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那偕臧公子又來看你了。快出去迎接一下啊。”樂官催促蘇瑾兒。
蘇瑾兒面無表情，垂在身側的手卻收緊了，“羽娘，我與那偕臧公子沒有共同語言，我不想見他。”
“放肆！婉兮，你這什麽話？在蘭溪苑怎容得你随意選擇想見誰不想見誰？”樂官頓時氣惱不已，她命令蘇瑾兒，“你今夜必須去見偕臧公子！”
蘇瑾兒向來是倔強的女人，不肯屈服，她站起身，迎着樂官犀利的視線，鎮定自若，“羽娘，您若是硬要逼婉兮去見那偕臧公子，那婉兮寧可一死！”
樂官用力握緊了蘇瑾兒的肩膀，“你威脅我？”
蘇瑾兒推開樂官，随手拿起木桌上的剪刀毫不猶豫對準了自己的脖頸，“羽娘，我沒有威脅你，我可以現在就死！”
“別！”樂官怎舍得蘭溪苑的紅人一命呼嗚，她拿蘇瑾兒沒轍，服了軟，“別做傻事！我去勸那位偕臧公子離開還不行嗎？”
蘇瑾兒這才把剪刀放下。
眸中有淚，她忍着，不許它們滾落。
天空忽然下起了雨，滂沱大雨，天地間一片朦胧。
“婉兮，你還是出去和那位偕臧公子說句話吧，”樂官焦急地勸說蘇瑾兒，“外面雨下這麽大，他一直站在門外等你呢，你忍心讓他在雨裏挨凍嗎？”
蘇瑾兒的心仿佛在滴血。
她的昇哥哥怎麽這麽傻？
他的鬥志去哪裏了？
他不用幫南皇帝處理政事了麽？
他怎可以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她這個女流之輩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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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南皇帝就想起了父王的死，蘇瑾兒心中無法抹去的痛。
“他喜歡在雨裏站多久就站多久好了，随便他了。”蘇瑾兒逼迫自己說出狠心的話，她堅決不會再見太子昇。
是連上天都看不過去了麽？
窗外竟然又飄起了鵝毛大雪，沸沸揚揚。
轉眼，世間一片蒼茫的白色，空曠又寂寥。
“不好了！婉兮，不好了！”樂官氣喘籲籲的跑了上來，“偕臧公子他……他昏倒在雪中了！”
“昇哥哥！”驚慌的蘇瑾兒像箭一般飛奔下去……
43：刺殺時機
大雪已停，昏迷的太子昇蘇醒過來。
昏暗的光線中，一張熟悉的嬌顏漸漸映入眼簾。
太子昇嘴角含笑。他的掌心傳來溫熱。寒冷都被驅散幹淨。連心都是暖的。
他明白的，是蘇瑾兒照顧了他一夜。
“瑾兒，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理我的。”太子昇目不轉睛地注視着淚眼朦胧的蘇瑾兒。語氣溫柔。
蘇瑾兒慌忙擡手拭去眼角的淚，心隐隐作痛。她松開太子昇的手。背對着他，“偕臧公子。您真的認錯人了，小女名叫婉兮，不是瑾兒。”
太子昇艱難爬起身。緩緩走近蘇瑾兒。他伸出手想要擁她入懷，卻又遲疑地落了下去。
“瑾兒，你不承認沒有關系。我懂你心裏的苦。”太子昇眸中有淚，神色卻是不容置疑的認真。“我來是想告訴你，我願意為了你放棄皇宮的一切。”
蘇瑾兒猛地一怔。
她回頭。臉上盡是難以置信。
良久，她才淡淡出聲。“偕臧公子，您是昨日發高燒。把自己腦筋燒糊塗了嗎？一醒來就淨說胡話。”
太子昇鉗住蘇瑾兒的肩膀，濕熱的雙眸裏布滿真誠。“我沒有說胡話，只要你肯回到我身邊，我願意和你一起浪跡天涯。”
心如刀割，蘇瑾兒多想一頭撲進這個癡情男人的懷抱，大聲告訴他，“昇哥哥，帶我走吧，去哪裏都可以，沒有仇恨，沒有紛争，只有你和我。”
可是她不能這麽自私。
她的昇哥哥生來是要做皇帝的人，江山需要他統治，百姓需要他愛護，平凡的布衣生活不是他的宿命。
她怎可為了一己私情要他放棄整個大南？
她做不到！
蘇瑾兒低下頭，神情冷漠，“偕臧公子，我真的不是您要找的那位瑾兒姑娘，您清醒一下，好嗎？我并不想浪跡天涯，我只想留在這歌舞升平的蘭溪苑。”
“那好，”太子昇忍着眸中的淚水，心意已決，“你想留在這蘭溪苑，我就陪你留在這蘭溪苑。”
