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①①章
“哎，想什麽呢？”
鹿今被搡了一下，身子斜了，回過神兒看他：“怎麽了？”
“我喊你兩聲都沒搭理，想什麽想得這麽出神？”傅钰側頭看他，口氣略不滿。
有嗎？鹿今轉過頭，否認道：“沒想什麽。”
傅钰也沒想太多，張嘴打了個哈欠，聲音悶悶的：“早飯吃什麽？”
“煎餅吧。”鹿今毫不猶豫地說了煎餅，他好久沒吃外面的煎餅了，記憶大概在三個月前，或是更久，反正長的記不清了。他一直在家吃飯，鹿媽手藝很全，特意考過廚師證。但是吃一種東西總會膩，鹿媽攤的煎餅不能說難吃，只是太單調太普通了，一點垃圾食品都不放。
說什麽垃圾食品吃多了會變傻，這種歪理由，騙傻子還行，騙鹿今不行。
其實他聽過一些，在大人聊天的時候，他經常閉着眼醒着，聽到姥姥和朋友講。他小時候因為亂吃東西住院，在醫院住了十幾天，體重驟減了十幾斤，把鹿爸鹿媽他們都吓壞了。在他病好出院後，鹿媽辭去幼教的工作，回家做起了全職太太，一直到今天。
拉肚子住院的事記不太清，鹿今只記得有一天起床，他看到媽媽在廚房煎雞蛋，把他高興壞了，後來之後的每一天都能看到。
之後，鹿今在外面吃飯的次數屈指可數，便當還是在上初三前終于停止，因為鹿媽好幾次因為看小說忘了做，鹿今就勢表明自己可以在外面吃。
鹿媽沉迷小說不可自拔，沒有考慮很久就答應了，但是該叮囑一點也不少。
鹿今感覺自己像離巢的小鳥，對天空充滿了好奇和挑戰，但是個性老實注定快不了，所有的規矩要一點點破壞。
“同學，要放辣條嗎？”
煎餅輪到鹿今，老板熟練地舀着面糊，往板子上一倒，手一轉一張餅出來了，抽空回頭問他。
鹿今看呆了，遲遲回應一句：“不放。”說完不甘心地鼓了一下嘴巴，他其實很想把第一個字吞了，但是舔舔牙尖還是決定放棄。
話音落，身後鑽出一個雜毛，傅钰脖子伸得很長，十分嘚瑟：“阿姨，下一個放兩包辣條，兩個雞蛋，兩根腸，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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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阿姨清脆的應了，手裏忙着，煎餅開始刷醬，放薄脆，蔥花，還有香菜……這時鹿今插了一句「香菜可以多放」。
拿到熱乎的煎餅轉身，傅钰急忙擠上去，鹿今看着他暗暗吐槽，一個早餐放那麽多，撐死你。
然後丢下他自己先走了。
數學課開始前，老沙對這次月考作了小結，提出了問題也表揚了個別，還特別表揚了一個人。
那個人就是傅钰。
以前看他頭發不順眼，現在看沒那麽別扭了，不過老沙還拎得清，該表揚表揚，該批評批評，該追究追究，頭發還得說。就是态度變了，現在婉約一些，讓人好接受點。
班裏除了鹿今都很吃驚，對于傅钰的進步飛速，全是一副震驚臉，不相信，下課湊過去問他學習秘籍。
師含笑也趨炎附勢，誇他：“不錯不錯。”其實心裏在罵他，而傅钰不知道，聽見別人誇自己開心，臨時長了尾巴，翹的老高。
傅钰嘿嘿傻笑：“我也覺得不錯。”
“……”師含笑忍不住呸他，“操，我誇你那是客氣，你誇自己是不要臉，摸摸自己臉還在嗎？”
傅钰斜他，“滾一邊去。”
師含笑賴皮相，“不滾。”
“賤玩意兒。”
“操~你大爺！”
“操~你二大爺！”
這邊操來~操去，那邊眉來~眼去，班花童瞳邁着小細腿去找鹿今，聲音略顯嬌嫩：“鹿今，筆記本還你，謝謝。”
“沒事。”鹿今淡定地接過筆記本，放到左上角的一摞書上，就要低頭去複習物理書，童瞳沒走又說起話，“鹿今，昨天老師講的有幾道題沒太懂，你能給我講一下嗎？”
鹿今聞言微微擡頭，将視線轉到左邊，說：“班長也是滿分，你可以找她。”言外之意就是拒絕，可是小姑娘腦瓜軸，一時間沒懂他意思，還小聲央求着：“鹿今，你幫幫我，你講得比老師清楚。”
你講得比老師清楚。
這句誇獎鹿今沒躲過，樂呵呵地點頭了，童瞳興奮地跺了跺腳，嘴口的歡呼被手捂住，她沖他粲然一笑，然後颠着小腳步跑開。
身旁忽然傳來噓聲，幾個人一同看向他，嘴角統一挂着壞笑，鹿今輕輕皺了下眉，回給他們一個冷漠，低頭繼續他的牛頓定律。
師含笑和傅钰的打鬧剛結束，上課鈴緊随其後響起來，師含笑臨走給了傅钰一腳，這次很準，踢到了他的左小腿。
