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還錢
第二個相親對象很有錢,可她不敢高攀,她清楚地知道門當戶對是什麽意思,就她這個條件,哪裏敢想,就算成功嫁過去,你是做人呢還是做條狗呢?
陳誠是第三個相親對象,長得不怎麽好看,但至少夠高,她自己就有165,因此最介意男生長得矮,然後他的條件要比她好一點,城裏人,三套房,父母都是鐵飯碗,外公還是退休的幹部。
只是陳誠自身的條件不怎麽好,專科畢業,肚子裏沒什麽墨水兒,工作是做農業保險,也就是去農村讓農民給玉米、豬、魚什麽的買保險,這倒是國家政策,但說起來也總是不好聽,她有點介意。
但家裏人都說條件可以,不用買房買車,自己賺錢自己過,可以了,而且陳誠追她又特別殷勤,給過她幾次驚喜,她有點感動,她想着找個比自己條件差的,他不敢輕易和自己翻臉,一輩子這樣過下去應該也順遂,于是就答應了。
呵,現在想起來,這段經歷,至少讓她明白了兩點:
第一,長得醜的,條件差的,你以為他就會一輩子捧着那你?做夢吧,照樣分分鐘翻臉無情。
第二,一個在家裏沒有得到過多少愛的女孩子,真的特別容易騙,對方的一個小禮物,一次驚喜,都是你沒有過的,你會感動,會滿足,當做那是真心,那是愛,可是你卻沒有想過,他只是有求于你,想得到你之前的一點點付出。
可惜,耗費了四年她才明白,得有多遲鈍。
這真是一次糟糕的感情經歷。
她是學文科的,他又文墨不通,經常雞同鴨講,而且語文不好的人經常邏輯也有問題,這麽多年,兩人從來沒有順利地交談過一次,久而久之就不愛談了,各做各的。
時常吵架争執,起因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或者因為一句話,每次互不相讓,争得面紅耳赤,最開始他還會哄,到最後就讓她自己生氣吧,懶得管。
她心灰意冷的時候說分手,他就各種求饒各種道歉各種送禮物,她想着當初那些好,每回都會心軟。
然後他又故态複萌,她想安安穩穩和他過日子,他總是不甚在意,同居過一段日子,每晚等他吃飯等到胃抽搐,還要給他洗衣服,洗襪子,收拾屋子。
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她生了病,那一年特別容易生病,不是發燒就是咳嗽,去醫院打點滴,他罵了她一頓,說打點滴對身體不好,讓她吃藥,可吃藥不頂用啊,于是兩人不歡而散。
她一個人去打點滴,他去上班,一連五天,他沒有來照顧她一次,他要她理解,他們最近忙,加班,她表示理解,卻還是非常地難過,孤零零地一個,她咳嗽的時候,讓她給她熬冰糖雪梨,他總是每次都把鍋燒穿,因為打游戲太認真。
這樣的事情太多了,一次一次的失望堆疊起來讓她沒了期望,讓她冷了心腸。
再提分手,态度堅決,他就用死來威脅她。
她不信,可他真的把自己關在家裏開了煤氣。
她吓壞了,不敢說分手了。
中間分分合合許多次,一直到現在。
其實最近一年兩人都是不冷不淡地過來的,可他就是纏着她不許分手,既不好好過,也不放過她。
甚至開始賭博,輸了三十幾萬,又和微信群裏一些女人搞暧昧,她都知道,再也忍不下去了,因此才有了今天這一場分手宴。
她也反省了一番,她是遇到傳說中的渣男了吧,怪她倒黴,也怪她自己拖泥帶水,早就該斷幹淨。
自作自受啊,貪圖別人對你的好以為就是全部,貪圖別人的有車有房認為就是依靠,殊不知,人心易變,對一個人好尤其做不得數,別人的東西始終是別人的,不是你的,什麽東西都要自己有那才好啊。
這是她對這段感情所有的覺悟。
“這些都不說了,沒什麽意思。”紀薇冷靜道:“不過是感情淡了,不想和你在一起了,咱們好聚好散,別鬧得太難看,你也不用拿死來威脅我,我會直接報警。”
“不說了?紀薇,你以為我不知道?”陳誠生氣道:“你他媽就是看不起我,覺得我工作不好,你看着你身邊的朋友找的都是警察老師醫生,你看着別人有豪宅豪車,你就是嫉妒,覺得我給不了你,你他媽就是虛榮。”
紀薇點點頭,表示認同,他并沒有說錯,她就是一個虛僞的女人,身邊的朋友很多人條件還沒有她好,找的男人卻個個比陳誠強,特別是當其中幾個朋友嫁入了當地稍微有點權勢的家裏,讓她深刻體會到了現實的殘酷。
