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待席上,她的前面還有許多人,也不知道輪到她到什麽時候了。初夏斜靠在椅背上,雙手緊緊地捂住肚子,嘴唇因為疼痛而泛白,額頭上冒着冷汗。
“初夏!”初夏勉強扭過頭去,看見一名穿着白大褂的醫生站在自己的面前,仔細回想,好像是顧傾城的助理。初夏向他點點頭,僵硬的扯起嘴角,表示回應。
舒服接過她手中的挂號單,打了個電話,就帶着她向內科走去。穿過排隊的人群,初夏明顯的感覺到了他們的怒意,只好拉住舒服的衣角,心虛的看着他“會不會不好?”
“作為崇安醫院董事長兒媳的妹妹,這點後門,你還是值得走的。”沒想到舒服一本正經的說出這句話,初夏只好厚着臉皮跟着他走了進去,自動的忽略掉身後傳來疑惑與憤怒的眼神,還自我催眠着他們不認識我,他們不認識我。
但是有了這層關系,初夏真是不知道是開心還是難過。
一切都很順利,初夏拿着開好的藥向輸液室走去,把藥交給醫生後,自己去找空餘的床位。想着剛剛主治醫生對她讨好的态度,初夏就一陣汗顏。這個時代,有關系就是好!
輸液室有八個床位,還有五個空床位,初夏走到靠窗的位置躺下。醫生說她是急性腸胃炎,初夏摸了摸自己的胃,昨天吃完火鍋回去後,又吃了一大桶冰淇淋。得急性腸胃炎,也是情理之中,不過就是難為她的胃了。
一道黑影突如其來的覆下,擡起頭,她嘴角的笑意戛然而止,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完美到人神共憤的臉,斜飛英挺的劍眉下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眸緊緊地盯住她,裏面暈染的情緒像是一灘化不開的墨汁,沒來由的,初夏就感覺到一陣緊張。
抓緊身邊的衣服,初夏若無其事的扭轉着頭,看着窗外的風景。她能清晰的感覺到他的呼吸,傾灑在她的周身,剛剛平息的疼感又陣陣襲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 章
顧傾城與主治醫生的交談落入自己的耳中,初夏驚嘆,剛剛,醫生明明說她的胃不嚴重,怎麽現在又需要住院觀察了?
初夏不解的看着主治醫生,想要從他那谄媚的表情上看出一絲破綻,最終還是失敗,只好由着護士把她帶到住院部。
看着門口燙金的字體,初夏才第一次意識到她的這個後臺是多麽的強硬,不就是個胃疼麽,至于住VIP病房嗎,初夏心裏腹诽着萬惡的資本主義。
不過不平衡也就一瞬,然後又悠然自得的坐了下來。打開電視機,調換着電視頻道。身後響起熟悉腳步聲,不用回頭,初夏也知道是誰。
直到手背上感覺到一陣冰涼,初夏才扭過頭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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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傾城拉過她的手,把冰塊覆蓋在她的手背上,來回的摩挲。動作熟練的猶如做過很多次一樣。
初夏像燙手山芋似得抽回自己的手,跑去洗手間。入目手背上一片青紫,是剛剛輸液的時候,她不小心碰到的。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出來,房間內早已沒有了他的身影,只有塑料盒中包裹的冰塊躺在那裏。
初夏拿起來,放到手背上,按摩着,冰涼的觸感消除了原先在那裏存在的疼痛。
他的離開,總是讓她猝不及防。
初夏萬萬沒想到在醫院竟然會碰到左一辰,初夏心底是掩飾不住的驚訝,驚訝的原因在于初夏認識他這麽多年,幾乎沒有見到過他生病,就連感冒咳嗽這種小病都沒見他得過。曾有一次初夏好奇的問過他,倒不是盼他生病,純粹是好奇而已,而他給她的回答竟然是吃得好,從那以後,初夏就再也不好奇了。不過看到他虛弱的臉色,初夏還是抑制不住的關心,畢竟多年同學一場,總不好表現出自己幸災樂禍的模樣。“你還好吧?”
