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替她

好在主廳夠大,椅子也夠, 魏家一溜人坐進來, 再加個晏随,和楊晉, 一點都不擠。

就是氣氛詭異得難耐。

便是魏嬈前世經歷了不少大風大浪,可當庶姐頂着跟她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喊她小九時, 魏嬈仍是愣了好一陣才勉強鎮定下來。

然後不等他們說出計劃,魏嬈心裏就差不多明白了。

她誰也不理, 只把魏姝叫到裏屋單獨詢問。

“八姐你——”

“不要勸我, 正如你看到的, 我變成了你的樣子,就說明我心意已決, 你們并沒有你們以為的那麽了解我,而我對名利的看重也不是你們能夠理解的, ”

嫡和庶, 跨不過的鴻溝, 魏嬈不在意的東西, 正是魏姝畢生所求。

十五歲的魏嬈可能不懂,但曾在泥潭裏打滾過的魏嬈, 經歷過饑荒和病痛,更多了一種前世沒有的圓融心境,哪怕不認同,也不會随意批判,人活在世, 本就自私,只要不傷天害理,做出什麽樣的選擇都無可厚非。

但魏嬈仍然有話要說在前面:“進去了,可能就是十幾年,甚至幾十年,”

前世她死得太早,晏随有沒有攻入尚京都不能肯定,更不提什麽時候推翻昏君,魏姝這一去,搞不好真就是一輩子。

“太子雖然殁了,可東宮還有那麽多妃妾,皇帝遲早要新立太子,最好的情況是你被封親王妃,稍次點的,約莫就是郡王妃,或者降到公侯夫人也不是沒可能,”

魏姝一直是個默默無聞的存在,即便相處一室也沒幾句話可聊,沉默久了,就好像這個人真的無欲無求,只要有吃有住就滿足了。但每次真有點什麽事,先跳出來的也是她,譬如之前選秀,魏嬈看得出她是真的想進宮。

所以,有些事,要講明白,讓她心裏有個數。別到時候進了宮過得不如意,她再後悔,要跟自己換回來,洩露了馬腳,整個國公府都要受累。

“即便最次的公侯夫人,對我來說也是最好不過的選擇,可以出宮建府,把那些妃妾打發到別處,我自己單獨住個宅子,每日深居簡出,見不到幾個人,也沒幾個人認識我,卸了妝也不怕。”

魏姝夢寐以求的生活,不必服侍男人,不用看公婆臉色,坐享取不完的食邑,無憂無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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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姐妹倆可以說是推心置腹的聊了個徹底,魏嬈發現自己被魏姝說得都意動了,确實沒什麽不好,對不想嫁人的女子來說反而更好。

見魏嬈表情不對,魏姝警惕起來:“這事四哥已經同意了,父親肯定也是樂見的,小九你有大好的前程,北行才是你的路。”

魏嬈笑了:“我有什麽好前程,我自己怎麽不知道?”

“那位晏世子就是你的前程。”

魏姝連想一下都不敢,只能遠遠仰視的大人物,魏嬈伸手可得,姐妹之間,同父不同命,但又不能不認。

魏嬈一度無語,經此一事,她跟晏随之間,更難算清了。盡管她自己都想不明白,她和晏随到底算怎麽一回事。

晏随這一亮相,可以說是相當驚豔,突然出現在驿站,面不改色地娓娓道來,朱侍衛已被他就地正法,魏嬈也被他安置在了私宅,毫發無損,但不能聲張。

魏亭早就懷疑朱侍衛的身份,到後面有□□分的确定,姚氏也覺得蹊跷,但人家嘴嚴,自己又沒證據,死糾結在人家身份上也無益,幹脆就睜只眼閉只眼,漠不關心地聽着雙胞胎遺憾叼叼,小九沒事,把那渾人打一頓就是,也不至于弄死吧。

晏随李代桃僵的計劃,和魏亭的想法不謀而合。魏亭還在斟酌中,想先說服小九,晏随連代替的人都找好了,替身袅袅婷婷立在魏家人面前,不仔細看,還真是像,糊弄沒見過魏嬈的東宮衆人綽綽有餘。