以前大家一個水平的時候,大家都是無話不談的朋友,好閨蜜,可一旦階層不同了,就沒有來往的必要了,更何況,那幾個朋友憑着夫家的勢力給自己帶來了那麽多的好處,她怎麽能不眼紅,當她知道身邊最醜最普通的朋友竟然也找了個公務員,她天平的稱就更斜了,她混成了所有人當中最差的一個,讀書時成績她也是頂好的,她實在無法接受最差的這個定義。
瞧,她就是這樣虛僞。
她如此虛僞,也曾試着放下所有的虛榮去好好和他在一起過日子啊,想着豪車豪宅也可以用他們的雙手去創造啊。
可,陳誠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上班敷衍,下班游戲,知道自己的工作不好,他自己也自卑,卻從來沒想過去奮鬥改變現狀,就這樣渾渾噩噩,有時候還安慰自己他的條件夠好了,帶着些自信,可憐又可悲的人。
她要是羨慕什麽東西,他如果給不了,就會說她虛榮,在很長一段日子裏,她連羨慕這種情緒都不能有。
她也多可悲。
“我就是虛榮,所以分手是對我們兩個人的解脫。”她照着他的話去說,把所有不堪都往自己身上攬。
陳誠冷笑,“你說分手就分手?哪有這麽容易?”
“分手本來就是單方面的事。”
“這些年我家人對你怎麽樣你自己心裏清楚,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錢,我家裏花了多少錢,你算過了嗎?跟我說分手。”
談到家人,這也是紀薇為什麽一再不狠心的原因了,陳誠的家人真的非常好,如果陳誠上進一點,成熟一點,對她好一點,她想她都會妥協,哪怕為着他的家人。
分手了還要索要錢財,這樣的男人是很少見的,她想想,比起他的偏激來這樣不算什麽了,畢竟,他還曾經帶髒字地罵過她,也還推過她,掐過她,嗯,沒錯,掐脖子。
可也不能說他說得不對,她自己也覺得該還,誰的錢不是錢,誰的青春不是青春呢?沒必要有存在損失費這一說,只不過遇上了錯的人而已。
她現在極度想擺脫他,好好過自己的日子,重新開始,因此爽快道:“所有的錢我都會還,四年來過年和過生日你外公和媽媽每次都是一千,也就是一萬六,拜訪我家的時候給了一萬二,我買房的時候外公給了我一萬,湊個整吧,我給你四萬,至于你送我的那些禮物,我同樣也回贈給了你許多,還送了很多次首飾給你媽媽,就扯平了吧。”
“你他媽早就算好了的?”他突然拔高了聲音。
紀薇環顧四周,提醒道:“你冷靜點,別鬧笑話。”
陳誠更來勁兒了,“你都要和我分手了,我還怕鬧笑話,我跟你說,咱倆沒完!”
說着抄起手裏的碗砸了過來,剛好砸在了屏風上,屏風應聲而倒,裏面的火鍋油四處飛濺。
“陳誠!”
他又開始暴躁了,每次都不管不顧。
有一次去修腳,她開的會員,覺得技術很不錯,帶他去,就因為別人不小心把他弄疼了,出門的時候他抱怨,她替工作人員說了話,他就怒氣沖沖地要過去把店砸了,當時她哭着求,別讓她沒臉,他才作罷。
現在又要開始了,紀薇卻不準備怎麽管了,鬧大就鬧大吧,大不了去派出所,她也不準備要臉了。
簡易本來吃得好好的,哪裏知道飛來橫禍,他又正對着屏風,油汁大多濺在了他衣服上,臉上,甚至頭發上。
他閉了閉眼,又睜開,放下了手裏的筷子。
“七少爺……”旁邊的男人先是愣住了,然後反應過來趕緊抽出紙巾給他擦拭。
簡易沒好氣地将紙巾拖過來自己擦,根本擦不幹淨。
他簡易長這麽大,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狼狽過。
“對不住,對不住,你沒有事吧?”紀薇見是這個大熱天穿襯衣的好看男人遭了殃,趕緊過來道歉。
簡易緩緩擡起頭,看了紀薇一眼,似乎她的長相并沒有取悅到他。
但凡是個美女過來道歉他也不至于降不下去火,偏偏這個女人其貌不揚就算了,打扮也俗不可耐,剛才吃飯的時候聽他倆掰扯分手的事就足夠讓人窩火了,還是這樣一對影響市容的情侶。
哦,天,他是造了什麽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