眼前的男生,搖了搖頭,一臉惋惜的說道“病入膏肓了呢。”
初夏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又來了。左一辰,初夏高二時的同學,兩人因為籃球而結識。不,應該說是不打不相識。
高中時的初夏,整天無所事事,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去籃球館,看球賽。這個習慣還是顧傾城給她養成的。
這天,初夏一如既往的來到體育場,環顧四周,沒有發現葉眉的身影,自己走到看臺上坐了下來。
剛坐下,還沒反應過來,頭就被一個東西砸到。有那麽一秒鐘的怔愣,後又回過神來,在場上搜尋着罪魁禍首。原來是從場內飛來的籃球,初夏撇撇嘴,太倒黴了吧。捂住被砸的額頭,一手舉着籃球,掃視着四周。
聽到身後傳來的一聲低笑,初夏轉過身去,看到一個男生斜靠在欄杆上,滿臉嘲笑的意味看着她。後又指着初夏手中的籃球,說道“那個球,是我的。”
他們就是這樣認識的,初夏只記得當時她用盡全部的力氣把球砸到他身上,就逃跑了。後來發生了什麽,她都不敢去回想。當她給顧傾城說起這件事,顧傾城也只是看着她頭上的紅腫,失笑道:“你應該再多給他幾球?反正死不了。”
而此時初夏一臉嫌棄的看着左一辰。“記得死的時候告訴我一聲,我會給你送個大禮的。”
左一辰拽着初夏的頭發,罵道:“沒良心的女人。”
“對啊,你又不是第一天才認識我。”初夏從他手中奪回自己的頭發,回他一個假笑。是不是改天要把頭發剪短點呢,初夏心裏想着。
左一辰一副早知道你這幅德行的表情看着她。“不過,你是怎麽了?什麽病竟然住院了,不過你穿病號服的樣子,啧啧,真是難看啊。”
你穿好看!初夏還來不及反駁,就被一連串清脆的笑聲打斷,緊接着就是一陣議論聲。“顧大夫和他老婆真是恩愛啊。”
“對啊,每天都見她來,一待就是一個中午,真是甜蜜啊。”
初夏自然知道他們說的是誰。當然了,他們都結婚了,在一起也不犯法啊。不過至于這麽大張旗鼓的宣揚嗎,真是煩人。
回病房的時候,正好看到從顧傾城辦公室裏走出來的淩曦。她臉上驚訝的表情,初夏一丁點都沒錯過。
淩曦問她:“夏夏,你怎麽在這?”
初夏看了看自己身上寬大的病號服,這不是明擺着的麽。“急性腸胃炎,醫生說要住院治療。”
“爸爸媽媽知道嗎?”
初夏搖了搖頭。“不想讓他們擔心。”
淩曦低頭看了看手上的表,抱歉的看着她,“夏夏,姐姐下午還要上班,晚上再過來看你,有事的話,就找你姐夫,知道嗎?”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那姐夫兩個字,就像巨石一樣,壓得初夏喘不過來氣。初夏一步步走回病房,病號飯早已被護士送了進來,初夏意思的扒了兩口,又放下了筷子,好難吃。
換下身上的病號服,推門,離開。
就算貪戀他一時的溫暖又能改變得了什麽,她終究還是一個人。
如果最終都是自己的話,那就只能試着去習慣以後不再有他的生活。
左一辰打來電話的時候,初夏正躺在沙發上,随意的撥動着電視頻道,時不時的拿起果盤裏的葡萄扔進嘴裏一個,雙腳晃來晃去,好不悠閑。
“為什麽出院了都不告訴我?”本來是一句質問,可聽在初夏的耳中倒像是在發牢騷。
初夏聽着電話那頭的控訴,心道為什麽要告訴你。“其實我本來就沒病,住什麽院啊!多此一舉。”
“小夏夏,沒有你在醫院陪我,我好無聊啊。”電話那頭突然變得谄媚的語氣,讓初夏不由自主的翻了翻白眼,好不容易才抑制住挂掉電話的沖動,什麽時候他的這個破毛病能改掉。
“小夏夏,我好想你啊,快點過來陪我,我最喜歡夏夏了,快點過來陪我啊,小夏夏……小夏夏……我會給你暖床的,快點投入我的懷抱吧……”
電話那頭的聲音還在繼續,初夏看着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人,攥着手機的手越握越緊。
顧傾城走過去,抽出她手中的手機,按下挂機鍵,扔到一邊。
“他是誰?”
