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WOW】(2)

契約,弄瞎了自己的雙眼,成為惡魔獵手。

他在近萬年的時間裏,在世界的各個角落獵殺惡魔。

惡魔獵手洛拉姆斯,他的名字令惡魔聞風喪膽。

但他無私的犧牲卻不被自己的同胞理解……他屠殺惡魔,保衛着艾澤拉斯大陸,卻被自己的同盟當成惡魔追殺……

“父親,如果我夠努力,也能成為一名惡魔獵手嗎?”我朝掌心呼出一團白氣,搓搓手,這個終年覆蓋着皚皚白雪的世界實在太冷了。

“那你就得放棄這雙漂亮的眼睛,失去光明。”他的手蓋住我的雙眼,但黑暗只持續了一會,很快就松開了。

成為惡魔獵手的先決條件,就是自毀雙目,只有燒毀凡人的肉眼,才能獲得新的魔法力量。

不過毀損眼睛并不會成為真正的盲人,只不過是世界的一切變得黑白,不再有色彩。但是獲得惡魔之眼後能清楚地感知惡魔所在的位置,并且輕易地獵殺它們,這些我早就知道了。

因為我常常凝視他的背影,他即使不回頭也知道我的視線落在哪裏。

在這種情況下,他總是說:洛拉姆斯之子,無論你怎麽看,我都不會愛上你。

“如果你肯教我,我想我可以做到。”成為惡魔獵手的第二個條件,就是需要另一位惡魔獵手為其做引導。我想,如果我能變強大,就能與父親并肩作戰,而不是蜷縮在他懷裏瑟瑟發抖。

“你知道,我舍不得你受苦。”他搖搖頭,繼續說:“如果你成為惡魔獵手,那麽你的四周會變得漆黑一片,沒有未來,沒有希望;從此以後,這片大陸上再也沒有你的同伴,沒有可以信任的兄弟,沒有并肩作戰的戰友;你的同胞驅逐你,敵人獵殺你,中立種族利用你,所有人都稱你為可恥的背叛者……”

“父親,別說了。”我轉身抱住他,這個男人的內心有多痛苦,我最清楚:“我絕對不會背叛你,會永遠呆在你身邊,我發誓。”

“總有一天我會死。”他忽然這麽說,讓我感到異常恐懼。

我拼命地搖頭:“不對,你會一直活下去,因為你有永恒的生命。你和那些孱弱的現代暗夜精靈不一樣,你擁有強大的力量和高貴的血統,你的生命會比艾澤拉斯大陸還要漫長。”

他難得地笑了,擡起我的下巴,我能從他蒙住雙眼的眼罩下面感覺到他炙熱的視線,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自從進入諾森德後,他對我如此溫柔,像做夢一樣。

“你錯了,我并沒有永生。”他的拇指輕輕摩擦我的嘴唇,動作十分暧昧:“我只有冗長卻有限的生命,但我終有一天會死,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而你,你會一直活下去,你才是真正獲得永生的精靈。”

“如果你都不能獲得永生,那我絕對會比你死得早,要知道我只有一半的精靈血統,人類都是很短命的。”不知道父親在胡言亂語什麽,既然身為精靈的父親都不能獲得永生,那我這個半精靈肯定死得更快。

我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三百年了,雖然對壽命短暫的人類來說已經是相當長壽,幾乎沒有人能活到我這個年紀。

而且我的身體并不強壯,如同凡人一樣容易受傷。

我會流血,會疼痛,除了精靈的某些外貌特征,我似乎沒有繼承到任何有用的東西。所以我應該會死在父親前面,這很好,我就不用體驗失去他的痛苦了。

其實我不知道我的生母是誰,他們從不對我說這些,不過我想她一定是位美麗的人類少女。她大概是一頭漂亮的亞麻色卷發,包着水藍色的頭巾,在森林深處采摘新鮮的草莓,在斑駁的樹影間露出燦爛的笑容,一下就把我的生父俘虜了。

好吧,我承認我的想象力有些豐富。我接觸的人類不多,他對她的幻想來至于艾達的摸樣,那個頂着一頭亂發的人類男孩,現在又在哪呢。

在戰争開始之前,我偶爾會到艾薩拉的海灣去看望我的生父,他在與惡魔領主的戰鬥中受了傷,一直在遠離喧嚣的地方休養。我會锲而不舍地追問他關于生母的問題,而他總是含糊其辭,讓我感覺自己像個私生子。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你必須學會撥開迷霧,尋找出口。”這是他給我的答案,和我的身世有什麽關系?

