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回合,宋桃之就敗了
她都攢着幹什麽去了,還不如給她買好多東西,讓走動的人都看着她全身、全家東西都是爸爸媽媽買的,還給你們買個好名聲。這樣的話,以後吵架,就沒人說你沒理了,畢竟大家都看到了你們對奶奶很好啊!”
“知道了,知道了,這丫頭最近瘋魔了,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不知道哪裏學的。”胡曉群好笑起來。
“看書看的呗!”宋桃之把一切歸結為書,“我厲害着呢,所有的字都認識,什麽書都看得懂。”
“行,你厲害。厲害丫頭,趕緊給我添一把火。”胡曉群心情突然好起來,把菜炒得滋滋作響,“其實這些吧,你爸爸也跟我說過,我做不來就是覺得不值得。不過如果能幫到你爸爸升職,這事我就幹。不就是哄一個老太婆高興麽,這有什麽難的?以前我只是不屑做。你大伯母有兒子又怎麽了,一家子就靠賣點衣服雜貨的過日子,連份正經工作都沒有。你奶奶以後還得靠你爸爸,你爸爸要是當大官了,她也有面子不是?”
得,老媽我費了這麽些口水,就這意思啊!宋桃之差點淚流滿面。
宋桃之趁熱打鐵跟胡曉群說了,大伯母找奶奶告狀年肉的事。胡曉群敲着鍋鏟子,狠狠罵了幾句大伯母,最後說:“你個小人兒,別操這麽多心,年肉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宋桃之在她聲音裏聽到咬牙切齒,或者是冷笑。
“媽,你可千萬別跟奶奶吵架。”
“吵什麽呀,我還不知道怎麽做?就像書裏寫的,吵架也掙不來,還不如用點特殊手段。”
這真的是開竅了?
有時候不是不懂,而是不屑去幹。
第二天,宋桃之見識到了胡曉群的“特殊手段”。
宋奶奶跟胡曉群提起大嫂家的年肉。
胡曉群那叫一個委屈,眼睛潤潤的,恨不能抹把眼淚,“媽,這話怎麽說的呢?大嫂怎麽能這樣?昨天我是碰見她,跟她說在我二哥家割年肉的事,她說要五十斤,我就跟她說五十斤太多了,怕是不行,最多也只能跟去年一樣給三十斤。我什麽時候過過不給她呀?”
宋奶奶猶豫了。要是換了這事是真的,胡曉群肯定嘴犟地說“就是不給她,讓她自己想辦法”之類的硬話,這叫起委屈來,怕真是冤枉她了。
“等等,怎麽要割五十斤?他們家今年生意不是不好,要不了那麽多麽?而且五十斤那麽多,他們家親戚也不多,吃得了嗎?”宋奶奶又想起一個事,嘴裏雖然說要給永航不能斷肉,但對家人的生活狀況還是很了解的,大嫂家親戚不多,娘家就一個兄弟,過年沒什麽親戚,三十斤肉就是多的了,怎麽變五十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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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五十斤啊,說是要給她娘家兄弟的也定了。我二哥家親戚也多,大家一人一塊的,實在勻不出再給拐彎的親戚,所以我就跟大嫂說讓她兄弟再找找別人家去。”
宋奶奶臉黑了。
大嫂娘家她是深知的,那是個無底洞,爸爸是個老病號,常年不斷藥,窮的很。過年要二十斤肉,怕是不會給大嫂現錢的,給不給錢都是一回事。難怪她不敢跟她說這個事。
“媽,年肉的事我會跟大嫂說的,讓她放心,他們家的一兩都不會少。去年我二哥還多給了她二斤,都沒提錢的事兒,都是親戚,今年還能少了她的?還有,我本來定了四十斤,因為長青年後要送日子,怕是要用肉,你那二十斤肉根本不夠用,所以我就多給你十斤,就當是我送長青的,誰叫她是我們最小的妹子,也要嫁人了呢!”
