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吃完火鍋,肖楊分了口香糖給沈浩澤,對他說:“好了我想做的事情做完了,接下來你想做什麽?”

沈浩澤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看着他發出一個疑問的單音。

“沒有嗎?”肖楊說,“那我就回家了。”

面對着肖楊平靜的眼神,沈浩澤的那些計劃卻又說不出口了。制定計劃時他信心滿滿,看也知道肖楊的生活必定是兩點一線,平靜而溫吞,他就想帶他見識些不一樣的,說不定食髓知味,離不開他了也不一定。然而經過了今天這一上午,他的心思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一時之間竟然拿不準他準備的那些東西肖楊會不會喜歡。

這其實也是肖楊的目的,他要給沈浩澤看到的就是他們兩個之間存在的差異,他不愛浪漫也不喜歡吵鬧,唯一能夠青少年玩在一起的大概只有排球。

他自知在相貌上所占的優勢,沈浩澤喜歡他追着他跑大概也是看上了他這張面皮,但是在外貌之下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副供人欣賞的畫作,也許在了解了他的方方面面,才會發現這人并沒有足夠的吸引力也說不定。

畢竟感情對于任何人來說都不是小事,一段不合适的感情更是浪費彼此的時間,還有心思。

沒想到沈浩澤适應力這麽強,最後還買了博物館的陶瓷鑰匙扣做紀念,興致勃勃在他們兩個的鑰匙扣上一人挂上一個。

下午肖楊陪沈浩澤看了電影去電玩城打了電玩,沈浩澤投籃機确實玩得很好,玩到最後吸引了好多人圍觀,贏下的游戲幣換了一只超大的布偶。

兩個大男人抱着布偶無比尴尬,最後還是送給了路過的小朋友。

沈浩澤老大不樂意,但是肖楊執意不要,他更不樂意把這小姑娘的東西拿回家,後悔剛才還不如再換一對鑰匙扣。

晚飯到底也沒有去旋轉餐廳,其實沈浩澤确實不愛吃西餐,無非就是因為那天撞見肖楊和楚信吃法國菜要争一口氣罷了。

兩人都松一口氣,一拍即合去吃那天吃過的路邊攤。

回去的路上又是步行,沈浩澤站在路燈下問可不可以吻他,肖楊說不可以,轉身上了樓。

沈浩澤似乎很是失望,肖楊在樓上透過窗戶看去他還是仰着頭張望。

今天玩了一天,肖楊洗澡的時候感覺小腿都微微酸麻,躺在床上卻睡意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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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眼全是今天看過的東西說過的話,沈浩澤在路燈下仰着頭的身影。

兩個人只是做一些各自喜歡的事情,卻也絲毫不乏味,這種感覺好像學生時代才有過,一場運動會就能從夏天盼到秋天。越長大快樂的臨界點就越高,獲得幸福的難度就越大,這種因為逛了博物館看了電影就興奮地睡不着的事情讓他好像一個幼稚的初中生。

但他确實是發自內心的感到愉悅。

一天的接觸下來肖楊發現沈浩澤并不是他表現出的那麽不學無術,他興趣廣泛思維開闊記憶力也很好,雖然小孩心性,但是有很多見解卻十分新奇,和他聊天其實非常有趣。

肖楊是做老師的,難免就想到如果他肯好好讀書說不定成績會不錯,睡着之前還在想着只要努力一下說不定能上一個不錯的大學……

他還沒想完,睡意突然就來勢洶洶,別的想法來不及鑽進他的夢中,只剩下“沈浩澤”三個字成了漏網之魚,伴着他一夜安眠。

送肖楊回家以後沈浩澤就去赴了唐睿的約。

唐睿自認為講究江湖義氣,聽說手下有人冒犯了沈浩澤的妹妹非要抓來人親自由沈浩澤處理。

其實在沈沅沅被圍堵的第二天,那一群小混混中為首的兩個淩晨打着哈欠從網吧出來,就被幾個人悄無聲息地拖進巷子裏教訓了一頓。沈浩澤自然沒有親自動手,站在暗處冷眼看着他們被揍得連連求饒才離開。

這混子不是卻不是那天的兩個中的,原來沈浩澤的消息不夠準确,另外幾人都是他的小弟,那天出現是來給大哥打頭陣。這位覺得自己混得不錯,是城北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才把沈浩澤開始的示威沒放在眼裏,沒想到這下惹了麻煩,被唐睿抓來賠罪。

唐睿向來不把這種沒背景的小混混放眼裏,無非是看中他們能打,身邊有幾個這種人有利于加深他老大的形象,所以上去就讓這小子給沈浩澤倒酒。

這小子知道沈浩澤來頭不小,來之前也膽怯,來了之後看沈浩澤長得跟個小白臉似的,年紀也小,心裏又開始憤憤不平起來,唐睿讓倒酒也是敷敷衍衍,遞給沈浩澤時更是灑在他褲子上兩滴。