接下來的幾天裏,天災軍團頻繁來襲,這些惡心的亡靈像流水一樣源源不斷。這些雜兵當然不成氣候,都是拖延時間的敢死隊,父親顯然已經厭倦了這種無聊的騷擾。

他展開惡魔之翼,浮到半空中,對我說:“走吧,我們去見耐奧祖。”

看來他想丢下大部隊,獨自前往冰封王座。

“這太危險了。”我趕緊召喚出虛空龍跟在他身後,巨龍拍打着翅膀,很快離開了戰鬥區域:“況且,凱爾薩斯不會同意的。”

我回頭去看,血精靈的王子正在下方指揮作戰,似乎對我們的離開沒有任何反應。我疑惑地看着父親,只見他露出狡猾的笑容:“雖然凱爾薩斯號稱最強大的魔法師之一,不過還是很輕易地中了幻術,等他發現我們不見時,早就追不上了。”

“什麽時候的事!”我簡直目瞪口呆。

回想起來,似乎只有在帳篷那一次才有機會下手。

那麽,他當時是故意發怒轉移視線,其實已經開始施法了嗎?我看着他,忽然覺得這個男人深不可測:“父親,你早就有這樣的打算對嗎?”

“凱爾薩斯是基爾加丹的耳目,只有甩掉他才能辦事,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他說完,加快速度朝冰冠冰川的方向飛去,我只能緊緊跟随其後。我不明白,謹慎如他,為什麽會不帶任何随從就貿然前往敵人的老巢。

而且,把我這個拖後腿的家夥挂在身邊,絕對會影響他的戰鬥力。

不過他似乎不在意,我們很快進入冰冠冰川。

這塊土地如同它的名字一樣,終年被厚厚的冰層所覆蓋,四周一片死寂。這裏沒有季節更替、晝夜之分,任何生物都無法在這樣嚴酷的環境中存活。

這裏沒有植物和動物,甚至連雪也沒有,除了铠甲一樣的冰川和惡心的亡靈,再沒有其他。

接近冰封王座,上空的氣流越來越混亂,我幾乎無法駕馭我的龍,只能在漩渦裏打轉颠簸。他向我伸出手,帶領我緩緩落到地面上。堅硬的冰層卻無法給我地面一樣的踏實感,更讓我憂慮的是,面前就是高聳入雲的巫妖王寶座。

王座上坐着一個男人,衰老、虛弱,不堪一擊。

他是巫妖王耐奧祖,艾澤拉斯大陸上最強大的薩滿祭司,曾經!

而在王座下方的階梯上,站着一位面容英俊的人類男子,他手握長劍,立在寒風中無所畏懼。盡管他只是靜靜滴站着,已經擁有駭人的氣魄,但依然不具備一個英雄該有的氣質。他的骨子裏渴望鮮血和屠殺,全身都散發出邪惡的氣息,渴望戰鬥和更強的力量使他最終向邪惡屈服。

這位嗜血狂暴的王子殺死自己父親和老師,在斯塔索姆進行慘絕人寰的大屠殺,最終被聯盟和部落聯手通緝,成為艾澤拉斯大陸共同敵人。

他就是父親這次遠征的最終目标——阿薩斯!

“惡魔獵手伊利丹,很高興再次見到你。”父親的到來使垂死的耐奧祖眼中泛起一絲希望的光芒,他擡起顫巍巍的手:“每個人都說你殺死了我最愛的徒弟古爾丹,來吧,給我證明。”

父親從懷裏掏出一個頭骨遞給我,吩咐我送到耐奧祖身邊。我詫異地看着父親,對他的行為感到不解,不知道該怎麽辦。

“巫妖王,按照古老的契約,我已經殺死古爾丹為你複仇。現在,我希望你能兌現你的承諾,把屬于我的東西還給我。”父親看上去并不打算與巫妖王決一死戰,他們之間甚至有一個神秘的契約,難道遠征并不是他的目的?

他甩掉了凱爾薩斯的監視,就是為了單獨會見耐奧祖?

他們之間,到底有一個什麽樣的契約?

