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怎麽會有我這麽慘的金主?

半夜十二點,江瑜躺在床上挺屍。

他開了一盞小夜燈,陸留空的這間卧室裝修意外的有童心,夜燈都是小兔子頂着個月亮,白天看還怪可愛的,晚上看就覺着那兔子內髒透光,眼睛和鐳射眼一樣,頗有兩份喪屍兔的神韻。

江瑜給它笑的一個機靈,轉過身啪的一下把頂燈點了,他翻來覆去,最後掏出手機,點開打黃掃非辦事處,問:“半夜睡不着,有沒有同樣寂寞的人聊詩詞歌賦人生理想?”

半天沒人理他。

江瑜往上翻了翻歷史消息,李保保和趙英才正聯手奮戰刺激戰場,并約定接下來暢游王者峽谷,大概是沒空理他這個孤寡老人。

他放了手機,翻了兩下,最後暴躁的點開了陸留空的微信。

江瑜:“陸大經紀,小的給您請安了,您睡了沒?”

陸留空一看就不像是有深夜娛樂活動的人,但他幾乎秒回:“你有什麽事?”

江瑜厚顏無恥的問:“陸大經紀,我們出電影院的時候,你說你害怕?”

陸留空:“所以?”他捏着眉心:“我忙着呢,有事快說。”

江瑜打字:“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睡,你是不是怕的睡不着啊?”

他運指如飛,在陸留空出聲之前搶白道:“那我發揮一下無私奉獻的精神,今天晚上我陪你一起睡,怎麽樣?”

陸留空:“……”

他面無表情的按滅手機,拒絕了這個無理要求。

江瑜越看那只兔子燈越恐怖,他抓心撓肺,半天等不來回複,接着騷擾陸留空:“陸大經紀,您家裝的什麽燈啊,它長的好像一只喪屍。”

陸留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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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複:“主卧旁邊那間是兒童房,燈具選的童話風格。”

江瑜:“?”

他嘀咕:“啥童話啊克蘇魯童話吧……等等。”

江瑜抓到了一個重點:“你讓我睡兒童房?”

他瞄了一眼:“難怪清一色海軍藍水手風,吊燈還是個錨,陸大經紀挺有童心。”

陸留空:“……”

他搬出弟弟:“我弟選的。”

江瑜就想找個人陪他聊天,什麽話題都亂接:“你弟弟有孩子了?”

陸留空開始揉太陽穴了:“沒有。”

江瑜接着沒話找話:“水手主題的話,要是個不喜歡大海的,怎麽辦?”

陸留空表示無語:“我要睡了。”

“別別別。”江瑜裝不下去了,他一骨碌從床上爬下來。

“我現在來找你!千萬別推辭,要是你被吓到睡不好,明天又有黑眼圈,我不會給你拿雞蛋了啊。”

不知道是哪句話觸動到了陸留空的神經,他居然給江瑜留了一個小縫兒。

陸留空應該是剛剛洗完澡,江瑜滾進他被子的時候他頭發還是濕的,正坐在木白色的單人沙發上劃平板。

看着江瑜幹脆利落的爬床動作,陸大經紀一皺眉:“去把你自己的被子和枕頭抱過來。”

江瑜大馬金刀的往他床上一攤:“不用吧。”

他抱着陸留空的枕頭,拍拍床:“怎麽講究嗎?我兩都是男的,我等鐵血直男還忌諱這個,我以前和李保保出去旅游也睡一張床的。”

他說的是大一考完的時候去雍州周邊玩兒,那個時候三個人都比較窮,只租了一間标準間,張英才心寬體胖,占地面積比較大,江瑜就和李保保睡一起,一米二的床擠兩個大男孩,好在兩人睡姿都還算規矩,倒也相安無事,沒出現什麽把腳趾**鼻孔的慘劇。

看陸留空沒動靜,江瑜半坐起來:“真的講究?”

“好吧。”他趿拉上拖鞋:“我去把被子抱進來。”

“不用。”

陸留空摸摸鼻梁,江瑜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如果他非要分被褥,倒顯得他真的心虛似的。

“我……那你睡吧。”他轉過臉,盡量從江瑜松松垮垮的睡衣裏露出來的鎖骨上移開視線,他雙手交疊,端端正正的坐好:“我再看一下文件。”

“噢,好。”江瑜把被子拉過頭,只留下一下節手腕露在外面:“睡了睡了,晚安。”

陸留空嫌棄的掃了他一眼,瞳孔驟然一縮。

他快步走到床邊,強硬的拉起江瑜的胳膊,撚着他手腕,問他:“這是什麽。”

