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音符也随之傾瀉而出。表盤上有一絲裂縫,沿着盾形處延續至整個盤身,扭曲了表盤下的日月歷。表針尴尬的停在原地,不進不退。

“初夏,你打我吧,都是我的錯。”蘇雨拉着初夏的手向自己的身上打去。“如果不是我好奇把它拿出來,它也不會被我摔壞。”

“可以修好嗎?”初夏先安撫着蘇雨,又轉身問着店員。懷表裏發出的音樂雖然一如既往的流暢,但是她聽的出來,有很多處的發音出現了錯誤,雖然不懂,但也能猜得出來裏面的機械裝置發生了改變。

“很抱歉,顧客,你這款懷表機芯的設計風格比較獨特,表盤的破損我們可以幫您修複,但是,我們這裏沒有符合您這款懷表的組件,建議您送回原廠家,進行配換。”

初夏向店員道了謝,拉着蘇雨走出鐘表店,看着蘇雨,抹掉她臉上遺留的淚珠。“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自責了。本來就是該丢棄的東西,壞與不壞結果都是一樣。”

“可是,這是顧……”

初夏打斷她的話,背過身。“已經沒有意義了,斷了牽連的人,留着東西又有何用。”

停頓了一秒鐘,初夏又繼續說道:“扔掉吧,把那些東西全部都扔了吧,我已經不再需要了。”

“初夏!”蘇雨叫住漸漸走遠的初夏,追上前去,雙手緊緊抓住她的肩膀。從她的身上,她看到了絕望。她清楚的知道初夏對顧傾城的愛有多深,她不相信初夏會輕易舍棄掉。“可是回憶呢,它深深植根在你的心裏,難道你也能舍掉嗎?”

“我可以,我會忘記他。”初夏不自覺的加重說話的語氣,表情嚴肅的看着蘇雨,她可以做到。“我也在試着去忘記她。總有一天我會把他忘記的幹幹淨淨。”

蘇雨一直站在那裏看着初夏走遠,天空不知什麽時候暗了下來,烏雲籠罩着上空,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她想知道支撐着初夏的,到底是什麽!

打開懷表,斷斷續續的音樂從裏面發了出來,表盤盾形處刻着“summer”的縮寫花體,如今也已經破碎的看不出原型。她怎麽可以這麽不小心。

懷表對于初夏的意義,她看在眼裏。以前不論什麽時候,不論在哪裏,初夏的身上總帶着這塊懷表,初夏說這是她的幸運物。可是,現在卻被她弄壞了。

懷表裏的每個音符下,都藏着一顆平靜而柔軟的心。像是有着某種特殊的魔力,帶着你進入甜蜜的時光,沉澱所有的波瀾壯闊。

曾經她問初夏這是什麽曲子,初夏一臉幸福的對她說那是顧傾城自己譜的曲子,獨一無二的曲子。可是她怎麽能毀掉她的獨一無二。

蘇雨攥緊身側的手,拿出手機,終于撥通了那個一直沒有機會撥出去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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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說好的八點更就是八點更,作者君就是這麽有節操!

☆、第 7 章

顧傾城趕到約定的地點時,蘇雨已經等在了那裏。走過去,在她的對面坐下。

“一杯開水,謝謝。”對服務員說完,又轉頭看着她。“什麽事?”接到蘇雨的電話,顧傾城有些驚訝,不記得他們之間有過什麽交集,當她說是有關初夏的事時,沒有多想立刻趕了過來。

從他進門的那一刻,蘇雨的目光就全都投注到他的身上,再也離不開。心底發出有節奏的鼓點聲,清晰的傳入她的耳中。蘇雨平複下自己的心情,把手中的懷表放到桌上,低頭說道:“對不起!”

