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事起端倪

眼下執法宮正在修建當中,顧姜二人從那裏走過時,工人們正在熱火朝天的修建。卻見那些工人之中,只有少部分的西城弟子,而絕大多數都是些陌生面孔。

姜夙興停下腳步,疑道:“怎的都是些生面孔?這些人都是哪裏來的?”

顧白棠望了一眼,道:“西城主管院落修建的只有那麽些人,且平日都是主修古文物,這一次執法宮損耗巨大,幾乎等于要重建一座宮殿,只能從外面請人。這些人都是從臨近的北國境內請來的,他們常年和西城合作,是信的過的人。”

看這周圍緊趕慢趕的工人們,姜夙興問道:“我方才見一路上各宮院的師兄弟們也都忙碌的很,可是在忙着置辦什麽事?”

顧白棠凝神一想,“是了,現已是八月底,再過一個月,禦法大會就要召開了。”

經他一說,姜夙興也想起來了。禦法大會是西城每四年一度的盛大會事,城中弟子俱要上臺比試。因參與人數衆多,禦法大會從九月底召開,一直會持續到十二月底,歷時三個月。這期間不僅斥資宏偉,還會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因為禦法大會不僅僅是西城自己的盛會,到時候還會請來諸天神佛,四海八荒的仙人神人,修真界的所有名門望族仙族世家皆會來參與。

是以方才經過司儀院時,姜夙興就看到那些弟子們捧着一堆堆的請帖匆忙往來。想來是邀請諸天仙長名冊出來了,正忙着派發呢。

說話間兩人已至了一座院落,上書三個大字名曰星雲院。這星雲院位于執法宮西方,是平日裏長老和弟子們居住的內院。

這一場大火燒的徹底,從嚴明堂一路燒至公審壇,辦公的地方現如今都化為一杯焦土,是以現在都把大小事務暫移星雲院。眼下星雲院內也是人滿為患,顧白棠荒廢的這十五天來,西城發生的刑事案件不在少數。

顧白棠的突然出現,引起了一陣騷動。

“顧老弟!”一中年男子迎面走來,面容帶笑,乍看憨厚忠實,細一看,那眉宇之間藏着一股王霸之氣。他一走上來就直接一拳砸在顧白棠肩膀上,“你可算回來了。這些日子老子替你幹了多少事,你可怎麽感謝我?”

此人名喚卓溪年,在執法宮地位修為與顧白棠不相上下。姜夙興自然認得。

顧白棠微微颔首,聲音有幾分熟稔:“有勞卓兄了。”

若論輩分,卓溪年該喊顧白棠師兄,兩人卻私下裏兄弟相稱。

卓溪年眼睛一轉,看向顧白棠身後的那位少年修士,又看向顧白棠,端正的面容浮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

顧白棠也低眉一笑,道:“待我先去見過師伯,再來與你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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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溪年道:“放心,師伯那裏好過,我這裏不好過。回頭你需與我切磋一番,不戰到精疲力盡不作數。”

這時姜夙興笑道,“你二人要戰還不簡單,不時禦法大會召開,屆時兩位可戰個痛快。若是卓師兄不介意,鄙人也可随同一戰。”

卓溪年道:“哦?你二人要聯手打我?好啊,你們一個執法宮首席大弟子,一個大名鼎鼎伏羲琴傳人,聯起手來欺負我一個,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這時顧白棠出聲,“卓兄,夙興他無意冒犯。”

姜夙興笑道:“你多慮了,卓師兄是個豪爽人,不會介意這些。”又對着卓溪年拱手一拜,道:“鄙人玉屏姜夙興,見過卓師兄。”

卓溪年哈哈一笑,“早聞姜家主大名,今日得以相見,竟然是個性情中人,不錯不錯,合我心意。顧老弟,你為人太過拘謹,還好姜家主是個爽快人,不然日後你二人房中那啥時,也太無趣。”

顧白棠臉色一寒。

卓溪年與姜夙興相視一笑,慌忙讓路,“得了得了,我的錯,不該打趣你顧師兄。師父他們在那邊,你們先去吧,那邊廂也還有一樁事等着我去處置,咱們改日再敘。”

又說那院中為一樁案件正忙得熱火朝天,霍長老和左長老兩位都在,見顧白棠來了,霍長老直接對他道:“白棠,你快帶幾個人上天柱峰,先把那邊的事情壓下來再說!”

顧白棠剛一回來腳還沒站穩,連個安也沒請就被安排了事情,倒也很快的進入了狀态。愣了一下,便問:“天柱峰那邊出了何事?”

“事态緊急三言兩語說不清,讓他跟你路上說。”霍長老指着一個弟子道。

那弟子對兩位長老一拜,轉身拉着顧白棠就往外走,“大師兄你可回來了。天柱峰今兒早上出了案子,就是那朱師姐被人害了……卓師兄已經先一步帶人去了,但是場面亂,怕鎮不住……”

聽到那模糊的話語,姜夙興心中一驚,“朱師姐?可是那位朱師姐?她出了什麽事?”

