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下午的時光過的很散漫,就跟以前在大學裏不上課的下午一樣。我和蔓蔓兩個人窩在同一個被窩裏睡大頭覺。雖然她一直對我這種浪費生命的做法嗤之以鼻,但每次當我盛情邀請她入夥的時候,某人又搖枝擺尾地蹭上床。
正想着,突然一個電話打進來,吓了我一跳,一看竟是莫非辰。這家夥還真是陰魂不散,都放假了還不讓我好好休息。
“喂?”我好氣沒力地接起來。
電話那頭莫非辰的心情倒是大好,非但沒有計較,反而笑道:“出來吃飯,我在你家樓下。”
我一驚,當初死活就不該讓他送我回家,連老巢都給敵人暴露了。忙跑到陽臺去看,果真,莫非辰那輛紮眼的法拉利就停在我們樓棟正前方。
人跟人的差別還真是比人跟豬的都大,從座駕就可見一斑。任樾言沉穩內斂卻不失魄力,開的是一輛黑色的牧馬人;而莫非辰驕傲自大、目中無人,不知開着那輛拉風的法拉利騙過多少無知少女。
“別傻站在陽臺吹風,快點下來。”
“……知道了,你等我一下。”
胡亂套了件衣服,穿上靴子,再用手抓幾下頭發,連鏡子都來不及照便抓起背包沖下樓。
常言道女為悅己者容,對付莫非辰,剛從被窩爬起來的狀态就足夠了。
車上暖氣開的很足,我不禁有些冒汗,可也不能在他面前脫衣服,只能先忍着。莫非辰倒是穿的涼快,只一身合體的手工精制西服,這一看我才發現,竟和他今天早上上班時穿的不一樣。
我不禁問道:“我們現在去哪?”倒不是怕把我賣了,只是他這身打扮像極了要去參加什麽宴會的禮服。
“買衣服。”
等等,“給誰買?”
莫非辰終于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說:“也不看看自己的樣子,除了你還能有誰?”我們之間就是有這種該死的默契。
我心下大叫不好,怎麽也不問清楚就跟他糊裏糊塗地上了車,他去買衣服的地方一定不便宜。據我樂觀估計,現在他身上這身衣服,看這材質、看這手工、看這設計,應該是我三年,哦不,三十年的稿費!我、要、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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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下車。”
莫非辰卻愛答不理,車速有增無減:“放心,我不會把你賣了,只是請你吃頓飯。”
“吃頓飯?吃什麽飯還要先去買衣服?等等……你不會是讓我冒充你女朋友見家長吧?”話一出口,我就悔得腸子都青了。
果真,莫非辰笑得連方向盤都扶不穩,我趕緊抓了抓安全帶,只聽他道:“這種事還輪不到你做。不過你要真有這意願,我倒是可以念在我們同窗多年的份上勉為其難地考慮一下。”
我滿臉黑線:“謝謝!不用!”
又笑了好一陣,莫非辰才漸漸收起玩笑,解釋道:“是我哥的慶功會,放心,都是自己人。”
誰跟你自己人……不過,他什麽時候又冒出個哥哥,這倒是挺新奇的。
“是你親哥?”我問道。
莫非辰“嗯”了一聲,卻有半秒的遲疑。如果不是十分了解他的人,還真發現不了,他就是只老狐貍。
我心下當即作出判斷,以他家那錯綜複雜的人物關系,這哥八成不是他親哥,很可能是只有一半血緣關系的家産競争者。那待會我還是小心為妙,悶頭苦吃,堅決不當豪門權力鬥争下的無謂犧牲品。
大約又過了五六分鐘的車程,莫非辰在一家時裝旗艦店前停了下來,又是一個我不認識的牌子。當然,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不認識它,它的店員也不認識我,紛紛笑靥如花地朝莫非辰圍上去,我默默跟在他身後進了門,根本不像一路人。
莫非辰倒是熟門熟路,徑直走到最後一排挂着抹胸小禮服的地方,我則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對着櫥櫃裏模特身上一套大紅色呢絨風衣流哈喇子。
可不知怎麽回事,我繞着它走了兩個360度,也沒發現它身上的價簽,又不好意思去翻衣服裏的吊牌,只能保守揣測它的價格,再估計一下自己的口袋。
正想着,一套黑色抹胸長裙突然騰空出現在眼前,我一時反應不及,差點叫出聲來。
莫非辰卻意外地沒嫌我丢人,平靜道:“去試試。”
我接過禮服在身上比了比,按照它的尺寸,想要把自己塞進去,起碼得再減十斤才行。
這時,善于察言觀色的女店員終于發現誰才是金主的座上賓,立刻谄媚道:“試衣間在這邊,我帶您去。”
我卻看向莫非辰,扭捏了半天才道:“太小了……”
不等莫非辰開口,店員便笑道:“怎麽會?我看小姐的身材正合适呢。這件禮服是法國著名設計師Allen的新作,全球就只有這一件,非常适合小姐您這種氣質脫俗的人。”
我被她說的有點不好意思,拿起衣服直沖試衣間,卻不知在莫非辰看來,更像是認同後的嬌羞。
十分鐘後,我極其別扭地踩着店員臨時配給的一雙7厘米的高跟鞋,晃晃悠悠地走出來;踩到鏡子跟前一看,果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
貝殼狀的抹胸襯得胸型極好,腰部一段大約五厘米寬的束腰,盡顯腰肢;下擺從正面開了一道膝蓋靠上的分叉,走起路來讓人浮想聯翩。我看的有些恍惚,鏡子裏這個人還是那個大大咧咧的花解語嗎?