“為什麽在你那裏?”顧傾城皺眉看着她,拿起懷表放入自己的手心,眼前浮現的是當時初夏接過懷表時的笑臉,滿足的笑像是得到了全世界。

打開表蓋,映入眼簾的是一長條裂縫。

“你結婚的前一天,初夏一遍遍的收拾着屬于你們倆的東西,想要扔掉,最後還是舍不得,于是就把它們都寄放在我那裏。都怪我,今天收拾家裏的時候,沒忍住把它拿了出來,卻忘了放回去,不小心,就連同桌上的花瓶一起摔倒了地上。

“我送去修,可是好多鐘表店都說在國內沒有合适的配件,只能送回原廠。我知道這是你專門為初夏定制的,你肯定有辦法的。是我不好,我對不起初夏,沒能幫她保管好最重要的東西。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蘇雨一遍遍的向坐在對面的人道歉,她甚至沒有擡眼看他的勇氣。

“不是你的錯,你不用道歉。”頓了一會,顧傾城又繼續道,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初夏不會怪你的。你放心,我會拿去修。”

顧傾城盯着表蓋處的浮雕,那是他們小時候的合照,嵌在表蓋上若隐若現。不仔細看,看不出浮雕的形狀。

“謝謝你告訴我。”

手掌一合,隔絕了裏面發出的聲響,一切又歸于平靜。

“麻煩給我,初夏收拾的東西。”

蘇雨答應帶他去取東西,車子在小區門口停下,他說他在下面等,蘇雨點了點頭,除了初夏,他對待所有人都有着明顯的距離。

把初夏所有的東西都整理好,一一交給顧傾城。心底的酸澀無法言喻,即使過了這麽久,她對他,還是有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終于把箱子放到他的手上,就像是交出了一直以來壓抑的心。

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她喜歡過他。蘇雨經常會在學校的光榮幫上見到他,像他那麽優秀的人,暗戀他的女生不在少數,蘇雨也榮幸的成為其中一員。她知道她永遠都沒有這個機會,所以只能把對他的喜歡藏在心底。還好是喜歡,她想,不然她會不知道怎麽面對初夏。

在沒認識他之前,她就經常在初夏的口中聽到關于他的事跡。他的溫柔從初夏的口中說出來更增添了些許的柔軟。而認識他之後,才發現他的溫柔只對初夏。原來,溫柔有時也是一把利器,無意中刺傷着周圍的人。

天空漸漸飄下雨珠,零零灑灑的落在她的身上,她就一直站在那裏看着他的車從她的視線中逐漸消失。

回到家後,顧傾城進了書房,打開箱子,拿出放在裏面的東西,所有他們的合照都夾在裏面,包括他送給她的禮物。

來回的摩挲着表身,凹凸不平的觸感讓他感到了真實。室內一片寂靜,從他和淩曦結婚以來,他就一直住在這裏,這是他曾經和初夏一起住過的地方。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分居的。他把她安置在市中心的一棟公寓內,那是他們的婚房。他除了結婚那天,再也沒有踏進去過。

他的心早已給了初夏,收不回來也不想收。

葉眉問過他為什麽娶淩曦,所有人都問他為什麽要娶淩曦,獨獨只有她,不曾問過。

他想過結婚,卻沒想過結婚的對象會不是她。

他拒絕了家裏人的提議,沒有辦婚禮。最後實在拗不過母親的請求,就簡單的擺了一場酒席。酒席開始了很長時間,她才出現。看着她喝完一整瓶白蘭地,多想上去把酒瓶從她的手中奪下來,可是他卻什麽都不能做。淩曦如惡魔般的咒語響徹在他的耳旁,即使心再怎麽躍動,他也只能乖乖的坐在那裏,接受着旁人所謂的祝福。最後還是控制不住,追着她走了出去。接住她暈倒的身體,放到葉眉懷裏。知道她定然不想回家,交給葉眉房子的鑰匙,在合适的機會給她。當天晚上,抛下了淩曦,回到初夏的身邊。手摸着她的額頭,退燒了,懸挂幾個小時的心才又安然下來。不敢做什麽舉動,他甚至都不敢把她抱去床上睡覺。

這幾個月來,她對他視而不見,極力的去忽視着他的存在。可是他卻做不到繼續對她不管不顧。

從小到大,他唯一可以掌握的就是她的心。即使在她明白了他對她的愛意,懵懂的拒絕着他時,他也堅信她的心一直在他這裏。可是現在,他害怕,一不留神,他就再也把握不住她的心了。

把箱子裏的東西一件件拿出來,擺到書櫃上。看到桌上的模型時,猛然意識到了什麽,仔細的檢查着箱子裏的物件。最後,頹然靠着書桌,沒有,他送她的雕塑,不在這裏。

是扔掉了嗎?

