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素知蕭仲孺妻妾成群,奈何子嗣緣卻不盡人意,且不說那些沒生下來的,單是夭折的就有兩三個,前年又剛死了一個楔子,現還活着的也不過一個遠嫁的庶女,原當此生後繼無人,不想柳暗花明又一村,養在泷明庵的那一位竟傳出了喜事。

蕭仲孺請了院正去庵裏,鈞哥兒躺在炕上,只一手伸出帳外,蒼白臉色模糊可見。太傅問:“如何?”院正轉過來,拱手道:“回大人,确實是喜脈。看脈象,該是有一月了。”

一月前正是鈞哥兒潮期那會兒,沒想是那時候一舉得子。蕭仲孺臉上掩不住喜色,一連賞了太醫和伺候顧鈞的人,又親自送院正出去,一是要讓鈞兒歇下,二是商量保胎養身之事。滿屋子的人都歡歡喜喜,顧鈞收回了手,緩緩地側身轉過去。他将手慢慢放在自己的腹上,神色卻是百味雜成,唯獨不見一絲歡愉。

這對公媳珠胎暗結,任是放在哪戶人家,當以為不恥,斷也不可能将這孽種留下。蕭仲孺豈是那等将祖宗規矩放在眼裏之人,等也等不及去細細安排,就将顧鈞從泷明庵接回蕭府,至于身份,暫且擡的還是男妾的份位,可明眼人都知道,任鈞哥兒肚子裏的是男是女,這一位未來方才是蕭府正正經經的主子,單看蕭仲孺如何迎他便知,用的是八人大轎,走的是蕭府正門,住的不是那蕭索的偏院,而是直接搬進了老爺的院子。

“老爺這是全當府裏沒了大奶奶不成,轎子擡回來也就算了,還走的大正門。”劉氏屋裏的婆子憤憤道,“不止如此,都是有了身孕的人了,還夜夜和老爺睡一張床,這不要臉的賤胚!”自打老爺接了鈞哥兒回來,劉夫人這一廂日子更是不好過,可也不只大房,算下來,蕭仲孺已有大半年不曾踏進各房院子。劉氏自曉得顧鈞懷了老爺的孩子,心中便極是不安,卻又對現狀束手無策。

“那些個丫頭小厮,枉費夫人您提拔,昨兒還管那位叫七房的,今兒全喚他小爺了,真把孩子生了,是不是還叫他院君了?”這劉家來的婆子當自己有來頭,看不上那和公公睡覺的浪蕩子,又是夫人身邊服侍的老人,素來口無遮攔,卻不料此話傳出去,當日那溫管事就聽了老爺的命令,帶着家丁來夫人屋子裏拿人了。那婆子哪肯就範,還将劉家搬了出來,溫管事只顧陪着笑臉道:“今這兒是蕭府,小人也只聽老爺的話辦事。老爺說罰杖三十,之後便喊劉府的人來接你老回去享清福了。”

你、你……那老婆子被劉夫人帶在身邊多年,也慣成了個不通事的。且不說劉家如何,今就是朝上也是太傅的天下,哪怕今兒個要打的是劉家的孫子,斷也無人敢攔。就看那婆子被拖到院子,真要杖打,她一個六十歲的老家夥哪裏經得住,怕是主子想直接要她的命,這會兒急忙喊夫人救命。

劉夫人如何救得她,聽人道是老爺的命令,就不敢再置喙一句。她聽到婆子的慘叫聲,只怕得叫人把門給掩牢。劉氏原嗚嗚地哭着,最後,在凄慘的叫喊聲中怔怔地止了淚——她今兒是看明白了,蕭仲孺是一心回護鈞哥兒,這回動的是老婆子,實是做給她這個夫人和一院子的人瞧的。

“老爺這是魔怔了……”劉氏失神地喃喃。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話分兩頭,又說回鈞哥兒那一頭。