可到底是外人,魏亭不是很放心,一旦這人出了差池,遭殃的可是整個國公府,而晏随這個始作俑者早就回到了北境,抽身事外,摘得幹幹淨淨。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際,魏姝站了出來,表示她來代替妹妹最合适。

魏姝本就跟魏嬈有六分的相似,再經過楊晉高超易容術的加工,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了,而且她們是姐妹,比外人更熟悉魏嬈的喜好和一些小動作,也不需要再花時間去模仿學習,畫完了妝就能啓程回京。

楊晉不可能跟着魏姝去東宮幫她換容補妝,這點也是個必須解決的大問題,直到翠柳自告奮勇,要向楊晉學習易容之術,去宮裏幫襯魏姝。

翠柳平時就是上妝高手,在這方面覺悟很高,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已經學習到其中精髓,還有模有樣地給恢複原貌的魏姝又捯饬了起來。

一個時辰過後,屋裏魏姝不見了,又多了一個魏嬈。

兩人并排坐在一起,仔細對比,才能看出不同,主要是眉目之間的神态,一個顧盼生輝,一個沉靜安然,但只有自家人能夠很快辨認出,換成外人,譬如楊晉,都有點懵了。

當然也有特例,譬如一直都是特殊存在的晏世子,目光何等犀利,穩穩落在魏嬈身上就沒挪開過,看得魏嬈渾身不自在,也不由得沉靜了下來。

這一靜,就更分辨不出了。

楊晉毫不吝啬地誇翠柳,把自己珍藏的孤本贈送給她,希望将來她能收一兩個品德過關的徒弟,将這門技藝傳承下去。

翠柳臉紅紅接過,信誓旦旦保證自己一定不辱使命。

“魏嬈”一回京,魏亭也得回,畢竟作為愛護妹妹的兄長,他總要适時在人前露個面,盡管他本人并不樂意。

“四哥放心回去,我一定會保護好妹妹的,”

“若是有刀伸向小九,我肯定擋在小九前面,不讓她受一丁點傷害,”

沒有人管自己了,雙胞胎像是掙脫了桎梏的雀兒,撲楞着不夠豐滿的那幾挫毛就妄想着高飛到天外,尤其身邊還有個宛如傳說的晏世子,更讓雙胞胎熱血沸騰,都想跟人上戰場殺敵了。

“我們打不過,還有戰神在呢,這一路穩了,”

怕的就是你們誰都打不過的戰神。

魏亭看着兩個弟弟就頭疼,這兩個憨憨,說不定被人幾句忽悠,能把親妹妹給賣了。

隐藏在深處的罪惡魔爪,不,是已經露在了名面上,連真身都現了,又有什麽做不出。

沒辦法相信弟弟的魏亭在走前的一晚,私下找晏随進行一番懇切長談。

誰想晏随先表态:“如果是托我照顧令妹,并非難事。”

魏亭看着男人那正義凜然,全然不知自己有多混的模樣,心裏就難受。

不怕你不照顧,就怕你照顧過度,失了分寸。

“明人不說暗話,晏世子這一路扮作朱侍衛可有意思?”

晏随唔了聲,倒了杯酒朝魏亭敬了敬:“聊勝于無。”

若不是一路還得這位繼續充當侍衛的角色,魏亭都想一杯子潑過去了。

臉皮厚到自己不覺得還很坦然的境界,也只有這位了。

“世子的心思,魏四不敢妄猜,可如果世子對小九真有那方面的情意,那就請站在她的角度為她考量,而不是做出一些不合時宜的舉動,讓小九左右為難。”

“那麽依四公子之見,什麽時候才算合時宜?”

晏随慣會摳字眼,抓住他想聽的問。

魏亭一怔,斟滿了杯中酒回敬晏随。

“等到民心所向,南北歸一,天下大定,君功成之時。”

魏亭敢說出來,是篤定這個尚處少年期卻已超智的男人就愛聽這些,也有這樣的野心和能力。

晏随笑了,把玩着手裏空掉的杯盞,似是微熏,眸色漸濃,浮着一層難言的光彩。

“确實是好時候。”

可他等不及了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等不及了,

也得憋着,

作者都還單着呢,急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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