沈浩澤本來在跟唐睿講話,猛然扭過頭來,接過酒杯直接潑了那小子一臉,手上的煙頭也朝他大腿上招呼了過去。

夏天人都穿得少,滾燙的煙頭按到皮肉上,那小子發出一聲慘叫。

唐睿“哐”地就站了起來,一腳蹬在那小子心窩,那小子慘叫一聲就不動了,竟是暈過去了。

沈浩澤看不慣唐睿這副做派,眉頭皺了起來。

唐睿做事太絕,今天這一出更是不留餘地,他見人收拾完了就要走,唐睿留他消遣,他一心記挂着回家跟小羊老師發短信,匆匆忙忙就走了。

另一方面,對于肖楊來說,從去過博物館那天之後沈浩澤愈發粘人,短信轟炸不說,幾乎日日來一中堵門約他去吃宵夜。

晚飯自己回家也是吃速食,還要收拾碗筷,肖楊找不出理由拒絕,除非加班幾乎都跟他去了。每每兩人一起乘公交去宵夜攤之後步行回家,沈浩澤都很開心,有一次還試圖牽過他的手,肖楊沒有防備觸電般甩開,回家以後險些失眠。

他一直用聖人也無法抵擋美食誘惑來安慰自己,現在卻不得不面對現實,他一向有明确的想法和目标,很少有力不從心的時刻,此刻卻對于自己和沈浩澤的關系發自內心感到迷茫。

和沈浩澤在一起時很舒服,沈浩澤年輕有活力,愛耍小脾氣也愛撒嬌,很招人喜歡,并且無時無刻不在傳達着“我很喜歡你”的訊息,讓他有種他全心全意依賴着他的錯覺。和他在一起時,他時而高興時而無奈,一顆心被各種情緒填補得滿滿的,甚至漲得發酸。

他知道有些東西早就變了,至于已經變成什麽樣子,他卻不敢仔細去想。

這天下班肖桐給肖楊送來一箱櫻桃,肖楊難得下廚,炒了兩個菜請他吃。

肖桐最愛吃肖楊做的菜,但是年齡越大肖楊越懶得做飯,成年累月也吃不到一頓。

吃飯時肖桐又問起和楚信的情況,按說肖桐不算八卦,但是一個是自己朋友一個是自己大哥,不得不多操一份心。

肖楊停下了筷子,想了想還是跟肖楊坦白:“我對他……真的不來電。”

肖桐一聽果真急了,“前一段我還跟我講接觸一下再說,怎麽又不來電了?”

“就是接觸了才發現不來電啊。”肖楊說。

肖楊也沒說話,許久嘆了口氣,嘟囔再也不管肖楊的事情。

肖楊用筷子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說:“我讓你管我的事兒了?”

“行了,”肖桐擺手,“不來電就不來電吧,畢竟是一輩子的事情,強求不來。”

見他理解肖楊也沒再說什麽,兩人沉默着吃完飯,肖桐主動刷了碗,坐到沙發上休息。

肖楊看的節目肖桐不愛看,沒事幹就在房間四處大量,看到客廳一角的衣架忽然停了下來,走過去把挂在衣架上的運動服拎了下來。

“哥,這不是你的衣服吧?”

肖楊一看,那不是沈浩澤借他的衣服嗎?

當時他穿着這件衣服回家,考慮着新衣服洗了之後還給人家就成了舊的,想着得空了拿着去商場看有沒有一樣的買下來再還給沈浩澤,沒想到被沈浩澤纏得緊了,竟然把這件事情完全忘記,衣服挂在衣架上也忘記收起來。

肖桐暧昧地笑着,肖楊對着他的目光無奈地說:“你想什麽呢?不小心買大了,準備拿去換。”

“不是吧?”肖桐也不是那麽好蒙,“明顯不像你的風格。”

他坐回去摟住哥哥的肩膀,壞笑着說:“哥,你最近來無影去無蹤的,是不是有對象了?”

肖楊心中一頓,竟然猶豫了一秒,轉而才去否認:“……沒有。”

這一秒鐘的停頓信息量太大,肖桐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連忙道:“說說說說,什麽樣的?是不是上次給你打電話那個?”

肖楊:“……都說了沒有。”

肖楊口風很嚴,肖桐最後也沒從他嘴裏撬出什麽東西滿足自己的八卦欲望,反而早早被趕走,臨走時總算拿出一點正經,提醒肖楊還是跟楚信講清楚。

其實不用他說,肖楊也是這麽打算的,早在前天就已經約好了跟楚信周末見面。別人待他認真,他自是不該敷衍,憑空浪費別人這麽久的時間,還是當面道歉為好,也免得拖泥帶水,日後産生誤會。

沈浩澤一天沒有約到肖楊第二天就又來了,肖楊現在有點不知道怎麽面對他,正好期末就要到了,就要他回去好好學習,暑假之前不要來找他。

沈浩澤雖然不高興還是同意了,最後請肖楊吃了頓晚飯,把他送到樓下,問肖楊如果期末考好了能不能給他補課。

肖楊看他可憐巴巴的,心就軟了,問他好是多好。

沈浩澤眨了眨眼睛:“一百分。”

對于一個大學渣來說,每門課都考上一百分簡直是癡人說夢,不知道沈浩澤是太自信還是壓根對此沒有概念,肖楊沒有提醒他,想着反正他也考不到就答應了。

進了家門肖楊又想到一種可能,立刻拿出手裏給他發了條短信:不許作弊。

沈浩澤回複:……你給我等着!

