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追求

阿特洛波斯看着塔耳塔洛斯大神離開，然後看着未來的裁決之神對着塔耳塔洛斯大神離開的方向都是一副望眼欲穿的樣子，不由覺得自己身上起了一層的疙瘩。原本以為自己的父神和母神天天膩歪到連自己這些兄弟姐妹都不願意多見就已經夠恩愛的了，可是，看看這一對吧。這還未通心意就這樣了，要是通了心意，那絕對是時時刻刻都要膩在一起的了，真是為他們倆的神裔感到不妙。

阿特洛波斯從未見過傳說中最美的愛欲之神厄洛斯，但眼前的這個精靈的确是美到讓她都覺得有些臉紅心跳。要不是塔耳塔洛斯一開始就對諸神申明這是他的伴侶，恐怕這張臉會給精靈招來許多追求者。從這一點來說，塔耳塔洛斯極有先見之明。不過，也只有他站在塔耳塔洛斯身邊給人一種和諧而般配的感覺。

要知道，塔耳塔洛斯可是個十分冷硬而強勢的神靈，他單獨站在那裏時很容易将別的神靈的氣息壓制。如果不是他主動有意識地收斂，和他站在一起基本上都會發現自己的氣質不夠，就會自慚形穢，從而沒有自信不再敢同這位大神站在一起。而這位精靈的确是不同的，不愧是卡俄斯之子，即便尚未與神格融合，也有本事站在塔耳塔洛斯身邊不落下風。光看他們倆站在一起，就能夠讓人賞心悅目了。

“殿下……”阿特洛波斯眼看曼珠沙華的目光似乎已經和那個方向黏在了一起，于是不得不先開口。

“阿特洛波斯殿下，請別這樣叫我。”曼珠沙華這時才回過神來，他面帶惶恐。

“曼珠沙華殿下，您可千萬別這樣稱呼我，叫我‘阿特洛波斯’就行了。至于我等稱您‘殿下’，這當然是您應得的，您是卡俄斯大神的兒子，自然應該是尊貴之極的殿下了。”阿特洛波斯有心要與曼珠沙華交好，自然對他極力安撫，然後猜想他還是在那一回被卡爾傷害的陰影中。阿特洛波斯因為神職關系自然了解曼珠沙華未來将操掌的權柄有多麽巨大，因此在曼珠沙華面前極力為自己的父神和母神一脈求情道，“殿下，卡爾那時年幼無知，對您做下了許多傷害，我不求您諒解，只盼您不要遷怒于他人，如若他有再犯，您也不必顧忌了。”

“阿特洛波斯，既然你是因我父神的原因叫我一聲‘殿下’，那麽我也就托大只稱你‘阿特洛波斯’了。”曼珠沙華覺得阿特洛波斯不似卡爾，而且阿特洛波斯的語氣十分真誠，所以他便聽從了阿特洛波斯在稱呼上的要求。同時，對阿特洛波斯是塔耳塔洛斯的所愛一事竟也多了幾分篤定，畢竟，塔耳塔洛斯連厄瑞玻斯與尼克斯都不曾告知，阿特洛波斯竟然知道。這令曼珠沙華覺得周身的寒意更甚，他此時倒是忘記了阿特洛波斯乃是掌控世間生靈命運的“莫伊萊”之一，這種來歷的問題對莫伊萊而言本就不是秘密。

阿特洛波斯聽到曼珠沙華殿下終于同意改變稱呼，阿特洛波斯心下總算是松了口氣，她點點頭。然後細致地打量着精靈，不由暗自腹诽卡俄斯對塔耳塔洛斯的偏愛。莫伊萊們是知道的，無論如何曼珠沙華都先是卡俄斯為塔耳塔洛斯創造的良配，然後才因為愉神而被賜予裁決神格。不過，想想也并不如何意外，塔耳塔洛斯在孕育時所綁定的伴侶就是本為女神的厄洛斯，以厄洛斯之美配塔耳塔洛斯，然而，厄洛斯不願成為女神也不願意在深淵長居。因此，卡俄斯既是為了補償塔耳塔洛斯，那麽他看中的曼珠沙華花田孕育的精靈在顏色上便至少應當與厄洛斯平分秋色，甚至應當更勝一籌的。可以說，眼前的這位精靈未來恐怕就是厄洛斯也難出其右了。阿特洛波斯想到這裏，不由在心裏輕啐了一句：明明靠臉吃飯就行了，卻偏偏是個實權甚大的，真是讓人不爽。還未完全融合神格就長成這副相貌了，未來恐怕有好戲看了。然而，看這副癡情的樣子，想來要是哪位神靈想觊觎他，不說塔耳塔洛斯不是好惹的，恐怕這位未來的大神自己都會先替塔耳塔洛斯捍衛所有權。

