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 24

回家路上的蘇南心中裝着事，步子都帶着漫不經心。

見到季安後無論他說什麽，季遇放佛什麽都聽不進去，又做起了一直縮頭縮腦的烏龜，把自己所在堅硬的殼中，任憑你怎麽好言好語就是不探出頭看一眼。

他能感覺到，兩人之間好不容易升起的情愫就這麽被一個眼神攪的支離破碎。

在蘇南離開時季遇都有些恍惚，季安的眼神讓她如墜冰窖。

就像是嘴中長了潰瘍，疼久了也就慢慢的麻木了，但在某一刻，好不容易想開懷大笑，扯動了嘴唇，蟄伏在嘴中的潰瘍開始發作，疼的人只想落淚。

季遇昏昏沉沉間竟然粗心的忘記拉上防盜閘，玻璃門被松松的扣住，根本沒有抵擋外來入侵者的作用。

深夜大約兩三點鐘，季遇被一道聲音驚醒，随之響起的是微亂的腳步聲。

季遇第一反應就是招賊了。

猛的從床上坐起來，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周遭只有斷斷續續的蟲鳴聲，一驚一乍的似乎一下下敲着提到嗓子眼的心。

聽着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至少五個人，深更半夜突然闖進幾個明顯不懷好意的人，任誰都沒有辦法保持冷靜。

季遇快被吓得哭出來，她哪裏經歷過這個，又是在半夜，周圍都是店面，深夜時分哪裏還有人會在這裏逗留，更不要說見義勇為。

季遇從床上起身，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手腳麻木，赤腳走到書桌前，上面是一部電話，何禮不放心她自己在這裏住專門拉了一道電話線。

她借着窗戶上洩下的月光拿起桌面上寫着一個手機號碼的紙。

顫着手指撥通電話，在漫長的十幾秒後終于被接起來。

那頭的人顯然是被電話鈴聲震醒，還帶着濃濃的倦意，語氣中有些微微的詫異，“阿遇？”

“蘇南……我……”聽到熟悉的聲音，季遇這才冷靜了幾分，身體卻不受控制的顫抖着，連發出聲音都有些艱難。

蘇南感覺到她的恐懼，瞬間清醒過來，冷靜的聲音透過話筒，“阿遇，發生什麽事了？”

“你……能不能過來一趟。”話沒說完，她的聲音就帶上了哭音，又因為極力的壓低自己的聲音而斷斷續續的，連發生了什麽都沒說清。

好在蘇南聽清了她的話，知道應該是出了什麽事，不然以小姑娘從不麻煩人的性子，絕不會在這時候打過電話來。

意識到這點，蘇南立馬翻身下床，随手抓了一件外套提上鞋就沖出家門，邊跑邊安慰着季遇，“阿遇我馬上就到，不要挂掉電話。”

季遇聽着話筒中傳過來的喘息聲和因跑動而帶起的呼呼風聲，心底的恐懼消散了不少。

季遇捏着話筒，不知道過了多久，話筒那頭已經沒有聲音傳過來，季遇試探的問了一聲，“蘇南？”

“我在。”那邊傳來刻意壓低的聲音。

“嗯。”得到回應，季遇安心不少，卻在下一刻渾身的寒毛倒立，眼睛驀地瞪大，驚恐的盯着門板。

底下紛亂的腳步聲和翻動聲仍在繼續，但一道緩慢的腳步朝着樓上走來，來人似乎拖着腳，在地板上摩擦出不小的聲音。

在聽到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幾乎在一瞬間季遇覺得身體內的血液倒流，天昏地旋之間身體的第一反應就是把門鎖上。

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依然是拖着腳步走的緩慢，季遇屏着呼吸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前“咔噠”一聲落了鎖。

與此同時，外面的腳步微微一頓，似乎在辨別這道細微聲音的來源，好在底下的聲音蓋過了鎖門聲，腳步聲又繼續不疾不徐的在地板上摩擦着靠過來。

隔着門，季遇能感覺到腳步在門前停下來，她慌亂中尋找着防身武器。

蘇南聽到季遇急促的呼吸，不由擔心，“阿遇？怎麽了？”

季遇捏着電話不敢說話，連呼吸都在極力控制着，她知道隔着門只要有輕微的動靜外面那人就能聽的清清楚楚。

門把手被輕輕扭動，好在她及時落了鎖，那人被卡在門外。

季遇拿過牆角的木質小板凳，卻不敢靠近門邊。

話筒中已經很久沒有動靜，季遇也顧不上，像個将死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抓着小板凳，死死的盯着被門外的人用鐵絲輕輕撥動的門鎖。

“咔噠”一聲，門鎖被輕易撬開，原本的僥幸心理随着這道聲音被打碎，随後心中升起了巨大的絕望，舉着小板凳躲在門後，挺住呼吸。

突然，好像有什麽東西掉在地上，“咚”的一聲，不甚牢靠的地板顫了幾顫，陷入了詭異的安靜，好像濃重的夜色實質般的落下來，壓制了所有的聲音。

這樣就更加讓心裏緊緊繃着弦的人崩潰。

好在這詭異的安靜沒持續幾秒鐘，門外響起了一道幾乎令她哭出來的聲音，“阿遇，我來了。”

