帶回屯所,雖說可以去旅館,但他畢竟是個通緝犯,太引人注目不好。思來想去,土方駕着他,朝城南走去。靠近貧民區的地方有出租用的長屋,山崎之前執行任務時在那租了一間房子,因為任務提前完成,老板又不肯退租金,所以一直閑置着,後來變成土方的外宅,心情不好的時候就來靜一靜。
“将就一下吧,黨首大人。”扶着抱怨黴味好重的桂,土方掏出鑰匙開門。
長屋環境雖然簡陋,但必要的生活設施一應俱全,公共區也供應着幹淨的飲用水,總比露宿街頭好。鋪好床,土方把桂抱到被子上,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回屯所去。
剛起身,衣擺就被一只手拽住。
桂瞪大眼睛看他,沙啞着聲音要求:“口渴,想喝水。”
“我為什麽要照顧你啊混蛋恐怖分子!”土方心情複雜地蹲在門外,手裏握了把團扇,守着一只小火爐。沒把他抓回去已經夠意思了,幹嘛還要管他口渴不渴,要不要喝水。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某位真選組副長煩躁得青筋暴露,可又不能撒手走人。
待水燒開,他拿了兩只瓷碗,來回晾着,直到溫度适宜才端到桂嘴邊。
也許是渴得厲害,桂一氣喝了兩碗,癱在床上喘氣。土方搖頭,略帶責備地說:“不知道節制,把身體弄壞了怎麽辦。”
“這種身體壞掉更好吧,幕府的走狗不是恨不得讓我馬上去死嗎。”賭氣似的吐出這句話,桂翻了個身,留給土方一個冷漠的背影。男人臉部抽筋,眉角上揚了幾度,盡量控制自己的憤怒,不跟醉鬼一般見識。他點了一支煙,在黑暗裏吞雲吐霧,覺得有什麽東西梗在胸口,悶得發慌。
土方很想說你有什麽不痛快的都告訴我,說出來心裏就舒服了。只是他從來不是這麽矯情的人,最後開口,聲音還是那麽冷冰冰的:“你和吉田稔磨是什麽關系。”
“這是拷問嗎?”桂一點也不怕他,頭枕在胳膊上,連防禦姿勢都沒擺出來。
被小看了啊,土方咬着香煙,煩躁一點點加劇。只是,到底要縱容這個家夥到什麽程度,連自己也不知道。
不過桂也沒有那麽不給面子,他晃了晃,忽然轉過來,茶色的眼睛首次直視一向看不起的幕府走狗:“很久以前,我跟高杉、銀時還有稔磨在同一家私塾學習。那時候很快樂,跟老師在一起,還有同伴們,每天都過得無憂無慮……人真的很奇怪的,明明起點都是一樣的,為什麽選擇的道路會差這麽多,結局也完全不一樣。”
沒料到桂會敞開心扉,土方有點詫異,暗自欣喜起來:“你在自責?也許只是因為你和他們不一樣。”
“我不知道……高杉成了那個樣子,銀時對什麽都沒興趣,稔磨又死了,剩下我一個……”他忽然用手臂蓋住臉,聲音扭曲起來:“要是老師還在就好了……他肯定能告訴我現在該怎麽辦……”
關于他們的老師,在安政大獄中被處死的吉田松陽,就算是沒趕上那個混亂年代的土方也有所耳聞。那是一位傑出的,受人尊敬的思想家,可惜生不逢時。
桂又含糊地說了幾句話,聲音忽高忽低,土方俯下身想聽清他說什麽,卻看到手臂下滲出的水跡。他哭了,這麽堅強的人居然在敵人面前哭了,果然是打擊太大,精神崩潰了嗎?土方只覺得喉嚨發緊,仿佛有千言萬語,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知是哪根筋不對,他忽然做了個讓人吃驚的動作——把桂抱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肩膀上,輕輕拍他的後背。
而桂不知是沉迷在悲痛中不能自拔,還是喝到手腳無力無法反抗,總之沒有推開環住自己身體的人。兩人用暧昧的姿勢依偎在一起,過了很久,其中一個才平靜下來,用很小的聲音說:“你不抓我回去交差可以嗎?”