傅钰吃痛地皺眉，沒有罵人，心裏想着別的事。老師踩着鈴聲來了，他伸手擺正椅子，坐下前瞥了瞥後方，然後認真聽起課。
周六傍晚，鹿爸他們回來了，給鹿今帶了白薯幹，是姥爺親手栽種的，秋天刨回來，用水洗過後蒸，切開一瓣一瓣，然後晾曬。
“嗷——這，這也太硬了！我的牙要掉了……”傅钰扔下白薯幹，倆手捂着左邊腮幫子哀嚎，聲音和殺豬沒區別。
鹿今把白薯幹撿回來，鄙視地瞪着他：“你是傻嗎？”又不是第一次吃。
傅钰卻沒反應過來，張着嘴看他，啊？
“這個要焖一下才能吃，拿在手裏感覺不到它是硬的嗎？”
“我，我沒注意……好像是硬的……”操，他真是腦抽了，急個啥。然後又去看他，委屈道，“還不是怪你，說的那麽好吃。”
鹿今輕哼：“傻子。”
傅钰氣啊，眼睛用力瞪他。
鹿媽換完衣服走出來，看到傅钰可憐地捂着臉，又看到半截的白薯幹，莞爾笑了：“小钰硌到牙了吧，那個曬過和石頭差不多，給寶寶當個磨牙棒還行，傻小子。”
随後出來的鹿爸也笑了一番，笑聲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了。
“傻子。”鹿今第二次無情地嘲笑，被鹿媽聽個正着，伸手給後背一掌，“行了，就你聰明。”
語氣盡是無奈。
鹿今偏過頭看鹿媽，眉梢不悅地皺起，然後悻悻地轉過來，繼續看那個傻子。
傅钰舔着受傷的牙齒，心中委屈，難道自己真這麽傻嗎？他莫名其妙地陷入情緒，沒聽到鹿媽對他說的話。
鹿今伸出細長的兩指，輕輕戳了一下他的頭，平淡地重複鹿媽的話：“一會兒留下來吃飯。”
“那當然了。”傅钰氣沖沖地放下手，為了安慰這顆受傷的牙齒，他得在這兒吃飽了賺回來。
為了彌補，鹿媽做了五菜一湯，葷素搭配，看的他口水泛濫。從廚房端菜出來，不斷咽口水，眼睛快紮進了盤子。
傅钰一看樂了，等他放下盤子，捏起一個豆角送到鹿今嘴邊，香味近了，瞬間叫醒了他胃裏的饞蟲，禁不住誘惑張口吃了進去，好香。
鹿媽端着菜走過來，呵斥兩人：“嘿，你倆洗手了嗎？”
一句簡單的提問，傅钰的笑容僵了，再去看鹿今，他的反應更激烈，眼珠快爆出來，佝偻着背幹嘔，推開他朝後面跑。
傅钰扭頭，可憐巴巴：“我洗手了……”
鹿媽樂不可支，擺好碗筷，安慰他：“別理他，該治治他的潔癖。總是嫌這嫌那，以後怎麽娶媳婦。”
“……”傅钰默了半響，笑着說道，“任姨，娶媳婦這事早了吧。”
“呵，還早啊，阿姨跟你說，好女孩都在初中高中，一旦畢業上了大學，想在裏面找個對象？那你找吧，累死你。”
“瞧您說的，敢情畢業單身都找不到對象了，這輩子就單着了呗。”
“是這麽個情況，我不是危言聳聽噢，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鹿爸端着湯過來，對鹿媽說：“又在給孩子講故事。”
鹿媽斷然否認：“哪有。”
菜上齊了，鹿今「吐」完出來，在傅钰身旁坐下，傅钰回頭給他解釋：“今兒，我剛才洗過手了。”
“恩，知道。”鹿今冷靜地說。
傅钰聽完癟了嘴，知道還這樣，太傷人了。
察覺氣氛不對勁，鹿媽愉快地張羅：“好啦，快吃飯吧。”
肚子餓大過不開心，拿起筷子什麽事都會忘，倆人都一樣。鹿今向鹿媽問了姥姥姥爺的近況。兩位老人身體比較硬朗，雖然老年病都有點，但是飲食規律，總的來說比其他同齡人健康很多。
鹿今一直堅信着，姥姥姥爺可以長命百歲，因為他每年生日都會許願，希望四位老人可以長命百歲。
接下來聊天中，鹿爸多次提起一個名字，鹿今聽得耳熟，不經意地問了句「是誰」，鹿媽反而很吃驚，問他：“你不記得你的小哥哥了？”
鹿今停下筷子，嘴角微抽：“小……哥哥？”
旁邊，努力往嘴裏塞肉的傅钰一頓，嘴裏嚼動的頻率慢下來，眼珠悄悄轉到一邊，豎起耳朵聽他們的對話。
“是啊，肖瀛比你小一個月，四月，你們三個同年，三四五。”鹿媽不知不覺帶上了傅钰，“那孩子變化真大，個子蹿得真快，快和你爸一般高了。”
鹿今聽得雲裏霧裏，琢磨着那個名字，很熟悉，鹿媽說起來就停不了，“你可能不太記得，畢竟還是小時候見過，但是人家記得你，還問我你怎麽沒來。對了，肖瀛學習很好哦，升學考試比你多了15分，厲害着呢。”
比他還多15分，那快接近滿分了。
鹿今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碗，擡頭問：“他要考三中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