胡曉群不是不會說好話,只是不屑于說,她看着宋奶奶的黑臉,心裏無比暢快,這軟話說得也沒那麽難受了。
“還有啊,桃之跟我說你褂子破得厲害,都沒衣服穿了。我跟長文商量,過年給你買件大衣,紅色的,百貨商店新進的呢子大衣,又時髦又暖和,過年你穿身上保準年輕十歲。再買套唐裝,往那一坐,就是個老封君,等公公的那些故舊學生的來給你拜年,喜慶又有面子。”
這些話自然是宋長文說的,胡曉群根本就沒打算說,但今天心情好,便順溜地說了出來。
宋奶奶白胖的臉泛出紅光,連連擺手,“我一個老太婆要什麽新衣服,你們可別亂花錢,我什麽都不缺。桃之這丫頭也嘴多的,我什麽時候說沒衣服穿了?”
嘴裏說着不要,臉上卻笑開了花。
胡曉群心底冷笑,你就裝吧!但臉上絲毫沒露出,笑着轉身,“這事就這樣定了。回頭我們廠裏發酒,我讓長文給你提幾瓶,過年的酒也就有了。”
宋奶奶臉上開出了花朵。胡曉群轉身臉就黑了,你就先樂着吧!
宋爺爺親朋故舊多,戰友、徒弟什麽的很多每年都從省城趕回來給宋奶奶拜年,宋奶奶就算是多替宋長文說兩句好話,對宋長文的仕途總沒壞處。
胡曉群有點懊惱,自己以前怎麽就沒想到呢?
都怪宋長文,早明白這個道理,就是不提醒她。
若早跟她說明白這其中利害,她何至于年年跟宋奶奶吵架?
胡曉群上班走了。
宋桃之的待遇突然好起來,中午奶奶給煮了面條,還放了好幾片肉,再加上幾棵綠油油的小菠菜,撒上蔥花和香菜,香噴噴的,看着就胃口大開。
宋奶奶慈愛地看着宋桃之,“你這孩子,跟你爸爸一樣,就愛蔥和香菜。永航被你大伯母養的嘴太刁,這些帶香氣的菜都不吃,就是不懂,小蔥香菜香椿之類的,才是最美味的菜呢!”
“就是,就是,我跟奶奶的口味一樣,也覺得香菜最好吃了。”宋桃之吃着面條,連連附和奶奶。
宋奶奶的臉上又開出了花。
兒女像自己,老人都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寒假作業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修改了一些前面章節的細節,有關趙坤雲和宋長青的愛情,改變了宋桃之的立場,她在之前的時刻并未參與,只在最終兩人定情後才推波助瀾。
這點立場上,的确有點感情上的梗。
過了最嚴重的幾天,宋桃之的感冒漸好,但咳嗽還在繼續,她不願意整日呆在奶奶家,不是跟她打牌便是睡覺,怎麽都不肯去奶奶家了,胡曉群沒法,只能讓她自個兒在家。
宋長文給支起火盆,宋桃之象征性地掏出作業本放火盆邊的桌子上,胡曉群再三囑咐她不能出門,夫妻倆才上班去了。
宋桃之當然不會這麽乖乖的,把衣服一穿,就出門了。
好幾天沒出門,空氣真好啊!宋桃之不敢深呼吸,把鼻子嘴都捂在圍巾裏,晃悠悠地溜達到街上了。
一路上,遇見小貓小狗也要逗弄幾下,遇見小店就進去逛逛、瞧瞧。
終于不用上學,這日子過得滋潤的。
要過年了,到處都是新年的喜慶氣氛,街上擺滿了紅色的對聯、年畫,有商販拿着喇叭拼命推銷,衣服、發飾、各種吃食都豐富起來,逛街采購的人也多,很多鄉下趕到城裏采辦年貨的,穿着幹淨衣服,提着籃子,在各個攤販間挑揀。
宋桃之看得目不暇接,原來,這會兒過年街上的是這般的熱鬧,人多車少,大家看什麽都新鮮。
宋桃之擠到縣政府旁邊的一小門口,那裏有人擺着書攤,一毛錢看一上午,小人書、連環畫、小說什麽都可以看,要借走書也可以,需要押金兩塊。很多小孩都擠在那兒看,攤主吆喝着,這個不能白翻,那個需要給錢,誰個別偷書,忙的是滿頭大汗。
生意還真是好。
宋桃之蹲下翻了翻,居然翻到一本瓊瑤小說,她剛翻開扉頁,攤主便沖她吆喝,“給錢給錢,不給錢不能看。”
宋桃之站起來,胡曉群怕她逛街,把錢都沒收了。她是兩手空空。
剛想離開,卻被一個熟悉的影子拉住。
男孩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圍着一條格子圍巾,白灰色褲子,皮鞋擦得锃亮,他蹲在地上,細長的手指拈着書頁,臉上有稍許的不耐煩。
宋桃之摸過去,剛想叫一聲,吓他一跳,他卻突然回頭,黑潭水似的眼眸清冷如月,掃在宋桃之臉上,宋桃之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元冬陽站起來,離開宋桃之兩步,“感冒了?”
