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流年不利

這樓盤名叫青雲上,開盤時打的廣告就是鬧市藏鋒,中心隐貴。毗鄰商圈銀裝廣場,周圍用歐式風格的牆壁圍了一圈,還繞着樓盤挖了條人工河,小區綠化面積廣大,雖然樓建的不高,卻是實打實的富人區。

陸留空走到家門口,掃了指紋,把江瑜拉到鎖旁邊“你錄個指紋。”

江瑜後退一步:“不必了,密碼給我就成。”

陸留空按住他的胳膊,不由分說往感應器一放,陸大經紀高中的時候還是那種文質彬彬的類型,現在力氣大的不得了,江瑜居然沒甩脫。

哔的一聲,指紋錄入成功。

陸留空推門而入:“我這門密碼不靈,要是你到時候開不了門,我可不會放下工作來給你開門的。”

江瑜抱着手臂,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種事情,他其實還是滿敏感的。就和把手機給別人用一樣,報密碼可以,錄指紋就有點膈應了,好像在自己的東西上打了別人的印記一樣,陸留空卻絲毫沒有自家房子被江瑜标記了的感覺,他徑自打開鞋櫃,拿出棉拖鞋,示意江瑜“你穿這個。”

江瑜:“……”

那是雙灰兔子形狀的拖鞋,垂着毛茸茸兩個耳朵,有點像情侶拖鞋裏的男款。

他有點抗拒“有別的沒?”

陸留空把鞋子放到地上:“你來的急,我沒準備新東西。”

“行吧。”江瑜趿拉上,動了動腳趾,這兔子不知道有什麽機關,他一動,兔子的耳朵居然也一動一動的,調整好角度,耳朵就會立起來。

江瑜踢來踢去,跟兔子耳朵玩了好半天,陸留空咳嗽一聲:“進來。”

江瑜環顧一周:“好大,我睡哪兒?”

陸留空這房子裝的有點新中式古典的味道,清一色胡桃木家具,上搭苔綠色的桌布靠枕,赤白橡色的窗簾。廚房分中西兩廚,一樓餐廳和客廳各有一面落地玻璃窗,望出去就是城區的CBD,熱熱鬧鬧,一眼能望見商場巨大的廣告牌,新晉的小花衣衫富麗,在led屏一閃而過的廣告裏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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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留空帶他上樓,拉開主卧隔壁的房間:“客人不多,其餘房間都沒人打掃,你就睡我隔壁的客房吧。”

“行。”江瑜看了看窗明幾淨的其餘幾件卧房,随口道:“沒人打掃也這麽幹淨嗎?”

陸留空:“……”

他沉默片刻,同手同腳的推門進了主卧,聲音隔着門傳出來:“只是看上去幹淨,其實……床單很久沒洗了。”

江瑜:“???”

他萬萬沒想到表面看上去潔癖的陸留空有一顆怎麽放蕩不羁的靈魂。

陸大經紀的家很符合月租兩萬的定位,即使是一件小卧室,居然也帶落地大窗和浴缸,江瑜洗了個澡,他就泡浴缸裏,用着陸留空拿給他的牛奶味洗發水,頂着滿頭泡泡和李保保他們打3v3對戰。

他們開着隊伍語音,不時在緊張刺激的游戲當中來兩句八卦。

李保保:“魚哥,你真給你對家金屋藏魚了呀?”

江瑜:“金屋怎麽藏的住我,我肯定挖穿他的金子跑啊。”

張英才:“那你還在他家嗎?”

恰在此時,敵方水晶被他們炸了,江瑜打開QQ,給他們傳了一張從浴缸拍向窗外的圖,配文:“嗨,中心商圈,落地巨窗,奢華夜景,帝王尊享。”

李保保&張英才:“……”

李保保建議:“哥,你要不轉行去學營銷廣告,舞文弄墨你好像比較擅長。”

“對了。”又劈扯了幾句,張英才好奇的問他:“小魚,我挺想知道的,你那個2000+的飯店怎麽樣?”

江瑜坐起來,掬水澆幹淨頭上的泡泡,在淋浴間沖了一下,拿浴巾包起來:“嗨,別提了,你一說我都餓了。”

他回想了一下:“坐陸留空對面,我覺得他整個人都散發着一種“爾等臣民給我跪下”的氣質,怎麽敢随便吃,我就記得個烈焰紅唇,啥也不記得了……哎,給我胃整的都不舒服了。”

雖然江瑜整個人看着挺好養的,也不怎麽挑食,但他的胃非常嬌氣,這也是高中時期留下的老毛病了,只要一餐吃的不是那麽協調,就有點胃痛,

然後他就切出對話,開始半夜點外賣。

打黃掃非辦事處已經炸了。

李保保:“啥玩意烈焰紅唇?他說誰烈焰紅唇啊?陸留空?”

張英才:“……陸留空是男的吧?”

李保保恨鐵不成鋼:“男的啊,不然怎麽會是對家?要是個女的,那高中的時候就應該是‘我和我的校花同學’,‘魔鬼惡霸的清純校花’這種劇本啊!”

張英才:“……男的還烈焰紅唇,現在經紀人口味這麽重嗎?”

他非常擔憂:“那他要是個gay,小魚豈不是羊入虎口。”

李保保:“嗨,魚哥那個性哪門子羊入虎口,你想,烈焰紅唇,絕壁是受啊,就算發生了什麽潛/規則,魚哥才是攻,是主動方,他要硬/不起來陸留空還能強不成?”

“有一說一。”張英才道:“金主才有資格潛規則吧?經紀人也可以?現在門檻這麽低了嗎?”