“為什麽要。”土方反問。
“因為我們是敵人。”這才是理所當然的事。
“真選組的敵人是恐怖分子桂小太郎,不是剛失去好友的假發子。所以,當你覺得痛苦的時候,就以假發子的身份到這裏來吧。只要你願意,可以把心裏的悲傷都傾瀉出來,不知道如何處理的話就全部交給我,只要心中釋懷,就不會那麽難熬。”這句話發自內心,想也想沒脫口而出,兩人都楞了一下。土方有點尴尬地轉過頭,總覺得說這麽感性的話不是他的風格。
看到桂的眼淚時,他已經亂了陣腳。
就算有欲蓋彌彰的嫌疑,他還是認真解釋道:“別誤會,我沒有什麽非分之想。”
從那張表情始終如一的臉上看不出什麽,但桂還是盯着他看,過了好久,忽然伸出胳膊,一把抱住土方的脖子。在對方發出疑問,并且喊出聲之前,他把自己的唇印上去。四片嘴唇緊緊貼在一起,那麽近,連對方的呼吸都一清二楚。屋子裏只剩下心跳的聲音,不知是誰的,慌亂得讓人耳鳴。
“這算什麽?”吻畢,土方聲音沙啞地問。桂擡眼看他,微微一笑:“付房租。”
他喝醉了,在幾秒鐘的驚喜後,土方從桂完全沒有焦距的瞳孔中得出一個結論,這家夥醉的不輕。但是,無論如何也不想推開他,就算這麽做很卑鄙也不想放手,因為能碰這個人的機會,今生今世恐怕就只有這一次了。
土方更加用力地摟住他,在他耳邊低語:“這麽點,可不夠付房租啊。”
桂發出悶沉的鼻音,擡起頭,像貓一樣噌對方的脖子,嘴裏冒出些意義不明的句子。他斷斷續續地說別太貪心了,不是給你帶了很多草莓牛奶嗎,知道啦知道啦,巧克力冰激淩,下周就給你買。
竟然把我當成白癡天然卷,土方有點頭痛,用手指勾起桂的長發:“看來我得做點什麽,好讓你認清楚現實,在你身邊的人不是那個糖分控!”
他把桂按在被子上,一把扯掉腰帶。
脫女人的衣服不是他的專長,好在也不算太難,對方也沒有反抗,過程算是順利。只是剝到最後一件,露出鵝黃色印着奇怪宇宙生物的四角內褲時,土方多少有些傻眼。既然要扮女人,多少也下點本錢吧,穿男士內褲算什麽,而且圖案還這麽奇葩,不過很符合這個家夥的審美就是了。
褪除最後的布料,終于坦誠相見。
桂的身體沒有想象中漂亮,在土方的臆想中,他應該膚白如雪,美若好女才對,事實卻恰恰相反。他的皮膚不夠細膩柔軟,還布滿傷痕,渾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疤,有新有舊,觸目驚心。
土方忍不住用手指觸摸那些痕跡,這些是戰争時期留下的,還是在逃亡中受了傷沒來得及醫治的結果?