父親見我遲遲沒有動作,于是推了推我的後背,我只好戰戰兢兢地朝冰封王座走。

經過阿薩斯時,他忽然側頭過來看我,用一種仿佛早就知道事情結局的表情說:“逐日者,不久的将來,我們還會見面。”

逐日者,他在叫誰?

難道是我嗎?我和血精靈和一點關系也沒有!

我詫異地看過去,但他的目光已經不在我身上了,我聽見他用渾厚的聲音對父親挑釁:“惡魔,這裏不屬于你,滾回你的外域去。”

“年輕的勇士,決一死戰吧。”這是父親的回答。

我驚恐地看着他們,對一觸即發的戰鬥不知該如何是好。即使是如此強大的父親,要對付死亡騎士依然不能掉以輕心,這勢必是一場惡鬥。

當我站在階梯上猶豫的時候,耐奧祖虛弱的聲音再次傳來。

他說:“孩子,到我身邊來,相隔了一萬年的重逢,實在讓我感慨萬分。”

“你不需要害怕我,孩子,到我身邊來。”耐奧祖向我伸出枯瘦的手,我急忙将懷裏的頭骨遞給他,他端詳了一會,發出詭異的笑聲。

他舉起那個骷髅頭對我述說一段往事:“孩子,他叫古爾丹,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他的成就超越了我,我期待他會成為部落的英雄,帶來一個新的時代。可是,他背叛了我,背叛了整個艾澤拉斯大陸,這個僞君子,死有餘辜。”

你不也一樣投靠了基爾加丹,成為黑暗軸心的一部分嗎?我心裏這樣想,卻不敢說出來,這種貓哭耗子的假慈悲讓我想吐。

“你在嘲笑我,沒錯,我是一個背叛者。”耐奧祖看穿了我的心思,但他沒有動怒,如果這個家夥不是惡貫滿盈的巫妖王,看上去倒是很像一位慈祥的祖父。他用手托着下巴,意味深長地看着我:“孩子,我以為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懂得我的痛苦。在寒冷的冰川中漂泊上萬年,不能死去也無法重生,這種經歷不是每個人都有的。我的肉體得不到歸宿,靈魂一直被禁锢在黑暗裏,飽受折磨。”

我知道,耐奧祖生前是一名偉大的薩滿祭司,他強大的力量引起了欺詐者基爾加丹的注意。

基爾加丹利用幻想使他出賣了獸人和部落,而他為了獲得更邪惡的能量,他開始屈服于基爾加丹,為其賣命,把靈魂出賣給這個惡魔。他簽下了血之契約,最終導致自己的精神被禁锢,肉體被冰封後投入了冰雪覆蓋的諾森德。

他的屍體在寒冷的深海裏漂浮了一萬年之久,我眼前的巫妖王,實際上是個死靈而已。

他沒有軀體,就無法征服這個世界,甚至不能跨出諾森德一步。所以他需要年輕的阿薩斯,他們将合為一體,他會給他新生!

“你知道我的痛苦,你知道那種滲入骨髓的寒冷。”耐奧祖顫巍巍地站起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可你比我幸運得多,惡魔獵手們給了你一個新的身體,這具年輕又充滿活力的肉體真讓人嫉妒。孩子,你得到了這麽多,卻一無所知。讓我來告訴你,逐日者,你和我一樣是背叛者,叛徒!”

他冰冷的雙手并沒有用力,卻讓我的胳膊隐隐作痛。

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什麽理解他的痛苦,為什麽叫我逐日者,他說的每一句話都那麽陌生!

這一定是挑撥我和父親關系的一種手段,我不能相信他。對,耐奧祖還精通術士之術,語言詛咒是他的拿手好戲,我不能在這裏上當,拖父親的後腿。

“你連自己的姓氏都忘記了嗎?”他幸災樂禍的表情讓我很不愉快。

“阿蘭圖靈·薩裏比迪斯,記住我的名字,我可不是令人作嘔的血精靈。”為什麽他和阿薩斯都用逐日者來稱呼我,難道他們的眼睛瞎了嗎,看不出我是暗夜精靈和人類的混血兒。

“洛拉姆斯把他的姓氏給了你嗎,真有意思。這個屠殺機器在過去的一萬年中不知道殺了多少惡魔,卻把僅存的溫柔放在你身上,真是耐人尋味。”他說的人是我的生父。

我充滿敵意地看着這個行将就木的老人,他為什麽總向我提起一萬年前的事,我出生才不到三百年的時間,對那些過去一無所知。

“孩子,你認為他們誰會取得勝利?”耐奧祖居高臨下地看着決鬥的兩人,興趣盎然地問我。

“當然是我的父親,偉大的惡魔獵手伊利丹,阿薩斯不過是個凡人,愚蠢的凡人也配和半神決鬥嗎?”就算他只用一根手指頭就能殺死我,我也不可以在外人面前丢父親的臉,嘴上占便宜這種事可難不倒我。