一轉眼就到了周末,肖楊請楚信在一家私房菜館見面,他來之前沒有具體說是什麽事情,只說有事要談,誰知楚信帶了禮物來,一對精致的袖扣擺在肖楊面前,他又原封不動推了回去。

和楚信說清楚此行的目的之後楚信顯得有些失望,但是成熟如他還是從容優雅,堅持要肖楊收下禮物。

肖楊自然是不收,楚信就說:“我不知道為什麽肖老師覺得我們不合适,但是我仍然有追求你的權利不是嗎?肖楊,我很喜歡你,送禮物給喜歡的人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肖楊總是講不過楚信的,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原則,堅持把盒子推回楚信面前:“無功不受祿,我不能收。”

“這樣啊,唔……我想想,”楚信笑着說,“那你也送一樣禮物給我不就可以了嗎?”

“這不一樣的,”肖楊客氣地笑着,“我可以送楚總十件禮物,但是不會接受楚總任何一件禮物。”

楚信終于露出失望的神情,笑了笑也不再堅持。

回到家裏還早,肖楊溫了綠豆水喝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沒多久就打起了盹。

半夢半醒之間聽到手機震動,從沙發縫裏摸出來接了,沈浩澤大着舌頭在電話裏喊:“你、你他媽的給我下來!”

肖楊眉頭皺了起來,他穿上拖鞋走到窗邊往下望去,果然見路燈下有一個黑影。

“肖楊……”沈浩澤在電話裏叫他的名字,隔着五層樓的距離,肖楊似乎都能感覺到酒氣混着熱氣噴到他的耳邊。

“你發什麽瘋?”肖楊望着樓下,低聲說,“快回去……”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電話中傳來“嘀嘀嘀”的聲音,竟是給挂斷了。

肖楊無奈,但是害怕醉了酒的沈浩澤犯渾,萬一吵到鄰居就不好了,還是換了鞋下樓。

沈浩澤又坐在花壇邊,他把頭發剪短了,堅硬的黑發簡單又清爽,露出光潔的額頭,倒是顯得五官越發精致張揚。

肖楊看他眼睛都迷離了,訓斥他:“怎麽喝成這樣?”

沈浩澤就仰起頭看着他,兩只眼睛紅溜溜的,像是要吃人。

他這副樣子肖楊反倒沒氣了,伸手抓一抓他的頭發,柔聲道:“誰欺負我們小老虎了?”

“肖楊……”沈浩澤一開口嗓子就啞得厲害,“你是不是故意吊着我啊?”

肖楊以為他發酒瘋,一下一下柔和地抓着他的頭發。

沒想到沈浩澤怨氣還挺大,繼續控訴:“你要是實在不喜歡我就該像最開始那樣給我臉色不理我,又何必和我兜風和我約會轉頭又勾搭別的男人?”

肖楊這才聽明白一點,哭笑不得地對着他紅通通的眼睛說:“我勾搭什麽男人了?”

沈浩澤不說話了,直勾勾看着他,停頓了三四秒猛地站起身來,險些撞上肖楊的下巴。肖楊吃了一驚,下意識後退一步,腳跟還沒有站穩就被沈浩澤按住了腦後一口咬住了他的嘴唇。

兩人的牙齒狠狠碰撞在一起,肖楊吃痛,小聲嗚咽了一聲。喝了酒的沈浩澤就像發了狂的野獸,用力摩擦着他的唇瓣,長驅直入在他口腔中攪動着。

肖楊喘不過氣來,用手推拒着他的胸口。

沈浩澤力氣很大,緊緊桎梏住他的身體,把他按在懷裏,對着他又是啃又是咬。

肖楊感到自己唇瓣都破了,嗆人的酒氣從沈浩澤的唇舌間傳到自己口中,混着淡淡的血腥氣,讓他臉上燙得厲害。他心裏又羞又惱,推了沈浩澤兩下推不開,不得不用力在他舌頭上咬一口。

沈浩澤“嘶”的一聲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才後退一步把他放開,那表情委屈地仿佛被強吻的是他。

“我沒有吊着你,更沒有勾搭誰。”肖楊說。

“別騙我……”沈浩澤含糊地說,舌尖在牙齒上蹭了蹭,疼得呲牙咧嘴,“我今天明明……”

“明明什麽?”肖楊反問。

“明明……”沈浩澤住了嘴,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迷茫,搖晃了幾下歪歪扭扭就要朝地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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