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林渡的嘴唇很軟,帶着一股薄荷煙味,嘗起來竟是有幾分微涼的甜;意軟滑的舌尖勾弄着舔舐前撞疼了的部位,掃過每一寸敏感的牙龈,深入淺出。

其實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是林渡主動勾引的,所以易然可以順理成章按着他的腦袋将人吻到窒息,迷迷糊糊的抱到旁邊幹淨的竈臺上,扒掉他的褲子就這麽正面插進去……

——可是現在,易然的手還插在混着油的泡泡水裏,胸口挂着新買的天藍色圍裙,抽油煙機還在運作,嗚嗚的風聲讓人沒辦法集中精神,更何況門外還等着兩位娘娘。

易然瞪着那人漂亮的臉,這麽近的距離下,他甚至能看見對方臉上細細的絨毛——林渡是閉着眼的,眼皮自然地輕顫,纖長的睫毛投下小片陰影,襯得五官更為深邃。

易然的手指動了動,帶起一片清脆的聲響,門外的林夫人聽到動靜,敲了敲門:“怎麽了?是不是把東西打了?”

林渡這才睜開眼睛,笑眯眯的望着他,“……這就是欲擒故縱。”

易然磨了磨牙,把那四個字嚼碎了往肚子裏咽,聲音嘶啞,“你就真不怕我哪天獸性大發把你強辦了?”

“如果有那麽一天,算我倒黴。”林渡舔着水光發亮的嘴唇,随手将燒到盡頭的煙蒂掐滅,丢進垃圾簍裏。

說完這話他就轉身出去了,留下易然一個人面對滿池子碗筷,把髒話在心裏頭過了個遍……

就這還不算完,次日一早被林渡抓起來加班,兩人火急火燎的趕到辦公室,說是本來一個穩拿的項目,出現了一個橫空插入的競争對手,出手闊綽,頗有勢在必得的架勢。

易然将打印好的資料給林渡送去,途中瞥了兩眼,總覺得他們CEO的樣子有點眼熟,想了一下,沒想出來。

林渡揮了揮手,“給我倒杯水來,然後你要是還困,可以先去裏間睡一會兒。”

“早就清醒了。”易然将熱水放在桌上,撐着下巴看着眼前一攤資料,“有這麽難整嗎?”

“有點棘手,對方的資産主要在國外,這次來是開辟國內市場的,好像跟上頭還有點人脈……”

“那怎麽辦?”

“不怎麽辦,搶呗,商場就是個利益大于天的地方,”林渡喝了口水,眉心微蹙,“這個項目牽連到易總那邊的合作,說什麽也是勢在必得……就是代價要重新計算了。”

接下來一連幾天,林渡都在為這個項目四處奔波,既然是牽扯到合作方面,易然于情于理都該跟進,還要定時給他爹打報告……就連李平朗打了三個電話請他喝酒都沒去。

“你說說你這人,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說好大家一起潇潇灑灑玩個幾年再談別的呢?”李平朗恨鐵不成鋼的道:“你不是追人追着追着把自己搭進去了吧?!”

“搭你大爺,這個項目跟老爺子有關系,我這是在看着自己家的錢,懂嗎?”林渡進去談事情,叫他在車上等着,易然将座椅後推,兩條長腿交疊着架起,點了根煙:“你說你這個腦子裏除了吃喝玩樂就不能想點別的?”

李平朗氣不打一處來,“你他媽還數落起我了是吧?前兩天要我找人的是誰?媽的人都等你四五天了,你不要我自己上了啊?”

他這一提,易然才想起來自己好像的确說過想發洩一下,讓李平郞給找個幹淨的……不過這幾天忙成這樣,還真提不起興致,敷衍道:“下周吧,這周太累了。”

“下周幾啊?你給我個準信好不,人家又不是鴨子給錢就操的……”

“周五吧,周五應該忙完了……”易然算了算時間,“叫人洗幹淨點去酒店等我。”

說完他就飛速挂了電話,也不知道究竟心虛什麽。

林渡花了一周多的時間協調,總算讓對方松口,暫時将項目定了下來,周日簽合同。

了解這麽一樁心事,各方面都輕松許多,剛想着要不要周末去放松一下,手機突然響了,低頭一看,是一串未備注的號碼。

但他知道那是誰,因為這串數字他曾銘記于心……

“喂?”

