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教訓

“姚寶絡三個字也是你叫的!”寶珞斥聲。

長這麽大連父親都未曾動過她,姚瀾指着寶珞顫聲道:“你,你……”

寶珞一巴掌拍開了她的手,漠然道,“我如何?我今兒讓你失望了是吧。”她勾唇冷笑,“你今兒一推開門,看到的應該是我和你那位‘好舅舅’啊!”

姚瀾登時驚住,反駁道:“你說什麽,我不明白。”

“呵,看來我還是沒把你打醒啊!”說着,她又揚起了手,姚瀾吓得縮起來一聲聲地尖叫。瞧她那慫樣,寶珞鄙夷地哼了聲,“行,你不明白我幫你說。今兒不管是我去清音閣還是羅茂才的出現,都是你計劃好了的,你無非就是想帶人撞見我被欺辱。人言可畏啊,到時候便是什麽都沒發生,我也是百口莫辯,落下個不潔的名聲!”

名聲對這個時代的女人來說簡直堪比命大。若是之前的流言蜚語她還能容忍,但對此她絕對忍不了。

她得感謝葉羨那個時候捂住了自己嘴,沒讓她把人招來,留下處理現場的機會。不然若是讓那些千金們看到自己狼狽的一幕,想想都知道第二天滿京城的流言會如何“糟踐”自己。

“姚瀾,你心夠狠啊,你這是要我身敗名裂,要我萬劫不複!”

寶珞怒斥,姚瀾卻依舊不承認:“我沒有!你含血噴人!”

“我含血噴人?好啊,那咱問問羅茂才就知道,看看他今兒到底是如何知道我出現在清音閣的!”

姚瀾登時僵住。今兒一推門看到的是葉羨,她還以為三舅沒出現。可聽到這會兒才意識到,三舅到底在哪?難不成真的在姚寶絡手裏?不行,羅茂才就是個小人,即便是親外甥女,他插起刀也不會猶豫的!

她這個表情便已經說明一切了。

寶珞冷哼,淡然地掃視着身周的池塘,冷漠道:“我這不是第一次讓你失望了吧,你當初推我入水,就沒想過我會醒來對不對。”

這話一出,姚瀾臉色慘白——

寶珞才沒功夫“憐香惜玉”,拉着她便朝池塘邊去,按着她的肩往水裏望。“你自己好好看看,你真當我不知道是你嗎!”

姚瀾驚恐地看着水面中的倒影,懂了,只覺得腿腳發軟,一個不穩跪坐在了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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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珞的又一個推測被證實了,原主的确不是失足落水,她是被這個妹妹推下去的。其實她并沒有看到所謂的倒影,就連這個推測,也是剛剛才冒出來的。她想到了第一次相見時,葉羨的那句“小心青苔地滑!”,這根本沒有青苔,何談腳滑。所以這一定是人為的,而今日發生的事,便讓她把這個人鎖定為了姚瀾。

一切水落石出,寶珞平靜下來,她蔑然地看着腳下的人,淡定道:“你這就這麽盼着毀了我。”

“是你先要毀了我的!”姚瀾哭訴反駁,“你說你若嫁不成盛廷琛,也不讓我嫁人!明明是你霸道在先!”

寶珞嘆息。這話原主還真說得出來,只是原主也不會無緣無故說這些。寶珞從衣袖裏拿出一張信箋,扔在了姚瀾身邊。“這是武安伯家表小姐給你的信吧。倆個未曾見過的人都能勾搭在一起,就為了讓我看到她向盛廷琛表白的那幕,你們對我還真是用心啊!”

真相敗落,姚瀾困獸似的,揀起那封信便要撕。

寶珞看着她,清冷道:“撕吧,這不過是我拓的。”

姚瀾徹底崩潰了,嚎啕大哭地站了起來,吼着:“我就是讨厭你!憑什麽你一回來,家裏全都變了!原來祖母父親疼的只有我,可你回來後,他們嘴裏提的心裏想的都是你!不管你如何作天作地,他們依舊寵着你。你說嫁盛廷琛,他們就去提親;你說要住觀溪院,整個院子就都是你的,父親明明答應把這院子給我的!我攏了清北八年,可你一回來,他就跟着你去了!姚寶絡,你把我的東西都搶走了!”