曼珠沙華則被阿特洛波斯的目光弄得更加膽戰心驚，他看到她只是點點頭也不說話，就開始不停地打量自己——這是怎麽了？難道自己對塔耳塔洛斯的感情被她知道了？這可怎麽好？若是她說給塔耳塔洛斯聽了，那塔耳塔洛斯會如何看自己？會不會因為自己的自不量力而将自己放回花田不再同自己來往了？……——曼珠沙華一通的胡思亂想着。

“那麽，殿下，屬于我的東西是不是應該還給我了？”阿特洛波斯看到曼珠沙華臉上神色不斷地變幻着，不由小心翼翼起來。

聽到阿特洛波斯這麽說，曼珠沙華微微一愣，完全沒有想起阿特洛波斯所說的東西是那把在蓋亞的宴會上傷了自己的剪刀。他已經先入為主地認為阿特洛波斯所說的是塔耳塔洛斯的那枚融入他體內的附屬神格了，所以，對于阿特洛波斯的話十分不快，一種被別的神侮辱的感覺從曼珠沙華心裏升了出來。——“屬于你的東西”？這是塔耳塔洛斯給我的，就算他只是借給我，這也還不能算是“屬于你的東西”。

“阿特洛波斯，這再怎麽說，也應該由塔耳塔洛斯親自來向我要回去吧？怎麽說是你的東西呢？”曼珠沙華在感覺到被侮辱之後口氣也極度不好了起來。

阿特洛波斯皺了皺眉頭，有些無奈，以為曼珠沙華殿下是要自己去把塔耳塔洛斯大神叫回來，他才願意把東西給出來。可是這東西和塔耳塔洛斯大神又有什麽關系呢？而且，那把剪刀想必塔耳塔洛斯大神也是有告訴曼珠沙華殿下是自己的東西吧？不過，為什麽曼珠沙華殿下竟然會說“怎麽說是你的東西呢”這種話兒來呢？是不是曼珠沙華殿下誤會了什麽？誤會了自己要取的不是那把剪刀，而是一件關于塔耳塔洛斯大神的東西？阿特洛波斯想了想，覺得這也不是不可能，于是她直接地對曼珠沙華說道：“殿下，那日在蓋亞大神與天神烏拉諾斯為科俄斯舉辦的聚會上，阿特洛波斯自知不應與烏拉諾斯吵鬧，擾了諸神的興致。更不應将命運線之剪失手丢出，并意外傷到了殿下您，阿特洛波斯自知有罪，那日聽聞埃忒爾與赫斯珀裏得斯說起此事，更是誠惶誠恐。今日前來，就是向殿下請罪，并向殿下要回命運線之剪。還望殿下不要怪罪莫伊萊的冒犯才好。”

“啊？”曼珠沙華一愣，立即從随身的小包裏取出那把剪刀，“是這個麽？”

“嗯，沒錯。”阿特洛波斯看到剪刀，不由放下心來，說實話，這可是她的伴生神器，如果丢失或者被上位神靈封印，那可就完蛋了。不過幸好是曼珠沙華殿下，如果是蓋亞，那後果阿特洛波斯難以想像。

“你只是為這個而來？阿特洛波斯？”曼珠沙華意識到什麽，于是确認道。

“難道殿下覺得我還為了什麽其它的事而來？”阿特洛波斯感到奇怪，于是反問道。

曼珠沙華聽了這句反問就開始有些發懵，他完全沒有想到阿特洛波斯會這樣反問啊，于是，他有些吶吶地說：“我……我以為……我還以為你是……你是來向我取回塔耳塔洛斯給我的……那個的……難道說不是？”

