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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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柔弱的身子骨胡亂掙紮了兩下,啞着嗓子發不出聲音。

赫紹煊感覺到這女子并無武功,手上力氣便減弱了三分。

只見她那張粉白的小臉被掐得發紫,一雙蒙着水霧的美眸眨巴了兩下,便有兩大顆淚珠兒順着凝脂般的臉頰滾落。她鼻尖兒通紅,柔嫩的嘴唇也泛白,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惹的人心肝顫。

楚禾自知掙紮無望,認命地閉上眼睛。

虧她以為赫紹煊還尚未養成那樣暴戾狠絕的本性!

她早該明白,嫁過來就是這樣被折磨的下場!

瞧見她輕輕顫抖的睫毛,赫紹煊心中突突一跳,手上卻絲毫沒有放松力氣。

“你是誰?”

楚禾睜開眼,看見他額前散亂的青絲斂去鳳眸之中的三分陰沉,尚未完全長開的臉龐帶着些許獨屬于少年的稚氣,已能隐約瞧得出日後傾倒衆生的俊美姿儀。

她怔怔望了一陣,随即嗆了兩聲,嗓音弱不可聞:

“楚…楚禾。”

楚禾?

似乎這名字觸及了什麽遙遠的記憶,赫紹煊緊蹙的眉頭陡然舒展開來,眸中陰霾頃刻間撥雲見日,恢複了往常的模樣。

楚禾掙脫了他束縛,撇開臉劇烈地咳嗽了幾聲。

她正想掙紮着爬起來,卻發覺自己被人重重壓着,根本無法起身。

低頭一看,楚禾臉上驟然升起一團紅暈。

她小聲說:

“你壓着我了。”

赫紹煊這才察覺到兩人之間這尴尬的姿勢,頓感耳根灼熱,便飛快地轉身跨坐到一旁。

楚禾更是紅着臉翻身走下床榻,徑自繞到屏風後面去,低頭整理着自己淩亂的衣衫。

赫紹煊的目光落在她離去的背影,仍然沒有放下警惕。

燭火映照之下,她隐約如同畫中人一般立在半是朦胧的孔雀屏風後。

一身寬大華麗的大紅喜服勾勒窈窕身姿,一頭烏黑柔順的秀發被寶釵和鳳冠高高束起,露出雪白修長的後頸,忍不住叫人浮想聯翩。

望着楚禾低頭整理的間隙,他帶着戒備問詢道:

“你是楚泰寧的女兒?為何會出現在東堯?還進到了我房中?”

她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而後從屏風後面走出來,撿起被他随手丢到地上的錦繡蓋頭,重新戴到自己頭上,朝赫紹煊的方向福了福身:

“妾身楚禾,參見王上。今夜…是我與王上的大婚之夜。”

赫紹煊的手抖了一下,半晌也沒出聲。

他昏迷了不過半月有餘,醒來就多了個媳婦?

想到這,赫紹煊猛地站起身來,掠過楚禾徑直便朝門外走去。

他得去找人來問問,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大事。

可他的腳步聲還未到門口,楚禾卻聽見一聲沉重的悶響,她連忙掀起頭上的蓋頭一看。

只見赫紹煊昏了過去,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楚禾一張小臉頓時便吓得慘白,連忙奔到他旁邊,一邊察看他的情況一邊準備朝外面喊人。

誰知她還沒來得及喊出口,便被躺在地上“昏迷過去”的赫紹煊一把拽倒在地。

她毫無防備,摔得急了些,一下子便撲在赫紹煊身上。

原本“昏迷”過去的赫紹煊一把捂住她的嘴,指了指窗邊,示意她噤聲。

楚禾戰戰兢兢地望過去,驀地瞧見寝殿暗處的窗邊映着個黑乎乎的人影,立時便被吓得往後縮了縮。

赫紹煊緊緊攥着她的手腕,似乎感受到了她跳動的脈搏,于是用力将她往自己懷中帶了幾分。

貼着他溫熱而堅實有力的胸膛,楚禾安定了些許,眼睛卻緊緊注視着窗口的動靜。

不一會兒,窗戶上便被人戳了一個窟窿,一只小小的竹筒從外邊探了進來,飄進來一股青煙。

赫紹煊當即便反應過來,立刻憋緊了一口氣。楚禾見狀,也學着他的樣子憋了一口氣,一動不動地盯着窗外的動靜。

這時,只聽門口傳來一聲巨響,寝殿大門被人踹開,楚禾連忙閉上眼睛裝作已經昏過去的樣子。

只聽“嗖、嗖”地幾聲,殿內的宮燈瞬時便熄滅了。

一片黑暗之中,三個手持利刃的黑衣身影跳入殿中,看到躺在地上已經昏迷的兩人擡手便刺。

可誰知赫紹煊緊閉的雙眼卻突然張開,抱着楚禾快速滾到一旁,從地上一躍而起,徒手便與三人厮打了起來。

楚禾被他擲到一旁,忍着身上的劇痛從地上爬起來,四處搜尋着可用的物什。

可她四下搜尋一遍,卻發現這寝卧當中什麽兵器也沒有,就連燭臺也嵌在桌案上拿不下來。

眼看着赫紹煊就要落了下風,楚禾的視線落在桌案上盛滿了合卺酒的秘銀酒壺上。

她突然想起前世赫紹煊用酒凝成冰針,阻止她自盡的場景。

于是楚禾朝赫紹煊大喊了一聲:

“赫紹煊,冰凝針!”

