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貴妃
場子裏幾個青年紮堆,正往觀臺上瞧,清北也跟着湊和進去,這才發現他們看得竟是自己的姐姐。
也不怪他們看,姐姐落在人群裏,明豔得像讓人想忽視都不能。本就是傾城之貌,又帶着綽約風姿,一舉一動,一笑一颦,都牽着人心似的。尤其她懷裏還抱着不知誰家的孩子,哄逗間,溫柔婉轉,又俏生生的可愛,笑起來彎眯的眼像新月似的,嬌憨妩媚。朝陽灑下,将她鍍了朦胧的金邊,美得越發不真實,遠觀之簡直就是畫中仙子,因眷戀凡間,而踏入塵俗……
大夥都看愣了,心中享受之感溢于言表。然此時,寶珞突然抱着孩子起身,朝衆人望來。她握着孩子的小手不知向誰擺了擺,随即嫣然巧笑……那一霎,衆人心中芙蓉開,甚至開到了面頰上,居然有人臉紅了。
瞧着他們沒出息的樣,清北不屑,然想到他們是因自家姐姐如此,胸中頓感驕傲。他猛地朝姐姐揮了揮手,對身邊的葉羨自豪道:“我姐最美了!”
葉羨笑了,目光對上寶珞,淡然點了點頭。
得到回應,寶珞又笑着帶映城輕喚了幾聲“舅舅”,便坐回去了。
美人出了視線,衆人微感失落,紛紛收了目光。清北也跟着勒馬遠望,卻驀地哼了句:“美眷如此,可偏就那不開眼的!”
葉羨微詫,也随着他目光望去,看見了不遠處棗紅駿馬上的盛廷琛。
二人對視,鎮定若水,彼此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直到清北嚷着要走,葉羨才眸光微轉,清冷地駕馬離開了。
盛廷琛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觀臺,低沉地長出了口氣……
皇帝今兒來的稍晚些,亦如往年,他只帶了皇後及貴妃娘娘,還有自己的一衆皇子。說是一衆,除了尚在襁褓中和牙牙學語者,能下場子的也不過就三個而已,太子蕭元敬,二皇子蕭元泰,和三皇子蕭元謹。
衆臣子拜過皇帝,便随陛下共祭天地諸神。事畢,皇帝宣旨,狩獵正式開始了。
早些年的秋獵,皇帝還會參與其中。他騎射一等,常帶着皇子們走馬獵鷹,豪放任狹。可自打前年禦駕親征回京後,他身子骨便每況愈下。對此,他常道:“年歲大了,機會便留給那些年輕人吧。”
這話聽在那些善揣度聖意的人耳裏,那就是皇帝是想在各種場地和環境下檢驗自己的繼承人,也就是說,太子之位,許沒那麽想象中的那麽穩啊!
太子蕭元敬是皇長子,與三皇子蕭元謹皆是陳妃所出,可二人同母卻不同命。
陳妃乃皇帝蕭德瑜原配,身份不高,在争奪皇位之時,為了能穩其勢,蕭德瑜又娶了宣國公的女兒梁氏。稱帝後,梁氏順利成章成為了皇後,而陳氏封妃。雖位居其下,不過陳妃可謂是三千寵愛于一身,獨冠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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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德瑜寵愛陳妃,一來是因貌美,二來是因她懷瑾握瑜,品德其高,讓儒生都自慚形穢。不僅如此,她與蕭德瑜心意相通,總能洞察他的心思,用婉轉的語言開導他,規勸他,用蕭德瑜的話來說,她就是一面水做的鏡子,溫柔鑒人,洗滌心魂。
有妻如此,夫複何求。繼位之初,蕭德瑜仁政得心,很大的功勞都因有她。所以,她們的長子蕭元敬三歲便封太子,極受寵愛。
蕭元敬十一歲那年,陳妃再次有孕,皇帝大喜,怎奈天妒紅顏,生産時她折騰了兩天兩夜,終了還是難産而亡。其間,蕭德瑜甚至不惜失子,一再要求保住愛妃。可哪個母親不疼孩子,陳妃拼盡最後一口氣,将孩子生下來了,這便是當今的三皇子蕭元謹。
三皇子一出生便背上了“寤生害母”的名聲,皇帝覺得是他奪了自己愛妃的命,把太子交給無子的皇後撫養後,把才剛滿月的三皇子送到了行宮,由嬷嬷撫養長大。所以三皇子的地位,可見一斑。
陳妃去後,蕭德瑜陷入悲痛,久不能自拔,虧了原來跟随在陳妃身邊的柳才人安撫,才讓他走出陰霾。柳才人跟随陳妃多年,不但了解她的脾氣和皇帝的喜好,更要緊的是,她生而妩媚,懂得如何利用女人的優勢讨男人歡心,皇帝漸漸迷上這個同樣懂自己但更有情趣的女人,于是很快她便升為了貴妃,榮寵不減當年的陳妃,而她的兒子二皇子蕭元泰,也頗受皇帝寵愛,十六歲那年便被封為颍王。