原來,人心最是脆弱。

夜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不通他隐瞞事情的真相究竟對不對。對于初夏的愧疚,愈演愈深。所有複雜的情緒糅合在一起,愛還剩下幾分?

接到淩曦的電話已是幾天之後,電話裏她說淩伯父讓他回他家吃飯,本想拒絕,後來想了想又答應了下來。出于禮貌,他也應該以晚輩的身份去拜訪他們,結婚後,他一次也沒有去過,父親已經多次對他表示了不滿。

停好車,拿出來時買的禮品。

淩曦站在門口的樹下等着他,兩人一起進門。

進門的瞬間,聽見屋內傳來的嬉笑聲。

淩曦看着他緩緩開口。“夏夏帶她男朋友回來了。”

顧傾城扭頭,雙眼緊盯着她,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麽。最終還是失敗,沒有任何表情,平靜的似乎和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從什麽時候開始,她也不是以前的淩曦了。

“既然已經不能在一起了,不如早點斷了彼此的念想,這樣對你們都好。況且,初夏的男朋友對她很好。”

說完這句話,淩曦回給他一個微笑,加入到房內的歡聲笑語中。顧傾城攥緊身側的拳頭,胸膛劇烈的起伏着,他看到了她臉上的笑,卻是對着另外一個男人,她電話中對她說着暧昧話的男人。

什麽心情進去的,早已不知道。從看到她的那一刻開始,滿眼就都是她。淩曦在他的旁邊說着什麽,他沒有聽清。那個男人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是那麽的刺眼,多想撥掉那只礙眼的手,把她擁入懷裏,好好品嘗她的美好。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他已經沒有了這個資格。

起身,站到陽臺上,慣性的伸手去拿口袋裏的煙,卻想起來的時候把它丢在了車內。心裏陣陣煩躁,壓抑着自己不去看客廳內的場景。一家人是那麽的其樂融融,可是淩曦挂在嘴邊的笑,卻讓他覺得虛假。

淩金平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他的身邊,以前一直跟着初夏喊他伯父,而現在卻不知道該叫他什麽。爸爸,這兩個字,他是無論如何都叫不出來的。

淩金平也不在意,稱謂對于他來說,只是個名詞而已。

“婚後生活怎麽樣?”

顧傾城向他點了點頭,表示還好。真的還好,除了名號上挂了一個已婚人士的稱號外,其他的沒什麽不一樣。

淩金平遞給他一根煙,看他搖了搖頭,又給自己點上。“慢慢的就會習慣了。”

好久,兩人都沒有開口。陽臺上煙霧缭繞,淩金平推開窗戶,吹散室內的氣味。冷風席卷着兩人,大腦瞬間清明。

“我一直以為你結婚的對象會是初夏。”

顧傾城輕笑,他也以為他會和初夏結婚,所以他連結婚戒指都選好了,可是誰也不會想到一份文件,打破了他所有對未來的幻想。

“他媽媽遲鈍看不出來,我卻看得一清二楚。同樣都是我的女兒,我希望他們都能夠幸福。既然你選擇了淩曦,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打擾初夏了。時間長了,傷口自然會慢慢愈合,愛情也是一樣。”

淩金平看着室內正和左一辰打鬧的初夏,笑意浮現在他的臉上。“沒有你,初夏也會幸福,只是幸福的角度不一樣而已。所以,對淩曦好點,珍惜眼前人。”

第一次以長輩的身份對顧傾城提出了忠告,他的兩個女兒,他不希望因為同一個男人而受到傷害。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室內走去。“走吧,去吃飯。”

然而事情永遠都不會朝着固定的方向發展。淩金平沒有想到正是他的那番勸解,解開了盤庚在顧傾城心底許久的躊躇。

沒有初夏的他,就沒有幸福。他不相信,沒有他,她會得到幸福。

愛了就是愛了,沒有對與錯。

愛情的道路并非只有一條,而是有無數條。而并不是只有在一起這條道路供他選擇。

他愛她,毋庸置疑。她的心,他也十分确定。十五年的朝夕相處,感情早已滲透進生命裏,而她就是他的命,他怎麽可以放棄。

當初的選擇就是一個錯誤,那麽繼續錯下去好了。

如果愛上她也是錯的話,他想要一錯到底。

陰霾的天空漸漸放晴,正猶如他此刻的心情,看着從雲層中透露出的日光,他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每日一更,放心入坑吧~