宋桃之吸了吸鼻子,從兜裏掏出個手絹擦了擦鼻涕,“你怎麽在這裏看書?”這個環境,跟他周身的氣質極其的不搭,他是那種片冷傲的,清貴的,不沾惹凡塵的貴公子般的存在,整潔、幹淨、清冷,大街上的喧嚣似離他很遠。
元冬陽好看的眉頭蹙起來,看着宋桃之的手絹。
宋桃之将手絹對折,将髒的一面卷進裏層,“哦,你的,洗完了還沒來得及給你,這不感冒了,沒什麽擦鼻涕,就拿來用了。”
“扔了。”元冬陽扭身就走。
宋桃之跟上去,“好好的手絹,扔了幹什麽?又不是廢紙,洗洗完全可以再用麽,你不要也不許我要啊!”
元冬陽不理她。
但宋桃之依然跟着他,他話不多,但很安靜,讓人覺得很安全,這是這幾個月來宋桃之得出的結論,無論在哪裏,只要跟着元冬陽,總不會迷失。不管是見的、用的,還是想的,這個“神童”級的妖孽,總能找到相應的應對之法。
他性子偏冷淡,對人對事有些漠然,但這不影響宋桃之對他的友誼。這麽個超年齡的朋友,彌足珍貴。
宋桃之一路上唠唠叨叨,這個有趣,那個真便宜,那那個質量真差,那個小販吹牛,這個買家傻了。
元冬陽沒趕她走,甚至放慢了腳步配合讓她不至于跟丢了。
宋桃之不停擤鼻涕,把手娟上幹淨的地方都用光了。
元冬陽實在看不過去,又遞給她一個手娟。宋桃之高興地接了,“還要嗎?要的話,我洗洗還給你。”
宋桃之似乎看見元冬陽的嘴角抽了抽,她愉快地笑起來,只有在挑釁潔癖的完美時,元冬陽才會有點孩子氣的表現。
“元冬陽,等會兒。我看看這個。”宋桃之站在一個棉花糖攤販前不走,她眼巴巴地看着小小的棉花糖白雲似地變大,團成一團潔白的雲朵,真漂亮,好多年沒見過現場制作棉花糖的了。
元冬陽從兜裏掏出五分錢遞給小販,小販又迅速制作了一朵大白雲花,遞向元冬陽,元冬陽把手插在褲兜裏,下巴點了點宋桃之,“給她。”
“我?”宋桃之想說我不是想吃的,但看到元冬陽酷酷的小臉,便高興地接了,還問:“你不吃?”
“我不喜歡甜膩膩的食物。只有你們女孩子才喜歡這些吧?你站了半天不走,不就是想吃麽?”