顧鈞在泷明庵修了假身,今回到蕭府,雖挂着妾的名頭,但吃穿用度全是按大奶奶的份例,甚至過之而無不及。蕭仲孺不讓他回東湘閣,直接住在自己屋裏,仍是像在庵裏那時候,和鈞哥兒過着民間夫妻般的日子,同起同卧,吃用都不分你我。

顧鈞兒時有不足之症,本以為養大了好了,今兒有了身子,就看出底子不足的地方。自他懷子以來,頓頓進補,可無論多好的東西給他,補都補不進,熬過了害喜那陣子,人反倒還清瘦了。蕭仲孺向來重子嗣,更何況今還是他心肝肉兒有了,只比頭胎還要緊張,将朝中些事情交予下頭人處理,一心一意守着鈞哥兒。他不止讓太醫常住蕭府,随傳随到,還迷信上那些神神叨叨之物。

原是鈞哥兒夜裏難寐,幾日來連連夢魇,夜間盜汗驚醒,藥石罔效。他此夜裏,又喃喃喚着誰來,蕭仲孺被他攪了數回,夜裏也不敢深眠,這會兒聽到顧鈞嗫嚅,拿着燭火坐起來。

“爹……阿娘……”只看顧鈞又在夢裏喊着爹娘,蕭仲孺正要将他喚醒,陡地聽他喚了一聲:“老爺……”就看顧鈞眼角慢慢地滑墜一滴淚。蕭仲孺心中微微一抽, 鈞兒對他素是冷情冷臉,卻在夢裏為他落淚,可不是對他也有情意麽?如此一想,對顧鈞更是憐惜,将人摟入懷中,輕輕拍撫。不料顧鈞忽地驚聲一叫,坐了起來,只看他面帶驚懼之色,出了一頭冷汗。

蕭仲孺問道後,鈞哥兒胸口起伏,仍有些餘悸:“我……見着一人。”蕭仲孺只怕再吓着了他,給他喝下了茶水後,抱着他問:“什麽樣的人?”顧鈞靠在老爺的胸膛,嘶聲說:“是個婦人……我不認得她。”

蕭仲孺一怔,随之就追問起鈞哥兒那婦人相貌衣着。顧鈞緩緩應說:“她躺在床上,瘦骨枯槁,病入膏肓的樣子,身邊一人也無。”蕭仲孺聽到此,臉色怪異,不發一語,只又摟緊懷中之人,好似要将他牢牢護住,哪路神鬼都不得接近。哄人安歇之後,翌日早早起來,蕭仲孺便命人去請長安寺的高僧過來。

蕭太傅先是叫來一批僧人到蕭府上,日夜誦經念佛,跟着又聽信了哪路相士所言,以為顧鈞懷子不順,是蕭氏祖上風水不佳,命人将父母遷墳。蕭仲孺生母乃是家伎,死後葬在京外一處墳地,今也虧太傅想起來,這回一并遷去,還特意命人做了一個牌位在長安寺裏供奉。

年底,蕭仲孺在長安寺做了場超渡的法事。至此,顧鈞已經有六個月身孕,兩人一起從馬車下來,便看鈞哥兒披着那件黑狐氅,想是他過份清瘦,肚子倒不怎麽顯。蕭仲孺仔細地挽着他,兩人見過方丈,便一起去佛殿裏。做完了法事,蕭仲孺取了一把香,到牌位前跪了下來,眼底卻是一片冷漠,磕了三次頭,就将香交給廟裏的師父。

今正值多事之秋,先前南方大旱,今北方卻又有雪災,前些日子傳回戰報,義軍又占了兩城,可說是流年不利了。馬車一路由雍京到長安寺,路上就可見不少流民,只因太傅不許流民進京,城內方一個不見,如今京城猶是一片盛景,卻不知外頭已然滿目瘡痍。

