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服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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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就是身形嬌小,如今哭得慘兮兮的,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正是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愈發是惹人憐惜。楚慎素來偏疼她,可待她卻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近些日子才稍稍溫和了一些。眼下看着她哭得可憐,雖是心軟,可心想:還沒教訓完,便去哄她,以後恐怕是不好管教。

是以,楚慎忍住想要去安撫的沖動。

楚慎一直把姜月當成女兒管着,态度嚴苛,如今這種事情,更是惹惱了他,如嚴父般語氣硬冷道:“你同那沈寶璇不過是第二次見面,如今用了她的銀子,面上雖不說什麽,可心裏會如何想你?阿月,你年紀小不懂事,可以後若是成了親,你還這般糊塗……”

姜月抽泣得厲害,聽着楚慎的話語,心裏難受極了,擡頭語氣哽咽道:“會給你丢臉對嗎?”

“你……”

“我不嫁還不成嗎?!”她心裏氣,也不怕他了,就這般吼了出來,說完之後卻是抹着眼淚跑出了書房。

楚慎未料過她的反應會如此激烈,一時微楞,可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跑走了。

他低頭看着盒子裏的發冠,只覺得額頭突突的跳,登時煩惱了起來。

而這廂,姜月一路哭着跑回了賞玉軒,可是把薛嬷嬷她們給吓到了。心道:方才明明一臉笑意的去王爺那兒,此刻才一會兒,怎麽就成了這副模樣了?

姜月心裏委屈,滿腦子都是方才楚慎的神情和話語——在他的心裏,她從來都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她身份地位,膽小笑,又沒用,根本不配嫁給他,配不上這堂堂端王妃的位置。他要娶的姑娘,應該是像沈寶璇那樣的,家世顯赫,知書達理,又溫柔貌美、善解人意。

枉她還以為這段日子他親自教她騎馬、和她親近、帶她去宣寧公主的壽宴、在馬車上親了她,都是因為在慢慢的接受她。她真是傻,她還聽薛嬷嬷的話,恬不知恥的送東西給他,就是希望讨他的歡心。

他堂堂大曜的王爺,難不成還缺一個發冠不成?

她就是笨,什麽事情都做不好,反而惹惱了他。姜月越想越傷心,哭得愈發的兇了。

薛嬷嬷瞧着姜月哭得傷心,肩膀一顫一顫的,抽泣的厲害。薛嬷嬷心疼極了,忙坐到姜月的身側,去安撫她。姜月見着薛嬷嬷,更是委屈萬分,身子猛地撲進她的懷裏,哽咽道:“我不喜歡……不希望王府,也不喜歡他……”

薛嬷嬷只道她和王爺鬧脾氣了,所以才說這些胡話,她輕輕拍着懷裏小姑娘的背,安撫道:“王爺性子一貫如此,姑娘又不是不知道,可是說到底心裏還是疼姑娘的,就是有時候說話重了一些。”王爺畢竟是一個大男人,而姑娘卻是嬌滴滴的,兩人相處,難免發生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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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嬷嬷……”姜月吸了吸鼻子,眼睛紅紅道,“他……他心裏就是不待見我,我不想嫁了……”眼下都是這般,若以後他倆成了親,這日子該怎麽過呀?她做什麽事情都不合他的意,幹脆乖乖在他的身邊當個木偶算了。

“姑娘說什麽傻話?”薛嬷嬷不知兩人發生了什麽事情,只撫着她的長發,柔聲道:“姑娘,生氣歸生氣,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畢竟是王爺,就算以後成了親,也是夫君,女子以夫為天,再如何的寵愛,到底也該知道分寸。可是姑娘如今才十三歲,又被照顧得好好的,心性還如孩子一般,心裏想什麽便說什麽,絲毫都不知道遮掩。

雖是孩子氣,可畢竟是她看着長大的,她到底還是心疼的。

綠珠和碧玺站在一旁,看着姜月哭得傷心,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靜靜立着,一臉的擔憂。姜月一邊哭,一邊絮絮叨叨的念着剛才的事情,雖然聲音含糊斷斷續續的,可聽着還是大概知道了來龍去脈。