耐奧祖大笑起來:“雖然伊利丹的啓蒙老師是半神塞納留斯,不過他可不是半神,不過是個沒出師的半吊子罷了。”

“你說什麽,你這個打不過基爾加丹被奴役了幾萬年的失敗者有什麽資格說這種話!”我絕對不能容忍別人對父親的一點點侮辱:“父親很快就會殺死阿薩斯,到時候看你去哪裏找個新身體來用,就在冰天雪地裏面等死好了."

“伶牙俐齒的家夥,你這張嘴很厲害。”耐奧祖悠閑地坐下,我看他是一刻也離不開他的王座。

“他們現在棋逢對手,不分伯仲,最後只能握手言和。不過,一旦阿薩斯成為巫妖王,惡魔獵手就不再是他的對手了。”他的肯定讓我尤其惱火,索性不再接話。

但結局就如同他預測的那樣,不分勝負。

“父親!”我從王座上奔跑下來,一下撲到他懷裏,他的胳膊受了傷,正在流血。

阿薩斯傷的不輕,大量的鮮血從他的肩上的傷口處洶湧而出。盡管他很強大,卻依然是個凡人。他把長劍插在地上,向父親伸出手,高聲說道:“惡魔,拿上你的東西回到屬于你的領地去,我們都不希望成為彼此的敵人。”

東西,什麽東西?我疑惑得看着父親,這才是他的目的嗎?

從先前的對話得知,父親和耐奧祖有一個古老的契約,他殺死古爾丹,為了從巫妖王這裏獲得什麽。

耐奧祖站起來,沙啞着聲音說:“惡魔獵手,你實現了你的承諾,我也會兌現諾言。”他手心聚集了一個光球,他把那團魔法能量投過來,落到我們面前時變成了一副冰棺。

透明的棺材裏躺着一個男血精靈,不,他和現代血精靈似乎不太一樣。

他的外貌和血精靈很相似,卻又有細微的不同。

他有一頭赤褐色帶有金色條紋的頭發,修長的雙耳,漂亮的五官。但他的身材高大,四肢修長健美,皮膚是淡淡的紫色,和現代血精靈那種蒼白與孱弱完全不一樣。

是的,我在古老的書籍中看過這種長相的精靈,他們早已在上古之戰中滅絕——擁有高貴血統,并且獲得永生的上層精靈。

父親看到這個人時,目光頓時溫柔了許多,我從未見過他露出這種表情。

他輕輕地抱起這個不知是不是屍體的毫無知覺的上層精靈,像對待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一樣小心翼翼。那個精靈始終閉着眼睛,甚至連呼吸都沒有,我裏得這麽近,完全感覺不到生命的氣息。

“他死了嗎?”我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我不知道為什麽心會這麽痛,父親看他的眼神,讓我痛不欲生。

“惡魔,你可以走了。”父親沒有回答我,倒是旁邊的阿薩斯下了逐客令。

他不再理會我們,徑直走向冰封王座,這一刻,終究來臨了。他會和耐奧祖合為一體,成為新的巫妖王,統治整個諾森德。我望向父親,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那個上層精靈身上,他甚至吻了一下他的額頭,對周圍的一切不再關注。

“父親,阿薩斯要成為新的巫妖王了。”我拉他的衣袖,他來北極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剿殺耐奧祖,阻止這一切發生嗎?