☆、第 8 章

初夏把左一辰拉到一邊,不顧他的驚訝,悄聲在他耳邊說道:“等會千萬別胡說。”

“不,不是,他怎麽就成你姐夫了?”左一辰的眼神在她和顧傾城之間來回徘徊,今天一大早就接到初夏的電話,說淩伯母邀請他去來家裏,開心的來赴約,沒想到初夏的姐姐和姐夫也要來,本來緊張的心情在看到初夏姐夫時,瞬間變為驚訝。耐住性子想問問初夏發生了什麽,沒想到得到的竟是不要讓他多嘴。“到底是怎麽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啊。他,以前是我的男朋友,現在,是我姐夫。”初夏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一臉的毫不在乎。

初夏拉着左一辰走到飯桌前,把左一辰推到顧傾城旁邊坐下,自己坐在淩金平身邊。

淩金平一臉笑意的看着左一辰,把重點都放在了他身上。“小左畢業後有什麽打算?”

“我打算去國外進修。專攻MBA。”左一辰一本正經的回答着淩金平的問題,完全沒有了和初夏打鬧時的調皮樣。

“年輕人有上進心是好事,好事。”淩金平笑呵呵的看着他和初夏。“夏夏也準備考研,我有把她送出國的打算,但是擔心她一個人照顧不了自己,如果你們能在一起的話,相互照應,那我也比較放心。”

“怎麽沒聽你提起過?”左一辰滿臉驚喜的看着初夏,從來都沒聽說初夏要去留學,今天聽淩金平說之後,心裏更多的是驚喜。“其實初夏主修的世界史,想要繼續深造的話,去國外讀書,接觸到的會更多,資料文獻也會比國內的全,對于研究會有幫助。”

“對啊,國外選擇機會比較大。”淩曦在一旁應和着。

顧傾城放在桌下的手一頓,雙眸緊緊地凝視着低頭的初夏,像是在說着和她無關的事情。

初夏從碗中擡起頭。“其實完全不用出國的。我們學校一直有和香港大學的合作,我想考香港大學的研究生。有導師的推薦,應該比較容易一些。”

“你是擔心學費的問題嗎?這個你完全不會擔心,我和你姐夫可以幫你支付,如果你想要去的話,現在就可以去申請,我也可以讓我的同學幫你打聽哪些學校比較好。”淩曦自顧的說道,絲毫沒有注意到坐在她身旁的顧傾城,臉色逐漸變得陰沉。

“不用了。”初夏打斷淩曦的話。“我不想出國,況且老師也已經幫我聯系好了香港大學那邊的導師。”

“其實香港大學也不錯,那裏的學習氛圍和環境相比較而言也是很好的。”氣氛變的尴尬,左一辰在一旁打着圓場。偷偷瞄着顧傾城,依舊一副撲克臉,看不出任何表情。當初,他就很奇怪,有他這麽一個潛力股在她的身邊,為什麽她會喜歡上顧傾城,現在,他依舊奇怪。

初夏低頭扒着自己碗裏的飯。左一辰繼續和淩父淩母寒暄着,時不時淩曦也會加幾句話進去。而顧傾城始終都沒有說話。

快速的吃完飯,初夏推說着左一辰還有事,拉着他走了出去。

“為什麽不想去國外?”左一辰停下腳步,看着走在前面的初夏。

初夏笑了笑,沒有回答他。

“是因為他吧?”

“你說是就是吧。”初夏繼續向前走着,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出國。那麽遙遠的距離,她以前想都不敢想。或許,對于她來說,去國外是忘記他最好的方式,但她不想。

初夏把左一辰送上了車,自己晃蕩在街上,不知道淩曦有沒有離開,不想回家。

一路上,走走停停,沒有目标的前進着。

在一棟建築前停下腳步,來來往往的路人與她擦肩而過,嗤笑一聲,原來無意識中就來到了這裏。舉步走進去,在看臺的空位上坐下來。

球場上正進行着一場激烈的籃球比賽,藍隊落後紅隊十幾分的比分,相比較紅隊臉上的輕松,藍隊更顯局促。

還有最後兩分鐘,藍隊已經無力回天,沒有了剛開始時的沖動,藍隊隊員各個都顯得很沮喪。最後随着一聲哨響,結束了這場籃球賽。

球場上的人慢慢散去,只剩了零星散落的人群聚在場中央戲耍。不由的想起曲終人散這個詞。曾近最親近的人,如今也變得那麽陌生。

眼前浮現的是顧傾城打籃球時的場景,得三分球後沖她帥氣的笑着。

他的每個表情,都深深的印在她的心底。

起身,離開。沒人注意到她來過,也沒人注意到她離開。一切都悄悄的進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做過什麽。