嘎?宋桃之好像又被小朋友鄙視了。
“八歲就會抽煙的小弟弟,懂什麽,甜食的甜蜜美好你永遠都不懂。”
“我不需要懂。”元冬陽笑起來,抿着唇,不敢露出掉了門牙的嘴,“等你長大了,吃成個胖妞,再來跟我探讨甜食的美好。”
宋桃之:“……”
元冬陽鑽進百貨商店,宋桃之跟進去,“你要買什麽?”
“來一包衛生紙。”
元冬陽麻利地掏錢,買了一卷衛生紙,塞給宋桃之,“拿去,髒死了,你擤鼻涕的聲音能更大一點嗎?”
宋桃之眉開眼笑,小男生的心意必須得領啊,他不是在照顧她,其實是在照顧自己的情緒,受不了別人擤鼻涕的惡心。哈哈。
“你剛才在看什麽?”
“《萍蹤俠影錄》,你家裏有嗎?”
“當然沒有。”宋桃之聲音特大,說完暗罵自己越發像小孩子藏不住事,這明顯是心虛麽。
果然,元冬陽看她的眼神便很值得品味。
元冬陽:“棉花糖、衛生紙一共多少錢?還有我的手絹,那是我大爺從香港帶回來的,名牌,很貴的。”
宋桃之看着他的眼睛,瞬間便明白了他想說什麽,這孩子,怎麽就這麽精呢?到底是當官家庭出來的孩子,賬算得真清,拿人手軟麽!
宋桃之帶着元冬陽回家,他走到她前面,“我走前面,你指路。”
宋桃之擤了鼻涕的紙一張張地扔,元冬陽實在無法忍受了。
到了宋桃之家,元冬陽站在院子裏,看那枯萎了的葡萄架出神,宋桃之開大門,“我家院子不錯吧?那邊還種了蔬菜,新鮮着呢,無污染無化肥,天然食品。”
“我家院子也種了片菜,我爺爺種的,但沒你家種的好。”元冬陽難得跟人聊了句天,“書在哪裏?”
宋桃之淚奔,這熊孩子,真是情商低。
她打開西廂房門,那間屋子是宋長文的書房,藏了兩面牆書架子的書,屋子中間擺着桌椅,上面攤着書,毛筆、墨、舊報紙,宋桃之揉了報紙,上面有她練習的大字。
靠窗戶還有張小幾,兩邊放着小凳子,幾上還有局殘棋。
那是宋桃之和宋長文對弈的棋盤,黑子一敗千裏,潰不成軍。棋就停在這裏。
宋長文擅長各類棋,偶爾教女兒下幾手,但宋桃之是個臭棋簍子,讓多少子都是輸,每次要輸了,宋桃之便會抹了棋盤,耍賴不幹。
這局棋應該是被宋桃之抹亂後,宋長文又擺出來的。
宋桃之欲抹了棋盤,元冬陽卻拈起一枚黑子,随意放了個地方,宋桃之眼睛一亮,感慨,“哎呀,我怎麽沒想到這步棋,高明,棄了中軍,盤活一角,還算有點生機。難怪爸爸總說什麽舍即是得。”
元冬陽給了她一個清冷孤傲的眼神,宋桃之不忿,但也不好跟個孩子計較起棋藝,看他的樣子,即使讨教,也是宋桃之自找沒趣,怕兩個她都不是他的對手吧?
有心機的“神童”,真是傷不起。
元冬陽挑了那套《萍蹤俠影錄》,又抽出《天龍八部》,宋桃之不幹,“這個不行,我還在看呢!”
“你看到第幾冊?”
“第一冊。”
元冬陽抽出最後兩冊,給了句解釋,“我看書快。”
得,讓你。
宋桃之故意說:“小時候我總以為天龍八部有八本書,不想才五本,你猜為什麽?”
元冬陽給了她一個“你是白癡”的眼神。
宋桃之挫敗,這孩子怎麽什麽都懂?
眼看他還要挑書,宋桃之心疼了,“元冬陽,你拿這幾本就夠看了,看多了對小孩子的眼睛不好。再說,你寒假作業做了嗎?”
