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遇襲

稀薄的霧氣暈染了整片樹林,雖不至于遮蔽視線,卻令人如在迷霧,心生不安。

幾個黑影閃過,鬼鬼崇崇,緊跟前方不遠處的黑衣少年。

少年察覺異樣,步履忽快忽慢,身後的黑影也跟着忽快忽慢。

一瞬間,少年消失不見,幾人定住腳步,向周圍一陣亂尋,口中咒罵不止,如同追丢了獵物的獵人一般喪氣。

未等幾人反應過來,那黑衣少年忽地出現在他們面前,竟沒人看清他是如何出現的。

“幾位兄臺跟着小弟做什麽?”少年開口,神色輕松。

當中一人見此情形,上前一步,兇相盡顯,惡狠狠地說:“小子!我告訴你,這兒方圓五百裏山頭都是老子的,識相的話就将你腰間的上等白玉留下,不然……哼!”

“五百裏?這西月山總共也就方圓兩百裏。”少年提了一口氣,眉宇一蹙,假裝很不解的模樣,開口道:“我沒記錯的話,此間可是朗月山莊佘家的地界,這幾位兄臺怎麽說是你們的山頭?”

黑衣少年上下打量面前諸人一番,又笑着說:“幾位衣着倒不像是山賊,而且眼光不錯,竟看得出這是上等的白玉。”

“哼!廢話!交還是不交?!”那領頭人不理黑衣少年的話語,依舊惡狠狠地呵斥。

少年颔首淺笑,淡淡道:“可要叫幾位失望了。”

那人見言語威脅無用,大怒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一揮手,其餘諸人一齊圍攻向那少年。

只見少年如旋風一般在群匪之間,不一會兒便将他們打地七零八落,速度之快,過眼難視。

站在一旁的領頭人按捺不住,搶上前來與少年過招,無料打了半天,連少年的衣角都沒摸到過,不斷被撂倒在地,又不斷站起身攻擊,倒還挺執着。

他終究氣喘籲籲,汗如雨落,再難有力氣與人拼鬥。手下們面面相觑,也無人敢上前一步,黑衣少年亦面露得意之色。

領頭人見毫無上風可占,雙眼轉了一轉,立刻跪地求饒,大喊道:“這位小爺爺,小的千錯萬錯不該打您玉佩的主意,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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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少年眉頭一皺,心想:“這幫人欺軟怕硬,哪裏是真心悔過?決不可輕饒。”厲聲喝道:“你們這些惡人,也不知打劫了多少過路人,我豈能輕易放了你們?”

“哎呦喂,小爺爺,您也知道這裏是佘家的地盤!我們還要躲着佘家人,能打劫個什麽啊!”

領頭人見少年一臉狐疑,又解釋道:“這裏本就是沒人管的山區荒地……佘家霸占這裏很多年了,也不是什麽善茬,經常壓榨我們……若不是走投無路,我們也不能幹這樣的事情……”

黑衣少年見他說得懇切,鐵着臉道:“既然如此,你們滾吧——再叫我遇見你們打劫,我就打斷你們的腿!”

那夥人趕忙叩謝。

少年剛轉過身去,聽見領頭人叫道:“小爺爺——”

“還有何——唔!”他好奇轉回,迎面一片白茫茫的粉末,灑了一臉,他不慎吸入了些,不一會兒就感到頭暈眼花,四肢慢慢沒有了力氣,“咚”的一聲,癱倒在地。他擠出僅有的力氣憤然道:“可、可惡……卑、鄙!”

那夥人圍了上來,狂妄地笑着,領頭人粗暴地摘走了少年腰間的玉佩,得意炫耍。

瑩白的玉佩上雕着半朵花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精致生動,讓人移不開目光。

“還我……還我玉佩!”少年欲起身奪佩,起勢未成又倒在地上。

“還想搶?!”領頭人氣焰更甚,大吼道:“待老子先解決了你!”說着舉起手中板斧,正欲揮下。

“你們在做甚?!”這一聲怒吼,渾厚有力,在山間回蕩,久久不散,如山中猛虎宣誓權威。

“不可以拿走!!……我的、我的玉佩……”少年猛地睜開眼,呼吸急促,豆大的汗珠一顆顆從額頭上滑落下來。

“你怎麽樣了?”耳邊傳來女子溫柔的聲音。

少年緩緩轉過頭,眼見一名少女關切地看着他。

“醒了就好,我這就去叫舅舅,你等一下。”話畢,少女快步向屋外走去。

少年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雕花大床之上,四周是整齊擺放的家具。他起身坐于床邊,覺得頭微微陣痛,忽而想起林中之事,立即在腰間找尋玉佩,卻徒勞無功,心中非常失落。

“可算醒了!”一名身穿褐色袍子的中年男子踱入房內,身後跟着的正是剛剛坐在床邊的少女。

中年男子神色激動道:“老夫可擔心壞了,賢侄現在感覺如何?”

