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①②章

端着水果推開門，鹿今看到傅钰半垂着頭，翹着二郎腿坐在那發呆，他将水果放到桌子上，調侃他：“你今天只吃了兩碗。”

傅钰遲了幾秒擡頭，望着他，無精打采地說：“我又不是天天好食欲。”

鹿今微挑眼，這是怎麽了。

傅钰看着他不說一句，像一只沉默的大金毛，鹿今和他對視片刻，轉過頭拿起筆，打開作業本，清涼涼地開口：“那寫作業吧。”

在他說完一分鐘後，身旁椅子擦過地板，傅钰捏起筆，用嘴咬開筆蓋，然後吐掉。鹿今筆頭停下來，餘光追過去，看見他的筆頭在動，然後收回來，手上繼續。

大概安靜了十分鐘，胳膊肘被騷~擾，随即聲音傳到耳中，“今兒，那個肖瀛長什麽樣啊？胖還是瘦，高還是……噢，高。他臉長得好看嗎？”

鹿今本來無動于衷，但是聽到那個名字，手不由自主地停住，回頭擰眉看他：“你問這幹嘛？”

“就是好奇啊。”傅钰懶散地撐着下巴，筆杆有下沒下敲着桌子，然後聳了聳肩，“你說說呗。”

鹿今別了他一眼：“我們好久沒見，長相早忘了。”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回頭對傅钰說：“他是男的。”

傅钰表情沒變，顯然是知道的，鹿今更加疑惑，接着聽到他說：“他學習比你好，挺厲害。”

這突如其來的贊嘆，如鲠在喉，某人徹底停了筆，看着本子說：“比我學習好的多了，同理，比你學習好的更多。”

前面說自己的時候漫不經心，後面說他的時候帶了一丢氣，怨氣。說完鹿今自己驚了一下，他怎麽會有這種情緒，別人比自己學習好是事實，他又不總是年級第一。只是，這次被一個多年不見的人比下去，心裏莫名其妙地感覺不爽，自己終究還是太年輕了啊。

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傅钰眼睛開始鎖定他，嘴角的笑意慢慢擴大，激起兩人戰鬥的目的達到了。

他真是天才。

剛才的飯桌上，鹿今明顯對那個「小哥哥」産生了興趣，雖然并不是傅钰那種龌龊的想法，但是他最清楚鹿今的喜歡，如果不采取點措施，基友的位置恐怕保不住了。

他的好基友只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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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一邊待着。

12月，24節氣剩下最後3個，冬至到了。再有兩天就是平安夜，然後是聖誕節，最後就是這一年的年尾。

時間是一捧沙，從指縫中溜過，總是那麽悄無聲息。

冬至日是北半球各地一年中白晝最短的一天，并且越往北白晝時間越短，也是全年正午太陽高度最低的一天。拿M市舉例子，冬至這天白晝僅有9小時20分，而正午太陽高度也僅有26°42‘。

當然，這些出自地理老師之口，真實性很高。但是地理老師沒告訴他們，白晝只有9小時20分，牆上的挂表卻還是12小時，一秒都不少。

放學時夜幕已深，天邊一絲光也沒有，陰天了。空氣中的氣溫很低，手不敢拿出口袋半秒，大部分的學生騎車走了，或是被家長開車來接走，反正不會在門口停留，而鹿今還打算走回去。

傅钰活這麽大沒怕過啥，就是特怕冷，老話說「冷在三九，熱在三伏」，他卻連件羽絨服都沒穿，校服裏面只有一件深色毛衣，你問為什麽穿這麽少？

又不是傻子，為了帥，耍單兒呗。

鹿今擡頭看了看天，看着好像要下雪，再看他凍得褪了色，哆哆嗦嗦說不清話，于是點頭答應轉身：“走吧，打車。”

傅钰感激涕零。

到了家，鹿媽和鹿爸都在客廳，一個人在和面，一個人在拌餡。冬至要吃餃子，鹿今把這事忘得一幹二淨，路上還想着今天的菜單，以為有魚，結果卻讓他有些失望。

相反傅钰很激動，把書包扔給鹿今，一溜煙跑過去了。在衆多種類的面食中，他最喜歡的是餃子，其次是餅，最後是面條。

而鹿今剛好相反，他不喜歡餃子，每次吃都是10個，絕不會多，也不會少。因為鹿媽不讓，說一個女孩還吃15個餃子呢，你一個小夥子還吃不了10個。

鹿今很委屈，那是因為不喜歡，喜歡20個也擋不住。

鹿媽卻不給面子，說他拉倒吧，就那飯量還20個。

其實那年鹿今10歲，上四年級，四年級的飯量真沒那麽大，但是這時候，正是把「長大」挂在嘴邊的時候，也是最經不住大人小瞧的時候。鹿今吃完碗裏的10個，抱着碗又去夾了10個，最後真吃了20個，吃完就吐了。

