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⑥章

“這是包子。”

“所以呢?”

“我的早飯啊,老師。”

“遲到了還有臉吃飯,這馬上就上課了,丢了吧。”

“您……別介啊,我還長個兒呢。”

“長個兒?呵呵。”老沙捧着他的啤酒肚,皮笑肉不笑地笑了,“我看你是該長長腦子,還長個子,當擺設好看嗎?”

“……”

“對對對,您說的都對。”

實在不願聽他叨逼叨,但又覺得扔了可惜,而且肚子裏還餓着呢,傅钰飛快地撚開塑料袋,一個大包子三口吞了,看向老沙:“這,這回……行了嗎?”

說着噎了下,打了一個飽嗝,飄出一股韭菜味兒。随即眼珠一轉,視線落到師含笑的身上,傅钰倆眼快綠成了韭菜。

你竟然買韭菜餡的!

味道一散,老沙側身躲到一邊,擡手扇了扇,嫌棄地打發了一句:“行了,趕緊滾進去,悄悄地。”

傅钰點了點頭轉身,悄悄打開門,悄悄地走進去,可是他的位子在他媽第一個,悄悄個屁!

語文老師站在講臺翻着教案,突然擡頭看過來,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了下去,已經習慣了這個情況。

大部分的同學也一樣,少有幾個回頭去看,師含笑坐在靠窗最後,長腿一邁兩步就到了,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下,開始和前方同學搭話。

而傅钰得多走幾步,往前走的時候餘光忍不住找人,瞥見鹿今脊背微微勾着,雙手立着書,頭向下傾斜45度,嘴巴一張一合,聲音不大不小地朗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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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上沒等他。

果然生氣了。

短短幾秒走回位子上,傅钰放下書包,坐着發愣,又不死心地往後看,再灰溜溜地轉過頭。

嘆氣。

噔——噔——噔,早自習的鈴聲響了,語文老師擡頭,從粉筆盒拿起一只粉筆,對大家說:“中間不休息了,直接上……”

課字就要脫口而出,底下有同學站起來,微佝偻着身子,面色很急,聲音更急:“老師,我想去廁所。”

語文老師:“去。”

緊接着,第二個站起來,“老師,我也想去。”

“去。”

“老師……”

年輕的老師終于放下粉筆,優雅地彈了彈指尖的粉末,一臉不成氣候地看着大家,說:“……休息,都去。”

號令一發,嘩啦啦大半個班空了,剩下的人全部卧倒,争分奪秒,睡幾秒睡幾秒。

這中間除了兩個人。

班長和副班長。

一個握筆寫字,一個低頭看書,是教室裏最美的風景。鹿今趴在桌子上放空,一手從桌下摸出鏡子,是上次向女生借來看牙,還回去對方說不要了。

鏡子拿出來,語文老師剛巧看到,目光停滞幾秒,轉身走到旁邊,雙手交叉在胸前,眺望着窗外。

轉頭,傅钰繼續照鏡子,看着鏡子裏,眼神無神,淡淡的黑眼圈,頭發結塊粘在一起,真醜。

他郁悶地拽了拽頭發,打了一個哈欠,鏡面瞬間模糊,鏡子稍稍變了角度,看着它慢慢恢複,一個人影跑進鏡子裏。

傅钰眼睛直了。

擡頭。

看過來。

快,看,過,來。

……

此時鹿今低垂着頭,随着翻書微微擡起,正如他想就要擡頭,那個「公鴨嗓」卻來了,張口就讨人厭:“卧槽,你還玩起鏡子了。”

鏡子抽走的一瞬間,傅钰看到鹿今擡了頭,大概有半秒的對視,本來就要成功了,被這個不長眼的打斷了。

傅钰氣得脖子癢,伸手搔了搔,然後瞪向他:“滾蛋,鏡子給我。”

“哪個小姑娘給你的。”師含笑賊笑着看他,對準臉照了照,轉手将小鏡丢給旁人,一屁股坐到他的課桌上,“大寶钰戀愛了?”

“滾下去。”傅钰掀起桌子一邊,将那人弄下去。

“哎呦操……”那人差點倒地,慌張中抓住講桌,回頭罵他,“坐會兒不行啊!”

這時,語文老師轉身,朝他們冷淡一瞥,師含笑心虛嘿嘿,傅钰卻火上澆油,挑着白皙的下巴,“想坐,坐講桌去。”

師含笑低頭回以眼神,“你孫子是想幹架!”

傅钰卻勾起嘴角,輕蔑一笑。

師含看到猛吸氣,磨刀霍霍向傅钰,上課鈴急促響起,老師從窗邊走過來,雙手扶着講桌,低眉看着同學入座。

師含笑沒辦法,收起拳頭,走前迅速送了一腳,結果被他躲過去,一下踢到了椅子腿,骨頭和鐵碰撞,你說哪個疼?

祖宗十八代,在心裏罵了一遍。

直到中午放學,傅钰才和鹿今說上話,還是傅钰先開口,語氣可憐兮兮,“今兒,我餓了。”

“等會兒,我把這道題算完。”

沒一會兒的功夫,教室已經走空,樓道也漸漸安靜。鹿今還在奮筆疾書,一道14分的幾何證明題,已經做到了第三問。

然後有些卡殼。

拿筆頭蹭蹭下巴,想到寫了下一步,發現不對,擦掉。然後咬起下唇,繼續思考,寫兩筆擦一筆。

傅钰看得心焦,等的心焦,試探地問:“好了嗎?”

