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看着他的身影消散了空氣裏,許盡歡還是怒意難平。
自己手上的戒指可以變出一個人來,變出的還是一個讓自己非常不喜歡的人,這恐怕擱誰身上都是膈應的一把好手。
尤其是這位自己非常不喜歡的人,他是個gay。
事實上是個gay也沒什麽大不了,畢竟只是個性向,上挨不着天,下礙不着地——
可今天看沈讓的态度……
許盡歡揚手,泛紫的雷光在他手裏噼裏啪啦作響!
良久,沈讓的聲音又在他的腦海中響起:“我有個辦法,能讓你暫時擺脫我。但我需要你的首肯。”
“什麽辦法?”許盡歡将信将疑。
沈讓說:“我可以短暫附身在現在的沈讓身上——”
“那你現在就附身過去吧!”許盡歡立刻站起來:“不是很好嗎?正好你和他比較熟,還很自由,不需要一直跟着我。”
沈讓沉默一會。
許盡歡追問道:“怎麽?有什麽難處嗎?”
沈讓才繼續開口:“沒有。”
他話落沒多久,許盡歡就發現自己手上的戒指驟然大亮!許盡歡不由擡起另一只手遮在眼前,才勉強能睜開眼睛。
待銀芒黯淡,戒指的顏色也變得深沉了一些,看上去不那麽富有靈性,只像個死物了。
沒等許盡歡多想,熟悉的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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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電還是沈讓。
許盡歡不大耐煩地接起電話:“又怎麽了?”
對面開口:“主人~”
許盡歡猛地把電話挂斷了!
他垂首去看自己的手上怎麽看怎麽礙眼的戒指,忍不住要它撸下來的時候,手機鈴聲又響了。
接通之後,沈讓先開口:“許總,我已經到崗了,請問還有什麽指示?”
許盡歡在沙發前來回已經走了第三趟,聞言道:“這麽快?”
沈讓笑了一聲:“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本來就是我自己的身體,自然會快一些。"
他說話時聲音有些奇怪,像是在跑步,這句話說完,許盡歡又聽到開合車門的聲響,他心裏頓時又有了不好的預感,于是開口問:“你在幹什麽?”
對面長長呼出一口氣,說:“許總,我身為你的私人特助,有責任負責你的大小事務——“
“不不不,我不需要!”許盡歡第一時間拒絕:“下班時間就好好享受吧。”
可聽筒裏再傳來的,已經是車子啓動的聲音了。
然後他聽到沈讓說:“許總,我送上門去給你出氣也不行嗎?”
許盡歡說:“只要你不出現在我面前就行。”可他自己竟然也覺得自己說了一句廢話。
果然沈讓假裝沒有聽見,繼續說:“我帶了一些資料給你,明天就可以開始籌劃了。現在我們又有了特別行動小組的支持,想必行動會比剛剛設想的更簡單一些。”他用‘我們’這兩個字用得極其順嘴。
許盡歡沒想到他忽然提起這一點,頓了頓才回:“特別行動小組的支持?你能調配特別行動小組的人?”