“我發現我并不了解你,你的過去和現在,我都一無所知。”側腹上有道十幾厘米的舊疤,縫合得倉促,暗紅色的,像條醜陋的蜈蚣,盤踞着不肯離去。土方輕輕摩擦那道傷痕,心中滿是異樣的感覺,而桂迷迷糊糊地扭動身體,抓住他的手說不要鬧,很癢。
“這裏是怎麽傷的。”幾乎喪命的位置和深度,是所有傷痕中最嚴重的。
桂還沒有醉得不省人事,他眨了眨眼睛,嘴唇哆哆嗦嗦了半天才說:“銀時,你怎麽忘了,這不是你砍的嗎。好痛呢,不過我也砍了你一刀就是了。”
“是嗎!”土方張大眼睛,不理解他怎麽能如此坦然。
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到底是怎樣的矛盾沖突才會演變互毆的慘劇,土方一點也不想知道,他甚至害怕從桂嘴裏聽到任何往事,那些他來不及參與,也不可能參與的過去。香煙終于燃盡了,他把煙蒂狠狠按在煙灰缸裏,沒有來由地感到煩躁,整個人掉進泥濘的漩渦,找不到出口。
土方不是控制狂,但無法掌控的感覺很不好,讓人異常焦慮,特別是關于桂的事。
“你快把我逼瘋了。”土方忽然發現他一直以來都是渴望着桂的,想看他的樣子,想聽他的聲音,想得到他的一切。
而現在,他可以做任何事。
折騰了一夜,桂似乎是累了,他合上眼睑,安靜地呼吸,胸口的起伏和他的性格一樣平緩。土方久久凝視這個畫面,劇烈的思想鬥争後,最終解開自己的浴衣,把經過充分鍛煉,十分結實的身體覆上去。他開始吻他的臉頰,很快,輕微的碰觸已經不能滿足熊熊燃燒的渴望,他伸出舌頭,仔細地描繪對方嘴唇的形狀。
“唔。”桂發出輕微的鼻音,順從地張開嘴,柔軟的舌回應着土方,兩只胳膊環住他的脖子。
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屋裏靜得可怕,只有急促的呼吸。
土方把桂抱起來,讓他跨坐在自己大腿上,狠狠地吻。不夠,只是這樣還不夠,還要更多,更強烈的接觸。想把他徹底破壞掉,一點不剩地吃進肚子裏,讓他變成自己的一部分。土方不可抑制地環住桂,咬他的嘴唇和脖子,喃喃低語:“你讓我發瘋了,連我也不知道為何如此渴求你的血肉……”
懷中的身體越來越熱,反應也更激烈,還發出誘人的聲音主動索吻,讓土方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等到明天清醒過來後一定會拔刀砍了我,可是,就算會被殺死也不想停手!
然而此時的桂沒有想的那麽複雜,他接吻時閉着眼睛,細密的睫毛一直在顫抖,柔軟的黑發披散在肩頭,臉上的妝還沒有卸去,淡紫色的眼影跟同色系的唇彩有種朦朦胧胧的美。土方一直注視着他,不肯漏過任何一點反應和表情,好像只要稍一晃神就會失去似的,用盡全力地把眼前的一切刻印在腦海裏。
“真希望這個夜晚永遠不要過去。”土方不是處男,但和男人是第一次,不過也知道該怎麽辦。他低頭含住桂胸前的軟粒,用牙齒細細的磨,感受那顆可愛的小東西充血變硬,玩味地問:“有感覺嗎?”
“嗯。”桂微微屈起身體,在發抖。
有反應再好不過了,可以省去很多麻煩。土方一點點開拓他的身體,用溫柔的親吻和愛撫讓緊張的肌肉松弛下來,他不想傷害他,所以有足夠的耐心。
桂趴在床鋪上,肩膀微微抖動,把臉埋進被子裏逃避。他是舒服的吧,土方這麽想,手指滑到那個位置慢慢探索。沒有潤滑,他沾了一些唾液代替,有些不順利,幹澀的感覺不太好。有沒有什麽可以代替潤滑液的,他擡起眼,環視生活物品少得可憐的房間。
有了,牆角堆着幾箱牛奶,是山崎執行任務時剩下的,沒來得及帶走,姑且可以用。
乳白色的液體傾倒在那個位置,桂掙紮了好大一下,悶悶地說,冷。
“馬上讓你熱起來。”有了牛奶的滋潤,進入變得順利了些,伴随暧昧的水聲,兩根手指緩緩推進比平常更熱的體內。
桂動了動腰,顯然是有經驗的,知道擡高臀部迎合擴張,但這看上去體貼的小動作讓土方十分不悅。他草草潤滑了一下,把脹得發痛的東西頂上去。炙熱的硬塊頂開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