碧玺瞧着,便拉了拉一旁的綠珠,兩人去了外頭打了一盆水。碧玺擰幹巾子遞給薛嬷嬷,薛嬷嬷接過,動作溫柔的替姜月擦臉。如今姜月已經停止了哭泣,只不過瞧着眼睛都哭腫了,看着紅紅的,肩膀也仍是顫着。

“姑娘別傷心,若是哭壞了眼睛可不好了。”薛嬷嬷心疼道。

“薛嬷嬷,我想回去,我想娘。”姜月嬌氣道。

在莊子裏的時候,楚慎兇她,娘總是第一個站住來護着自己。楚慎是個孝子,有娘護着,他就不會再兇她。眼下在這王府,她根本就沒個依仗,任他搓圓襟扁。

“傻姑娘,若是回了莊子,不是讓老王妃擔心嗎?聽老奴的話,好生待着,不出幾日,王爺肯定會過來看姑娘。到時候姑娘服個軟,這事兒也算是過去了。”說到底還是姑娘不聽她的勸,這沈二姑娘哪裏是省油的燈?眼下不過是一個發冠,就鬧得兩人置氣,若是再這麽下去,恐怕事情還多着呢。只不過此刻姑娘還委屈着,若是同她說這些,恐怕不會聽。

薛嬷嬷心道:等哪日姑娘心情好了,她再勸勸,這沈二姑娘,還是少接觸為妙。

聽了薛嬷嬷的話,姜月也覺得在理。她知道娘一直想着她與楚慎可以好好相處,有了感情再成親才是水到渠成,可偏偏她與楚慎的性子合不來。若是如今她因為這件小事就回去了,恐怕娘會難受。

姜月想起楚慎的臉,心裏就堵得慌,扁了扁嘴不悅道:“誰稀罕他來了?巴不得見不到他。”

她也是有脾氣的人,只不過她畏懼楚慎,才從未在他面前發過脾氣。

薛嬷嬷見姜月不哭了,只笑笑打趣兒道:“若真如此,到時候姑娘豈不是要哭鼻子了?”

姜月被說得又羞又惱,紅着眼嗔道:“才不會。”她又不喜歡他!

·

姜月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到了第二日的時候,便追着小寶滿院子跑。她穿着一身粉粉的襦裙,因是夏季,衣料輕薄,跑起來像一只歡快的小雲雀。

她捉着地上的小寶,伸出指頭戳了戳它肥嘟嘟的臉,這小寶如今被她養得生生胖了好幾圈,她擔心小寶會胖成一個小圓球,所以才開始每日出來和它一同在院子裏跑幾圈。

太胖了,她可抱不動了。

姜月低頭親了親小寶的腦袋,見它伸出舌頭熱情的舔着她的臉,姜月只覺得又濕又癢,心情好得不得了。這時又見懷裏的小寶擡起頭“汪汪汪”叫了幾聲,姜月揉揉它的腦袋,朝着身後一看。

那穿着一襲雪色錦袍緩步而來的高大男子,不是楚慎又是誰?

她雖然不想那事兒了,可到底還是生着他的氣,便想也不想回過頭,對着小寶道:“乖小寶,餓了吧?我們這就回去。”說着,便頭也不回的朝着自己的賞玉軒走去。

周全看着自家王爺明顯黑沉的臉,對于昨日發生的事情,略有耳聞。畢竟是王爺的身份,對着一個小姑娘,自然是拉不下臉,可是姜姑娘性子單純,什麽事情都是直來直去的,王爺如今板着臉不悅,姜姑娘看着自然更是氣惱……若是王爺稍稍服個軟,小姑娘家最是心軟,哪裏還會如現在這般生着悶氣呢?

“王爺,今日皇上賞了三籃荔枝,如今正冰鎮着,姜姑娘肯定會喜歡的。”周全道。

楚慎自然知道,他的小姑娘,最喜歡吃肉食和水果,也知周全有意提醒。可是他沒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只不過語氣重了一些,只不過她又是個說不得的,一說就哭鼻子,哭得他心煩又心疼。

楚慎繃着下巴,面色清冷的徑直去了書房。

身後的周全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明明心中在意,為何還這般放不下架子?