元冬陽細長的手指停在書脊上,他停頓了兩秒,放棄了繼續挑書。指了本厚厚的詞典問:“這是漢語詞典?”
“嗯,是我爸爸的,詞句很齊全,如果不會組詞造句都可以查到。”
“我記得你丢過一本字典。”
“是啊,還是你送我的。”
“那詞典原本是我的,我姑姑聽說你讓她帶詞典,然後讓我送給你的。”
“對啊!”宋桃之想起這事,還有點得意,只是動了一點點手腳,便改變原本人物的命運,元廣信和趙坤雲的婚事是徹底沒戲了。
“如果我記得沒錯,我從來沒聽說過你想要我讓姑姑給你帶詞典。”
宋桃之有不好的預感。
“你說,如果我跟姑姑說,你撒謊,她會怎麽樣?”
“哈哈,怎麽可能,他們不會相信的。”
“是麽?”
小孩子的聲音還帶着童音的軟糯,宋桃之卻覺得有點發冷,這件事真的沒法解釋,從頭到尾都無法囫囵地說圓,如果元冬陽真把前前後後的事跟他姑姑都說了,以大人的聰慧,肯定能找出蛛絲馬跡。要是元廣信就此與劉保和生分了,宋桃之做的一切不就白搭了?
“元冬陽,你想說什麽?”
“我只是突然想起,寒假作業有點多,我馬上要跟姑姑回家過年,怕是沒時間寫什麽作業。不知道,宋桃之同學,能不能幫忙?”
麻痹。
你是猴子變來的逗逼麽,我還想找人代寫作業呢!
“你放心,我會從城裏給你帶糖,各種各樣的糖,國産的進口的,保準把你吃成個小胖子。”元冬陽的就像一只穿着兔子皮的小灰狼,蠱惑小白兔。
“不要?那玩具怎麽樣?洋娃娃、衣服、或者化妝品?”
“打住。成交。”宋桃之聽不下去了,到底誰是孩子?“就這一次,我幫你把作業寫了,你姑姑那事咱們一筆勾銷,再不許提。”
宋桃之伸出小手指,元冬陽遲疑了下,伸出了手。
兩個孩子拉鈎,按手印,算是完成了交易。
“元冬陽,我剛才用手擦了鼻涕,沒洗手。鼻涕沒沾你手指上吧?”
元冬陽眉頭擰起來,宋桃之哈哈笑了。
元冬陽走到宋桃之身邊,迅速抓宋桃之的手,塞進她哈哈大笑張開的嘴裏,“唔,鼻涕什麽味道,是不是鹹的?”
宋桃之差點噴出心血。
還是趙意小朋友可愛,同樣是俊俏的小孩子,一個是天使,一個就是惡魔。
☆、過年
過年了。
按老家習俗,訂婚了男女,可以接女方到男方家裏過年。宋長青被趙坤雲接到他家過年,他們去了鄉下。
宋奶奶十分的不是滋味,過年那天心情不是很好。
宋桃之哄着要打牌,拉了宋奶奶,宋長明和宋長文湊趣,陪宋奶奶打牌,宋奶奶才高興起來。
年夜飯是李敏和胡曉群做的。
年肉的事最終是給了李敏三十斤肉,肉是送到宋奶奶家的,連帶宋奶奶家的三十斤,都當面過了稱,多了半斤,李敏自然沒什麽話說。
宋奶奶家的只收了二十斤的錢,另外十斤算宋長文家送的。
李敏的心情怎麽會好?