蘇南推開門，在門後的牆角找到了季遇，只見她頭發蓬亂，臉上的恐懼和絕望還沒有褪下去，又帶着驚喜和劫後餘生的複雜。

這樣矛盾的感情在對上蘇南溫柔又擔憂的目光時變成了無聲的淚砸在地面。

“阿遇不怕，我來了。”蘇南走過去把小板凳拿過來放到一邊，把人抱在微涼的懷裏。

在這一刻，季遇從這個帶着涼意的懷抱中感受到了長久以來缺失的溫暖，放佛溺水的人突然被人救上來，從窒息的恐懼中還沒回過神，無意識的依賴救他上來的那個人，季遇緊緊的抱着蘇南的腰，淚水無聲地浸濕了他的睡衣。

“沒事了，沒事了，你好好睡一覺交給我處理。”蘇南一點兒不在意身上的衣服被哭濕，手指輕柔的順了順她柔軟的頭發。

季遇就算是哭着也死死壓制着聲音，似乎是長久以來的習慣，再崩潰也閉口不言，這比歇斯底裏都讓人心疼。

直到季遇哭累了慢慢昏睡過去，蘇南把她攔腰抱起放在床上，幫她蓋上被子。

她的手仍然緊緊的抓着他的衣角，蘇南不忍拂開，把她的手放在手心虔誠的吻了吻。

沒過多久蘇南把季遇的手放進被子裏，輕手輕腳的關上門，拎起被他打昏的季安下了樓。

甜品店裏倒也不算太過狼藉，滿屋的酒氣與蛋糕的香氣混在一起融合成難以言喻的味道。

季安帶了七個人，跑了兩個，現在昏在地上的算上季安一共五個人，蘇南一一把他們綁起來像踢肉粽一般把幾個人踢到角落，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走到甜品店外面，收起還在通話的手機，挂斷電話。

随後播打110，簡明的說明情況，那邊聽到已經解決，果然是官方的讓留下了地址和報案人表示明天早晨才能出警。

蘇南對此沒有說什麽，之後給蘇母發了一條微信又回到了甜品店。

第二天一早，季遇醒過來，微微眯着眼擡手遮了遮外面射進來的陽光。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就連當時被無限放大的驚懼到現在想起來都心驚膽戰。

只是後來怎麽樣了？

季遇踩着拖鞋下了樓，空氣中混雜的味道讓她不适的皺了皺眉。

推開門就看到店裏一片狼藉，角落中還綁着五個人，其中一個她再熟悉不過。

腦海中略過昨晚腳步摩擦地面的聲音，恍然。

原來是季安。

突然門邊的櫃子後面響起一道咳嗽聲。

季遇走過去看到蘇南身上蓋着一件短外套躺在小沙發上。

他身上的睡衣有些淩亂，扣子被扯開了兩顆，脫了扣子的線頭還在上面挂着。

他整個人不适的縮着，眉頭夾的很緊，可以看得出來他睡的并不好。

季遇走過去，“蘇南。”

本來就睡的不沉的人被她輕輕叫了一身就睜開眼，見她擔憂的目光投過來，坐起身，揉了揉眼角，嘴角揚起來，還沒講話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把被綁着的五個人驚醒。

“你在這睡了一晚上？”季遇看着他一頭淩亂的頭發，眼角有些發熱。

“唔，我這不是等着警察來嘛！怕你應付不了。”蘇南穿上外套，拉上拉鏈，一條空蕩蕩的睡褲在清晨顯得有些單薄。

季遇上樓拿了被子給他。

蘇南确實是冷的有些受不住，也不矯情把被子披在身上，裏面還帶着她的體溫，蘇南這時候有了心情調笑，拿起被子一角聞了聞，一雙帶笑的眼睛彎成月牙，明亮的黑眸看着她，“這是你的被子？”

還不等季遇說什麽，被驚醒的季安開了口，“季遇，把我解開。”

蘇南的目光瞬間就變了。

季遇隔着被子按了按他的肩膀，蘇南這才沒有從沙發上起來。

季遇看着七倒八歪的幾個人，斂了斂眸。

昨晚……是自己吓自己了。

“季遇。”季安見季遇沒有什麽反應，語氣又加重了幾分。

“啪——”

一道清脆的掌聲在房間中響起。

季安不可思議的看着面前的季遇。

還不等他說什麽，又一道巴掌聲響起來，落在臉上火辣辣的疼。

季安咬牙看向季遇。

只見她眼中含着淚，抿着唇一聲不發，手掌無情的落在他臉上。

季安從一開始的不可思議到慢慢的惱怒再到後來的麻木，季遇看在眼裏，手上動作卻沒停。

平時舍不得動他一根手指頭，現在卻狠命的把帶着不小力道的手掌落在他臉上。

直到季遇都感覺自己的手麻了，才停了手，垂下來的手顫抖不已。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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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