冬天的白天總是異常的短暫,回家時,天已經暗了下來。

淩曦和他早已離開,初夏沒有多說什麽,鑽到自己的卧室裏。把自己投入到複習中去,還有一個多月,她就要考試了。

摸着胸前的物件,暗暗的對自己喊了聲加油。

幾天後,接到系主任的電話,一大早趕出了門。

主任說系裏選中她去香港大學參加一個最新舉辦的學術研讨會,一共六個人,時間是半個月,對他們的考研也會有幫助。

初夏點點頭,答應。暫時離開也好,她需要仔細想想以後她的路要怎麽走下去。

時間定在三天後。時間很緊促。初夏胡亂的塞了幾件衣服,拿了一些資料,就離開了,行李箱裏多放的書。

走的前一天晚上,蘇雨和左一辰為她送別。蘇雨對于把她的懷表弄壞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懷。初夏知道她一時間過不去這個坎,也就随她了。

倒是左一辰,一晚上下來,也沒怎麽說話,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嬉皮模樣。

“你不會是因為我要離開了,所以傷心欲絕了吧。”初夏用胳膊頂頂他的肩膀。“如果真是這樣,那我會內疚的。”

“別回來才好呢。”

初夏撇撇嘴,不再理會他。

左一辰開口說道:“說不定你回來之後,我就出國了。”

“這麽早?”初夏一愣。

“學校的申請已經下來了,還要去複試,需要提前去做準備。”

“那恭喜你啦,加油哦!”

左一辰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終只說了句“保重。”

走的那天,初夏沒有讓人來送她。帶着輕松的心情離開,她要暫時把這裏的人這裏的事都忘掉。

飛機劃過天際,拉出一條長長的航線,載着顧傾城對她的思念,飛向遠方。

高級會所的包廂內,顧傾城站在落地窗前,眼前視野開闊,25樓的高度,看着地面猶如螞蟻一般密密麻麻。食指與中指間夾着香煙,随它在自己的手中燃盡,煙灰飛灑在地面。樂此不彼的一根又一根的燃起,香味缭繞,充斥在他鼻尖,卻固執的不放進自己的嘴裏。

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又看向遠方,飛機的身影在空中漸漸消失,她現在應該在飛機上,離他越來越遠。

葉眉走過來,遞給他一杯紅酒。顧傾城彈掉手中的煙頭,接過,灌入自己口中,紅酒的醇香刺激着他的味覺。

淩曦提醒着他的身份,淩金平也在提醒着他的身份。可是誰來問問他,他到底想要什麽身份。

仰頭喝盡,轉身對着葉眉,說出早就欠他的那句話。“對不起!”他和淩曦的婚姻,傷害的不僅僅是初夏,還有葉眉。

“她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即使當初和我在一起也是為了氣我。所以你沒必要和我說對不起,你真正對不起的人不是我”葉眉席地而坐,雙腿盤起,搖晃着高腳杯。嫣紅的液體來回的晃蕩,躍起而又滑落。

“謝謝。”這是在感謝最近葉眉幫他為初夏做的一切。

葉眉一拳砸在他的身上“我可不是為了你,我只是不忍心看到夏夏那麽難過,雖然她不說,但是我知道她把什麽事情都憋在自己心裏。我害怕總有一天她會承受不住。”葉眉放下酒杯,拿過顧傾城的煙,點燃。“為什麽和淩曦結婚,那個理由難道真的不能說嗎?”

顧傾城嘴巴緊抿看着窗外,一言不發。

看到他這樣,葉眉也知道問不出什麽。“淩曦,你打算怎麽辦?”結婚後他所做的一切,葉眉都知道,看得出,他沒有放手的打算。“要一直瞞下去嗎?”