再看二房給宋奶奶過年的新衣送來,一件深紅色的呢子大衣,一套大紅色的唐裝,還有羊毛裏子的軟底皮靴,羊絨線手織的圍巾,一套黑色的三保暖,全身裏外都有了。
連宋長明都有點讪讪的,臉上挂不住。
這年過的,長房便有點悶悶的。二房卻是其樂融融。
宋永航看見奶奶的新衣服,便嚷着要穿新衣,李敏給了他一巴掌,永航耍賴,坐地上哭了,宋奶奶更不高興了。
大媳婦還是有點小家子氣,大過年的,跟孩子生什麽氣?小媳婦出身農村,帶了點野氣,所以她不是很喜歡,大媳婦倒是城裏土生土長的,整日笑眯眯斯文有禮的,但就是心眼有點多。
晚上,吃餃子時,宋長文吃到了包着銅錢的餃子,宋奶奶很高興,說這是要升官發財的征兆。
胡曉群也十分高興,給了宋桃之十塊錢的壓歲錢。
宋長文升職的事,劉局長已經表明,年後便要升了。
趙伯伯沒得到元縣長妹妹的親睐,縣長妹妹與宋長文的姨侄子好起來,元縣長對劉局長找的接班人,便沒什麽額外的指導意見。
宋長文覺得有些對不住趙坤雲,卻別胡曉群一席話說的沒話說,人家娶了宋家嬌滴滴的花朵,情商得意,官場上就不能讓一步?趙坤雲總要付出點代價,總不能白讓他娶個黃花大閨女。
但這好像是兩碼事吧?
宋長文終究是沒再推拒,接受了劉局長的好意。
連帶趙坤雲也極力勸說宋長文再進一步,他現在忙着結婚的事,單位的事顧不上太多。
初一一早,宋奶奶穿了新衣服,接受全家的拜年。
宋桃之抱着奶奶的胳膊,說了一籮筐的好話,逗得宋奶奶心花怒放,以前挽着她胳膊的都是永芳,今年卻被宋桃之霸占了。
永芳滿臉不高興,來了客人,就坐沙發上看電視,也不大愛搭理。宋桃之卻十分殷勤,見了誰都笑臉相迎,嘴裏各種吉利話送出去,手裏遞糖果、瓜子,還給客人泡茶。看的宋奶奶不住點頭,胡曉群把桃之教育的很好,雖然是個女孩子,平日野了一點,但在人前不怯場,大大方方的,是個可造之才。
宋奶奶偷偷塞了宋桃之五塊錢,把她打發出去找永航玩,自己坐家裏接待拜年的客人。每個人見她都要誇一遍衣服好看,她氣色好之類,聽的多了,宋奶奶也覺得二媳婦的确不錯,這麽多年總算辦了一件讓她可心的事。再加上宋桃之乖巧,宋長文馬上要高升,她的心難免的又往這邊偏了偏。
待胡曉群進來,她便對她和顏悅色了許多,誇了她幾句,把家裏藏的老首飾,給了一對镯子她。胡曉群樂得合不攏嘴,以前哪裏見過婆婆的好東西?這書上還真沒瞎寫,哄老婆子高興了,日子就是不一樣了。
以前過年,搞不好還要跟婆婆拌幾句嘴,整個年家裏都過的磕磕絆絆的。
今年不過給她買了套衣服,給了張笑臉,待遇就完全不一樣了。
胡曉群覺得幹勁十足,其實對婆婆給笑臉也沒那麽難。
在初一這天,親近的鄰居,要互相串門拜年,宋桃之去劉文娟家,劉文娟拉着她問得了多少壓歲錢,宋桃之說只有五塊錢。
劉文娟高興了,掏出十塊錢給宋桃之看,“我媽獎勵我考了第三名。”
宋桃之裝作十分羨慕,劉文娟辮子便翹天上了。
劉文娟:“不知道趙意回老家都玩什麽了,他考第一,他爸爸會給他多少壓歲錢啊!”
趙意麽,好幾天沒見到他了,清秀溫柔的少年,不知道會不會禍害老家的大公雞?
年後初二,下鄉給小舅拜年,胡樹生也去給他舅舅拜年去了。宋桃之也沒找小夥伴玩的興致,到底年紀大了。
宋桃之站在小舅家門口,看着那只禿了尾巴的大公雞,笑了起來。趙意與胡樹生追着大公雞滿山坡跑的樣子,還在眼前。
新的一年到來,新的生活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童年篇完結了。
☆、高中生活開始
“宋桃之,開學啦!”