鹿爸和鹿媽急了，鹿媽很無辜，誰知道他那麽傻。

這還是親媽麽。

這一段傅钰記得很清楚，當時他在場，很能吃，也愛吃，不過也才吃了15個，看到鹿今吃了20個，眼珠子快瞪出來了。

“任姨，沒做其他飯嗎？”傅钰看着鹿今回了房間，聽到關門聲，回頭問鹿媽，“鹿今不喜歡餃子。”

鹿媽很用力地揉面，坦言道：“沒做啊，不能讓他挑食下去，我給他包香菜餡餃子。”

“恩？？”

這也可以？

擀完面，準備包餃子，傅钰打算幫忙，被鹿媽擡手轟走。傅钰擰門走進去，意外地看到桌子前沒人，那個腦子只有學習的人正頭朝床頭趴在那。

低着頭，好像在看什麽，走近後一看，看到他在看書。傅钰扯了扯嘴角，吐了一口氣，真真是服了他，挨着他坐下。

“你能不能歇會兒啊？”

鹿今頭也不擡，“歇會兒做什麽？”

傅钰側過身，雙手交叉放在腦後，然後倒下去，躺下後側頭：“多了去了，實在沒事幹就睡覺，你這天天看書看書，不煩啊？”

鹿今擡頭看他，吐字：“不煩。”

“你不煩，我煩，停會兒吧。”傅钰撩開眼前的頭發，露出白皙的額頭，“你那個「步步高」呢？”

“抽屜裏。”

傅钰嗖地起身，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拿起「步步高」，合上抽屜。按開播放鍵，裏面傳出一串英文，是英語磁帶。

傅钰血壓飙升，按下停止播放，拿出磁帶丢到桌子上，然後回頭去找書包。從書包裏拿出一盤磁帶，上面的封面已經破了，隐約看出是一個男人。

磁帶放進去，播放，緩沖，一段激昂的調子響起來。前奏29秒，第30秒有了歌詞，鹿今卻一個字也沒聽清。

“快使用雙截棍哼哼哈兮，快使用雙截棍哼哼哈兮……”

鹿今重複看着一段話，還是記不下來，合起書放到一旁，然後趴在被子上，聽着他哼哼哈兮。

“一個馬步向前，一記左鈎拳右鈎拳，一句惹毛我的人有危險，一再重演，一根我不抽的煙，一放好多年……”

他唱到第四首歌，鹿爸過來敲門，喊他倆出來吃飯。傅钰停不下來，端着碗繼續哼唧，鹿今勾腿踢了一下。

他吃痛叫出來：“哼哼哈兮。”

鹿爸和鹿媽擡頭，懵怔的。

傅钰咬了一口餃子，接話：“任姨，餃子特好吃。”

鹿媽喜笑顏開：“好吃就多吃，別客氣。”

傅钰啄米似的點了點頭，一只手悄悄溜下桌子，摸到旁邊的那個人，在他腰上輕輕撓了一下。

鹿今專心吃着餃子，沒看見他的動作，忽然感覺腰間一癢，嘴裏的餃子吐出來。鹿媽正好看見，以為他燙到了，“慢點吃，又沒人和你搶。”

鹿今抓起水杯喝一大口，抹了抹嘴角水痕，然後回頭去看傅钰，那家夥裝作沒事兒人一樣，對付碗裏的餃子。

正考慮要不要還擊的時候，鹿爸突然喊到他，把出現在碗裏的「香菜餃子」夾給他，然後就勢問了問他最近的學習。

因為是香菜餡，鹿今吃了15個餃子，是他的極限。倆人回到房間不久，鹿媽過來告訴傅钰走時拿着餃子，讓他爸回來煮着吃。

傅钰爽快地答應了，但鹿今知道他其實沒放在心上。

7點半，新聞聯播播完了，鹿今催傅钰回家，他剛剛出去倒水，看到天氣預報，晚上可能會下雪，他穿的這麽少，應該早點回去。

傅钰不想回去，叼着筆頭，問他能不能住下。

鹿今走到窗子邊，拉上窗簾，沖他搖了搖頭，認真說道：“今天是冬至，你應該回家陪傅叔叔。”

傅钰拿走嘴裏的碳素筆，眉峰往中間一湊，唇際揚起一抹輕蔑的弧度，冷眼道：“他什麽時候陪過我。”

鹿今瞬間沒話了。

傅钰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手裏飛速地轉着筆，然後忽然抓住問他：“冬至又叫進九，有一首歌怎麽唱的，一九二九沒有手……”

攔住他的胡言亂語，鹿今接着念出來：“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和六九，河邊看柳；七九河開，八～九雁來；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對對，就是這個。”傅钰激動地抖了抖手，然後又念了一遍。

“怎麽了？”鹿今疑問。

傅钰聳着肩膀轉過身去，對鹿今說「過來給我講題」，話說完不到兩秒，他整個人從椅子上栽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周五啦呀呀呀，吃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