父親朝上看了一眼,耐奧祖已經接納了年輕的死亡騎士,阿薩斯的外貌開始發生改變,從一個英俊的人類王子徹底堕落成邪惡的力量。新的巫妖王正坐在王座上感受他的新生,父親則微笑着對我說:“耐奧祖的靈魂最終會被阿薩斯吞噬,這個年輕的人類有無比強大的野性和征服欲,他不會受任何人的支配,一切只是時間問題。”

他吟唱了一段咒語,黑色的魔法能量在空中盤旋,很快凝聚在一起。很快,一道傳送門立在我們面前,這是直通外域的快速通道。

“走吧,我們回家。”父親率先進入傳送門,很快消失在虛空中,我回頭看了一眼冰封王座,也跟着埋進魔法漩渦。

“可是父親,你不能丢下你的軍隊。”這個時候,凱爾薩斯的血精靈軍團大概還在奮戰,首領卻遠離了戰場。

“不,我的軍隊是伊利達雷軍團,他們一直留在黑暗神殿。”我這時才恍然大悟,原來父親早有決定,所以把自己的部隊和将領都留在了外域。至于那些血精靈炮灰們,都是基爾加丹的人,當然不需要為他們的未來做打算。

“那瓦絲琪女士的娜迦軍團呢,你不能得罪他們。”娜迦從水路趕往諾森德,卻因為冰封而困在海上,耽誤了會和時間。

前面說過,上層精靈在上古之戰都幾乎滅絕了,剩下的極少部分跟随精靈女王艾薩拉逃亡到海上。但他們的船只卻在大漩渦中沉沒了,這些不死的貴族在大海深處繁衍下來,變成了今天的娜迦。而另一部分僥幸存活的上層精靈,在漫長的漂泊後,至于來到一片新的大陸,并建立了自己的王國,他們就是後來的血精靈。

雖然娜迦和血精靈都是上層精靈的後代,但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真正的上層精靈了。我的生父雖然是幸存者之一,但他也放棄了貴族的身份,成為惡魔獵手。

所以,父親懷裏那個男人,也許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上層精靈。

“我想娜迦們此刻已經回到女王身邊了。”父親狡猾地笑了一下,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打算讨伐巫妖王,一切都是做給基爾加丹看的把戲。

他和艾薩拉女王一起演了一出戲,把凱爾薩斯坑了。

回到黑暗神殿後,父親的第一個命令就是關閉所有通往外域的傳送門,盡管他是外域之王,依然畏懼基爾加丹的怒火。這一次,他狠狠地耍了欺詐者一把,為了避免不不要的戰争,暫時要避避風頭。

“父親,我以為你是大英雄,什麽都不怕。”我沒好氣地說,看着他把那個上層精靈放置在柔軟的大床上。

“我沒有理由和欺詐者對決,這不理智。”無視我的嘲諷,他坐在床邊看那個精靈,用手整理他的頭發,撫摸他的臉頰。為什麽他的動作那麽溫柔,為什麽他的眼神裏全是愛意,這個精靈到底是誰,我氣得牙癢癢。

“父親,他到底是誰,這不是普通的血精靈。”我故意用一種毫不在意的口吻說。

“他是達斯雷瑪·逐日者,你應該知道他的名字!”

天啊,父親在說什麽!

我當然知道這個名字,他是上層精靈的末代領袖,這個名字被無數次傳唱。他帶領幸存的上層精靈穿越大漩渦,建立了奎爾薩拉斯,并成為血精靈的第一任國王。

只是,他早就死了!

在對抗天災軍團的戰役中,他連精神都毀滅了,距今至少一萬年……

在關閉所有的傳送門後,我又恢複了自由。父親允許我到沙塔斯城做一次短暫的旅行,我終于又可以見到艾達了。

相隔四年的重逢,我滿心期待。

但當我前往沙塔斯城時,才知道大事不好了,阿薩斯成為新的巫妖王的消息如同重磅炸彈一樣在這個遠離戰争的城市中掀起波瀾。中立城市戒嚴,我還是第一次見,我被阻攔在城門外,由奧爾多的衛兵仔細盤查。

“我的天,他是個肮髒的半精靈。”一個德萊尼人用劍指着我,臉上的鄙夷尤其明顯。

“他該不會就是那個惡魔的男寵吧,真惡心。”我的頭巾被掀開後,周圍的人發出各種議論,指指點點。我第一次遇到這種被人圍攻的場面,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這時一個身材高大的德萊尼人走了過來。

他把被衛兵扔在地上的頭巾撿起來遞給我,動作優雅:“我的士兵很粗魯,我必須道歉。”

接着他提高音量:“朋友們。如果他是惡魔的男寵,就不會孤身一人到沙塔斯來了。我想他只是一個可憐的混血兒,我們不應該攻擊他。”

呵退衆人,他對我伸出手:“阿蘭,你好,艾達總是提起你。你可是失約了好幾年,讓他傷心了。”

“你知道我?”我一愣,立刻想起艾達的監護人,奧爾多的衛隊長,雅克。

我立刻握住他的手,心存歉意地說:“真抱歉,有很多事情耽誤了,我能見見艾達嗎?”