少年癡癡問道:“請問您是?”

“哦哈哈哈……看看我!唉!我淨擔心賢侄的傷勢了!失禮,失禮!”中年男子頓了頓,正色道:“老夫佘元伯,乃是朗月山莊的主人。”

他指了指身後的少女說道:“這是老夫外甥女,解兒。”

少女向夏侯遺點頭以示禮數,他亦回禮示意。

夏侯遺感激道:“原是佘莊主救了我,小侄夏侯遺,救命之恩,感激不盡!”說罷起身欲跪拜佘元伯,卻被他一把托住。

“賢侄萬萬不可,救人乃是老夫應做之事。你中了毒粉,身體尚未恢複,快坐下。”

夏侯遺似是想起了什麽,準備起身,卻又感一陣暈眩湧出,踉跄坐回床上。

佘元伯上前扶住,關切問道:“賢侄這是要做什麽?”

“娘親遺物被那夥歹人搶走,我勢必要追回,不可耽誤了。我也實在不能麻煩莊主照顧了。”

“賢侄說的什麽話?什麽麻煩不麻煩的……”佘元伯邊說邊向一旁的解兒使了個眼色。

解兒走近夏侯遺,自袖中拿出那雕有半朵花和蝴蝶的白玉玉佩,遞到他身前。

夏侯遺既驚且喜,不由地接過,失聲道:“這是……”

“那夥歹人行這等惡事不是一兩次了。只不過他們對西月山非常熟悉,藏于密林又行蹤不定,老夫雖是此間之主,卻總奈何不了他們……這次是碰巧遇到賢侄你……”

“佘莊主……小侄一定要再拜于你,此物對我十分重要……我——”

“賢侄這樣就見外了!賢侄介不介意叫我佘伯伯?”

夏侯遺一愣,而後高興起來:“佘伯伯!”

那佘元伯自也是歡喜應了。

“那幾個人……佘伯伯如何處置?”

“他們向我保證不再害人,我便放了他們。”

“不能相信他們!”夏侯遺厲聲道:“佘伯伯,他們就是這樣騙了我,令我掉以輕心才上的當!”

“他們如此誠懇,而且我不想傷人性命。”佘元伯捋着須髯,意味深長地嘆道。

夏侯遺欽佩之色溢于言表,說道:“佘伯伯宅心仁厚,可此舉不等于放虎歸山?”

佘元伯拍了拍夏侯遺的肩膀,笑道:“賢侄放心,我假意恐吓他們,他們是真怕了……我也會增派人手多多巡邏,令他們沒有機會再出來害人。”

夏侯遺暗自思忖:“佘伯伯對惡人如此寬厚,卻不知那些人如何在背後诋毀于他。”

佘元伯踟躇半天,問道:“賢侄,老夫有一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

“佘伯伯于我有救命之恩,只要我能回答,定當知無不言!”

佘莊主試探問道:“老夫冒昧,不瞞賢侄,救你回來時,見你身上有副應國海鷹府的令牌,你又姓夏侯……你與二王爺麾下第一軍師夏侯甄是何關系?”

夏侯遺聞之驚訝,而後定定答道:“夏侯甄乃家父。”

佘莊主喜色盡顯,悅聲問道:“那賢侄定是夏侯軍師與姽婳公主之子了?”

“是,佘伯伯猜的沒錯……那段往事,我以為世人都已經忘卻了。”夏侯遺低下頭,失落地說。

“呵呵……過去的事情的确會被世間遺忘,可是對于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來講,有些事可能一生都忘不掉。”

夏侯遺淡笑,透着欣慰,也透着無奈。

“賢侄若不嫌棄,可在我這裏靜養一段時日,你中的毒粉雖不至于要了性命,但十分損耗精力。未免以後留下遺症,最好近日不要妄動真氣。”

夏侯遺長長一揖,起身道:“既是佘伯伯的好意,小侄卻之不恭,叨擾了。”

佘元伯側目對身後的少女說道:“解兒,這些天由你來照顧夏侯公子。”

“是。”解兒淡淡答道。

佘元伯離開後,解兒開口道:“夏侯公子若有什麽吩咐,知會我一聲便可。”

夏侯遺這才有機會仔細看着名為解兒的少女,她身着抛袖長裙,體型瘦長,面容精致,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卻神色沉靜,言語神态之中亦透着與年齡不甚相襯的成熟氣韻。

他想起剛睜眼之時,這少女的眼神與現下的清冷疏離是不同的,那是很溫柔的眼神。

“解兒姑娘……”

“夏侯公子有什麽吩咐?”

夏侯遺也不曉得自己要說什麽,問什麽,只好緊張解釋道:“沒什麽……”

解兒淡淡一笑,說道:“夏侯公子好好休息吧。”說完輕輕關上房門,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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