霍師伯袖子一揮,“只知道人沒死,具體情況也不清楚。先不管這個,你且過來,我問你點事情。”

姜夙興随霍長老兩人轉到後堂,心裏也猜到霍長老要問他何事。當晚邬叢蓮事件發生後,姜夙興這些天一直沉睡不醒,長老們對于當晚的事情真相也不清楚。

果然霍長老第一句話就是,“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第二句話又是,“邬叢蓮可透露過周輝的下落?”

第三句話便是,“你跟白棠說了什麽?怎麽勸動他的?”

這三個問題在來時的路上姜夙興就已在心中籌謀妥當,剛好顧白棠不再此處,更好讓他不緊不慢,一一道來。

“師伯莫急,且容弟子細講。那天晚上邬師伯将我留下後,先是與我一番傷春悲秋,大意是說我與他兩人有諸多相似,他怕他這一事故,會連累白棠哥落罪,囑托我能看護于白棠哥。想來那時他便做了***的打算。後來我問他周輝到底是何人,他一口咬定,周輝已在當年被顏師伯送回了長樂,讓我們去那裏尋人。我心想他對周輝如此情意深重,怎麽這般容易的透出周輝的下落,再要細問時,他卻……卻燃了那把火……後來的事師伯想來也知曉,我從火海逃出,昏迷半月,醒來時聽聞白棠哥在與您置氣,便去勸他。他先也不聽我的,我便說告訴他邬師伯離去的真相,他才肯跟我走。”

一聽此話,霍長老瞪眼了:“那你當真告訴他了?”

姜夙興點頭:“是,我告訴他了。”

霍長老怒道,“虧你師父還說你聰慧,你這不是胡鬧麽?!”

姜夙興不急不緩,“師伯息怒。師伯且想,你們之前也沒有告訴他事情真相,他是作何反應的?邬叢蓮千錯萬錯,到底是養育白棠哥十三年的師父,作為邬叢蓮唯一的徒弟,白棠哥必須知道他師父是怎麽死的。白棠哥他是個倔強之人,一旦他認真起來,沒有人能拿他有辦法。”

霍長老道:“我們沒有想到兩全其美的法子,還以為你能有辦法呢,沒想到你竟然是這個方法。早知道我就自己告訴他了,還省得他對我恨的咬牙切齒,以為是我暗害了邬叢蓮。”

姜夙興笑道:“原來師伯是因為氣不過這一點。您放心,白棠哥他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他知道了當年的事情真相,知道他師父是為了自己當年犯下的罪惡而自殺,便不會再鬧了。也能理解您的苦心,您看他方才不是主動來跟您請安了嗎?”

霍長老皺起眉,道:“這個事情就這麽過去了。但是邬叢蓮到底死沒死,可別那麽急着下定論。”

姜夙興一驚,上前一步,問道:“那紅蓮業火那般厲害,将大半個執法宮都燒沒了。況且當時師伯你們都将那院子周圍團團圍住,難不成邬叢蓮還能在你們眼皮子底下來個金蟬脫殼不成?”

霍長老一笑,“你年歲小,又來西城晚,不知他的厲害。且不說邬之一族擅長煉魂轉魂,移花接木只不過是小事一樁。說不得他早就提前布好了局,那天晚上燒死的人到底是不是他邬叢蓮根本就不敢斷定。這麽多年來,他邬叢蓮偷梁換柱偷天換日的妙事可不在少數。在衆人面前來個金蟬脫殼算什麽,你以為他是怎麽當上這執法宮三長老的?這些事我就不與你說了。也就騙騙你們這些小輩弟子,本座與你那些師伯們,沒一個認為他能老實赴死的。他啊,就是趁着這機會逃之夭夭了。”

姜夙興心中駭極,若果真如此,邬叢蓮此人豈非是個禍害遺千年?跟周輝還真是一丘之貉。

這般想來,邬叢蓮那晚究竟為何要與他說那一番話?難道真是怕姜夙興追查周輝轉世而将顧白棠牽扯進來好讓他投鼠忌器?

姜夙興左右想不出,又聽霍長老道:“這幾日司儀院都在暗中招魂,想查邬叢蓮的去處。馬上就是禦法大會,司儀院這幾日也是忙的人仰馬翻,你抽空去安魂閣看能不能幫上溫玉的忙。”

“弟子遵命。不過眼下弟子有家人來西城探望,現在英帝宮客舍,弟子需先前去看看。晚上再去找溫師兄。”

“嗯,記住,此事不可讓白棠知曉。”

霍長老眉頭深皺,一聲長嘆,“當年秋師兄送來他執法宮,本意是讓他入我座下。我一向不喜收走關系來的徒弟,但又不好撫秋師兄的面子,就把他推給了邬叢蓮。因為這件事,白棠一直對我耿耿于懷。他心性極傲,怕別人看不起他是靠舅舅進的執法宮,是以勤奮努力,他本身又天賦異禀,年十七歲就成為西城在籍弟子中修為頂尖的那批人,奪得執法宮首席弟子的名號。即使這樣,他也依然如履薄冰,謹慎約束,身為執法宮大弟子,以身作則,兢兢業業,就怕別人背後議論他是靠關系。現如今邬叢蓮出了這事,雖然我下了禁令禁止人議論此事,但……管的住人嘴管不住人心,白棠他一定會受人口舌非議一段時間。未免多生事端,就讓白棠以為邬叢蓮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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