顧傾城點點頭,拍拍他的肩膀。“拜托了。”拿起沙發上的外套,離開。

到了今天,他還是自己忍受着那份痛苦。葉眉扔掉手中的煙,仰身躺在地上。

至今都覺得當初淩曦答應做他的女朋友是一場夢,他一直都抓不住她。即使她躺在他的身下,他也沒有真實感。

當知道他們結婚的時候,不是沒有恨過。而是想清楚了自己的位置,他沒有理由去憎恨。一個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一個是自己最愛的人。他只能被迫的去接受。

那天顧傾城喝醉酒來找他,告訴他要和淩曦結婚。他問他為什麽。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他那麽失态的樣子。

他坐在地上,斜靠在沙發上,領帶歪歪扭扭的挂在他的脖子上,襯衫的領子被它撕扯開,露出削弱的鎖骨。下巴冒出青色的胡渣,滿目通紅的看着他,說他也想知道為什麽。

想要開口的責備,在那一瞬間都化為烏有。放棄初夏,他的痛苦,他怎麽會不懂。可是既然這樣,為什麽還要放棄。

摸着胸口的位置,曾經被淩曦占滿。而現在那裏卻空落落的,虛幻的讓人抓不住。

長籲口氣,終于把淩曦驅逐出去了,那裏,如今什麽都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就是五一了,希望各位讀者君五一勞動節快樂~

年輕就應該盡情的揮霍,好好去玩耍吧!

☆、第 9 章

來到香港已經一周,剛來的幾天,白日裏忙着和導師打交道,只有晚上才有時間休息。古人有偷得時光半日閑,那幾天對初夏來說半日的休息已經算是奢侈的了。

來的一共有兩個女生,四個男生。同行的女生和他的男朋友一起來的,兩人空閑的時候經常一同出去。所以通常,只剩下初夏一個人。

坐在茶座裏,享受着一個人的寧靜,終于閑下來了。舒緩的音樂,配合着心的律動,融入身體的每個細胞,舒緩靜谧。店內的裝飾各處都透露着一種精致,可見主人的用心,坐在這裏沐浴着陽光,喝着下午茶,也是一種享受。

随意的翻着書架上的雜志,眼睛時不時的向門口撇去。在看到門口出現的纖細的身影時,初夏揚起嘴角,沖她招了招手。

“不好意思,家裏有點事,所以來晚了。”女生說着拗口的普通話,撓撓頭一臉局促的站在初夏面前。

初夏搖搖頭,表示不在意。面前的女生叫貝若思,香港本地人,是剛認識兩天的朋友。說來也是奇怪,兩人的認識是因為同時看上了一副眼鏡。

對于那最後一副眼鏡,倆人互不讓步,各自堅持着自己的原則。店員看不下去,只好從分店裏臨時調過來一個。可是當看到店員手中出現的一模一樣的眼鏡時,兩人默契的同時說着不要了,不顧店員的難堪,徑直走了出去。

他們就這樣認識的,這兩天貝若思帶着她去了好多地方,有個香港本地人當她的導游,倒是省去了她很多麻煩。

“聖誕節有事嗎?”貝若思大大咧咧的坐下,斜靠椅座上,看着對面的初夏。

初夏搖頭,前幾天已經都忙完了,只剩下課題的研究,接下來就是忙着寫論文了。聖誕節的話,應該沒什麽事情。

貝若思完全把好導游的思想貫徹到底,總想着要帶初夏把香港最具有特色的地方逛一逛。“我帶你去蘭桂坊,那天有街道嘉年華,會很熱鬧。”

“好。”

初夏靜默的坐在那裏聽她講着她在香港的生活和趣事,忍俊不禁處,也會陪她一起大笑。雖然只認識兩天但是感覺像是認識了好長時間。

突然,貝若思疑惑的注視着窗外,又轉頭看着初夏,問道。“那裏有個男人一直在盯着你看,你認識他嗎?”

