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金主呢

三人高德地圖定了個位,銀裝廣場在靠近長樂公司總部的市中心,離的有些遠,于是江瑜計算了下時間,轉向剛剛收好的衣服籃子,一邊打開,一邊心虛的叨叨:“今天晚上就見面,有點急,你們幫我參謀參謀穿什麽衣服。”

李保保還在惦記着那個碩大的flag,聞言嗤之以鼻:“你就那兩件,也沒什麽好換的,穿的乖一點,把你耳朵上的墜子取了,套個白襯衫,看着學生氣好擺布一點,出不了錯。”

江瑜耳朵上的墜子是個的小銀條,被耳鏈固在左耳上,只有不到一厘米長,襯的他耳垂瑩白漂亮。

但江瑜的長相本不是那種特別乖的長相,他嘴唇偏薄,眉眼不笑的時候顯兇,加上額角的疤,有些細微的痞氣,然而他笑的時候卧蠶明顯,就很乖,但是加上耳墜,無疑放大了他不好管教的那一面。

“那不行。”江瑜摸摸耳墜:“我這體質一取下來,耳洞就合上了。”

然後李保保左挑右選,給他套了一身白襯衫。江瑜照照鏡子,把襯衫塞進牛仔褲,讓衣物勾勒出細瘦的腰身。不看帶耳墜的半邊,他還真有那麽一點像個文靜乖巧的學生仔。

張英才對他比劃:“加油,一定要成功啊。”

江瑜給他逗笑了,配合的作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不成功便成仁。”

李保保加油的方式格外與衆不同一些,他端詳着江瑜,拍拍手“好了,多好看,要是個女經紀,保不齊被你迷的七葷八素,稀裏糊塗就把你簽了。”

江瑜抱拳:“小時不努力,長大借吉言,聽天由命借你吉言。”

這個時候,他們都沒有發現,那個郵件拖到最後,其實是有署名的,而且署的并不是長樂公司,而是短短的三個字。

——陸留空。

一切收拾完畢,這三人浩浩蕩蕩的……殺上了公交車。

雍州的公交車沒有不擠的時候,一堆人活像下餃子,江瑜三個人窩在一起咬耳朵,活像地/下/黨連線接頭,李保保捅了捅江瑜:“江同志,緊張嗎?我和張同志去陪你?”

江瑜倒是不緊張,卻很不想一個人和陌生人吃飯,他給車晃的東倒西歪,“行啊,李同志,你打算怎麽陪?”

李保保使眼色:“不是飯店嗎,我和張英才在你隔壁開一桌,對你進行監視和保護,你們聊你們的,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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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瑜道:“好啊,我總覺着這面試流程不太對,萬一想騙我飯錢,咱三還可以堵一下。”

李保保眉飛色舞:“行,那我先預定……”

沉默不語的張英才忽然給了李保保一肘擊,在李保保打回來之前,他塞過來一手機:“別介,我倆吃不起。”

李保保嗤之以鼻:“啥玩意海底撈吃不起這個還吃……吃不起。”

他拿着手機,僵在了半空。

出雲.月渎,這個文藝中透着中二,中二中透着傻/逼的餐廳,擁有一個非常有個性的人均消費,2438元。

李保保“我是38,他加兩塊湊個二百五×10得了。”

他擺手:“主要不是貴的問題,實在是價格不吉利,不吃不吃。”

張英才投來一個鄙視的眼神。

在這份奇妙的價格之前,趙英才夥同李保保這兩個濃眉大眼的率先背叛革命,無情的抛棄了江同志,他們在出雲.月渎對面二樓點了火鍋,一邊燙牛肉串,一邊和江瑜隔窗相望。

江瑜:“……”

他走飯店門口,一時沒想好怎麽進去。

出雲.月渎這家店,名字讓人摸不着頭腦,裝修風格也非常不同尋常,一眼望過去,外頭挂了中式原木燈籠,招牌卻是後現代風金屬色,好看是好看,就是不知道走的什麽風格。古典不古典,現代不現代,如果一定要定義,那估計是——看着就很貴主義。

江瑜雙手**褲兜,在這家店門口晃了晃,總覺着是有人在耍他,他用兩個指頭推開門,在前臺晃了晃:“請問……”

“啊,你是不是江先生?”侍者一擡頭,她殷勤的領路:“您比照片上還要帥氣一些,陸先生已經到了,在雅間等您,我帶您過去。”

江瑜不是很習慣這樣的誇獎:“謝……謝謝。”

他忍不住腹诽:“這人均價格還雅間,什麽家庭啊。”

侍者引着他穿過回廊,他記着李保保的話,勉強打算裝個乖巧好擺布的印象,雙手從兜裏拿出來,規規矩矩的貼在褲縫,唇角還帶了一點笑,見那位“陸先生”背對着門口,便禮貌的招呼:“您好……”

下一刻,他的笑僵在了臉上。

陸先生剛剛轉過了半個臉,露出半個形狀漂亮的下巴,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窄邊黑框眼鏡。他今日穿了一身得體的銀灰色的西裝,還打了暗綠色的領帶,領帶夾袖扣一個不落,都是綠寶石,頭發一絲不茍的梳在腦後,脊背筆挺,就差在腦門上寫“商政精英”四個大字。

