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她他
國公府亂做了一團,一個個面帶愁容,心裏沒少罵沒事找事的昏君,反而魏嬈這個當事人還算平靜,看到六哥七哥猴子似的在大廳裏蹦來跳去,一聲笑了出來。
“笑笑笑,進了宮,你就是哭,也別想我們飛進宮裏幫你了。”魏棟看到妹妹笑就來氣。
始終沒什麽存在感的魏八小姐坐在角落裏,揚起白白淨淨的小臉,羞羞怯怯地說:“父親,哥哥們,姝兒是願意的。”
她一個庶女,容貌和才華都不拔尖,父親這個國公爺明面上好看,可無實權又非皇親,左右都是別人挑她的份,還不如進宮選秀,尚能搏一搏前程。
半天不吭聲的老國公一眼看向魏姝:“這是你心裏話?”
魏姝略拘謹,但鄭重地點了點頭。
世子魏修張了張嘴又閉上,一時不知說什麽好了,這個八妹素來是個沒主意的,不想這一次比小九還有想法。
魏嬈也有點詫異,她跟這個大不到一歲的姐姐一向不親近,也不懂她的心思,不過人往高處走,有那樣的想法也不奇怪。
魏亭撫着手上的玉扳指,不輕不重呵了一聲:“真好,說不定咱家又要出一個皇後了。”
話音剛落,魏亭就被老父親一通劈頭蓋臉地訓斥,叫他有話憋到肚子裏,打死都不能說出來,更不能把在外面染上的江湖習氣帶到府裏來教壞弟妹。
魏亭朝老父親作了一個揖:“是兒子不莊重,說錯話了,兒子這就将功補過,帶兩個弟弟去武學老師那裏報到。”
雙胞胎十幾歲了,還在家裏混日子也不是個事,魏亭在外結交的人多,魏良就琢磨着要他尋個靠譜的武師,教兩個小弟習武,将來說不定還能秉承他未完成的事業,從戎報國,有所成就。
魏亭記在了心裏,辦事速度也快,聯系好了人就要把兩兄弟拎過去受教,魏嬈也想學些拳腳功夫防身,巴着魏亭要去,就差挂他身上了。
“你去問問父親,父親準許了才成。”
魏良聽到小女兒要學武防身,略一思索,宮中兇險,學學也有好處,關鍵時刻說不定能派上用場,于是甩甩袖,同意她去了,不過要換男裝,不能洩露自己的女兒身。
魏嬈換了一身寶藍長袍,秀秀氣氣站在那裏,比兩個哥哥俊俏多了,就是個子矮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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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都是穿的常服,做普通打扮,在魏四的帶領下,七彎八拐進入一條深巷,到路盡頭最裏面的一家,門一開,一個肩寬體闊,英氣逼人的年輕男子立在了他們面前。
進門以後,魏亭就叫弟妹喊師傅行拜師禮,楊晉兩手虛托了一把,稱不敢受,只是閑來有空,教教皮毛,當不得真。
男子如此謙遜,面目看着真誠,魏嬈心裏生出一點好感,兩手拱了拱,像模像樣清脆喊了一聲楊師傅。
楊晉愣了一下,輕唉了一聲,避開魏嬈清亮的目光,心裏發了愁。明明是個美嬌娘,偏要做男兒打扮,還想學武,就這瘦胳膊瘦腿,細皮嫩肉的,輕輕一推就倒了,哪裏經得起摔。
三人興致勃勃,楊晉看他們是真的想學,也就收起了輕慢的情緒,先從基本功教起,即入門第一步,紮馬步。
楊晉看向最嬌弱的魏嬈:“半炷香如何?”