“是我,”陳宇晖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隔着電流有些許失真。林渡坐在沙發上,活潑的軟糖蹦上他的腿,小爪子扒拉着松垮垮的居家褲,林渡伸手去撈,被呲溜糊了一臉口水。

“哦,你啊。”他努力仰頭将狗崽子得寸進尺的腦袋按下去,敷衍道:“怎麽,有事嗎?沒事我挂了……”

陳宇晖沒料到他這麽幹脆,有些急了,“你就沒什麽對我想說的嗎?”

“嗯?說什麽?”林渡将扒拉到胸口的狗爪放在腿上,“質問你當初為什麽一聲不吭就走?為什麽沒有給我打過哪怕一個電話?你到底是不是喜歡我我們有沒有在一起過?”

他一口氣說了許多,可聲音中卻沒有絲毫起伏,最後甚至笑出了聲,“算了吧寶貝兒,這都多少年前的老黃歷了,你覺得我是那種會把初戀記在日記本上沒事翻出來回味的小女生嗎?何況我們還什麽都沒……”

什麽都沒來得及發生。

林渡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不過說實話我還是要感謝你的,沒你當年親我的那一口,我還不知道自己喜歡男的呢。”

“我是……有苦衷的。”一段沉默後,陳宇晖緩緩開口,“當年我父親生意上出了事情,被迫逃離境內……”

并且順理成章的斷掉了一切信息通訊。

這是一個非常好的理由——林渡漫不經心的想着,按照狗血俗套的情節,自己應該恍然大悟追悔莫及,在電話裏痛哭一場後破鏡重圓……扯淡呢。

他嘆了口氣,“十二年了陳宇晖,哪怕你在頭三年裏告訴我事情的真相,我指不定還會心軟一下……可現在你隔着十二年來告訴我,你有苦衷你也不想,你覺得現在的我還是十七歲?”

“所以別再找借口了,你只不過是把我忘了而已,我都不怪你了,你還想怎麽樣?”

出門買菜的易然剛一推門,恰好聽見了這最後一句。

他眯了眯眼,像是被侵犯領地的狼犬,聲音瞬間沉了八度:“……你在跟誰打電話?”

陳宇晖隔着電話聽到了男聲,楞了一下,“誰?”

“我室友。”

“上次把你接回去那小子?”陳宇晖停頓了一下,“林師兄,他不适合你。”

林渡翻了個白眼,還沒開口,就見軟糖汪得一聲,撲到了他的臉上。

兵荒馬亂間,電話被丢到沙發上,不知怎麽觸到了免提鍵,陳宇晖的聲音清晰的回蕩在客廳裏。

“他看起來就是很幼稚的那種,也非常沒禮貌,下手還重,一副随時都要打人的樣子……真要動起手來,師兄你怎麽打得過他?他不适合你,你值得更成熟更可靠的人,比如我……”

易然給氣笑了。

他黑着臉沖上來,一把抓過手機,狠狠摔在了陽臺上。

氣喘籲籲的回頭,頓時對上林渡面無表情的臉,心裏頭仿佛被什麽刺了下,大腦瞬間充血:“幹嘛?!”

這一聲可謂中氣十足餘音繞梁,軟糖嗷的叫了起來,四只蹄子挂空蹬着,像是要随時上去拼命。

林渡的嘴角有些抽搐:“……那是我的手機。”

“……”

易大少爺這心頭火剛冒了個尖,就聽“噗嗤”一聲,徹底熄滅了。

他垂頭喪氣的上交了工資卡——裏頭剛拿到的頭半個月的,還是他爸網開一面提前打來的,這還沒捂熱乎,就落入了別人的口袋裏。

林渡用座機打了個電話給小樓,要他第二天上班把新手機帶來……

這件事就這麽不了了之的過了,轉眼到了周五,因為先前瘋狂加班,公司難得放了半天假。臨走的時候林渡告訴易然今天不用送了,晚上他會晚點回來,叫他先回去等着。

說這話的時候林渡剛剛摘下眼鏡,眼尾一挑,說不出的風流肆意,看得易然心頭狂跳。

不過對方這話裏的意思明顯就是:老子要出去浪了。

易然心裏頭憋屈,偏偏還要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腦子一熱開着車就直接去找李平朗了——後者迷迷糊糊的從床上爬起來,一看時間,下午六點半。

“卧槽你不至于這麽饑渴吧……太陽還沒下山呢……”

“滾你媽的,少廢話過來陪老子喝酒。”易然黑着臉報上了地址和包廂號。

等李平朗穿戴好衣服匆匆趕來,進門就看見這位大爺翹着腿坐在沙發上,一副被欠八百萬的表情,幸災樂禍的笑了。

“哎呦,這又是哪個小妖精惹我們家然然不開心了啊……”他一邊忍着笑意坐下,主動開了瓶酒,“說出來讓我高興高興。”

易然在黑暗中瞪他一眼,悶聲道:“你先前說得話還算數吧?”