低沉的氣壓浮在他們的上空,刺鼻的酒味沖入初夏的鼻尖,毫不畏懼的迎上他的眼神。反問道:
“你怎麽進來的?”鑰匙不是都已經還給她了嗎。
“門開着,我就進來了。”說出的語氣平淡的像在說着今天天氣很好的樣子,毫無一絲在意,滿是敷衍與不在乎。“他是誰?”
初夏心底升起一陣怒氣,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頭,直迎上顧傾城投遞過來的目光。“要你管!我有交朋友的權利。”
“是嗎?那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給的你這個權利?”顧傾城逼近,與初夏之間不過幾毫米的距離。
“你!”手腕被他狠狠地攥住,初夏想要掙紮,卻又掙紮不開。“怎麽,難道我交男朋友,還要
經過你的同意嗎?姐夫!”姐夫,兩個字,狠狠地咬出。沒錯,他是她的姐夫,從今往後,也只能是姐夫。
顧傾城身體一頓,禁锢着她的手越握越緊。黑眸裏閃出不知名的情緒。“我不準!”
“你憑什麽不準!連我爸媽都管不了我,你憑什麽管我!”下巴被捏住,初夏掙紮着離開,身體被一個推力,撞到在沙發上,緊跟着身體就被欣長的身軀壓制,動彈不得。
顧傾城雙腿抵住初夏的下身,扭過初夏轉過去的頭,一只手向她小腹的位置探去。貼着她的耳朵,緩慢的說道“就憑我是你男人,你的第一個男人。”聲音魅惑帶着引誘的味道。張嘴,輕輕的含住她精致小巧的耳垂。
初夏身體一顫,停止了掙紮,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就笑了。
“第一個男人又怎樣,以後,我還會有第二個男人,第三個……”還未說完的話,就被堵在了唇間。
“我不準!”他的吻帶有強烈的占有欲,不複以往的溫柔。初夏在他的身下掙紮着,顧傾城抓住她晃動的小手,舉過她的頭頂,霸道的看着她。“我說不準就是不準,沒有我的同意沒人動得了你。”
初夏緊咬着下唇,眼神裏帶着怒意。或許以前她會聽他的話,但現在,她不會繼續那麽被動。
顧傾城笑了,手伸進她衣服的下擺,沿着她身體的曲線慢慢上移,初夏被他的舉動弄得驚顫不已。“你的身體可比你誠實多了呢。”
“你無恥!”
略過她的罵聲,俯下身,解救出被初夏緊咬的下唇,含在自己嘴裏。“你說,我要不要在給你重溫一下那夜呢?嗯?”微微上揚的語調帶着些許魅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身下的人。
初夏閉上自己的眼睛,眼淚滑過她的側臉,滴入他的手心。她從來都不是他的對手,早在她淪陷的時候,她的身,她的心,就已經不受她的控制了。
最後,輕吻落在她的眼睑上,身上的壓迫感消失了,緊接着就是傳來的關門聲。
初夏睜開眼睛,透過薄霧看着天花板。身上的衣服已被弄得淩亂不堪,初夏蜷縮起身體,陣陣發抖。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曾經的往事如過眼雲煙,他們之間,早已什麽都不剩了。
初夏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走到衛生間,打開花灑,任涼水從頭頂澆下。
蹲下身,環抱住自己的雙腿,身體瑟瑟發抖。
意識漸漸被抽離,水聲離她遠去,只能感覺到身上傳來的冷意。要死了嗎?是不是就能去見爸爸媽媽了?這樣,也好。
嘴角挂着一抹滿足的笑意,身體滑落在地板上,濺起一灘水花。
原來,她對于生活,是這麽的消積。
醒來,依舊躺在地板上,不知道是什麽時辰,初夏倒吸一口涼氣,掙紮着起身,沒有支撐點身體又重重的摔落在地上,涼水漫過她的臉頰,身體酸軟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眼角的淚水早已凝固,初夏吃力的擡起一只手,關掉淋浴的開關。依附着浴池,慢慢的站了起來。
脫下濕透的衣服,還來不及換上,身體就向床上栽去。初夏拉過一旁的被子,裹在身上,沉睡了過去。
輾轉于半夢半醒之間,初夏睜開眼睛,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昏暗的光線透過窗戶照射在床上,初夏眨眨酸澀的眼睛,适應着突來的光亮。不知是白天還是晚上。喉嚨澀澀發癢,舔了舔幹澀的嘴巴,又重新閉上眼睛。
熟悉的感覺告訴着她,她又發燒了。
作者有話要說: 說好的每天晚上八點更新,決不食言
如果您之前看過我的小說,請繼續看下去哦~
不坑,我保證絕對不坑!