顧鈞亦燒香叩拜,之後二人攜手到外頭。長安寺外有一片湖,每年冬天,湖上都會結一層冰。兩人去了涼亭下,就看湖面如鏡,梅花早放,松樹結霜,确是一個賞雪的好地方。蕭仲孺難得心情頗好,道:“先帝身子還好的時候,年年冬天都帶一批朝臣到此。”他緩緩說,“除了冬獵之外,亦在這亭中辦酒宴,先帝好雪膚,常使舞姬于冰湖上獻舞,道是霜雪與肌膚相映,別有趣意……”

先帝荒唐,命舞女獻舞時只着薄紗,若沒說停,她們就不能退下,一直在湖面上舞。據說有一年,先帝未叫舞姬們停下,她們便跳了整整一夜,次日,就見湖面上十幾個僵硬之人,先帝不以為憐,還道這人做的冰雕更加美,此後年年皆有舞姬在湖上舞至活活凍死。蕭仲孺為先帝佞臣,相傳此計還是蕭仲孺所獻。

顧鈞收回目光,輕聲說:“此地甚寒,老爺和我還是回罷。”

因難得出來,太傅府上一行人在長安寺暫住兩夜。蕭仲孺料理好了生母後事,也算了卻了一樁多年來的心事,将忍不了這一夜,将鈞哥兒抱在自己腿上,用嘴貼他的唇去。顧鈞略一躲避,也便由着他親近,自從他有孕,本當蕭仲孺會要其他人伺候,不料夜夜仍和他同睡一榻,饒是顧鈞再如何裝瞎子,也知老爺對他的情是真的。此下,他胎位已穩,蕭仲孺也向大夫再三确認,大可行房事了,前些日子兩人就有試過,确也無防,今夜才又纏到一處。

蕭仲孺将人放在腿上,啄着鈞哥兒的唇,摸着他的身子,低低地說着情話:“你成日愁着,也不知愁什麽來,可叫老爺日日好猜,怕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顧鈞被他揉得身子熱,與他一下一下貼着唇,間隙應道:“老爺如果倦了,自可放任鈞兒去,從此也就不必惱了。”蕭仲孺聽他吳侬軟語,偏要說自己不愛聽的話,并不覺惱,倒是笑了:“孺郎哪舍得下好心肝去,不止這一世,三世都得欠着你。”蕭仲孺此話将自己三世也給許了,看顧鈞微垂着眼,兩頰生粉,似嗔地輕道:“我才不要……”

蕭仲孺何嘗經得住他勾引,吃了幾個舌頭,就将人攔腰抱着一起去了炕上。顧鈞今也服他了,倒不矯作,一起褪了衣服。就瞧那身子白白淨淨,只小腹有些隆,任從前方還是後處都來得。蕭仲孺邊親邊捏他乳兒,鈞哥兒有孕後,身子更是敏感,乳頭玩了幾下就通紅一片。他也不經弄,由蕭仲孺撩撥幾下,渾身都軟了去,蕭仲孺做足前戲,才分開他的兩足,那玉杵已是半硬,蓮池裏的花苞微微開阖,花水津津,手指探進,比未孕是松暖,乃因尻子産道盈液,松弛牝戶,以期順利産子,如此倒逞了蕭仲孺的美意,拿出陽具。那陽莖五寸不止,龜棱圓鈍,莖身肉筋筋,蕭仲孺唆了唆鈞哥兒的嘴,道:“只怕這回還進不去全部,鈞兒莫怕,老爺絕不硬來。”原來有孕後,花道雖濕,卻也變短了些,蕭仲孺顧忌這以點,哪是要真要淫這處,緩緩進去後,也就抱着顧鈞徐徐抽插,嘴上渡舌尖去,兩人在床上輕搖慢晃,來往送迎,春風幾渡,自也另有一番妙趣。