“塔耳塔洛斯大神給殿下您的東西，我為什麽要向你取回？我和塔耳塔洛斯大神又沒有什麽特別的關系。”阿特洛波斯也是一臉不明白原由的樣子。

“呃，我以為……”曼珠沙華突然感到，自己或許誤會了什麽，但幸好還沒有完全表達出來，既然如此就不要說了，“不，沒什麽，請忘記剛才的話。”

阿特洛波斯一頭霧水，她大概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曾經在某個時刻被裁決神當成了“情敵”。後來阿特洛波斯倒是聽好友曼珠說起過這回事，當即吓得趁着曼陀羅華還處于沉睡狀态時四處找尋可以婚配的神明，可惜那時阿特洛波斯疑是處女神的傳言已經傳遍神界，諸神都害怕沾上卡俄斯的怒火。當然，這已是後話了。

“那就還給你吧。”曼珠沙華為自己的誤會感到十分尴尬，立即将剪刀遞了過去。

阿特洛波斯立即接下了剪刀，感激地說道：“既然是殿下為我保管這命運線之剪這麽長時間，那麽，我必然要有所回報，而且，我的剪刀也沾上了殿下的血液……殿下，若您無怪罪之意，您可以向我們莫伊萊提三個要求。無論任何事，我們三姐妹定然盡心盡力，為您達成。”

曼珠沙華聽了這話，本來是想要拒絕的，但又想起了莫伊萊能夠看透諸神的過去、現在與未來，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的确有事要向阿特洛波斯詢問，于是就沒有拒絕。他看阿特洛波斯馬上就要離開，于是叫道：“等等，我有事要向你詢問，這可以算是一個要求麽？”

阿特洛波斯頓住腳步，回首看了一眼精靈，道：“殿下，您可以說說看，如果只是普通的問題的話，就不必算是要求了。”

“呃，這個問題關于塔爾，我是說塔耳塔洛斯……”曼珠沙華有些別扭，眼中寫滿了複雜。

阿特洛波斯聽了這話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看來，塔耳塔洛斯大神還真要欠自己人情了。有了這個人情，蓋亞就會投鼠忌器，至少自己三人有了安身立命之地。于是，他立即說道：“殿下請問，無需算入要求當中。”

“不，還是算吧，畢竟我不希望你為難。”曼珠沙華說道。

“那好吧，殿下請說。”阿特洛波斯心中明白曼珠沙華殿下是怕自己敷衍他，所以，就順了其意，至于後面兩個要求多上心出力便是。

“請告訴我，塔耳塔洛斯未來能夠讓他幸福的伴神會是哪一位？”曼珠沙華立即問道。

“塔耳塔洛斯大神的伴神不就是殿下您麽？能夠令他幸福的伴神也只有殿下您啊。而且，殿下，您或許不知道，您可是卡俄斯大神為塔耳塔洛斯大神定下的伴神。”阿特洛波斯說道。

“怎麽可能？”曼珠沙華瞪圓了眼睛，驚訝不已，“我只是個精靈啊……”

“塔耳塔洛斯大神曾對我父神和母神說過，他将二代神都看成後輩，而且，以塔耳塔洛斯之尊貴，二代神多數只會利用他。而我的父神母神感情甚篤，蓋亞也嫁于烏拉諾斯了，就算未來蓋亞與烏拉諾斯分道揚镳，蓋亞也未必會對深淵感興趣。就算感興趣，恐怕也只是一時之興，對于塔耳塔洛斯大神不公平，不是麽？”阿特洛波斯細細為曼珠沙華分析道，“而且，殿下，難道您沒有覺得塔耳塔洛斯大神一直以來對你是不同的？”既然決定幫忙，那麽就要幫到底。

“可是……”

“沒有‘可是’，殿下，塔耳塔洛斯大神一直以來就是在追求您啊？”說到這裏，阿特洛波斯的眼神看了一下曼珠沙華身後的一個方向。

“這怎麽可能呢？阿特洛波斯，你一定在騙我。”曼珠沙華此時自卑得拒絕相信塔耳塔洛斯會“追求”自己。

“她沒有說謊，曼曼，我的确一直在追求你，以求你永生相戀為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