☆、第 5 章
顧傾城揉揉眉心,脫下身上的白大褂,拿起桌上的鑰匙,準備回家。
車子不自覺的行駛到初夏的樓下,她住在這裏,是他安排的。這本來是他當初為初夏買的,後來因為一些事沒有告訴她,也就一直空餘着沒有住,正好這次給了她離開家的住所。
無力的靠在駕駛椅上,手指有節奏的敲着方向盤。昨天,看到她的眼淚,他只能選擇落荒而逃。他懊惱自己怎麽會,口不擇言的說出那些話。
兩個月來的不聞不問,已經是他的極限。在聽到那些暧昧的話後,竟然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只是幾句話,就讓他失去理智。他不敢去想,如果真的放開她的手,他會變成什麽樣。
手機傳來震動聲,顧傾城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眉目間閃過一絲厭煩,按下挂機鍵,丢到副駕駛座上。對于淩曦,除了婚姻,他給不了其他的。
一直待到晚上,都沒有看到房間的燈光,心中不安,顧傾城拿出手機,想了想,又放下。開門,下車,向黑暗中的某個方向走去。
拿出備用鑰匙,開門。室內一片黑暗,安靜的似乎沒有人居住。
顧傾城走到卧室門前,準備敲門的手又重新放下。門內傳來微弱的呼吸聲讓他不能忽視。打開房門,果然看到蜷縮在床上的身影。
“初夏?初夏?”試探性的叫了兩聲都沒有得到回應,顧傾城走過去把她從杯中撈起來。碰觸到她身體的那一刻,幾乎要反射性的脫手。
該死,又發燒了。顧傾城從衣櫃裏拿出衣服,給她套上。
“傾城哥哥!”向外走的腳步在聽到懷中人的呓語時,停了下來。眼神裏情緒波濤洶湧,雙手緊緊抱住懷中的軀體。
“乖,你發燒了,我們去醫院。”不由得放軟語氣,在她的耳邊輕輕說着。
“不要……不想去醫院。”初夏在他的懷裏不安的轉動着腦袋,痛苦的表情刺痛着他的眼。
曾幾何時,她也在他懷裏說過同樣的話。
一夜夢呓,擾亂的不僅僅是他的心。
“傾城哥哥。”六歲的初夏看着眼前高出自己兩頭的漂亮哥哥,小心翼翼的拉扯着他的衣角。媽媽說夏夏以後就有哥哥陪伴了,夏夏不再是一個人了,哥哥每天都會陪自己玩。
大人在客廳裏說話,初夏拉着顧傾城走到她的卧室,獻寶似得拿出自己的所有玩具,堆放到顧傾城的面前。
“哥哥,你玩!”
顧傾城嫌棄的推掉那些玩具,滿臉的不樂意。如果不是媽媽的要求,他才不會來這裏。他一點都不喜歡面前比她小很多的小女孩,傻兮兮的笑着,一點都不可愛。
初夏锲而不舍的把玩具放在他的手上,絲毫沒有意識到顧傾城的不開心。
那些小女生的玩具,他才不喜歡。顧傾城推開初夏,向外面走去。走到書房門口,詢問的眼神看着跟在後面的初夏。“可以進去嗎?”
初夏點點頭,拉着顧傾城,走了進去。
看到顧傾城進來後,眼睛就一直盯着書架上面的飛機模型,初夏歪着腦袋想了想,哥哥好像很喜歡那個玩具,走過去,踮起腳尖,努力的夠着,可是身高不夠,不論她怎麽跳都是夠不到。
顧傾城無奈的看着她,只好走過去,站在凳子上,幫她拿了下來。誰知道把模型送到她面前,她竟然推給自己。“哥哥喜歡,夏夏幫哥哥拿。”
有那麽一秒鐘的怔愣,原來是幫他拿的,顧傾城笑着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臉頰。軟軟的,不同于男生的觸感,很舒服。第一次覺得,有個妹妹似乎也不錯。
“夏夏,和哥哥說再見。”杜若努力的掰開初夏緊緊牽住顧傾城的手,抱歉的向江衫笑着。
“不要”初夏賭氣的撅起嘴,死死地拉住顧傾城的手“不要再見。夏夏要哥哥。要陪哥哥玩。”
“夏夏聽話,以後哥哥天天都能陪夏夏玩。”杜若還在開解初夏。
“真的嗎?”初夏疑惑的看着顧傾城。
回答她的卻是站在顧傾城身旁的美婦人。“真的呢,阿姨向夏夏保證。”
“那傾城哥哥明天還會陪我玩飛機嗎?”