“嗯?什麽話?”

“啧……就是說你會讓人盯着林渡不讓他胡來!”

李平朗先是一愣,立即恍然大悟道:“原來你說的是這個……怎麽,那妖孽又出去浪了?不行啊然哥咱不能輸,等着我這就給小露打電話……”

小露就是他給易然找來的人,心心念念了大少爺小半個月,這會兒得到聖旨,開開心心的出門去酒店了。李平朗拉完皮條,拍了拍兄弟的肩,“沒事啊,他出去浪,咱們也嗨,誰也不比誰差……林渡那頭我給你看着,沒人敢胡來。”

易然一口氣悶在嗓子眼裏吐不出去又咽不下來,臉色更陰了。

他也覺得李平朗說得對——反正也沒打算認真,那人去跟誰上床管他屁事,只要最後能搞上不就完了嗎?都是花花公子,誰還真在乎節操問題……話雖然是這麽說的,但他就是生氣。

潛意識裏他已經把那家夥當成了自己的東西,是鑲了牙印的獵物,沾有自己的氣味,誰也不能動……

可林渡偏偏不是。

他是自由的,這樣淺薄的印記根本沒有辦法束縛住他,甚至更像是某種戰利品似得裝飾,只能将他襯得更為誘人。

對付這種家夥,只有把他嚼碎了,連骨頭帶血的吞進肚裏,才能成為自己的。

易然明白這個道理,可礙于道德,他沒有不顧一切的下狠手,因為他知道那樣無法真正征服林渡。

可就如李平郞所說的——這樣一個游戲人間的老妖精,你想上他一次,未必不可;但想叫他心悅誠服,卻是天方夜譚。

除非是……

“易少?易少?”

一個軟糯的聲音響在耳畔,易然渾身一震,回過神來。

只見那個叫小露的少年微仰着頭,一雙水靈的大眼含羞帶怯的望着他,柔軟黑發間露出的耳尖微微泛紅,他穿着白色的T恤衫,低挂的領口露出一片白嫩的胸膛,深藍的牛仔褲包裹着挺翹的臀部,稱得上是尤物。

李平朗待他不薄,這種好貨都能找來……易然胡亂想着,決定先把那個亂人心神的妖孽抛在腦後,爽完了再說。

于是他低頭捏住小露白皙的下巴,狠狠吻住那粉嫩的唇……

……

林渡坐在吧臺的高腳凳上,要了杯酒。

頭頂是五光十色的彩燈,絢爛的燈光落在酒杯裏,奪目至極。

他百無聊賴的晃着杯子,看着那流光似得酒液緩緩轉動,冰塊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響,轉瞬泯沒在勁爆的音樂中……

畢竟是新開業的酒吧,氣氛相對熱鬧,可林渡覺得有些過了——他連身邊這個向他搭讪的小哥說了什麽都沒聽清,礙于禮貌,卻又只能微笑。

對方長相一般,态度慌張中帶着些生澀,不像是久經沙場的老手……對于這種剛入圈的萌新,他作為前輩,一貫是比較溫柔的。

林渡的溫柔沒有局限性,他可以随時随地對每個人都好,了解他的人知道這是手段,不了解的,卻只會覺得他對自己有意思。

這位小哥明顯這麽覺得,鼓起勇氣請對方喝了杯酒,被林渡婉拒反請後,臉紅的都快燒了,只能不停喝酒壓驚……一杯伏特加轉眼間了底,他自己也暈頭轉向的不知身材何處,只望着林渡傻兮兮的笑。

林渡有些失望……這小哥的牙口整齊得很,乍一看白亮亮的,沒有那兩顆尖尖的虎牙。

不知為何,他頓時連最後的興致也沒了,草草打了聲招呼就想要撤,結果走沒兩步,手臂卻被人拉住,回頭一看卻愣了下,“你怎麽在這兒?”

“我為什麽不能來了。”陳宇晖笑了笑,閃爍的燈光落在他一身整齊的西裝上,顯得格格不入。

“十二年不見,師兄,我請你喝一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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