他問出這句話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衆所周知,安全科有兩大刺兒頭小組。一個是異能組,另一個說的就是特別行動小組。
特別行動小組和異能組不同。異能組是因為異能者的任務大多都是單人任務,團體任務不算常見,久而久之才導致所有人習慣了獨來獨往,只有寥寥幾個性格比較好的人可以在組裏混得很開。但特殊行動小組裏的成員,基本上全是招安的國內各行業頂尖人才,刺兒頭的根本性原因,就是誰都看不上誰。
據說就算是特別行動小組的組長,也不敢說能完全讓這些刺兒頭們乖乖聽話。所以許盡歡一直不怎麽和特別行動小組打交道。
可是對于許盡歡的這個疑問句,沈讓沒有解釋更多,只說:“電話裏說不清楚,我們見面再談吧。”
這段通話就到此結束了。
許盡歡仰頭灌了一口水,握着手機重新撥號。
靳正清的號碼他爛熟于心。以至于剛起了個念頭,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的號碼已經被輸了一半。看着手機屏幕上熟悉的排列順序,許盡歡卻停了下來。
上一次就是靳正清對這件事過多幹涉,才會身死。
如果這次——
算了,這次就先放一放吧,讓他安心去查叛徒的事情。
想到這,許盡歡緊繃許久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他往後倚靠在沙發背上,緊緊閉上了眼。
直到現在,他還是不能完全相信死後所經歷的這些都是真的。或者其實現在他還沒有死透,這一切不過是臨死前的虛幻……
思來想去間,許盡歡睡着了。
他睡得不□□穩,總有一種失重的錯覺,而且連續做了好幾個從高空墜落的夢,也好幾次想要醒來又沒能睜開眼。不知道循環往複又過去多久,才被一陣飯菜香氣撲醒。
朦胧間有一個人影走了過來,他穿着一件有些眼熟的圍裙,身上還帶着油煙氣。許盡歡眨了眨眼,才把人看清。
“沈讓?”聲音猶有睡意,帶着初醒的沙啞。
沈讓走到他面前,把手裏的湯盆彎腰放在沙發前的玻璃茶幾上,發出輕輕一聲脆響。許盡歡順着他的動作看過去,才發現茶幾上已經擺滿了菜,糯軟的白米飯裝了滿滿一碗。
“你醒了。”沈讓遞給他一杯溫水:“正好可以吃飯了。”
類似的場景發生過太多次,而且一直持續到他死前。許盡歡完全出于慣性地接過他遞過來的水、又接過他遞過來的筷子、再接過他遞過來的碗,也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沙發很長,沈讓卻不知道從哪裏拎了一個小凳子放在他對面,縮手縮腳的坐着,吃得也津津有味。
許盡歡剛醒,雖然有些餓但也沒什麽胃口,他邊吃邊問:“你帶來的資料呢?”
沈讓聞言擡頭看着他,把嘴裏的飯菜咽下才說:“別着急,籌劃這件事又不可能一蹴而就。”
他身上的圍裙還沒有解下來。
這樣的情景和死前的很多時候一模一樣。許盡歡看着他,愈發覺得不真實起來。
沈讓見他神情不對,以為他還在考量這個問題,于是不着痕跡的轉移話題:“我已經聯系過特別行動小組了,上面讓我暫時等通知。”
許盡歡‘嗯’了一聲,還是興致缺缺的模樣。
沈讓咬了咬牙,繼續說:“三天內,我一定讓他們給我一個準确的答複。”
許盡歡這才帶着驚訝問:“你這麽确定?”
沈讓硬着頭皮說:“別忘了,我曾經也是這裏土生土長的人,我比你死的還要晚一些。”
晚一些?
許盡歡眨眼。
他把嘴裏的菜咽下,又問:“那你是什麽時候死的呢?”
沈讓垂目,握着筷子的手緊了緊,囫囵地說:“我也忘了。”
許盡歡忽然對他産生了一絲絲好奇。不過考慮到可能這些問題或多或少涉及到了個人隐私,許盡歡沒有追問。
沈讓有些失望。
許盡歡卻也一如既往沒有注意到他的神情變化。
兩個人邊吃邊聊,一頓飯的功夫很快就過去了。
可盡管只聊了這麽一會,許盡歡卻愈發意識到眼前的這個沈讓,和他記憶裏的那個沈讓是不同的。面前的這個人雖然和以往一樣對他無微不至,仿佛真正是拿着助理工資的人,但表情比起以往,偏冷了一些。
想到這,他又不由回憶起以往兩個人的相處。
剛認識的時候,沈讓是很不給人面子的,行事作風充滿了差強人意的制式化敷衍。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起,沈讓在人前不知道是什麽人模狗樣,但在他面前時表情豐富了許多。
好像忽然間,就有劈頭蓋臉的好意撲面而來,擋也擋不住。
後來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起,沈讓就搬到了他的住處,幹起了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許盡歡看向正在收拾碗筷的沈讓。
他依稀記得,沈讓當時給出的理由,是什麽為了更好的交流工作,才得以在他的臭臉下安全的搬進來。當時靳正清還發了好大一通邪火。
“在想什麽,這麽認真。”沈讓突然出聲道。
許盡歡順勢說:“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那個所謂系統的時間問題。你說一個人出現在系統的時候,可能已經是千萬年之前,或者千萬年之後。”
“對。”
許盡歡問:“那麽你出現在系統的時候,是前者,還是後者?”
沈讓聞言僵住。
許盡歡伸手接住他遞過來卻停在半空的水杯:“難道被我猜中了,你其實已經在系統裏生活千萬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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