——很銳利,也很斯文,一舉一動都帶着古典主義優雅矜貴的味道,襯的江瑜像個寒酸的傻子。

這眉眼這儀态,除了陸留空,江瑜再也沒見過第二個了。

江瑜拉開椅子,坐在陸留空對面,從果盤裏叼了塊小西瓜,招呼他:“居然是你啊,陸學霸,好久不見啊。”

陸留空推推眼鏡,語調平平:“好久不見。”

要說江瑜和陸留空,這兩人宿怨由來已久。

他倆是高中同學,剛好前後桌,陸留空高二轉學到的江瑜班上,一來就因為成績奇好獲得了老師的青睐,執掌打報告的大權,而江瑜那個時候則是典型的“我抽煙我喝酒我燙頭,但我是個好男孩,你敢愛我嗎?”這種非主流人設,故而每天放學之前,都能聽見陸留空站在講臺上,字正腔圓的朗讀

“江瑜,遲到,警告一次。”

“江瑜,打架鬥毆,警告兩次。”

“江瑜,抄作業,警告三次。”

江瑜懶得理他,該遲到遲到,該睡覺睡覺,反正紀律委員又沒有權力把他警告三次紅牌罰下,他只是覺着陸留空怪有播音主持的天賦的,要不這短短一句話他抑揚頓挫一詠三嘆。

結果他大大估計錯誤了敵方實力,警告每累計三次,陸留空就要行使紀律委員神聖的職權,過來找他談話,老氣橫秋的教育他一頓,偶爾甚至拖過食堂飯點,搞到後來他一聽陸留空說話,就生理性的難受。

但這并不是兩人最大的過節,最大的過節在某次江瑜搶了陸留空作業去抄,結果給老師逮到了,不知咋的班主任就認定是陸留空主動給江瑜抄的,給氣的一佛出竅二佛升天。那次陸留空被罵完,眼睛都紅了,還和江瑜一起去走廊吹了兩節課的風,後來這事成了陸學霸高中時代唯一的污點,一提就生氣。

再後來高三畢業,江瑜憑借着偏才和爆棚的狗屎運,高考居然考的和陸留空差不了多少,本以為會上一個學校,但是聽說陸留空留學去了,在海外某top5名校商學院學經濟,兩人再沒見過。

陸留空敲敲桌子,給江瑜推過來菜譜:“你點菜。”

這菜譜上的菜動辄破四位數,江瑜虛的不行,反往陸留空那裏一推:“你點。”

陸留空嗯一聲,接過菜譜勾了兩個,問他:“喝酒嗎?”

江瑜擺手:“喝不了,胃有毛病,我早戒了。”

于是陸留空擡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恰好被眼鏡片反光擋住了,帶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他又把菜譜推過來:“那看看你喝什麽。”

江瑜翻到無酒精飲品那一面,這餐廳不愧又中二又傻/逼,飲品的名字五花八門,什麽保加利亞戰艦,火海妖歌,高天原之殇,也不知道是不是從什麽裏面扒拉下來的名字,江瑜不敢細看,匆匆點了一杯250元高價的烈焰紅唇。

服務員殷勤的端上來一杯西瓜汁。

江瑜:“……”

陸留空也點了一杯果汁,但他端杯子的方式極其裝逼,宛如在品嘗一杯八二年的拉菲,等菜的間隙,江瑜一半果汁下肚,陸留空推了份文件過來,用手指扣了扣桌子。

“長樂的簽約條例,你看看。”

江瑜随手一翻,條例優惠的有些離譜,他擡起臉,勾着嘴角笑了一下:“真簽我啊?”

陸留空雙手交握,八風不動:“條例在你面前,公章蓋了,我也簽了字,你落筆立馬生效,還能有假?”

江瑜把筆帽合上,把文件往兩人中間一推,“賣身契這種東西我得謹慎,天上沒掉餡餅的事兒,我什麽水平我心裏清楚,我不是什麽往娛樂圈發展的材料,陸學霸總得給我解釋解釋,長樂這麽找上我這個一百八十線小明星的吧?”

陸留空喉結微動,服務員适時上來給給陸大經濟補果汁,陸大經濟手指細微勾了勾杯壁,啪的一聲,水晶杯掉地上,濺了他一褲腳。

服務員立馬鞠躬抱歉。

陸留空彎腰查看褲腿,順帶扶住她,對江瑜抱歉:“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我先去處理一下褲子,我們回來再說。”

像他這種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總是有很多潔癖,江瑜示意他自便。

于是陸留空邁出來,儀态端莊的走向廁所,草草的擦了擦褲子,确定江瑜看不見以後,他一個閃身躲進角落。

——低頭打開了手機備忘錄。

如果此時旁邊有人窺探到陸大經紀的屏幕,就會發現上面和小學生打小抄畫重點一樣,密密麻麻标注了好幾千字。

陸留空一目十行,深吸一口氣。

江瑜鯨吞牛飲完天價西瓜汁,QQ閃現了好幾十條消息。

消息都來自于群聊“雍州打黃掃非辦事處”,是江瑜張英才和李保保的大學時代的宿舍群,這幾個鬼才在群中自稱江主任,張副主任和李副主任,并且熟練運用QQ文件,分享了衆多命名為英語四六級,黨課重點的愛情學習資料,身體力行的往和打黃掃非背道而馳的方向上策馬狂奔。

張英才:“江主任人呢,黨/和人/民需要你的八卦,長樂怎麽就看上你了?”