鈞哥兒的那膣道果真嬌弱得多,不過才納了半根進去,推弄百下,花穴就不經抽撻,濕濕出水,顧鈞微微喘了數聲,摟着蕭仲孺的脖子自己用力晃弄十來回,這便男女兩處一起丢了身。蕭仲孺從這嫩穴裏抽出時,雞巴還硬,龜棱漲得紫紅,好是猙獰。顧鈞同他吻了幾息,緩緩起了身子,兩足跨過蕭仲孺的腰,光臀挪到他大腿上坐來。蕭仲孺摸到他的後處,竟也濕暖,且深窄緊致,亦不言虛,和顧鈞摟了兩摟,叫他兩手挂在自己脖子上,後捏住兩團軟肉,這便送入。“啊……”顧鈞只覺下身一麻,快活難禁,嫩體晃了晃,差點抱他不住。蕭仲孺将他摟來,死死用陽根奸進後庭,腸肉絞了絞,樂煞命也,就将這心肝四肢纏緊,上下狠狠拱起來。

顧鈞先前也被老爺玩過屁股,癢是也癢,只是後庭多幹澀,弄久便吃痛。蕭仲孺恐傷他身子,只偶而興致來時,方疼一疼他這處。今回有孕,後穴水多,幹起來加倍爽利,堪比淫弄前頭騷洞。蕭仲孺肏的時候,手掌便用力覆在他前頭,手指搓揉夾弄赤珠,刺激得鈞哥兒嬌聲瀝瀝,受不住地撫着肚子輕聲求饒:“孺郎……輕、輕些……”蕭仲孺抱住他親了嘴,揉着鈞哥兒的嫩穴,摳了幾股淫水,只看那男根的馬眼淌精不止,光肏後穴也射了,可謂是出奇淫蕩。

事畢,蕭仲孺讓人端水進來,命人将床上拾掇一番,方才一起卧下,只二人不知為何,都無甚睡意。顧鈞背着身子向外,蕭仲孺由後摟着他,拂着鈞哥兒的發梢,道:“我生母乃是府裏養的樂伎。”所謂家伎,是連通房丫頭都不如,是因人人可輕賤。蕭仲孺素最忌諱他人提起自己出身,不想今卻同鈞哥兒說了:“我自幼養在主母名下,她嚴謹端莊,待我雖不如親子,卻也不曾刻薄。”

“直到我十七歲時,生母亡故,方才見了她最後一面。”蕭仲孺只說了寥寥幾句。

正化十四年,他第一次進宮面聖。他暗中觀察先帝的模樣,回去之後,對着鏡子看了頗久。先帝還是太子時,曾去蕭家的莊子做客,看上蕭大人新納的美妾。那美妾乃是家伎出身,有殊色,善奉承,太子寵了她一陣子,回宮後卻沒将她帶走。太子離開半月後,小妾便查出已有身孕。此事雖久遠,可仍有少數人曉得。

枕邊人睡下之後,顧鈞由床上起身。他自去了外頭,案上還擱着沒動過的藥盅,已經涼透了,發着一股子藥腥氣。顧鈞舀了一碗,這是碗保胎安身的藥湯,他一臉木然地看着它,神情呆板。好一會子,他從袖裏取出一個粉包,打開來時,手指仍在輕顫,裏頭是番紅色的粉末。鈞哥兒再擡眼時,眼眶已紅了兩圈,他撫着自己的小腹,滿臉仿是在生死邊緣掙紮, 遙遙傳來僧人的念佛聲,顧鈞無聲喃喃:“要怪……就怪你阿爹心狠,阿爹願永生永世堕入畜牲道,來換你下世投個好人家。” 終一狠心,将那粉末盡撒入碗中,可剛捧起來喝了一口,不及咽下,就又全吐了出來。

藥碗“砰”地一聲碎裂,下人聽見動靜,慌忙進來。蕭仲孺亦是驚醒,披着衣服出來,卻見顧鈞坐在地上,不知為何哭得極是傷心。他看着一地的碎片,好似隐隐明了什麽,卻又沒敢深思,只俯下身來,将人緊緊摟住。

來年春天,顧鈞在蕭府生下了一個男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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