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像兔子精的嫦娥(6)
後卿本就不是個善于思考的人,這一想太多了,腦袋就疼,他需要好好理清思路,歉意地對夏肖白道:“王爺,你先回去吧!妾身想單獨同他說說話。”
只要是後卿要求的,夏肖便白無條件地支持,道了句好,便退了出去,身邊的人跟着他一起走了。其實夏肖白留在這裏與不留在這裏也沒區別,他們在營帳裏說的話,夏肖白在外頭一樣聽得到。
後卿沒心思理會夏肖白,他只知道老頭子是他爹招兵買馬請回來的幕僚之一,與老頭子交情不深,此刻也沒什麽好客套的,直奔主題道:“洪先生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我就沒什麽好隐瞞的,話我也不怕直說了,敢為洪先生為何突然從天而降呢?”
老頭子嗚嗚地拿袖子擦淚:“小王爺啊!老王爺死得苦啊!”
後卿不想聽他說這些,倒不是因為他爹死了,這老頭沒死,而是因為他後卿慫蛋了二十幾年,真哭假哭的哭了幾萬遍,什麽哭的沒試過,這老頭演技這般遜色,居然好意思在他面前演,當即不耐煩地打斷他:“你別說那些有的沒的,直接說重點。”
老頭子臉上一僵。
守在門外的夏肖白邪魅一笑,他正愁着怎麽洗白自己讓後卿相信,他沒斬他爹,仇人就自己找上門來了。
來得正好!
老頭子見後卿這個扮女人的纨绔如此不給面子,讪讪地道:“小王爺,你想報仇嗎?”
後卿蹙眉,他出身高貴,雖嬌生慣養,可與生俱來的貴氣是不減半分的,冷冷地盯住他時,一股若有若無的威壓讓老頭子莫名地緊張。
後卿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來,這老頭不對勁。
他一見到後卿就知道他的身份,必定是做足了功課。
他提起北冥老王爺渾身悲拗都是裝出來的,肯定不是好東西。
他問後卿想不想報仇,必定是要利用他。
後卿冷冷地看了老頭子一眼,心裏有股不好的念頭呼之欲出,可又捉不住這股念頭,大汗淋漓,腦門直冒汗。
夏肖白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側,用自己的袖子為後卿擦汗,後卿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他。夏肖白動作很自然娴熟,笑道:“夫人今日也累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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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卿确實沒心情應對老頭,點點頭就随他去了。
夏肖白摟着後卿的腰,走了幾步,又驀然回頭,冰冷的視線如同蛇信子纏繞着老頭的軀體,冰凍他的血脈。
老頭渾身一陣。
夏肖白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譏笑,小小的蝼蟻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還敢打他夫人的注意,不知死活。
簡陋的營帳四堵‘白色的牆’,後卿一襲紫色的華衣跪坐在簡陋的床榻上,對自己濕漉漉的發絲不管不顧,目光空洞地盯着‘白色的牆’,像在面壁思過。
夏肖白輕輕掀開營帳,目光閃過一絲心疼,老王爺的死是後卿的心病,也是他邁不過去的憂傷,他本以為他們的重逢要經歷一些血腥才能把兩人綁到一起,不曾想如此就能堂堂正正地把他摟在懷裏,幸福來得忽然,他更要好好地珍惜。
夏肖白把後卿摟入懷裏,溫柔地替他擦拭發絲,他的發絲很長,保養得很好,光滑柔順,把自己的心也弄軟了,輕聲道:“怎麽在發呆?頭發也不擦幹?病了怎麽辦?”
後卿攥了攥手指,把頭低下柔順地讓他為自己擦拭,臉色煞白煞白,眸子憂傷憂傷的。
夏肖白嘴巴張了張,想開口解釋,大手的動作為他擦發絲的手越發地輕柔,想了想,最終還是硬下了心腸,沒開口,有些話越說越是讓人覺得欲蓋彌彰,何況他還是天下皆知的‘真兇’,若是主動開了口,說不定還讓夫人與他越走越遠,被那些想利用他的賊人騙了去。
後卿默了片刻,擡頭濕漉漉的眼睛,如同一只受傷的小鹿一般惹人憐愛。
夏肖白心髒猛地被人捏住了,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甚至懊惱自己的自私,怎可以讓自己的夫人如此傷心。
後卿嘟起小嘴,把頭埋在他的胸膛,聽他強有力的心跳,待呼吸兩人緊張急促的呼吸平穩後才問道:“你是不是殺了北冥老王爺?”