她如今倒是膽子大了些,見着自己也不如往昔一般畏懼膽怯,可想着方才看都不看他,就抱着那小黑狗回了自己的住處,楚慎的心裏還是有氣的。

可是——

什麽面子裏子,到底還是比不過她。

楚慎在書房猶豫了半個時辰,才決定去一趟賞玉軒。他走在前面,常左拿着荔枝跟在他的身後,他進去的時候,正見她的小姑娘在院子裏替那只小黑狗洗澡,眼下洗完了,正用柔軟的巾子擦着小黑狗的身子,動作小心翼翼的,溫柔的不得了。

小黑狗看見楚慎,一個勁兒的汪汪直叫,像是知道是他惹得自家主人不快。可一見楚慎這懾人的氣勢,就吓得縮在主人的懷裏。

綠珠碧玺見了忙行禮,而姜月卻是将小寶遞給了一旁的碧玺,自個兒卻是耷拉着臉回了屋內——她不想見他,免得又是挨罵。

楚慎的面色一僵,有些不大好看。旋即步若流星,直直進了屋子,然後“嘭”的一聲将門關上。

外頭的綠珠碧玺面面相觑,不禁擔憂:王爺該不會發火了吧?

這麽一想,愈發是擔心自家姑娘,那嬌滴滴的小身板,王爺下手可不要太重呀,而且此刻又沒人敢制止,畢竟老王妃遠在聽蘭山莊,這遠水可是救不了近火啊。

看到門關上的聲音,姜月吓了一大跳,又見楚慎步步逼近,心中更是畏懼,整個身子縮在軟榻上,低着頭不敢去瞧他。

又來教訓她了嗎?姜月扁了扁嘴。

楚慎心裏有氣,可眼下見她這副模樣,便知若是他再做出一些什麽,只怕她真的要跑去莊子了。他輕嘆一聲,輕輕撩起袍子在她的身旁坐了下來。

“可知錯了?”他問道。

姜月見他沒有動手,便松了一口氣,只不過胸前一起一伏的,惹人遐想,她的雙手抓着身下墊着的軟綢,一聲不吭。

“昨日我的态度的确是強硬了一些,可是阿月,這件事情的确不該如此,這次也就算了,不許有下一次。”楚慎見她不說話,便自顧自說着,原是好生教導的一番話,眼下卻成了軟聲軟語的自問自答。

他以為自己拉不下臉,可是對于自己在意的姑娘,他還是樂意哄的。

樂意了,之後的舉止也就如行雲流水一般自然了起來,他伸手環住了她,引着她的身子往自己的胸前靠,聞着她身上的淡淡馨香,低聲又無奈道:“一聲不響的,還得寸進尺了不成?”

姜月有些意外,可他擁着自己,聲音又明顯帶着寵溺,還是讓她一下子就氣消了。她緩緩擡頭,一雙水眸委屈的看着身側的男人,聲音嬌嬌道:“我哪裏敢?”從來都是她怕他的,她哪裏敢同他對着幹?

見她終于說話了,楚慎亦是松了一口氣,然後将手伸進自己的懷裏,将那早已準備好的物什掏了出來,放在姜月的掌心。

冰冰涼涼的,姜月傻傻的瞧着手心的鑰匙,不解的看着楚慎:“這是什麽?”

“這是王府的金庫鑰匙,你要用銀子便去拿,裏面還有一些珍寶,你喜歡什麽便拿什麽,以後與朋友交往的時候,若要送禮也可以從裏面挑。”楚慎說得淡然,末了還不忘一番教導,道,“但是不能亂花,知道嗎?”

楚慎一貫節儉,眼下能說出這些話,已是讓姜月詫異了,可是這個——

姜月低頭看着手裏的鑰匙,心道:她還沒有嫁過來?他就把王府的金庫交給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

楚大寶還是知道怎麽寵媳婦兒噠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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