對方沒擡頭,想的入神,筆頭動着。

“好了嗎?”他又問了一遍。

筆頓然停了,轉而擦起下巴,鹿今回道:“再給我兩分鐘。”

聽完這句話傅少爺不幹了!搶走他的自動筆丢進筆袋,站起來一邊拉他一邊委屈:“不給,我又不是周傑倫。我快餓死了,走走走,吃飯去了,回來再算,它能跑是怎的?”

鹿今被硬生生地拖走,出了門口,眼睛才從桌子上離開,有點失落,半途而廢的感覺不好。

周三下午第一節是體育課,午休結束大家直接去了操場,因為怕回去看到英語老師。體委去辦公室找體育老師,眼看快要上課了還沒回來,大家嘀嘀咕咕開始焦躁,議論這節課是不是不上了。

結果就真的不上了,他們中某個人的flag倒了。

大家被體委轟回教室,帶進了一屋子的怨氣,等着過來上課的老師。

過來上課的不是英語老師,是數學老師,老沙。他快走到門口發現不對,門大開着,裏面一點動靜也沒有,這太不正常了。想看看他們幹什麽,他故意停住,背對貼牆而立,湊下耳朵,仔細聽着裏面。

擡起手臂,看表。

一分鐘過去,裏面仍舊一片安靜;一分半的時候,有椅子擦地的聲音;到了兩分鐘,終于搞出一點動靜,他直起熊腰,拿着教案大步走進去。

如鬼魅一樣突然出現,坐在前排的同學吓了一跳,幾顆小心髒狂亂地跳,恢複的過程中又不禁哀怨,又是數學課,天啊!

“沒錯,又是數學課。”老沙笑着調侃了一句,底下的氣氛更低迷了,大家的靈魂在吶喊哭泣,卻不得不拿出數學書,面對現實。

上周兩節體育課,一天下雨,一天大風,兩節全是課內,一個被英語老師上了,一個被數學老師上了。今天的天氣賊啦好,藍天白雲,清風徐徐,深秋不多見,結果體育老師請假了。

這個結果讓人忍不住爆粗口,老沙因此又少了幾根頭發,用不了多久,那塊地中海會很快形成。

“老師,體育課為啥不上了。”

這個時候,也只有師含笑敢提問,明擺着的事,再問就是往槍口上撞,嘴欠兒,肯定會被指着罵。

而老沙沒有爆,擡頭看向他,冷淡地說:“體委沒和你們說嗎?”

師含笑身子靠向身後的椅子,雙手拿着一只油筆來回轉,懶懶散散地回道:“說了,可是體育課老是不上,我們體育考試怎麽辦,到時候過不了怎麽辦,您負責嗎?”

語氣半帶認真,聽得衆人肝兒顫,瑟瑟發抖。所有人都知道老沙脾氣不好,平時最愛發火,正準備迎接一場血腥風雨,老沙的态度卻陡然一轉,出乎意料。

“你是怪我讓體育老師生病?”他看着他說道,“怪我讓他淋了雨,然後感冒,現在在醫院輸液,所以都是我弄得呗?”

聽了前因後果,師含笑急忙擺擺手,又縮了下肩膀,謹慎地回答:“呃,我可沒這麽說,您別歪曲事實。”

老沙拿起一只粉筆,捏在兩指間,視線繞教室一圈,邊說:“臭小子,別給我扯沒用的,這節課是我和體育老師換的,不是白占的,老實閉嘴拿出卷子。”

“……哎好好好,原來是換的呀,您早說啊……真是……我最喜歡數學了。”語氣十八變,論狗腿沒人比得過他。

聽到好消息如釋重負,唰唰的翻卷子聲都特別好聽,老沙無奈地搖了搖頭,翻開教案看了一眼,然後轉身寫起板書。

其實在這些課中,大家最喜歡數學,老沙雖然脾氣不好,但是課堂氣氛很好,講的知識點簡單易懂,讓很多人愛上了數學。

別的班數學課死氣沉沉,只有老沙的課歡聲笑語,只有做題那幾分鐘安靜,其餘的時間都是“一呼百應”,不知道的以為在開party。

最歡樂的時候是考完試分析試卷,老沙提前整理好大家的錯誤,然後公開處刑,高級錯誤大家一笑而過,低級錯誤會被笑一節課。而會笑一節課的傻子也不多,一只手數的過來的幾個,以師含笑傅钰等人為首,簡直像羊癫瘋發作一個勁抖。

這不老沙講題,給自己繞進去了,惹得這倆犯病,傅钰笑的相較矜持,師含笑則笑到拍桌,“哈哈哈哈嗝。”

傅钰也不知道收斂,還一旁添油加醋,竟然有些嫌棄地說:“老師,您那算法太笨了,浪費時間。”

已經嚴重影響到課堂,老沙放下手,回身定定地看着他,問:“開心嗎師含笑。”

這個傻小子只顧着笑,趴在桌子上,看不到前面的情況,随口回道:“呵哈……開……開心!”

“滾去後面站着。”老沙把書往桌子上一摔,“一天到晚,就你嘴叭叭的,病剛好就嘚瑟。還有傅钰,你挺厲害啊,筆給你,你來寫吧。”

傅钰急忙擺手,不吭聲了。

老沙長舒一口氣,拿起書,“好了,下一題。”

作者有話要說: 給你,你來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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