那是一條貫穿了手腕的刀疤,耀武揚威的盤踞在白生生的腕子上,按照疤痕的猙獰程度,當時恐怕切到了動脈。

江瑜掃了一眼,陸留空手勁還挺大,握着他的腕子壓到頭頂,把他強行的壓/在/床/上,搞得江瑜像是被铐住的人犯。

他掙紮了一下啊,沒掙動,只能道:“沒什麽,年少輕狂的時候割了個脈。”

——雲淡風輕,滿不在乎,仿佛說的不是割脈,而是打了場無關痛癢的小架。

陸留空語調古怪:“年少輕狂?割了個脈?您年少輕狂的方式還挺特殊啊。”

江瑜搶白:“我某幾年有輕微的抑郁症,我大學肄業你知道吧?就是那個時候,但是已經好了,不是什麽大問題。”

他皺眉看了一眼陸留空,“放手,被你捏疼了。”

陸留空燙到一般收了手,垂眸道:“抱歉”

江瑜道:“沒事。”他随意的轉了轉手腕,笑:“倒也不是多大影響,現代可以戴表,古裝袖子長,不會影響演藝事業的。”

陸留空給他嗆的一窒。

——在江瑜面前,他引以為傲的克制和涵養跟喂了狗一樣。

陸留空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幾乎想把江瑜綁起來,一句話沖到了嗓子眼,馬上就要脫口而出,:“你覺着我是在擔心你的演藝事業?”

但最後,他只是略閉了閉眼,語氣平靜:“你為什麽會得抑郁症?”

江瑜已經滾到被子裏,把自己團起來了,他略帶嘲諷的笑了一下:“倒也沒有什麽特定的理由,也不需要什麽特定的理由,得病這種事情誰說的清楚,別問了吧。”

陸留空怔怔的盯着他的後腦勺。

片刻後,他啪的一下關了燈:“行,我不問了……”

“但如果你還出現了類似的症狀,作為你的經紀人,我有知情權。”

江瑜道:“當然,我必然第一時間告訴你。”

可能時身邊躺了個活人,也可能是這房間沒有的喪屍兔子燈,江瑜睡的還挺舒服。

他睡姿當真很規整,別看他平常一副吊的要死坐沒坐相的,睡起來居然是直面向上,雙手收在腹部的睡姿,陸留空在他身邊躺了大半夜,确定江瑜睡熟了,磨蹭了許久,悄悄伸出一只手,捉了江瑜的手腕過來。

江瑜的手很漂亮,大概是那種母親拉着去琴行走一圈,老師肯定要誇他适合學鋼琴的類型,那道疤在他的手腕上,猙獰的像是精貴的瓷器裂了道口子,而且平日裏江瑜衣服裹的嚴實不覺着瘦,現在薄薄一層睡衣,陸留空總覺着他比高中時代清減了太多。

想江瑜高中時代沒少打架,次次揚眉吐氣,黑發甩出汗水的弧度,要多漂亮有多漂亮,然而現在陸留空按住他,他居然力氣小到掙不開。

陸留空握着那截腕子,最後嘆了口氣,小心的給他放了回去。

然後他躺在江瑜身邊,睜着眼睛望天花板,又急又氣又無奈,翻來覆去許久,最後側身聽着身邊人平緩的呼吸,伸出手幫江瑜把被子從臉上拽下來,一邊拽一邊道:“悶死你得了,害我睡不着,你睡的到挺舒服。”

他陰陽怪氣:“藝人主動爬床,給我氣飽了,天底下怎麽會有我這麽慘的金主?”

不出意料,陸大經紀第二天的黑眼圈比第一天更重了。

江瑜坐他車去公司,路上啧啧稱奇,他勾着陸留空的肩膀:“大經紀人你不行啊,我都睡你旁邊了你還害怕?啧,和本主任說說,幾點睡着的?”

陸留空斜了他一眼:“五點。”

“五點!?”江瑜提高音量:“你真的比我還怕鬼?”

陸留空冷笑。

江瑜沒察覺,還在逼逼賴賴:“不行啊陸大經紀,都是社會主義的接班人,我們不該懼怕一切舊社會的牛鬼蛇神,堅持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你才能走的更高更遠。”

陸留空一把把他掀開:“你今天自己睡。”

江瑜大驚失色,連忙補救,大義凜然“不行,既然同志有難,組織就要幫同志克服困難。”

陸留空于是猛地一踩油門。

江瑜啪唧一下倒在椅背上,他惱羞成怒的直起上半身:“靠,你是不是玩不起?”

然而有些人話說的厲害,行為還是誠實的,頂着黑眼圈上班的陸總照例收到了寵臣近侍的嘲笑,以及佞幸一個滾燙燙的小雞蛋。

江瑜把紗布丢給他,一邊丢還一邊放狠話,罵罵咧咧:“我燙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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