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犯困

一晃眼,年關已至, 可能是感受到了晏随的誠意, 或者說投其所好更恰當,魏良算是松了口, 不過商議婚事,還得在年後。

晏随沒有急到年前就成婚的意思, 可該過的禮也該過一遍,譬如這親事如何辦, 要走哪些步驟, 男方需要做什麽, 都該準備起來了。

魏良回得更直:“那是你們晏家的事了。”

而朱佑也有他的道理:“年前定婚,和年後定婚有何區別, 難道你成婚的日子能提前?”

在朝堂上說一不二的晏世子被噎得無話了,他能說定下來後, 他心裏更踏實嗎?

魏嬈也覺得趕年前沒必要, 又不是馮钰和敏嘉縣主, 因為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得不趕緊把事辦了。

至于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什麽。

魏棟從狐朋狗友那裏聽來,講得繪聲繪色, 就好像親眼看到了。

魏嬈不禁橫了哥哥一眼:“你又知道了?”

“你別不信,都不是傻子,定婚定得那麽匆忙,成婚更是匆忙,稍微有腦子的都會想這不一般。”

“原來七哥你還是有腦子的。”

魏嬈話裏止不住的揶揄, 魏棟瞪她:“說得好像你多有腦子。”

“不多,比七哥多那麽一點。”

魏嬈手比了比,魏棟笑罵她,小丫頭片子,裝啥子。

魏嬈反而沒魏棟那麽八卦,驚訝小縣主膽大妄為的同時,也就唏噓幾下,不發表任何意見。

路是自己走出來的,命也是自己造的,是好是壞,自己扛,誰也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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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上輩子的她,本來拿得一手好牌,非要鬼迷心竅栽在一個懦弱男人身上,到最後落得客死異鄉,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晏随一向看不上馮钰,可在這件事上,倒是對他有點側目。

目下無塵的晏世子難得主動提了一次馮钰,魏嬈更側目了。

“你覺得他做得對?”

晏随并不是茍同男人的做法,而是覺得這人為達目的,真就無所不用其極了。

魏嬈又問他要不要去,馮钰有遞帖子給他,但去不去,就不是馮钰說了算。

晏随不以為意:“晏家有一個主人到場就足夠。”

晏裕在京中這麽多年,不是擺着好看的。

盡管他不是很善交際,但人情往來,晏家總得有人做,只要禮數上不出錯,便足矣,京中那些驕奢之輩,也無需太交好。

晏随不去,魏嬈卻是要去的。

敏嘉不僅送了帖子,還附送了一封她親手寫的信,說是請魏嬈當她的送嫁小姐妹,一定要來。

姚氏聽了想笑:“就她那樣的,找你當小姐妹,被豔壓了有她哭的。”

“她一路都是蒙着蓋頭,直接上花轎,入洞房,臉都不露,何談壓不壓的。”

魏嬈也不明白敏嘉腦子裏怎麽想的,這個姑娘不算有多良善,還有點任性嬌縱,但心地不壞。

去一趟沒什麽不可以,魏嬈也就應了。

正好她也很想看看成親是什麽樣子的。

然而到了那天,魏嬈跟着幾個貴女一起送嫁,将新娘子迎到了大門口,看着襄郡王眼眶紅紅地把女兒送上花轎,又把守在轎子外的新郎官拉過來好一通叮囑。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襄郡王這女嫁得并不痛快,但誰讓當女兒的上趕着,非嫁不可。

不過這新郎官撇開臉上那道疤,人還是俊的,也确實有幾分像馮劭。

誰人不知小縣主被馮劭迷了心智,馮劭如今不在了,找個替代品也不奇怪。

而魏嬈跟着別人一起看新郎官,想的又和別人不一樣。

她看到新郎官唇角揚了起來,眼裏浮着笑意,任由老丈人嘴巴不停地說着,他只洗耳恭聽,真就像個溫良恭謙的如意佳婿。

可也只是像而已。

心裏想的什麽又有誰人知道。

唢吶吹吹打打,伴着劈裏啪啦的鞭炮聲,從街的這一頭,一直響到了另一頭。

長長的送嫁隊伍漸漸消失在路的盡頭,也消失在了魏嬈面前。

魏嬈跟着女眷們到後院吃席,沒想剛跨進院子就迎面碰到了馮蓮。

她沒跟着一起走?

