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0.6ml愛

姜恬躺在床上,落地窗被推開,窗紗被柔柔的夜風吹得飄起來。

Lune蹲在窗邊,舔着爪子,又轉過頭,揚起圓乎乎的柿餅臉,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喵。”

其實能感覺到是夢,畢竟lune已經跟剛來的時候不一樣了,它現在非常胖,柿餅臉都是雙層褶的。也不奶聲奶氣了,有時候叫起來像個土撥鼠,極其粗犷。

姜恬試着掙紮了一下,沒醒過來。

睡在她身旁的魏醇好像也沒意識到她的掙紮。

窗外邁進來一個身影。

很高,短發,穿着米白色的高領毛衣。

哪個神經病會在大夏天穿毛衣?

還是高領的。

不怕起痱子嗎?

是夢沒錯了。

姜恬看着那個高大的男人慢慢走進卧室,停在離床不算近的毛毯邊,淺卡其色休閑鞋一塵不染。

他擡起頭,露出一張溫潤和善的臉,眼睛彎彎,笑得很有親和力。

江樾!

姜恬瞪大眼睛,聽見他慢條斯理又彬彬有禮地開口:“謝謝你姜恬,有你照顧阿醇我就放心了。”

他手裏拿着一朵黃玫瑰,輕輕放在毛毯上,又沖着姜恬笑了笑,身影越來越淡,消失在晚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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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樾!

是江樾啊!

姜恬在夢魇裏掙紮了半天,終于睜開眼睛,入眼的不是黑夜,而是熹微的晨光以及魏醇一臉的似笑非笑。

魏醇還帶着剛睡醒的微啞,已經開始調侃她了:“做什麽夢了這麽激動,倆手揮舞得跟中彩票了似的?”

“怎麽是你啊。”姜恬還沒從夢裏完全回神,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我還以為是他呢。”

“嘶。”魏醇危險地眯縫着眼睛,手臂攬上她的腰,“你還想在你床上看見誰啊?”

感受到魏醇那種涼飕飕的不爽,姜恬慢慢回神,看上去還是有點愣愣呆呆的,目光放空,半晌才把視線移到魏醇臉上,眨了眨眼睛:“魏醇,你吃醋了?”

“吃了點。”魏醇翻身,把姜恬壓進松軟的床墊裏,眯着眼,“不如你先說說,夢到誰了?”

姜恬“吧唧”親了一口魏醇的下巴,笑着說:“夢到咱們哥哥了。”

這個“咱們哥哥”把魏醇說得愣了一瞬。

隔了半秒才反應過來姜恬說的是江樾。

小姑娘對他的擔心都藏得很深,但有時候那些小心思又很明顯。

提到江樾,姜恬總怕他難過,先是親一下,也不提大名,說是“咱們哥哥”。

魏醇不是脆弱的人,江樾的死因讓他确實讓他悲恸。

但他不希望因為這些情緒影響到女朋友,他還是希望自己女朋友快樂,往死裏快樂。

每天每小時每一分每一秒都快樂。

女朋友好像也希望他快樂。

這是一件讓人身心舒暢的事情。

姜恬一雙大眼睛溜溜轉,丹唇微啓可能是又想要說什麽,魏醇直接俯身,用深吻堵住了她的嘴。

魏醇雖然以前沒交過女朋友吧,但男人麽,很多事情都是無師自通的。

他覺得自己吻技還行。

結果吻到情深處,姜恬突然一把推開他,抹了抹嘴角,驚喜地看向窗外。

魏醇:“?”

“魏醇!咱們哥哥真的來過!是真的!”姜恬興奮地跳下床,随便扯過一件t恤套上,蹦蹦噠噠地拉開落地窗。

一朵黃玫瑰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花瓣上還沾着幾滴亮晶晶的露珠,姜恬笑着轉頭:“我作夢就夢見江樾哥哥來過,還送了我一朵黃玫瑰!”

姜恬随手套上的衣服是魏醇的,她穿上長度堪堪遮住大腿根,雪白的兩條長腿又細又直,怪勾人的。

問題是,這姑娘一身勾人的打扮,說出的話可不是那麽回事兒。

魏醇的重點完全沒放在江樾和玫瑰上,舔了下嘴角:“姜恬,你叫別人也這麽嗲嗎?”

“啊?”姜恬拾起玫瑰,看樣子沒太反應過來他的話。

“還江樾哥哥。”魏醇坐到床邊,手肘搭在腿上,“江樾哥就不行?非得叫哥哥?”

姜恬突然就懂了。

這個男人談戀愛可真幼稚,給他的稱呼還必須得是獨一無二的。

“要不我叫你醇醇吧!”姜恬舉着玫瑰揮舞了兩下,十分嘚瑟,“小醇醇,過來過來,嘬嘬嘬,小醇醇~”

魏醇臉黑了:“啧,你叫狗呢!”