“恐怕不行,我很抱歉,阿蘭。”男人搖搖頭,盡量用和藹的語調對我說:“你知道,現在關于你的謠言很多。大家都在傳說,伊利丹·怒風因為一個男寵,放棄了屠殺巫妖王耐奧祖的機會,這才導致阿薩斯成為新的巫妖王。”

這個謠言我知道,是凱爾薩斯散布出去的,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不少半精靈,怎麽就能認定是我呢。

也許看出了我眼中的疑惑,雅克向我解釋道:“我們拿到了你的畫像,只是還沒有對外公布。昨天艾達在我的辦公室裏胡鬧打開了畫卷,才讓我把你的名字和外貌對上號,不然你以為我是怎麽認出你的?”

我不再說話了,既然他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就絕對不會讓我和艾達見面。和一個惡魔的男寵成為朋友,絕對會成為他人生中最大的污點。

雅克做的對,他應該拒絕我。

我後退了幾步,召喚出虛空龍,對他一鞠躬:“感謝你沒有傷害我。”

“如果殺了你,艾達會傷心的,不過,不要再來了。”他說完,頭也不會地走入城中,我之前盼望見到艾達的熱切心情也終于粉碎。

我在高空盤旋,在奧爾多的高地上看到已經十歲的艾達正在練劍。我遠遠地注視着他,他長高了,身體變得更加結實,正在一個木樁前專注地練習。我唯一的朋友,再見了,我在心中這樣說。

我回到黑暗神殿,依舊生活在父親的羽翼下,外面的流言蜚語,與我無關。

可笑的是,我這樣的無名小卒,也會成為吟游詩人們傳唱的主角。他們醜化我,把我形容成世界上最淫·靡的邪神,是一個專門魅惑他人的惡魔。我的名字,不會有人知道,大家都叫我惡魔的男寵。

我不知道艾達怎麽看待這一切,他一定聽了太多的傳聞。

每當我悶悶不樂時,父親就顯得格外愉快,他撫摸我的臉頰,用尖銳的指甲讓我疼痛。他得意地警告我,不能離開他半步,不能走出他的勢力範圍,應該我一旦逃脫他的控制,就會被這些人挫骨揚灰。

但父親的擔憂是多餘的。實際上我們在外域很安全。基爾加丹雖然憤怒,卻無法打開傳送門,而他的手下凱爾薩斯不是父親的對手。但一切,都有改變的時候。

很快,十年相對平靜的時光過去了。

對人類來說,十年時間很長,但對精靈來說,十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所以當我看到聯盟聯軍攻到黑暗神廟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的,十年,對人類來說足夠讓一個男孩成為男人,讓一個女人變成母親,使地裏的屍骨化為灰燼。

我終于在闊別多年後,再次見到了艾達,聯盟的大軍駐紮在黑暗神殿外,和伊利達雷大軍厮殺。

“你一點也不着急嗎,父親,我們現在可是處在劣勢。”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為首的一位少年将領上,他身穿秘銀铠甲,異常勇猛。我知道那是誰,最近幾年關于他的傳聞越來越多,連與世隔絕的我都能聽到關于他的故事。

他十二歲時,單槍匹馬殺了惡靈霜語,接着馴服了地獄戰馬成為自己的坐騎。再之後,他加入了白銀之手騎士團,并成為一名優秀的聖騎士。他降服了綠龍,打敗卡紮克,取下了阿克蒙德的首級。海加爾山這一站,使他名垂青史,整個大陸都在流傳他的名字——聯盟的英雄,艾達!