宋桃之洗臉,擦了點潤膚露,推了自行車開了院門。
吳紅松推支着自行車,安靜地站在棗樹下,望着樹上的果子發呆。她的臉還帶着嬰兒肥,留着短發,眼睛不大,單眼皮,嘴唇稍厚,但渾身上下透着文靜,骨子裏的溫柔、安靜,她在任何時候,都如一朵小雛菊,淡雅、清新。
這是上初中後,宋桃之最要好的朋友。
轉眼便到了高中,滿大街都在唱着“中國人”、“中國心”……
宋桃之搬了新家,六年級時,父母在河西邊,買了塊地,蓋了三層的小樓。西山下的房子因近山坡,土壤流失嚴重,實在無法住了。
宋長文如願以償當上了衛生局副局長,很快在縣委新成立的醫藥管理所當了所長,一年後又被委任為瑞豐醫藥公司的總經理。
這一切原本都是趙伯伯的。
趙伯伯與宋長青結婚後,生了個女兒,取名叫小小。在宋長文成為醫藥公司總經理後,趙坤雲辭職單幹,與老婆宋長青開起了藥房。已經開到外市,成為省內有名的醫藥連鎖商店。
宋桃之松了口氣,起碼沒讓趙伯伯家變得潦倒,小姑很幸福。
劉保和與元廣信成親後,便成立了建築公司,現在省城做房地産生意,風生水起,歷史沿着他原本的事業軌跡在發展。現在他正在臨市把房地産事業做得風生水起。
小舅家承包了村河對面的百畝田地,大面積種植起藥材,早就是有名的富戶了。他們家因為建鐵路被拆遷,也搬到了鎮裏。
胡曉群所在的酒廠倒閉,宋桃之勸媽媽與人合夥,盤下了酒廠,在原址上成立了一家香菇醬公司,香菇醬做出品牌,初具規模,已經賣出省外,效益頗佳。
而宋長文帶領的瑞豐醫藥公司與香港某公司合作,研制新藥,快速成長,成為國內先進的口服藥生産基地,建立了藥物研究所和科技公司,研制了十餘劑種百餘種藥品,數十餘種擁有獨家知識産權的醫藥産品及國家中藥保護品種和國家醫保藥品。
瑞豐醫藥正拟上市,宋長文已不當年那個有點文人義氣的書生,越發精明、能幹。
臨縣今年種植藥材、油茶、板栗、山野菜等經濟作物,例如大面積種植香菇,成為全省重點香菇生産基地,更雨林般冒出幾家有實力的板栗加工企業、糧油企業、香菇醬企業等等。
臨縣也在去年成功升為縣級市,成為臨市。
上中學後,宋桃之與小學幾個同學都被分到了不同的學校,不同的班級,她與張玉紅依舊要好,劉文娟時而鬧點別扭,趙意還跟從前一樣,默默地守在她的身後,疏離似又親密。
宋桃之搬家後,便不能跟從前一樣與小朋友們下課還呆在一處玩鬧,倒與住得前後院的吳紅松要好起來。
吳紅松家境一般,但心性大度,從不因為家庭妄自菲薄,絕不像這個年紀的少年,敏感驕傲,守着蒼白的自尊。
宋桃之跟她成為朋友,絕對不是偶然,不管怎樣歡快地揮霍着童年,她畢竟是一個成熟的靈魂,過了孩童的天真無邪,過了最初兩年的肆無忌憚,她漸漸變得安靜,用自己的方式守護着身邊的人。她身上的氣質漸漸有點超然的灑脫,沉穩卻不木讷,安靜卻不寡言,同齡的孩子與她站在一處,總有種稚嫩感,她跟他們交朋友,也漸漸力不從心。
而吳紅松不同,她就像一股清泉,清涼、溫潤,淡然卻不冷漠,她若一個旁觀者,靜靜看着塵世喧嚣。
她的安靜與超出年齡的成熟,讓宋桃之很舒服。
唯有在提到成績的時候,吳紅松才有她這個年紀的樣子,細眉皺起來,如畫中仕女,從南山躍入塵世。她成績中等,考入三中已經是不錯的成績。