嬉皮笑臉的小姑娘被魏醇拉過來按在床裏親得連連求饒,魏醇拿過她手裏的玫瑰,指着她:“你之前說,黃玫瑰是什麽意思來着?”

“為愛致歉。”姜恬窩在被子裏,拉着被子擋住被親得火辣辣的唇,“江樾哥在夢裏謝我了,說謝謝我照顧你,為了謝我才送我玫瑰的。”

魏醇無情地拆穿了姜恬的幻想:“這花多半是lune咬斷了叼過來的。”

“才不會!就是江樾哥!”姜恬瞪向魏醇,據理力争,“lune才不咬花,這黃玫瑰開了兩個月了它都沒靠近過。”

“行,你說是誰就是誰。”魏醇輕笑一聲,拖着不正經的調子,“不過我琢磨着,江樾要真回來過,也不能是個人吧,得是鬼了,哎姜恬恬,你又不怕鬼了?”

“……”姜恬張了張嘴,一把搶過黃玫瑰,口不擇言,“江樾哥帥啊,帥的鬼就不怕!”

“嘶,”魏醇本來都站起來了,又坐回去,俯身靠近,語氣裏帶着危險,“說別的男人帥?”

姜恬不怕死地一揚下巴:“我就覺得江樾哥比你眼睛大,還彬彬……唔!”

後面的話沒機會出口,統統被吻回口腔。

唔唔唔唔!

我不說了!

唔唔!

救命!

Lune甩了甩尾巴,搖着頭走了。

這兩個整天用嘴打架的愚蠢人類,啧。

東郊墓地,正午剛過,墓園裏各色的碑牌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姜恬和魏醇站在一尊黑色石碑前,石碑上的照片裏,江樾笑得溫潤。

魏醇仰起頭,按了按太陽穴,輕輕吸了一口氣,重新看向石碑上的照片,他笑了笑:“江樾,你是我最重要的人,現在我找到了另一個重要的人,帶她來看你,你們見過的。”

他說完,還是沒忍住,眼尾一紅,又被他抿着唇壓了下去。

魏醇彎腰,把手裏一束盛開的黃玫瑰放在江樾墓碑前,順勢蹲了下來,與照片裏的江樾平視,聲音裏帶了一些哽咽:“哥,姜恬說你院子裏的黃玫瑰是為愛致歉,你不要道歉,你已經很勇敢了。我們倆之間,如果有一個人需要道歉,那個人一定是我,我如果能像你那樣細心,也許就能發現你的痛苦,至少、至少讓我陪着你啊江樾。”

魏醇的聲音壓得很低,聲音裏的哽咽微不可聞,他穿着一套黑色西裝,單膝跪在江樾的墓前,掌心貼在墓碑凹陷的“江樾”兩個字上,額頭抵着石碑。

站在他身後的姜恬鼻子有些發酸,她垂頭按了按鼻腔骨,再擡頭時,輕雲飄過,陽光明媚晃得人幾乎睜不開眼。

她就在這樣刺眼的光芒裏,看見魏醇的手被一個人輕輕拉住,那個男人身影很虛又帶着光芒,他用同樣的姿勢跪在魏醇面前,掌心貼着魏醇的掌心,額頭抵着魏醇的額頭,溫柔地笑了笑,拍了拍魏醇的頭。

是江樾?

姜恬怔在原地,看見那男人擡起頭來,溫和的笑容裏似是藏了些無奈,他的唇一張一合,好像在說——照顧好阿醇。

陽光太過刺眼,姜恬幾乎流下眼淚,再想要仔細看時,發現面前根本就沒有什麽發光的身影,魏醇的額頭依然抵着墓碑,手掌輕輕印在碑文上。

那個虛影仿佛是姜恬的錯覺,就像今早的夢一樣。

魏醇在墓碑前沉默了很久很久,起身時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回眸看見姜恬,他走過去撫了撫姜恬的頭發:“傻不傻,不是讓你去樹蔭底下等麽,太陽這麽大,別曬中暑了。”

姜恬笑着搖頭:“你去樹蔭底下等,我有悄悄話要跟江樾哥說。”

魏醇一揚眉,像是有點詫異,看了姜恬兩秒,吓唬她:“行,我去給你買點喝的,你少跟他聊啊,江樾這人是話痨,聊太熟了小心他半夜找你唠嗑。”

目送魏醇走了之後,姜恬才抱着一束新鮮的迷疊香蹲在江樾墓前,她笑得有點不好意思:“哥,你看見了吧,他就是這麽不正經,跟個痞子似的!你有空去夢裏吓唬吓唬他,不然他太嚣張啦!”