李保保:“反正,我覺得我們不用擔心魚哥的貞操,受畢竟沒辦法強上攻的。”

張英才心頭大石落地,深以為然,贊許道:“有理有據,論點充分,學校辯論隊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他接着打字:“趁江瑜沒回來,我們消息撤了吧。”

張英才撤回七條消息。

李保保撤回四條消息。

打黃掃非辦事處的今天也是風平浪靜的一天呢。

而另一邊,江瑜翻遍了周圍的可送達,沒找到什麽滿意的。

胃不舒服的時候,就想喝點粥吃點面,清粥小菜一類的緩緩,但現在這個點周圍也沒這種東西賣了,江瑜手指劃過去,清一色的烤魚串串麻辣燙。

他東看西看,好吃的沒看見,倒是胃難受的不行,草草點了份麻辣燙,任命的備注:“不要麻不要辣,也不要太燙。”

然後他切回QQ,看到了碩大的幾個撤回,狐疑:“你們說了什麽?”

李保保和趙英才躺在王者峽谷裝死,拒絕回答。

過了莫約半個小時,外買小哥準時打江瑜電話。

小區單元樓下頭有門禁,只能下樓拿,江瑜蹑手蹑腳的下樓梯,輕聲合上大門,确定沒把陸留空吵醒,坐着電梯下了樓。

然後,随着叮咚一聲開門的脆響,他一擡眼,看見了門禁處同外賣小哥面面相觑的陸留空。

——流年不利。

陸大經紀應該是剛剛落下了什麽東西在車上,從停車場的方向出來,他懷抱着一個正方形的小紙箱,透過紙箱上的小孔,江瑜猜那是陸留空的收藏級古典音樂大碟。。

看見對方的那一秒,他們同時後退一步。

江瑜那是半夜點麻辣燙,作為藝人不控制飲食,有點心虛,陸大經紀後退是為啥就沒人知道了,江瑜打了個哈哈,蹑手蹑腳的接過外賣小哥的東西,藏到身後,道:“好巧。”

陸留空颔首。

他們并排進了電梯,同時仰頭開始注視顯示屏上變化的樓層,真誠的好像信徒仰望釋迦牟尼的佛光。

當叮的一聲到了五樓,陸留空率先一步跨出電梯,指紋解鎖脫鞋換鞋邁步上樓一氣呵成,簡直能拿去當大學軍訓的模板,急的像後面有喪屍追他一樣,而後啪的一聲關了主卧門。

江瑜:“……”

他拿着麻辣燙也不心虛了,好奇的望着樓梯,心想:“陸留空搞什麽東西,慌成這樣?”

然後他在餐桌坐下,拿了雙筷子,外賣老板大概是真的不知道怎麽把麻辣燙做的又不麻又不辣又不燙的,紅彤彤的浮了一層辣子,江瑜瞬間反胃,明明什麽就都沒有喝,嗓子裏卻彌漫出一股燒灼的酒精味。

恍惚之間,他似乎看見了晃動的燈影,甚至聞到了酒吧裏那種彌散的低劣煙草味。

江瑜深吸一口氣,吧一個個把辣椒挑出來,想着要不要接杯白水過一過。

這個時候,上頭一聲門響,陸留空又出來了。

他這個點還沒有洗漱,依舊是銀灰色的西裝,黑框眼鏡好好的架在鼻梁上,扶着扶手下樓的姿勢讓江瑜想起古堡裏在旋轉樓梯上漫步的公爵。

這個時候,陸留空倒是一點也不虛了。

“做作。”江瑜咬着筷子。

陸留空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手裏拿了一本滿是外文的雜志,卻沒有看,而是推了推眼鏡,問江瑜“你晚上沒有吃好嗎?”

一頓飯吃了近五千,要是這個時候回答沒吃好,那也太不給陸留空面子了,江瑜含糊道“不是,有點餓了。”

陸留空擡手看了一眼手表:“現在是晚上十二點。”

江瑜胃已經開始隐痛,反問:“晚上十二點不能吃飯嗎?”

陸留空道:“太晚吃飯,對胃不好。而且作為藝人,你需要控制飲食和熱量,半夜吃麻辣燙不利于維持身材。”

江瑜心道:“我就知道。”

陸留空高中時就是分分必争的學霸,争強好勝是刻在骨子裏的,現在他成了他的藝人,陸留空少不了時時刻刻看着他,什麽方面都要管上一管。

但這次确實是他不對,江瑜把麻辣燙一推,意圖争取寬大處理:“陸大經紀,我這不是第一天嗎簽約嘛,你開個後門,我就這一回,實在是胃不好,以後不吃了,行不行?”

陸留空合上雜志,隐晦的掃了一眼他面前的紅湯,眉頭緊鎖,“胃不行,你還吃這個?”

江瑜确實是難受,一抽一抽的痛,就和女生來大姨媽似的,如果不是陸留空在這裏,他可能已經找個地兒縮起來了,見陸留空死也說不通,也帶了兩分不耐,越過他徑直去廚房打白開水,“你別管那麽多了,我保證最後一次,絕對下不為例。”

“江瑜。”

陸留空忽然在背後叫了他一聲。

江瑜頓了頓,沒有理他。

“半夜吃麻辣燙卡路裏過多,極易影響身材,我不希望我的藝人身材走樣。”

江瑜還是當作沒聽見。

陸留空喉結顫了顫,他垂下眼睫,盯着木地板拼接處的小小縫隙。

“江瑜。”他的聲線有些抖。

“我煮面給你吃,你吃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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