“是我搶了你,還是你搶了我!”寶珞寒聲道。

不僅僅是她,還有羅氏。母親,父親,弟弟,家人,親情,溫暖……這一切統統被她們剝奪,留給寶珞的只有八年的孤單。說寶珞任性也罷,嬌蠻也好,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她們所賜!

寶珞覺得這一切沒必要再和她解釋了,因為晌午她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嫡庶有別!

“你好好清醒清醒吧。”寶珞一個撫手,将姚瀾推進了池塘裏,周圍人吓得不得了,連杜嬷嬷都驚得愣住了。

眼見着水裏撲騰的姚瀾,寶珞漠然地對着跟來的下人道了句:

“你們都瞧見了,三小姐,失足落水……”

……

回去的路上,杜嬷嬷不安。“三小姐不會有事吧。”

“旁邊不是有人嗎,她死不了。”

雖說杜嬷嬷一點都不可憐三小姐,可她擔心二小姐啊。“這事若是讓侯爺知道了怎麽辦?會不會怪罪小姐。”

“她自己失足,與我何幹。”寶珞淡淡道。

“她若是和侯爺說了呢?”

“她敢!”寶珞看着杜嬷嬷,“她不但不敢說,還得封住下人的嘴,不然告道父親那,看看是我的錯大,還是她的罪重。”

“對對,咱手裏有她把柄呢,看她敢興風作浪!”杜嬷嬷滿意笑了。

其實寶珞手裏還真是證據不全。羅茂才昏迷未醒,以後什麽情況不清楚;而且她也并沒有看見姚瀾推她入水,原主的記憶零零散散,若真的對峙起來,面對那個軟耳根的爹,她也未必贏。還有那封信,也是假的,她只是聽說她們之間有書信往來,所以随便拿了一封信詐她而已,哪成想姚瀾居然連看都沒看就撕了。這不就是心虛嗎!

所以,只要讓她知道自己有證據就好,如是,她畏懼自己便也不敢再胡來了……

主仆幾人剛到了觀溪院,便聽下人來報:“表少爺來了。”

寶珞也正想去找他,于是請他在花廳稍後。

二人見面,寶珞匆忙問道:“羅茂才如何了?”

“已安置妥了。”

“人可醒了?”

壓線想到蕭玖的話,笑笑。“恐怕暫時是醒不了了。”

寶珞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笑道:“今兒多虧表少爺,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葉羨佻笑。“哪裏,表姐也很厲害呀。”

她好像意識到他指的是什麽,略窘,忙把手上的帕子撤了下來。“手帕還你,只是還沒來得及清洗,抱歉。”說着,她還不忘福身,再次表示感謝。

見她如此鄭重,葉羨捏着手帕笑了,嘆道:“表姐,你若再這般見外,我可真要傷心了。”

寶珞看着他,驚詫不已。她一直把他當做西寧侯府的客看待,卻發現他不然,對旁人他總是冷清清的,瞧上去就不易接近,可對她,偏就親昵得很,甚至比對寶蓁還要親。她們關系真的有這麽好嗎?想到閨蜜葉婧沅,寶珞覺得,許他真的是把自己當姐姐了吧。

若果真如此,那她也不必端着了。

“我還有件事想求表少爺。”

“表姐說。”

“你能不能離我弟稍稍遠一點。”

葉羨愣住,随即朗笑起來,無奈問:“為何?”