馮蓮看到魏嬈,原本是從另一邊的,又轉了方向走向魏嬈,手裏還抱着一個紫檀木的妝囡盒。

“這盒子是二嫂最喜歡的物件之一,我把它帶過去,她看了也高興。”

馮蓮已經很自然改了口,還耐心跟魏嬈解釋。

魏嬈聽着,點了點頭,心裏想的卻是,她又沒問,跟她講這麽幹嘛。

馮蓮說得太投入,手上不小心松了勁,妝囡盒掉了下來。

魏嬈本能反應就是去接,只是兩手碰到盒子底部,剛托了一把,就有個尖尖的東西在手上刺了一下。

有點疼,魏嬈兩手不由一松,盒子再次往下,落了地。

好在結實,沒有磕壞。

馮蓮小心翼翼撿起,仔細查看盒子,盒子底部側邊的縫隙裏,夾了一根細細的繡花針,她抽出來,打開盒子放進去。

“對不住了,怪我檢查不仔細。”

馮蓮道歉的話聽着還算有誠意。

魏嬈拿帕子擦了一下指腹上沁出的小血點,并不是很想回應,與她點了點頭,說了句要入席了,便道別離開。

馮蓮回頭,看着女子離去的背影,笑了一下。

女子是昏嫁,開席也是在黃昏後,魏嬈這個曾經的太子妃,在席上女眷裏也是備受關注。

有好奇的,有譏笑的,也有純屬看熱鬧的。

但都只是看看,識點趣的人絕不會在別家婚宴上惹事,損的是自己的顏面。

魏嬈也不在乎別人如何看她,跟這些不熟的人計較,犯不着。

只不過,她仿佛聽到了晏随的名字,不想計較,也得上心了。

“聽說五公主堵在了宮道上問晏世子,可願意娶她,你們猜晏世子如何回的?”

旁邊的婦人眨眼睛驚訝問:“如何回的?”

女子惟妙惟肖學着世子冷漠的樣子:“公主若不多修幾遍女德,這世上怕是沒人敢娶公主了。”

“哈哈哈,也只有我們晏世子敢落公主的面子。”

魏嬈身旁的侯夫人笑得格外開懷,也不知道公主跟她什麽怨什麽仇,這麽痛快。

不過,不說別人,她也覺得痛快。

晏随對待女人一個樣,除了她。

這份特殊,讓她不想驕傲都不行。

冬天的夜來得格外早,散席過後,天已經全黑。

魏嬈走出院子,前前後後都有別家女眷,她立在門口等着自家的車夫過來。

車夫也确實過來了,然而那坐在馬車前面禦馬的男人,不等魏嬈反應過來,周遭的女眷就已驚呼出聲。

“天啊,晏世子。”

晏随沒有喬裝,一身月白鑲雲紋錦袍出現在了衆人視線裏,鐘靈毓秀,仿佛天人。

她們眼睜睜看着他下了車,從後面車廂裏拿出一件厚厚的毛裘,長身挺拔,不疾不徐地走向了她們身旁的女子,毫不避嫌地将保暖的裘衣披在了魏嬈身上,在她身前輕輕系攏。

一幹人徹底傻了眼。

怎麽回事?被廢的太子妃和勢頭正盛的晏王世子?

莫不是她們瞎眼了。

魏嬈眨眨眼,看着晏随,是不是在外面呆久了,有點乏了。

她也顧不上四周投來的震驚目光,向男人伸出了手。

“好累,我們回去吧。”

“好,回去。”

晏随眼裏溢出的溫柔,是在別人那裏看不到的,唯獨他望着魏嬈,才會有這樣深情的樣子。

半晌才回過神的衆女們酸了。

那魏家小九究竟是怎樣的好運道,先是太子妃,如今又被晏世子看中了,指不定哪天比太子妃還要風光。

天底下所有的便宜,都被這一個女子占盡了。

憑什麽,憑什麽偏就是她。

不憑什麽的魏嬈歪在車廂的軟榻上,閉着眼睛,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瞌睡蟲上來了,怎麽也趕不走。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一個瓜來了,吃完就大圓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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