然後淩空将酒壺朝他丢了過去。

赫紹煊正在與人纏鬥,聽見她的疾呼微微撇過臉去,淩空一把接過那只酒壺,卻有些茫然地看了她一眼。

楚禾心中一沉。

難道這時候的赫紹煊…還不會用內力催發冰凝針?

她還來不及細想,便聞見一股奇異的花香,視線變得愈發模糊起來,最後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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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楚禾緩緩醒轉過來時,瞧見自己正躺在赫紹煊的床榻上,房中多了兩個容貌極為相似的侍衛,一個在為赫紹煊包紮傷口,另一個正在将地上屍體往外間拖。

可奇怪的是,赫紹煊似乎并不打算将事情鬧大。這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殿門緊閉,殿內仍然只點着昏暗的燭火,前前後後只有這兩個侍衛在來回奔忙。

楚禾看了眼扔在地上的止血帶,便知道他方才傷得一定不輕。

赫紹煊瞧見楚禾醒了,便将自己的臂膀從侍衛手中抽回來,漫不經心地朝她的方向指了指:

“先看看她。”

那侍衛立刻便走到她面前,恭恭敬敬地朝她一揖:

“王後,請容屬下請平安脈。”

得了楚禾的允準,他便從袖中掏出一只帕子來蓋在她手腕上,小心翼翼診起了脈。

探過脈後,侍衛又細細檢查了一番她身上的外傷,轉而向赫紹煊回禀道:

“回禀王上,除了脖頸、肘間以及腕間均有烏青和勒痕以外,王後娘娘的玉體并無大礙。”

赫紹煊點了點頭,朝身後忙裏忙外的侍衛道:

“沒想到這幫人竟猖狂至此。你回去告訴子蘭将軍,務必要查清楚這些人的來歷,不要讓王後白白受傷…”

楚禾聽了他的話,一口氣湧上來梗在胸口。

方才那三個黑衣人連她的衣裙都沒碰到,她身上這些淤青和勒痕,難道不是他赫紹煊掐出來的?

可那禍始俑者卻看也不看她一眼,大言不慚地吩咐道:

“行了,你們都下去罷。記着,屍體處理幹淨便是,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兩個侍衛齊刷刷地一躬身,一人背了一個裝屍體的麻袋,飛身便從窗口消失了。

楚禾正驚嘆着他們的輕功,卻見赫紹煊合了窗,随手将桌上一把銀壺拎起來,慢慢踱着步子朝她走過來,語氣不鹹不淡道:

“你丢給我的這暗器,倒是很趁手。”

楚禾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胡亂道:

“…我從前聽外祖父說,這南堯秘銀堪比鋼鐵般堅硬。方才我見你房中并無兵器,便只好…只好随手撿了件玩意兒扔過去,總比你什麽都沒有的強。”

赫紹煊低頭瞥見酒壺上的血漬,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從袖子裏掏出一只絲帕出來擦淨,眉宇這才緩緩舒展開來。

這人…莫不是有潔癖。

楚禾一邊這麽想着,一邊心虛地看了一眼自己方才在地上滾髒的裙擺,小心翼翼地将那片污漬藏了起來。

這一幕落進赫紹煊眼裏,他一雙鳳眸微微挑起,将酒壺放在桌上,慢慢靠近楚禾。

他身上全然沒有前世初見他時那般陰郁沉悶、壓得人喘不過氣的氣場,眼裏反倒多了幾分孩子般的玩味和戲谑。

可是楚禾依然怕他。

就連他完全欺身而上,離她的臉頰不過半寸有餘,楚禾也只能僵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生怕任何細微的動作惹怒了這頭剛睡醒的獅子。

楚禾的心跳快的不行,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她感覺赫紹煊探上她的手,一陣酥癢過後,卻聽見背後傳來一聲“轟隆”的巨響,驚得她從床榻上跳了起來,猛地撞進赫紹煊堅實的懷抱當中。

赫紹煊順勢攬住她的腰,垂下眼簾居高臨下地望着她,饒有興致地端詳着她那張由蒼白轉成火燒雲的臉頰:

“楚禾,你今日往我懷裏撞了幾次了?”

楚禾一聽,立刻掙紮着想要跳開,卻被他緊緊箍住腰身,半分動彈不得。

赫紹煊似笑非笑地指着她背後:

“你看。”

楚禾茫然回頭,卻被眼前的場景吓呆了。

不知赫紹煊方才觸碰了什麽機關,方才挂着一幅山水畫的牆壁換成了滿滿一整面牆的各式兵器。

仔細一看,裏面甚至還有…

刑具。

除了尋常可見的大小刀劍、弓弩之外,楚禾還看見了那足有她手腕粗的鞭子、巴掌大的烙鐵、還有各種鐵鏈……

她艱難地吞咽了一下,聲音顫抖着問:

“你準備這些…是用來…用來…做什麽的?”

作者有話要說:  赫紹煊:“給你準備的呀,我的小寶貝。”

這段在我腦中就一挺普通的初見片段,不知道落筆怎麽就有50°灰內味兒了(狗頭)

好了,我看了一下存稿,煊哥馬上要開啓他的小學雞式撩妹生涯了(oh no)你們攻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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