夏肖白按耐住內心的狂喜,揉揉他可愛的頭,深情地道:“我沒殺他。”
後卿一愣,聽他平穩的心跳聲,不似作假。
夏肖白把他的頭按在自己胸膛上,不讓他動彈,輕拍他的後背,安慰道:“夫人放心,為夫一定會替北冥老王爺報仇雪恨的。”
後卿又是一愣。
營帳四面白色的營幕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火光,四周的溫度忽然變得有些熾熱。後卿心裏一緊:“着火了。”一雙手攬着夏肖白的熊腰,擡頭看他平靜的臉色。
夏肖白眸子柔情似水,臉上剛毅如鐵,輕拍他的後背讓他放松:“為夫在此。”
後卿把頭抵到他胸前,硬邦邦的身體一下子就放松了。
營帳的外圍很熱鬧,火光沖天,喊殺震天,铿锵聲傳來,倒地悶哼聲不斷。
後卿抱着夏肖白的越來越緊,驀然又想到了自己如花似玉的娘親,眸子的淚水不争氣地落下,咬着下唇,臉色煞白煞白:“王爺,這可怎麽辦?”
夏肖白心裏一痛,吻上他的唇,輕輕啃咬着。
後卿大腦一片空白,火光沖天中北冥王妃在火海奔跑的模糊記憶一點一點地在後卿腦海裏褪去。
“保護王爺”的吶喊一聲聲地傳入了營帳,外面打鬥的局勢越發地變得微妙起來。
帶火的箭雨如同暴風雨般席卷向營帳,白白的營帳被燒得閃着熾熱不已,有幾支穿透了營帳,差點射到了後卿背上,被夏肖白堪堪握住,心有餘悸地把後卿融入自己的身體,手腕用力地把帶着火的箭反手射出營帳外,賬外傳來一陣慘叫。
夏肖白如此厲害,後卿心裏又安穩了些,可外面明顯有人蓄意謀殺,猶豫了片刻,後卿問道:“王爺,你不需要出去……”
夏肖白把食指點到後卿唇上,笑道:“為夫的職責只要一個,那就是保護夫人。”
熾熱的溫度讓後卿的小臉一紅再紅。
一陣高昂振奮的喊殺後,吶喊漸漸地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局勢變得穩定起來了,夏肖白仍是平穩地坐到後卿的身旁,一只大手輕柔地拍着他的後背,面上一派平靜。
被燒得黑乎乎的簾子被一只黑糊糊的大手輕輕地撩起,來人渾身黑乎乎的,卻半點狼狽也無,恭敬地行跪拜大禮:“禀告王爺、夫人,賊人溝通外敵連夜縱火,欲行刺王爺,卑職已經将其擒獲,請王爺夫人發落。”
夏肖白平靜的臉閃過贊賞,這個年輕的軍官很不錯,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發展着。
後卿疑惑地看了他幾眼,驚訝道:“是你啊?”早上升官,晚上立功,這小士兵真是要逆天了。
逆天的小士兵黑乎乎的臉笑得憨厚,感激地朝後卿磕三個響頭:“多謝夫人的提攜。”
後卿擺擺手:“不是我的提攜,你要謝就謝王爺慧眼識英雄。當然你在這裏就是第二個英雄,王爺才是第一個,順序不要亂。”
小士兵又朝夏肖白磕三個響頭:“多謝王爺夫人提攜。”
夏肖白滿意地點頭,這人很識趣兒!
小士兵很清楚,傳聞的鐵血攝政王居然如此滿意他,完全是因為他對夫人恭恭敬敬的,把夫人放到恭敬崇拜的位置上,王爺自己倒是其次。
夏肖白道:“傳賊人入內。”
小士兵恭敬地退到一邊,讓幾個軍官把賊人押入營帳裏。
後卿蹙眉,想起洪老頭子問他想不想報仇的話,心裏一陣氣憤,這老東西是要拿他當搶使完,再當墊背了。
後卿所猜測的完全不假,賊人洪老頭子一見到後卿就激動得淚眼花花,滿是血絲的紅色眸子一看就是忠肝義膽的眼神,凄凄慘慘地叫喚了聲:“小王爺。”又悲苦地晃了晃被打殘了的右手:“卑職對不住您,對不住老王爺的囑托啊!”
後卿眼裏泛着冷光,他爹居然跟這樣的混賬一起謀反,肯定是被這吃裏扒外的狗雜種坑了。
夏肖白知道後卿心裏的悲苦,忍着不讓嘴角上揚,靜看洪老頭子繼續作死。
洪老頭子自認演戲是一把好手,哭得如同死了老子的孝子,愁苦大恨地指着夏肖白,恨不得沖上去咬他一塊兒肉:“小王爺啊!咱們的計劃失敗了,咱們北冥國完了,咱們的血海深仇報不了了,咱們辛辛苦苦拼下的基業沒了,而您也不用扮成女人的模樣留着披狼皮的狗雜種身邊蓄意謀害他了,咱們都完了。”
後卿咬牙切齒地地道:“死老東西,完了的人是你。”忍下心中的怒火,側頭看向夏肖白,眸光楚楚可憐:“王爺可是信我?”
夏肖白臉上沒有絲毫的變化,眸子的深情也不假,道:“這個世界,我只信夫人。”
“好。”後卿大喜,命人把洪老頭子架起來,再支開夏肖白,他要單獨拷問這個死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