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教官，有面子不？

例行會操的前一天晚上是拉歌。這個沒什麽新意，就是一二三四五啊一二三四五六七啊外加各種互相挑釁，部隊裏一直這麽玩，沈一霄也就這麽教給新一屆的大學生們，反正最終目的是要把氣氛炒熱就對了，誰帶的班能蓋過別人誰就勝出。

說勝出，其實也沒個标準，不過大夥兒明眼看着，從某個方面來說是教官人氣值的印證。沈一霄不大在意這個，但也很讨厭被別人贏過，因此還是多叮囑了幾句，轉身就給徐焱施壓：“徐主席，晚上看你表現啊。”

忘了說，徐焱現在差不多是半個代理教官了，沈一霄就管管聽話的女同學，其他怎麽教都教不會的混小子全扔給徐焱解決——為收買人心順便給了徐焱一個非常拉風的新稱號。

徐焱也不推辭，大喇喇攬下了：“放心吧沈教官，包在我身上。”

沈一霄就當他是在說大話，放手讓他們自己玩兒去，反正平時磨練得夠了，最後一天放松放松也無妨。不過他沒想到，徐焱還能再次刷新他的認識。

平時的晚上都是在大教室練歌。上面臨時通知了，正式拉歌要到操場上去，地方大，一人搬一個小板凳按班級坐着。時間接近十月底，天暗得早了，七點集合基本上就是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态。

一群大學生們都很興奮，叽叽喳喳磕磕絆絆地往目的地湧去。沈一霄跟在隊伍後面，眯起眼，在黑暗中搜索徐焱。

算了，找不到就不管了。

黑壓壓的人頭在黑壓壓的操場上定好。二班先起的頭，他們的教官也還是個毛頭小子，聲嘶力竭吼着“再大點兒聲晚上沒吃飯啊”，在他的鼓動下聲浪一浪高過一浪，氣氛很快就燥起來了。二班唱完一支歌，轉身就将矛頭對準他們的兄弟班級，笑嘻嘻地瞎起哄：“二三四五六七八，不唱你就快回家！”

“哎靜一靜，靜一靜啊哥們兒，徐主席有話說。”沈一霄抱着手不說話，這時候才看見徐焱了，黑暗中平地拔起一個輪廓來。徐焱連喊了幾遍，等那邊的口哨聲降到可以聽清他聲音的程度了，才清清嗓子說道，“什麽一二一二的，都過時了，來，我帶你們玩兒個有意思的。”

“噓——”二班有人在喝倒彩。徐焱沒管，轉身朝身後一揚手：“一班的朋友們，起立！請将你們的手放在凳子上！跟着我做！”

“……”沈一霄不知道他葫蘆裏裝的什麽逼，他能确定一班的朋友們也不知道，因為聽見後排有女生在抱怨“搞什麽啊”。二班的噓聲還在繼續，徐焱倒是不受影響，在椅面上敲出幾個短促的音節，示意全班跟上。

雖然心裏都在犯嘀咕，這時候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徐焱帶着全班敲了兩遍，等人都跟上節奏之後開始哼起歌，還是外文的，沈一霄沒聽懂。敲擊的聲音逐漸順暢，歌聲也清晰了，旋律變得明了，才聽出居然是一首耳熟能詳的世界名曲。

沈一霄的背慢慢坐直。外面有燈光照進來，在徐焱臉上打出一片光影，将他洋溢着自信又充滿了感染力的臉勾勒出來，幾乎稱得上是耀眼。一班的朋友們最後都樂瘋了，看見其他班幾次三番想插進來都被這個飓風似的節奏帶跑，然後在他們驚羨又服氣的目光中興奮地尖叫。

沒啥說的了，真爽。

散場的時候大家都還叽叽喳喳的，興奮勁兒沒過。徐焱今晚上算是出盡了風頭，連帶着一班的全員都成為衆人矚目的對象。沈一霄依舊落在最後面，肩膀突然從背後被搭上了，他下意識地就反手拖住準備往前摔。

“哎沈教官，是我是我。”徐焱忙出聲制止。

“……”沈一霄這才松開了，扭扭手腕斜他一眼：“大半夜的扮什麽鬼。”

徐焱還在微微喘着氣，不接這茬兒，只是借着夜幕的掩飾貼在他耳邊問他：“沈教官，有面子不？”

沈一霄不動聲色地加快了腳步：“有沒有面子你自己心裏沒點兒數？”

徐焱伸手拽住他：“那說好的繼續呢？”

“……”沈一霄這才發現落單了。周圍方圓十裏沒人，不知什麽時候都散了。沈一霄啧了一聲，拽着徐焱的領子拖進小樹林裏，往下一扯就照着嘴唇的位置咬了上去。

“給。”沈一霄簡短地說道。

他也憋着團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