魏嬈脆生生道:“可。”
兩個哥哥勸:“小九,別逞能,我們半炷香,你再減個半。”
魏嬈被激起了鬥志,挺直了不夠壯的小身板:“那我們就比一比,看誰紮得更久。”
這點苦算什麽,她死人堆裏都躺過呢。
楊晉對魏嬈有些刮目相看了,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不說能不能完成,但有這樣的态度已經是很不錯了。
魏亭還有別的事和楊晉商量,在旁邊看了一會就把楊晉叫進了屋,弟妹留在院子裏,還叫了長随盯着,說了就要做到,不然丢的也是他魏四的臉。
晏随在晏王府住得甚是煩心。
晏裕守在尚京多年,心态變了不自知,還想拉着他一起,對皇家感恩戴德,對皇帝無限服從,抱歉,他自由慣了,受不得這諸多約束,不想聽,幹脆走人。
“世子,你又要去哪?這裏不是北邊,不要随意亂跑。”
晏裕跟在晏随身後碎碎念,可體力差了弟弟一截,走着走着就落到了後面,跑不動,也追不上了。
晏随一身粗布麻衣,在街市上晃了一圈,就循着小路來到了他在京中的別院。
他不走尋常路,沿着後院外牆的一棵大樹,幾下攀了上去,縱身躍到屋頂,正在落下,只聽到牆內一聲大喝。
“哪裏來的小賊,速速離去,否則吃我一棒。”
魏棟眼疾手快,抄了牆角的粗木棒子就朝擅闖私宅的男子揮了過去。晏随一只腳落到地面上,還沒有站穩,就見一大棒子揮了過來,幹脆蹬腿用勁往後仰,平了上半身,待棒子從他身上掃過來,他一個擡腳,踢飛了棒子,再一腳,把揮棒子的人也一腳踹翻。
晏随從小習武,又天賦異禀,即便身體極致扭曲,也能很快調整過來,輕輕松松将對手制服。
而被他一腳踢飛的魏七就沒那麽輕松了,身體失去平衡,踉踉跄跄就倒了下去。
“七哥。”
魏嬈小跑過來,将倒地的哥哥扶起,正要怒斥行兇的惡人,可一擡眼看清來人,心神不由一晃,那人立在驕陽下,渾身像是鍍了層金光,燦燦奪目,即便一身粗布衣裳也難掩少年渾然天成的尊貴氣質。
魏嬈恍惚失神。
晏随?他怎麽在這裏?四哥知不知道?不知道也就算了,可要是知道,還帶着他們過來,未免也太大膽了。
那個楊晉,難不成也是晏随的人?
晏随看到魏嬈也是難掩詫異,僅在馮家別莊那麽匆匆一瞥,他就記住了她的容貌,再次遇到,即便面前的人一副唇紅齒白弱質少年模樣,他也能一眼認出來,并篤定就是她。
聽到動靜的魏亭和楊晉從屋裏跑了出來,看到院子裏的情景都是一愣,魏亭抓過呆滞中的六弟問怎麽回事。
魏梁指指晏随,再指指同樣呆了的傻弟弟,一句話概括:“他闖進來,七弟打他,沒打到。”
楊晉一聽,還有什麽不懂,準是主子翻牆了,被客人逮了個正着。
少年一個眼風掃過來,楊晉想笑又不敢笑,更不能洩露主子在這的據點,便只說晏随也是他的客人,跟他們一樣,閑來無事找他切磋武藝。
雙胞胎愣頭愣腦,啥都不懂,是真信了,兩手抱拳,異口同聲道:“原來是道友,失敬失敬。”
可依然想不明白,這人好好的路不走,非要爬牆,是個什麽樣的趣味。
唯有魏嬈沉默不語,看了看一旁笑而不語的四哥,心想她的這個哥哥真是膽大,別人避之不及的人物,偏他主動往前湊,還把弟妹都送了過來。
更加沉默的晏随目視前方,從容緩行,貌似冷冷清清誰都不理,卻在路過楊晉身邊時,狀似無意的順嘴提了一句。
“你什麽時候收女徒弟了?”
話一出,各人面色各異,以魏嬈白皮兒透着粉,煞是好看。
女子怎麽了,女子就不能學武了,他憑什麽瞧不起。
魏嬈就當不知少年的身份,走前幾步喊住他。
“這位公子難道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晏随腳步一頓,慢悠悠轉過身,就見假少年俏生生望着他,雙目晶亮迷人。
“想必同樣身為女子的您母親,也不知今日的您竟學那宵小之徒,不走正門,卻要行那偏道。”
“……”
第一個沒忍住的是楊晉,噗一聲笑出來,這女公子了不得,能把他家小主子堵得啞口無言,除了王爺,也就她了。
魏亭也笑,只是揚起了折扇,比較含蓄。
雙胞胎是別人笑,他們也笑,再誇一誇小妹,說得真好。
唯一笑不出來的晏世子頭一回真真正正直視女子,一字一句道:“我母親生我時,你恐怕還未出生。”
小丫頭片子,裝什麽大。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個人比較喜歡相愛相殺,鬥到一半相親相愛,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