顧傾城擡頭看着自己媽媽,得到她的默許,對初夏點了點頭。
初夏突然松開緊握住顧傾城的手,跑回房間,拿出飛機遞到顧傾城的面前。“哥哥給你,明天要來陪夏夏玩哦。”
“好。”
看着顧傾城和江杉遠去的背影,杜若蹲在初夏的面前問道“夏夏開心嗎?”
初夏攀住杜若的脖子,使勁的點着頭。很開心,以後就有玩伴了,再也不是一個人玩了。
初見,初夏六歲,顧傾城十二歲。
一個六歲小孩的記憶究竟可以精準到什麽程度,才可以對只見過一次的人過目不忘,初夏不知道,她只知道半年後,第二次見到顧傾城,她就認出了他,而且只認得他。
初夏想如果當初會預料到今後的糾纏與牽絆,還會不會在第二次見到他時,牽住他的手呢?
冬天已經悄無聲息的到來,窗外的樹木光禿禿的立在寒風中,搖曳着些許寂寞。初夏看着窗外的景色,放在被子下的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杯子碰撞的聲音将她從沉思中喚醒,顧傾城輕坐在她床邊,一只手覆上她的額頭。
如果可以,她想她還是會上前拉住他。只因他是她當時唯一的依靠。
初夏側頭躲開他伸過來的手,已經五天了,從她醒過來到現在已經五天了。五天內,他寸步不離的守在她的身邊,對于她剛開始的排斥,他不以為意,霸道的侵占着她內心的領地。
她不知道他是怎麽對他的家人說的,在她的面前,他從來沒有提起過他們,就算她不願意承認也不得不說他的家人也是她的家人。
顧傾城伸出去的手尴尬的停在空中,只一瞬又向着初夏的額頭探去,不給她一絲逃離的機會。還好,終于退燒了。或許是因為心理原因,這幾天,初夏總是反反複複的發着低燒。她會配合的去喝藥,但他知道她是想早點脫離他,從他的手中逃開。他也想給她自我療傷的空間,可是他卻做不到放手,做不到繼續對她不管不問。
收回手,放入被中,将她緊握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中。“對不起。”
初夏扭過頭,避開他投過來的視線。心底慘然,難道一句對不起就可去抹殺掉所存在的痛苦嗎。他的對不起,究竟是為了什麽?
顧傾城把她攬入自己懷裏,這樣的她,是他最不願見到的。他寧願她打他罵他,也不要她對他視而不見,那樣,他會覺得在她的心裏,他早已經可有可無。
初夏也不掙紮也不哭鬧,只是安靜的呆在他的懷裏,繼續看着窗外的某處。心不是不疼,而是早已麻木。
天色漸晚,昏暗的夜色迅速的席卷着卧室,兩人維持着這個動作許久,胳膊早已酸痛,卻也舍不得放開,他害怕,放手後,她就不再是他的。
顧傾城低下頭,看着懷中的初夏,月光輕輕的打在她的臉上,安然的似乎沒有一絲表情,長而微卷的睫毛調皮的遮住了她靈動的雙眸,緊閉的眼角泛起柔柔的漣漪,好像一直帶着笑意,呼吸沉穩的噴灑在寂靜的空氣中,和着他微微起伏的胸膛,靜谧而又安詳。
只是看着她,他便已得到了滿足。
把她輕放在床上,輕吻印在她的額頭。“晚安,我的寶貝。”随後關門,離開。
房門落鎖的那一刻,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睛,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又重新閉上了雙眸。
他們交往的過程中,他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一句甜言蜜語。唯一與他沉穩性格不同的就是他總是将她摟在自己的懷裏,一遍又一遍的叫着自己寶貝。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響在她的耳邊,搖晃着她支離破碎的心。這樣的他,讓她如何拒絕。
從那天之後,初夏就沒有再見過顧傾城。而初夏在淩父的連環炮轟下,回了一次家,重新踏進了已經兩個多月沒有回去的家。
本以為已經調整好自己的心情,可看到客廳中擺放着的結婚照時,眼睛還是忍不住的充滿了酸澀。
初夏強迫着移開自己的視線,卻仍能感覺到他們的氣息充斥着整個空間,沒有了來時的心情,草草的吃完飯又躲回到屬于她自己的小房間內。
呈大字平躺在床上,眼前總是浮現出照片中她的笑容,初夏揮揮手,又從床上坐起來,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傳來開門聲,初夏扭頭看去,景芸端着水果走了進來,在她的旁邊坐下。
“夏夏,怎麽最近都不回來住?”