“看見你的小朋友,感到高興嗎?”父親從後面抱住我,他不打算逃走,也沒有迎戰,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麽。

“父親,他現在是我們的敵人。”我趴在露臺上觀看戰事,由于阿卡瑪大叔的叛變,他們很快就會攻進來了:“這些都是你一手策劃的,對嗎?像你這樣的王者,是不允許失敗的,而且你也不會放任阿卡瑪大叔背叛你。”

他沒有說話,只是板過我的臉,輕輕吻了我一下,然後我感到腹部一陣疼痛,一把匕首貫穿了我的身體。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把匕首拔出來,再一次插進我的身體,接着他又吻了我一下,低聲說:“忍着,只有這樣你才能活命。”

這是我死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我以為我死了,只是以為,因為我之後又醒了過來,在另一具身體裏。因為我看見我自己的屍體,靜靜地躺在地板上,血流了一地,而我的靈魂,在那個高等精靈的體內。

我動了動,發現四肢都被鐵鏈束縛着,動憚不得。而露臺上到處都是火,聯軍已經攻陷最後的封鎖,父親正孤身一人與他們激鬥。他受了重傷,目光依然頻繁地投到我這邊,然後他終于倒下了。

這場戰鬥對聯軍來說簡直是異常容易,他們根本不敢相信鼎鼎大名的伊利丹如此輕易就被殺死。

父親死之前,一直看着我,嘴巴一開一合,我讀出了他所說的句子——我愛你。

我想說話,可是一句話也說不出,連聲音也發不出來。

真像場玩笑,叱咤風雲的伊利丹·怒風就這樣死了,死得如此輕易,何其簡單。在聯軍的歡呼聲中,我看見艾達朝我的屍體走過去,他把我的屍體抱在懷裏,流下了眼淚。

緊接着,帶領聯軍攻陷黑暗神殿的阿卡瑪大叔走過來在我耳邊說:“活下去,并且想起你自己的名字,只有這樣才能和主人重逢。”

我疑惑地看着他,果然這一切都是父親安排的,我就知道他不會真的死去。可是,眼前的狀況很複雜,我要怎麽活下去,和惡魔獵手沾邊的人,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

但阿卡瑪大叔開口,他對聯軍的統帥說:“這個精靈因為反抗惡魔的統治,一直被伊利丹那個惡棍囚禁。他不是伊利達雷議會的人,只是個可憐的囚犯,我認為你們應該放了他。而且,他是個啞巴,不用擔心他會散布流言。”

原來是這樣,這就是讓我活命的方法嗎?

很快,軍醫檢查了我的身體,确認我真的無法說話,并且因為長期被囚,四肢都很無力。

他們把我帶到沙塔斯,承諾等我的身體恢複健康後,還我自由。

實際上我并沒有受傷,也沒生病,只不過這具身體沉睡得太久,不夠靈活罷了。在幾天的修養後,我很快恢複正常,但我沒有立刻離開沙塔斯城。我需要一點時間消化全部的事情,考慮接下來怎麽行動。

我知道父親一定沒有死,可他的屍體又是怎麽回事,而且我應該怎麽去尋找他。

阿卡瑪大叔說過,我只有想起自己真正的名字,才能與父親重逢。我實在不明白,難道阿蘭圖靈并不是我的本名?

我在沙塔斯的圖書館裏尋找任何蛛絲馬跡,裏面的典籍有很多關于上古之戰的事情,還有高等精靈滅絕的詳細記錄。我不知為什麽會産生這樣的想法,我總覺得,我的過去和個高等精靈的身體脫不了關系。

偶爾,我也會去看艾達,他從黑暗神殿回來後就一直悶悶不樂。

他們燒毀了父親的屍體,卻在艾達的強烈阻止下,留下了我的。他把我帶回沙塔斯,安葬在能看到全稱的山頭,墳墓上開滿了白色的小花。

我永遠也忘不了他的眼淚,一滴滴落下來,這個世界上,只有這一個人為我哭。

在之後的二十年中,我一直住在暴風城外的艾爾文森林中,擁有一個小小的牧場。

我的生活很簡單,養了幾頭牛,一群健康的母雞,每天都能提供足夠的牛奶和雞蛋。我還學會了種植,開墾出來的農田裏種着各種谷物和時令蔬菜。種植季節,我會請短工來幫忙,這些開朗的人類小夥子會把一切都整理得井井有條,不需要我操心。

這樣平靜的生活持續了很久,關于伊利丹和他的男寵的故事,偶爾會在小酒館裏為人傳誦。每當聽到那些往事,我總覺得像做夢一樣。

艾達已經四十歲了,成了大元帥,輔佐年輕的國王管理暴風城的一切事務。他從不懂事的少年,真正變成一個能獨當一面的男人,戰功赫赫,被人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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