姜恬把迷疊香花束放在墓前的黑色花崗岩上,青翠的迷疊香開着淡紫色小花躺在淺灰色的包裝紙裏,散發出一點點淡淡的清香。

“迷疊香的花語是回憶,也是懷念,”姜恬笑着看向江樾,“我們希望你哪怕在天堂,也時不時想起我們,魏醇說得沒錯,你真的很勇敢。”

“還有,”姜恬看了眼身後,确定沒有魏醇的身影,她笑得頗為神秘,還眨了眨眼,小聲說,“我在附中校園裏對着你照片說的話你聽見了是不是?我的工作室從來不開窗子的,路易斯雖然禿頂但也不傻,他那麽寶貝我工作室裏的香水,才不會開窗放貓進來。”

而那只跳進來的貓就那麽巧踢翻了那尊玻璃熊,怎麽想怎麽覺得神奇。

-如果可以,能不能讓我們知道你自殺的原因,他一個人背負着這件事不能釋懷,太辛苦了。

那天照片裏穿着學生服的江樾笑得那麽溫柔,大概就是答應她了吧。

姜恬對着墓碑伸出小指:“我會好好照顧好魏醇的,會一直陪在他身邊。”

一陣微風吹過,姜恬感覺到自己伸出去的小拇指指尖一涼,立在墓碑旁的迷疊香被微風吹得搖搖晃晃,像是在點頭。

魏醇回來時帶了三杯奶茶,一杯放在墓碑前:“給,你愛喝的香草味。”

兩人在墓地裏呆了良久,魏醇靠着墓碑有一句沒一句地跟江樾聊了挺多,還說到了以後想要旅行結婚,被蹲在一旁的姜恬打了一拳:“誰說要嫁你了!”

“你啊,之前不是天天嚷嚷要嫁魏醇,江樾在天堂早就聽見了。”魏醇大笑着看向墓碑上的照片,“是不是哥?”

魏醇和姜恬從墓地裏拉着手出來,正好遇見魏醇親媽。

她看上去更瘦了,看見魏醇和姜恬時面露不悅,冷冷地開口:“不要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都帶來。”

魏醇及時捂住姜恬的耳朵,沒讓任何一個帶着惡意的字眼傳進姜恬耳朵裏。

等魏母話音落下,他才把覆在姜恬耳朵上手掌輕輕擡起一點,垂頭湊過去溫聲說:“寶貝兒,樹蔭底下坐一會兒等我,我有話跟她說。”

姜恬其實見到魏醇的媽媽還有點尴尬,畢竟上次的會面有些不愉快來着。

她從包裏掏出那些紙條遞給魏醇,乖乖抱着奶茶坐到樹下去了。

女人的情緒看上去還是那麽激動,不知道魏醇說了什麽,女人突然捂住胸口倒退了兩步,一臉不可置信,然後隔着十幾米的距離向姜恬的方向掃了一眼。

姜恬看見她收回視線接過魏醇手裏的紙條,臉上的冷漸漸褪去,緊緊攥着紙條。

魏醇結束談話拉着姜恬走出墓地,遠遠聽見墓地裏傳來啜泣。

姜恬扭頭看向魏醇:“她沒事兒嗎?”

“那肯定還是有事兒的,江樾是她心肝大寶貝兒。”魏醇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就是個多餘的人,這夫妻倆對江樾那種感情,啧,走火入魔了都。”

姜恬踮起腳尖吻了下魏醇的側臉:“你不是多餘的人,你是我的男朋友。”

姜恬跟着魏醇一起回到OB,邁上樓梯時前面有幾個看着挺年輕的男人。

OB裏氣氛太嗨,嘈雜的迪曲和人聲裏,姜恬感覺自己好像在前面的男人口中聽到了“姜家”這樣的字樣,她好奇地看過去,只能看年輕男人的背影。

魏醇順着姜恬的目光看過去,“啧”了一聲:“姜恬恬,你現在膽子是真的大,男朋友還在身邊呢,就敢去看別的男人?”

正說着,走到二樓樓下的狂歡被樓板擋住一部分,雜音褪去,姜恬和魏醇清晰地聽見了前面一夥人的對話。

一個穿着粉襯衫的人笑着推了旁邊白色西褲的人一下,大聲說:“得了吧,你偷着樂去吧,你要娶的那個姜家的女孩我可看見過照片,長得那可太漂亮了。”

被推的白西褲身體傾了傾,以拳抵唇,笑得有點腼腆:“都是家裏安排的,還沒見過面的。”

另一個穿運動裝的人好奇地湊過去:“姜家?生意都在法國的那個姜家?你未婚妻叫啥名啊?沒準我認識呢?”

白西褲腼腼腆腆沒說話,倒是粉襯衫大着嗓門喊了一聲:“叫姜恬!對吧小絮,是不是叫姜恬?恬靜的恬!!!”

姜恬:“......”

魏醇:“......”

作者有話要說:  魏醇:你再說一遍,你未婚妻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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