初夏拿起水果放進自己的嘴裏,眼神随意的亂撇,不知看向那裏。“最近忙着考研,在學校方便查資料。”
景芸寵溺的看着她,撫摸着初夏的頭發。“是因為你姐姐和你哥哥結婚了,所以你才不願意回來住嗎?”
“怎麽可能?”初夏倏地打斷景芸的話,心底一顫,瞪大眼睛看着她,她、怎麽會知道?“不、不是的,真的是有點忙,馬上就要考試了。”放在身後的手,越攥越緊,她不能讓別人看出她的異樣。
景芸取笑道:“那夏夏要不要搬回來幾天?大伯母給你補補身體,聽你姐姐說前段時間你又胃疼了。”
初夏剛想開口拒絕,又聽見景芸在一邊說道“你大伯父也很想你。”
點了點頭,心裏只祈禱着他們不要回來才好。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歡迎提出你寶貴的意見!明晚八點,不見不散哦
求收藏,求抱走,讀者君,麽麽噠~
☆、第 6 章
“你個沒良心的女人,給你打那麽多的電話,都不知道回我一個。你是在玩失蹤嗎?”
初夏啜飲着吸管,聽着左一辰不住的在她對面碎碎念,絲毫沒有她插口的機會。又低頭看了看手表,一個小時,他已經控訴她一個小時了,控訴她的主要原因就是上次無意間挂斷了他的電話,而罪魁禍首還不是她,唉,好冤枉!
“你還嘆氣,明明是我應該嘆氣才對吧,你挂我電話就算了,還不給我回過來,我不找你的話,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主動給我打電話。”
初夏托腮打量着他,皺眉思考着他剛剛的問題。“好像是呢。”
左一辰恨不得上前掐斷她的脖子,還好像是,不是好像,是根本就是。壓抑住心中的怒火,轉頭,不想理她。
“又沒什麽事,浪費電話費。”好吧,她承認她的手機絕大多數是當擺設用了。
沒良心的女人,左一辰對她的回答嗤之以鼻,他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她淩初夏竟然會擔心浪費電話費。
“看我是多麽的愛國,為國家的能源資源的節約獻出我自己寶貴的力量。”看吧看吧,她就是這麽的愛國,初夏在心中沾沾自喜,算是為自己找到了一個開脫的崇尚理由。
左一辰斜瞪了她一眼,一口氣喝完桌上的咖啡,招手。“服務員,買單!”
初夏樂呵呵的把自己的那份推到左一辰面前,意思在明顯不過了,你買單。
開溜!剛準備走,初夏就被跟着過來的左一辰抓住了辮子,初夏憤恨的抽回自己的頭發,怒視着他。
“想走,沒那麽容易。”左一辰一臉奸笑的看着初夏。
“左大人,你就可憐可憐小人,小人是個即将要考試的人,沒有時間陪你閑耗啊!”
“拉倒吧,你騙騙別人還行,這招對我不管用!”
初夏耷拉着腦袋,歪頭可憐巴巴的看着她。“你這是逼良為娼!”
“啧啧!”左一辰來回上下的打量着她,搖搖頭,滿眼盡是驚豔的神色。“不過我害怕倒貼都沒人買。”以前沒看出來,這丫頭竟然不知不覺長大了。
“流氓!”初夏裹緊自己的衣服,擡腳使勁的踩在他的腳上。又迅速的跑開,回頭朝他做着鬼臉。你活該!
“小…”心字還沒說出來,就聽見前方傳來的摔倒聲,左一辰顧不上腳上傳來的疼痛,上前扶起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初夏。
初夏揉了揉摔疼的屁股,怨恨的看着他。“都怪你啦!”