寶珞想了想,積笑道:“你是長大公主的嫡孫,金枝玉葉。我弟呢,說好聽了是纨绔,不好聽的就是個小混混,你跟他在一起能學什麽好,可別耽誤了你啊。”

“彼此彼此,我也沒好到哪。”

寶珞僵住——他還真有自知之明,可她想哭。“別呀,都說三人行必有我師,咱交友也得有可取之處不是。”

“啊,我明白了,表姐是怕我耽誤了清北吧。”

“沒沒沒,不是這意思,你別多心啊。”

寶珞尴尬解釋,葉羨卻笑了,道:“也好,那我答應表姐,只要表姐不後悔就好。”

“不後悔!”她搶答。

葉羨笑意更深了,明朗清澈。“嗯,怎覺得有點虧呢?不行,表姐得答應我個條件。”

“嗯?”

“我想想……請我吃飯吧,聽說表姐喜愛美食,想來小廚房必然厲害。”

“行,沒問題。那說定了,我請你吃飯,你和清北保持距離。”

葉羨慵然點頭,緩緩向她靠近。寶珞微驚,不明所以地朝後退了一步,怎奈卻撞到了桌子——

就在距她只半步之近時,他停了下來。寶珞突然意識到,他好高啊,她得微微仰頭才能與他對視!而且他們距離太近了,近得他骨子裏的沉穩竟帶着股壓迫感。她想躲開,卻被他攔住了。接着,他擡手在她肩膀一拈,又退了回去。

他示意地晃了晃手,是片樹葉。

寶珞莫名地松了口氣,直到他離開,未動一下……

……

東院西廂房裏,羅姨娘端着姜湯,一面喂兒女一面怒其不争道:“活該你挨打!她不打你,我都打你!”

“母親!”姚瀾嗔怨,索性不喝了。

“你還有脾氣了?做事不過腦子!你忘了你三舅上次挨打的事了,你還挑唆!這也就是姚寶絡沒事,若是被發現了,你父親還不得要了你三舅的命!”

“這樣的舅舅,沒有更好!”

“渾話!那是你親舅舅。”

面對母親的呵斥,姚瀾卻頗是不屑。羅姨娘知道,這個弟弟沒少了給她們惹麻煩,可他畢竟是母親唯一的依靠,她不得不管他。

“就算你不待見你三舅,也不能做出這般糊塗事來。姚寶絡若是這麽被毀了,你覺得你父親不會遷怒于你我嗎?他查不出來倒好,若是查出來是你做的,你這輩子也別想認這個爹了!”

“怎她是父親的女兒,我就不是了!”姚瀾吼道,她太過激動,以致連着咳了好幾聲。

羅姨娘将女兒攬在懷裏拍了拍。她知道,女兒之所以這麽大的氣是因為這八年裏,她跟在父母身邊,居住東院,早把自己當做侯府的嫡女了,所以面對回來的姚寶絡,她心裏不平。

“姚寶絡遲早是要嫁出去的,你跟她較什麽勁!就算她不嫁,留在侯府當老姑娘,也就跟百花閣的那位似的,還不是得看人臉色過日子。”

羅姨娘口裏百花閣的那位,便是西寧侯的親妹妹姚蘭亭,她出嫁倆年便與夫君和離,守在娘家快九年了。

“你那姑姑是姓姚,可這家誰說的算?以前是裴氏,現在是二夫人甄氏,哪個姓姚?所以說,你無需在意姚寶絡,西寧侯府的主母,只能是侯夫人!我就說你有這功夫算計姚寶絡,不若花花心思在清北身上,也給自己攢個靠山!”

“我也想啊,可他現在和寶珞越來越好。”

“所以說得花心思啊,你以為姚寶絡的心思少動了,她可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羅姨娘嘆聲。數落歸數落,瞧着女兒如花似玉的小臉被打成這樣,羅姨娘心裏怎能不恨。而且不僅打了,居然還把人推進水裏,她一邊用剝了皮的煮蛋給女兒敷臉,一邊道:“你放心,你今兒吃的虧,娘親早晚給你讨回來!”

姚瀾點頭,便問門外紫燕道:“三小姐,小少爺來看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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