這些年,宋桃之的成績始終保持在中上游,重生後,學習的知識具體內容不記得了,但重溫起來效率特高,靠成人的理解力學習這些東西,全不費力氣。但她不想出頭,也不想被老師、家長關注,成績始終保持在中上游。
小學的同學,元冬陽跟着父親在臨縣住了兩年,任滿後便随着他父親走了。聽說一直跟着父親各處游學。
趙意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績考到一中的高中班,劉文娟成績還算不錯,也以吊尾巴的成績擠入一中。張玉紅成績不好,不夠一中分數線,但在她當教育局長的父親運作下也進了一中。
以老師的話說,宋桃之穩定保持這個成績上一中的高中班,是完全沒問題的。
但宋桃之沒考上一中,成績只夠剛成立的三中的分數線,三中是新成立的,分數線在一中和二中之間,是一個專職培養高職生的學校,所學的課程除普通高中課程外,還有針對性專業課程,針對剛興起的高考高職考試。
宋長文請張玉紅的父親喝了一頓酒,便說好了送宋桃之入一中。回來跟宋桃之一說,宋桃之便急了,死活都不肯進一中。
前世的她因為考試前得了熱感冒,在考場燒得一塌糊塗,中考成績很不好,以至于只考到了三中。這一世,是她自己選擇進的三中。
陸晨心是她前世最大的心病,她錯過了他們暧昧的初戀,以至于在未來婚姻中出現問題,她因為陸晨心的再次出現動搖過,與趙意争吵過。最後,陸晨心病逝,宋桃之陷入更大的痛苦,總覺得現實的不愉快是因為沒有自信地面對過愛情。
所以,這一世,她要看看,她與陸晨心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她也不想讓陸晨心繼續上輩子的命運,英年早逝,想在現在盡量給他幫助。就算不在一起,起碼能一起活着。
父親的醫藥研究所投入了上億的資金,每年都有幾種新藥推出,她就不信不能研發出治療陸晨心的病的藥。
宋桃之已經開始看藥書,以前最不喜歡的藥理、藥書,她逼着自己一本本的看,上輩子父親逼她學醫,她最終還是改了高考志願,讀了沒什麽用的工商管理。
胡曉群和宋長文對宋桃之的反抗感到很無奈,最後還是小姑的一席話讓家裏改了主意。宋長青認為,趙意天天跟宋桃之在一起,可能是讓宋桃之成績不穩,沒考上一中的關鍵因素,為了兩個孩子的成績,還是将他們分開來好。
宋長文頓時急了,胡曉群揪着宋桃之的耳朵,秘密問話了一番,無非是她是不是跟趙意在早戀。
早戀個屁,一個從小到大就跟屁股後頭默默無言的小孩。
這輩子,真的是不可能的。
宋桃之極力否認,一句話打消了父母的疑慮,“他比我矮了那麽多,怎麽談戀愛?”
這話自然傳到趙意的耳朵裏,他沉默了整個暑假。
沉默是什麽意思?
兩家人一商量,便定下了宋桃之在三中就讀的決定。
宋桃之如願以償。
宋桃之一手抓着自行車把,一手吃小籠包,清早的天亮透透的,從東邊的山林裏露出霞光,霞光落在少女嬌嫩的臉上,光輝似星星般,明亮、耀目。
路上已很是熱鬧。
吳紅松說:“吃完了吧?吃完了,我們快點蹬,比賽誰先到學校。”
“行。”宋桃之笑起來,“你比不過我的。”
因為身體差,重生那年冬天感冒後,宋桃之便特別注重鍛煉,每天堅持跑步,寒暑不綴。家裏條件好了後,她還讓父母給請了跆拳道老師。
今天是開學的日子,宋桃之特別的開心。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