左一辰本來拽着她的手,在聽到她的那句話時,又毫不猶豫的松開。
“啊!”初夏沒有料到他會松開自己的手,沒有防備的又重新跌坐在地上。索性作勢躺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臉,哀嚎道“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我的…我的肚子裏都有你的孩子了,為了別的女人,你竟然讓我打掉。”讓你摔我,不讨回來,我跟你姓。
左一辰擡手扶額,好笑的看着初夏,後者毫無形象的躺在地上聲淚俱下的控告着他的罪行。周圍的議論聲越來越多,圍觀的人群也漸漸加多。拿她沒辦法,走過去,攬住躺在地上的人。“那我們結婚吧。”
周圍的議論聲瞬間轉化為驚嘆聲,他明顯的感覺到懷中的人身體一瞬間的僵硬。
初夏擡起頭,原本奸詐的笑容化為尴尬停留在她的臉上。“你、你開玩笑的吧。”
“你說呢。”左一辰深情的凝視着他。在旁人看來,像是熱戀中的情侶鬧着屬于他們之間的小別扭。
錯愕了一會,初夏跳出他的懷抱,果然這種玩笑還是少開為妙。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圍的人群,不知所措的擺了擺手。“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周圍的人漸漸散去,還餘幾名年長者苦口婆心的勸着左一辰和初夏。
“你男朋友對你很好啊,既然懷孕了,就趕緊去結婚,不然孩子大了,可不好穿婚紗了。”
而這邊左一辰滿臉笑容的看着勸慰的人,嘴裏信誓旦旦的回答着“我會對她負責的。”又用手攬住初夏的肩膀。
初夏難堪的看着左一辰,果然,他的臉皮最厚,她怎麽抵得過他。
有的人離開時,搖頭看着左一辰和初夏,嘆息的離開了。“現在的年輕人啊,未婚先孕,把孩子當游戲。”
初夏懊惱的甩開搭在她肩上的手,向前走去,她的形象啊,偷雞不成蝕把米,明明是想好好整他一頓的,竟然被整了回來。
“夏夏?”試探性的叫聲從身後不遠處傳來,初夏拍拍額頭,完蛋了。
慢慢的轉過身,幹笑了兩聲,看着正在向她走過來的人,心裏一陣懊悔,希望剛剛的那一幕沒有被她看到。
可是上天完全沒有聽到他的禱告,只見景芸走過來,手覆上她的肚子,複雜的看着她。“這是怎麽回事?你、懷孕了?什麽時候的事?”
連續幾個問題還來不及回答,完全在狀況之外的左一辰走過來,摟住她,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人
“是的,阿姨,我們馬上就準備結婚了。”然後又一臉暧昧的看着初夏。
初夏擡手掌掴着他的腦袋“結你個頭啊!”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洩。雙手搖晃着,對着景芸解釋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們是在開玩笑。”
景芸疑惑的看着她,又警惕的看了看左一辰。目光在他們之間來回的翻轉,板下臉,嚴肅的看着初夏“到底是怎麽回事?”
初夏只好把前因後果都給景芸說了一遍,中途還不忘用眼神瞪着一旁幸災樂禍的人。
“拿什麽開玩笑不好,非要說自己懷孕了?”
初夏低下頭吐了吐舌頭,還好解釋清楚了,不然她的清白就毀了。
“一辰是吧,有時間來家裏玩。”
“一定一定,不過還得看夏夏讓不讓去呢,我可是巴不得天天都去呢。”說着還不忘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初夏。
初夏在一旁翻了翻白眼,撇下左一辰拉着景芸回家。
路上,景芸對左一辰贊不絕口,旁敲側擊的問着初夏他有沒有女朋友。初夏腹诽道誰當他女朋友誰倒黴,但嘴上還是老實的回答着沒有。
景芸了然的點點頭,看着初夏意味深長的一笑,自己心裏打着小九九。沒有繼續聊下去。
回到家後,初夏接到蘇雨的電話,又急急忙忙的趕了出去。
氣喘籲籲的趕到鐘表店,就看到蘇雨在與店員争執。連忙過去詢問出了什麽事。
蘇雨看到她,眼淚止不住的向下流。“初夏,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把它摔壞的。”
初夏一臉迷茫的看着她,在看到她手中出現的懷表時,面色一僵。伸手接過,長長的表鏈蔓延過她的手掌,垂落在空中,按下機簧,表蓋“啪”的一聲彈出來,清脆水晶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