這時，門外有侍衛求見，湊到太子昇的耳邊低語，“啓禀太子殿下，剛收到消息，皇上病倒了。”
太子昇愕然，不禁往後退了一步。
人生中令人猝不及防之事太多，有時候甚至連後悔自責的機會都來不及，比如，子欲養而親不待。
他的父皇一生追求長生不老，然而世間萬事萬物又怎抵的過歲月的無情。
心陣陣抽痛，太子昇難過地望着蘇瑾兒，“瑾兒，我父皇病倒了，我知道你恨他，但他是我的父皇，我要回去照顧他。我希望你明白，我對你的心從沒有變過，我還會回來找你的。”
轉身的剎那，蘇瑾兒猛地拉住了太子昇的手。
差一點，只差一點，她就要喊出昇哥哥，可她忍住了。
她安靜地盯着太子昇，淚光閃爍，欲言又止。
僅憑這一個細小的舉動，太子昇就已經斷定了，婉兮就是他的瑾兒。
他多麽希望她可以跟他回宮。
他在等她說出口，他在等。
蘇瑾兒終是松開了手，她一句話也沒有說。
太子昇仿佛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響，他沉默離去。
“昇哥哥！”
當太子昇踏出門的那一刻，身後驀地傳來蘇瑾兒的呼喊。
太子昇轉過身。
蘇瑾兒疾疾奔來，淚水止也止不住，“昇哥哥，帶我回去看父皇吧。”
“瑾兒……”太子昇哽咽……
腳步越來越靠近金池宮，蘇瑾兒的心似乎懸到了嗓子眼。
這也許就是天意。
如今南皇帝病來如山倒，她刺殺南皇帝的時機來了……
44：趙明玉沒死
站在病怏怏的南皇帝面前，蘇瑾兒的心被刺痛。
這個傲視群雄的君王，仿佛一夜之間便枯萎了。
他躺在床榻上。病痛折磨得他快說不出話。
看到蘇瑾兒的那一刻。南皇帝的臉上掠過震驚。
“瑾兒。你……”南皇帝只不過吐出幾個字，他的胸口便劇烈疼起來，咳嗽不止。
“父皇。”太子昇明白南皇帝想要表達什麽，他幫南皇帝撫着後背。黑眸裏布滿心疼。“瑾兒的事，兒臣以後會告訴您。父皇先好好養身體。好嗎？”
蘇瑾兒良久才開口，淚水在眼眶打轉，她趴在南皇帝跟前。語氣溫柔。“父皇，您哪裏痛，兒臣給您揉揉。”
南皇帝忽然落下眼淚。他向來威嚴凜凜，不是個輕易流淚的男人。
“瑾兒。”南皇帝愧疚地望向蘇瑾兒，他伸出手。顫抖着，握住了蘇瑾兒的。“父皇年輕時做錯過一件事，這一生父皇都被這件事折磨着。其實。人內心有愧，是永遠也過不安穩的。父皇對不起你……”話還沒有說完。他已哽咽。
蘇瑾兒懂南皇帝這番話裏的意思。
他在為自己當年害死她的父王而忏悔。
他自以為擁有長生不老藥方，可以長生不老，成就千秋霸業，殊不知，最終還是難逃歲月的侵襲。
恨意頓時席卷而來，蘇瑾兒咬唇，低頭不語。
她恨他！恨之入骨！
可她又能怎樣呢？
為了太子昇，她無法殺他，她下不了手。
心陣陣抽痛，蘇瑾兒掩面哭泣着奔出了金池宮……
承恩宮。
夜深，窗外樹影搖曳，一片靜谧。
趁太子昇熟睡，蘇瑾兒悄悄起身。
經過太多掙紮，她還是要堅持最初的決定。
父王，女兒今夜就為你報仇！
她迅速換好了黑衣，随之将鋒利的匕首藏進了衣袖。
剛要蒙上黑面紗，身後驀地響起太子昇低沉的聲音，“瑾兒，把刀放下吧。”
蘇瑾兒怔住。
她猛地轉身，滿臉愕然。
太子昇何時醒的？
或許他根本就沒睡。
他不過是一直在等她“現出原形”。
他清楚她的心思，他只是不說。
太子昇沒有憤怒，他平靜地走向蘇瑾兒，“父皇已經時日不多，昇哥哥求你，饒過他，好嗎？”
蘇瑾兒後退着，垂在身側的手在發抖，淚水不斷滑落。
太子昇輕輕撫上蘇瑾兒濕涼的臉，為她拭去那些充斥着仇恨的淚珠，“瑾兒，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父皇已知錯，如今他備受病痛折磨，亦是上天對他的嚴懲。”
蘇瑾兒仍是不發一言，她盯着太子昇，眼淚越來越多。
太子昇心痛，他擁蘇瑾兒入懷，緊緊抱住，“父王若是離去，大南皇帝的皇位必然是我繼承，到那時，你便是大南皇後。你助我統治天下，讓更多百姓安居樂業，這樣不好嗎？戰王爺戎馬一生，為的不就是山長水闊的太平盛世麽？”
蘇瑾兒心裏的防線被太子昇攻破，袖子裏的匕首跌落在地，她推開太子昇，趴在木桌上泣不成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