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教官，這是我的野心

按照學校的傳統，從軍訓期間開始工作就會慢慢步入正軌了，包括各項幹部的評選。

一般頭一回帶隊啊跑操啊什麽的都會叫班長，沈一霄頭一天來的時候也不例外，所以他知道徐焱剛開學就就選上了這個職位。要不是後來這人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順帶着連愛稱一起變了，可能到軍訓結束還和帶過的每一屆一樣，只記得有個模糊的輪廓代號是班長。

的确是世事難料。

新生們的活動似乎特別多，這天下午也是，各班帶開訓練的時候主席臺那兒突然放起了音樂，然後十來個穿熱褲的小姑娘跑上臺，一字排開跟着節奏開始跳舞。場上的目光基本都被吸引過去了，沈一霄毫不關心，只是被鬧得頭疼：“班長哪兒呢？這是在搞什麽？”

沈一霄的本意是要找徐焱，沒想到卻是個女同學回答：“報告！這是迎新晚會的彩排。”

“……”沈一霄默然，盯了她一會兒之後朝徐焱努努下巴，“徐三火，你犯什麽事兒被撤職了？”

徐焱正昏昏沉沉地強睜着眼，剛忍不住打個小哈欠就被點名了。他眨眨眼，反應過來沈一霄在說什麽之後，頓時露出個好笑的表情：“沈教官，你怎麽知道我就是降了？”

沈一霄面無表情地斜睨着他：“恕我想不出第二種可能。”

還是女同學聽不下去了，有些尴尬地插進話來：“教官……那個，徐焱他競選成功，現在是院主席團主席了。”

“……哈？”饒是沈一霄再怎麽繃着，這時候也不由得顯出幾分驚訝。他是真沒想過這個可能，徐焱看着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能選上班長就當是剛認識不了解罷了，這時候都已經和大夥兒混熟，居然沒有本性暴露被撤下去，反而還升職了？

沈一霄眉頭一皺，發現事情并不簡單。

還是說……只有面對他的時候是這樣的？

“為什麽選他做主席？”臺上還唱着跳着，反正大家心思都不在這兒了，索性也就默認暫停訓練。沈一霄漫無目的地踱着步，一擡頭就看見徐焱那個欠揍的笑容，覺得還是想不明白，就随口問他旁邊的男生。

被點到的剛好是許于慶，一提起這個老激動了，簡直恨不得把徐焱吹上天：“哇教官你是沒見到昨晚上全院大會的時候，我們徐哥那叫一個帥，全場就他一人穿燕尾服了，上去巴拉巴拉一通說，好吧我學不來，末了還變出一捧玫瑰花，前排那幾位審核員學姐臉都紅了。”

已經是“我們徐哥”的徐焱微笑着朝沈一霄颔首。

“……”沈一霄露出一種看智障的眼神，很無語，“就因為他能說？”

“還能幹啊。”徐焱接口，到第三個字的時候稍微咬了一下音，不明顯，除去沈一霄沒人察覺出來。徐焱悄悄靠近了點，胳膊碰在他肩膀上，遙遙朝臺上揚了揚手，“喏，這個迎新晚會的策劃人是我，贊助商也是我找的，X機械有限公司。”

沈一霄雖不是本地人，但也在這兒呆了幾年，不可能不知道徐焱口中的X機械有限公司。那是本市最大的機械制造公司，算是招牌企業了，在全國範圍內都小有名氣。

居然剛開學就能拉到這麽大的贊助……沈一霄記得徐焱也是外地生，在本市應該沒有關系網，看向他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幾分訝然。

徐焱非常坦然地接下了：“不過打擾沈教官訓練不是我的本意，回去一定好好教育教育她們。”

沈一霄就見不得他這副瞎得瑟的模樣，重新恢複冷漠臉：“……哦，你很膨脹啊。”

徐焱十分虛僞地抱拳謙虛道：“一般般，一般般。”

訓練一個小時後有休息時間。沈一霄自己坐樓梯邊兒上，正捏着一瓶水往喉嚨裏灌，就看見一片陰影從旁邊罩下來。沈一霄沒理，等喝痛快了才放下手去，舒服地嘆了口氣。

徐焱坐在他左邊，接過空瓶子上下抛着：“沈教官，喝水喝太急容易打嗝的。”

“嗝。”沈一霄立馬非常配合地打了個嗝。

徐焱愣了一下，噗嗤一下笑出聲。沈一霄面子挂不住，一臉兇狠地往他小腿上踹了一腳：“你昨晚幹什麽去了這麽困？”

“我幹什麽了你不知道？”徐焱沒個正行地調笑道，又被補了一下之後才老實了，摸摸鼻子坦白，“熬夜寫策劃案去了，一宿沒睡。”

沈一霄暗自驚訝，心說老打哈欠就算了，難怪眼珠子都是紅的：“這麽拼的嗎？”

“當然。”徐焱伸出手去，然後突然一緊，對着陽光在半空中虛握成了拳，“這是我人生的另一個起點，我要在這裏幹完所有可能不可能的事情。”

“……”沈一霄在他眼裏看到了一種很久沒有見到的、名為“野心”的東西。

沈一霄感覺血液的熱度似乎在慢慢複蘇。他沉默許久，難得真誠地說了一句：“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