所以,這便是大夥為何會揣度繼承人的原因……
三位皇子下了場子,一衆青年俊傑拜禮,迎了上來,葉羨也在其中,不過他迎的不是受人追捧的太子和颍王,而是被冷淡的三皇子蕭元謹。
太子自小便和親弟分離,幾乎無甚感情可談,但他繼承了母親寬仁,個性溫和且率真任情,看到弟弟身邊的葉羨,主動道:“是葉表弟吧,好久不見了,表。何時入的京,怎也沒通報一聲。都是親人,該多走動才是。”
“人家不是不常走動,只是不與你我走動而已。”颍王開口道,說着,瞥了一眼蕭元謹。
葉羨淡笑,揖禮道:“颍王勿怪,都是昶之的表兄,不敢怠慢。只是三皇子曾在江南留居,故而昶之與三皇子更熟絡些,且三皇子喜歡書畫,昶之亦是,這話便多了些。”
“對呀,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什麽人找什麽人嗎!”颍王譏笑道。
颍王天資聰穎,有治世之才,只是傲慢跋扈,在他眼中,蕭元謹就是個庸碌之輩,從未把他放在眼中。可好歹人家也是個皇子,如此諷刺,便有些難堪了,何況還把大長公主的嫡孫帶上了。
葉羨淡定,可眼看三皇子臉色黯淡,太子勉強笑笑,勸道:“別聽颍王的,他不過玩笑而已。對了,表弟,姑祖母身子可好,她也好些年沒入京了,父皇時常還念叨她呢。”
“謝陛下和殿下惦記,祖母都好……”葉羨笑應。二人聊着,便把話岔開了……
皇帝攜皇後登觀臺,貴妃随後,途徑女眷席時,衆人皆跪拜。寶珞還抱着映城,來不及讓乳母接手,故而晚了一步,柳貴妃一眼便瞧見了她,笑道:“這小姑娘長得可是标致,就是有點眼生啊。誰家的?”
寶珞恭敬回道:“臣女姚寶絡,西寧侯次女。”
“啊,我知道了。”貴妃好似發現了什麽秘密似的,恍然道:“你就是那個退了三次婚姑娘吧!”
深居後宮的貴妃連這八卦都知道,寶珞尴尬,苦笑應:“是小女。”
“哎呀,你呀。”貴妃哭笑不得,親昵嘆聲,“西寧侯怎養了你這麽個活寶貝,你還不得愁壞了他啊!”
貴妃人風情萬種,性子也是開朗潑辣,她這話一出,大夥也跟着抿笑,尤其樓錦程,還沒忍住,掩口“噗”了聲。
柳貴妃眼波一轉,寒聲問了句:“好笑嗎?”
樓錦程舉眸,見貴妃冷顏對着自己,吓得她忙伏首解釋道:“臣女錯了,臣女不是笑娘娘,臣女是笑姚寶絡,笑她拿前途做賭,不知深淺,被退婚了……”
“退婚又如何?”貴妃反問了句,她語氣明顯不對了。
大夥恍然反應過來,柳氏在入宮之前,乃秀才之女,因家貧十三歲便許給大興孝廉為妾,怎奈小丫頭被迎娶後整日啼哭不止,孝廉也是仁義之人,把小丫頭送了回去,且連彩禮也一并贈與了,後來秀才便是用這份彩禮錢,把女兒送入宮當了秀女……如是,柳貴妃豈不是也被退過。
樓錦程也意識到了,瑟瑟伏地,連連認錯道:“臣女口不擇言,臣女錯了,請貴妃娘娘原諒!”
柳貴妃乜着她哼了聲,轉而又看向寶珞,慵然道:“被退過又如何?我就是看你有眼緣。放心,日後若是沒碰到可心的,本宮給你說媒,定給你找個人中俊傑,讓她們這幫不開眼的瞧瞧。”說着,有瞥了眼她懷裏的孩子,問道,“這誰家的孩子?”
葉婧沅趕忙應聲。“是臣婦的。”
柳貴妃認出她,笑了,道:“怪招人疼的,賞!”接着又從手上摘下一串上好的石榴手钏讓宮女遞給了寶珞,“賞你的,據說可是遭桃花呢!”說着便又笑了起來。
寶珞和葉婧沅趕緊叩恩,這空檔,皇後遣內官來喚,柳貴妃便帶着宮女去了。
貴妃一走,樓錦程猛地從驚悸中醒來,死裏逃生似的,一身冷汗地癱在了地上。
“廢物!”葉婧沅嘟囔了聲,寶珞也瞥了一眼。突然,不知從哪冒出個靈秀的小姑娘跳到了寶珞面前,她兩只眼睛眯成了好看的月牙,嘻嘻道:“姐姐,下次再遇,你可要給我講講你是怎麽退掉的世子。”說罷,眨着可愛的大眼睛,又跳開了。
寶珞被問得一臉懵,她看看葉婧沅,葉婧沅笑道:“那是貴妃的小公主,蕭珏兒。”
“蕭珏兒……”寶珞呢喃着,随即目光轉開,忽地望見了角落裏二嬸竟也帶着寶蓁來了。
寶蓁摻扶着母親起身,而二人身後跟着的,不是別人,正是她姑姑,姚蘭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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