李保保:“江主任可能正在用超新興美色武器對付敵方/反/動/派,讓經紀人拜倒于他的牛仔褲下,無暇顧及我等。”

江瑜打字:“別瞎猜了,是陸留空。”

張英才:“???”

李保保:“???”

雖然打黃掃非辦事處沒有陸留空的一席之位,但一直流傳有他的傳說。

這都是因為老大江主任常常逼叨,在無數個吹空調撸串的夜晚,江瑜都要回憶一下陸學霸給他留下了的深刻陰影。

李保保:“久仰久仰。”

張英才:“失敬失敬。”

李保保:“如雷貫耳。”

張英才:“震耳欲聾。”

江瑜同樣摸不着頭腦:“鬼知道怎麽回事,他一個top5畢業的商業精英,不是應該投身幾大行奮戰華爾街,在東京飛巴黎的頭等艙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嗎?他跨界幹起經紀人了?”

張英才插嘴:“頭等艙也沒法仰望天空,窗子是平的。”

“他可以蹲地上仰望。”李保保:“說起來陸留空算是我們辦事處重點批判的反/動派吧?這樣深入敵方內部,舍身飼虎,江主任會不會有危險?”

張英才:“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江主任加油!”

江瑜“……”

他打字“不說了,陸留空回來了。”

陸留空西裝褲上留了一小片水漬,他拉開椅子坐下,雙手交疊在前胸,平靜的和江瑜對視,嚴肅的像個作開堂陳述的律師:“其實,并不是我想簽你的。”

江瑜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哦?”

陸留空:“是這樣的……”

據陸大經紀所說,他本是國外知名經紀人,受邀回到長樂,但是在公司資源分配上和長樂另一個老牌經紀人Alice産生了沖突。

“于是,你們打了一個賭,各選一個糊咖,看誰先把糊咖帶火?最先帶火的享有更大的權力?”

陸留空微微點頭。

江瑜還是莫名:“糊咖那麽多,比我有潛力的多了去了。”

“我說了,不是我選的。”陸留空晃着紅酒杯裏的蘋果汁:“我們公司系統随機出來的,我選不了。”

江瑜“……”

他欲言又止:“這麽巧就搖到了我?”

在江瑜懷疑的視線下,陸留空瞬間脊背緊繃。

他悄悄半張臉藏在燈光的陰影處,坐姿不動如山,如同任何一個談判桌上縱橫捭阖的英倫紳士,鎮定的問:“這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我就想問一個問題。”

江瑜:“系統開發者是不是和你有殺父之仇?”

陸留空:“……”

他揉了揉額角:“我剛剛回國,沒誰和我有仇,我也沒想到會随機到你,但是你的條件恰好符合要求——我是說,你年紀正好,外貌條件優秀,有一定從業經歷,服從公司安排,這幾點就能篩下去很多人,更重要的是,你合約剛好到期。再加上我要求人品合格,學歷不錯沒有污點,本身剩下的人就不多了。然後最關鍵的一點……”

他呷了一口果汁:“你是個糊咖。”

江瑜:“……糊咖也是有尊嚴的。”

那份合約确實很讓人心動,沒有工作時的保底工資都不低,待遇遠高于原公司,甚至可能是江瑜短期內能找到的工資最高的工作了。

但是他手指捏着筆帽轉了一圈,理了理合約,還是把它還給陸留空:“對不起,我不能簽。”

陸留空皺眉,壓住文件“為什麽?待遇我們可以再談。”

江瑜搖頭“不是待遇的問題。”

他把烈焰紅唇一飲而盡,毫不拖泥帶水的站起來,拿過扣在桌面上的手機:“耽誤您的時間了,這飯錢我們AA。”

饒是陸留空見過大風大浪,也不曾想象如此急轉直下的行事,他隔着桌子摁住他的手,皺眉道:“起碼告訴我為什麽。”

江瑜甩開他,啧了一聲:“陸大經濟,有些話沒必要說出來。你要找個沒有污點的藝人,我高中幹了什麽你不知道嗎?現在是糊沒人查,紅起來一查一個準,你們神仙打架,我這等小民就不耽誤您同Alice同臺競技了。”

陸留空隐秘的舒了一口氣。

他按着江瑜的肩膀,不顧他的反抗,硬生生把他按回椅子上

“你簽,要是我連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我還當什麽經紀人。”

江瑜:“……”

他腹诽:“你一個經紀人這麽霸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金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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