初夏順着她的目光向外看去,路上行人熙熙攘攘,沒有她所熟悉的身影。沖她搖搖頭,又笑着拍拍她的額頭。“在香港我沒幾個認識的朋友,你肯定是看錯了,有可能是看別處呢。”

貝若思揉揉自己的眼睛,又看向窗外,真的沒有了。剛剛她明明看到在街的對面,一個男人緊緊凝視着她們的方向,眼神強烈,她不可能忽視掉。甩甩頭,不去想了,揶揄着對面的初夏。“說不定是你的某個追求者呢。”

初夏托腮,點點頭,表示同意。“有可能哦。”

“哇哦,原來你這麽自戀呢。”貝若思取笑着她。

初夏嗯哼一聲不置可否。看着貝若思臉上表情的變化,突然來了興致的湊到她面前。

“好可愛。”腦海裏這麽想着,手上也開始了動作,捏住貝若思的臉頰,晃來晃去。瞪着兩只眼睛的她,簡直就是動漫裏小蘿莉的真人版。

貝若思呲牙咧嘴的打掉初夏的手,揉揉發疼的臉頰,下手真狠。轉動着眼珠,坐到初夏身邊,央求着她講一些大陸的趣事。

躲在暗處的人,目光一直停留在初夏的身上,看到她唇畔的笑意時,自己的嘴角也抑制不住的上揚。

“那過幾天見。”

笑着目送貝若思離開,初夏自己向地鐵站走去。

街道兩旁蕭瑟的梧桐樹在寒風中巍然屹立,幹燥的北風吹在臉上,冷峻刺骨。緊緊脖子上的圍巾,加速向車站走去。

坐上回學校的地鐵,不是乘車的高峰期,地鐵裏也沒有什麽人。

找到空位坐下。中途上來一撥人,擡頭,好巧,微笑示意。原來是一起來參加研讨會的另外幾個人。

一起下車,走回宿舍。在宿舍門口分手時,其中一人叫住她。

初夏扭頭疑惑的看着他。

“明天有沒有事,一起出去玩?”那人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說起來,自從來了後我們幾個人還沒有一起聚過呢。”

雖然初夏和他們不熟,但是在香港這座陌生的都市裏,他們算得上的是她最親近的人了。而且已經拒絕了他們好幾次,再拒絕的話,她都會覺得不好意思了。

歪頭想了片刻,點頭答應。

“那明天課程結束後見。”

初夏回到房內,躺在床上,一人一間寝室,多了自由空間。

他們六人分為兩個小組,分開研究讨論。剛剛邀請她的是她這組的組長,卓孟梓,他們都調戲的叫他孟子,發音雖然一樣,含義卻是不同。

翌日,結束完課程,抱着書走出研究所,身後有人跟了過來。

“你先去收拾,半小時後我在你們寝室樓下等你。”說完,不等初夏回話,又跑走了。

初夏拍拍腦袋,想起來了,昨天晚上,答應他們要一起去聚會。

急匆匆的走回寝室,放下手中的書,拿上零錢,向約定好的位置走去。

人都還沒到,看來自己來早了,坐在石凳上,仔細看着公寓門前盛開的山茶花。白紅相間,争相鬥豔。點綴着冷清的冬日,以至于不顯得那麽蕭瑟。随手摘下一朵,放進随身攜帶的包裏,想着回去做成書簽。

頭頂傳來聲響。“等很久了嗎?”

“沒有,剛剛來。”初夏站起身,拍拍褲子上的灰塵。

“走吧。”

卓孟梓意識到初夏依舊停在原地,扭頭詢問她:“怎麽了?”

“不用等他們嗎?”初夏疑惑難道只有他們兩個人。

“他們先去了。”卓孟梓好笑的搖了搖頭,其他人剛下課就離開了,他的任務就是把初夏帶過去。

初夏跟在他的身後。在中環區下車,走進一條呈L型的坡型小徑。

街道兩邊林立着各色酒吧,門面狹小,燈光暗淡,每走兩三步,都能見到侍者端着酒杯站在門前,邊聊邊飲。

原來,這就是蘭桂坊。沒有想象中的奢華低迷,反而顯出不同的格調。初夏捋捋淩亂的頭發,跟着卓孟梓走進一家外形簡樸,挂有英文招牌的酒吧,其他的幾個人已經等在了裏面。

酒吧內部裝修獨特,格調頗為時髦,與外面的裝飾大相庭徑。不尚奢華,陳設簡單,酒櫃上陳放着各種初夏叫不上名字的雞尾酒和高腳杯,高腳凳整齊的排列在吧臺前。室內規模不大,只有幾十個空位。

走到他們中間坐下,其中一個吵鬧着他們來晚了,要罰酒。卓孟梓本想幫她擋下,被她拒絕了,一杯而已,她還是可以的。

從小到大,她一直被顧傾城保護的很好,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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