“我就說吧,這身禮服就是為小姐量身定做的。”女店員笑盈盈道。
我臉一紅,飛快低下頭,這個角度恰好可以看見鏡子裏的莫非辰似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不過很快,他就又恢複一貫的趾高氣昂:“不用換了,就要這件,再加上這雙鞋子,和外面模特身上的風衣。打包。”說着,便遞給店員一張金卡。
兩個女店員馬上行動起來,一個快速去扒模特的衣服,另一個雙手接過金卡走向pose機;兩人臉上都洋溢着同樣一種表情。
我看的有些發愣,這是幹什麽?忙叫住莫非辰,壓低聲音道:“我有錢,不用你付賬。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包。”
莫非辰卻攔我道:“就當是你陪我吃這頓飯的報酬。”
“你請我吃飯還要給我報酬?”你腦袋撞豬上了吧。
“當然不是。待會一切你得聽我的。”
我心裏“咯噔”一聲,就、知、道!轉身就要逃,卻被莫非辰一把拉回來。
盡管穿了7厘米的高跟鞋,他還是能輕輕松松地利用身高優勢居高臨下地望着我:“已經晚了,上了賊船就下不來了。”
一路上,我都悶不做聲,想着小說裏可能出現的各種情節。像他們家這種情況最常出的就是豪門恩怨,兄弟兩個為奪家産反目成仇。難道莫非辰花大價錢把我打扮成這樣就是讓我去做貂蟬,助他一臂之力?萬一他哥跟他一樣,長得還算過得去,那我委曲求全做次貂蟬也未嘗不可,可萬一……他哥更注重“內在美”呢?不行不行,我可要随時做好逃跑準備。
法拉利在開往城郊的馬路上飛馳,莫非辰不知在想什麽,也沒工夫搭理我,倒也落個清淨。
大約20分鐘後,車子終于在一棟白色洋樓前停下來。
毫不誇張的說,莫非辰他們家可以用四個字形容:蔚為壯觀。
黑色的大鐵門鑲着金絲邊,門口是一個橢圓形的噴水池,中央有一尊聖母白色雕像;東邊是一片修剪整齊的草坪,現在泛着淡淡的青色,東邊則是一個方形的游泳池。別墅分三層,聽莫非辰說,下面還有一個地下車庫。
我故作淡定地攏攏頭發,輕描淡寫地“哦”了一聲。
莫非辰看着我只笑不說話,半天突然道:“怎麽辦,我都不忍心把你送出去了。”
我心裏咯噔一聲,不會吧,你個賣友求榮的小人,來真的!還來不及還口,便被他強行拉進大門。
一時間,只覺金光閃閃,頭暈目眩,燈紅酒綠,觥籌交錯。
看着這一屋男女老少,說不準都是他家親戚,莫非辰倒是淡定,挽着我步履穩健,皮笑肉不笑。
那我呢,又是什麽立場?不由地抓緊他的胳膊,生怕一個不留神他把我自己落在這,這些兩眼放激光的人精我可應付不來。
莫非辰似是察覺到我的不安,另一只手輕輕在我手背上一拍,讓我安心。
我猜的并不錯,這屋裏的長輩十有□□都是莫家的親戚,莫非辰所到之處都是“小辰小辰”的親切叫着,就連身邊的我也跟着沾了光,直誇“男才女貌”、“才子佳人”什麽的,搞得跟家長見面會似的。我只能無奈地陪着笑,臉都不知僵掉多少次,再一看莫非辰也好不到哪去,眸底不經意間劃過一絲不耐煩,被我抓個正着。
我逮到一個暫時沒人的空檔就打趣他,莫非辰卻不理會我的小玩笑,拉着我徑直走向樓梯口。
“去哪?”我有些疑惑,賓客不是都在樓下大廳嗎?
莫非辰腳下的步子卻沒有停,只微微一側頭,道:“去見我哥。”
“為什麽?”我漸漸開始掙紮起來,想把手腕從莫非辰有力的大掌裏抽出來,以便一發現情況不對頭,撒腿就能跑。
可我顯然錯誤估計了敵我力量對比,我跟他差的不是一點點。
掙紮了好幾次無果,眼看就要上到二樓,我慌忙大叫:“你……你們兄弟相殘不要牽連到我……我可是賣藝不賣身啊!”
莫非辰突然停住了,轉過頭,十分好笑地看着我,仿佛我剛才講了個天大的笑話,也或者在他眼裏,我本身就是一個笑話。
我卻顧不得那麽多,趁他一時松懈,忙警惕地死死抓住身旁的欄杆,不肯再挪半步。
莫非辰似笑非笑地從頭到腳掃了我一遍,仿佛是在估量我的價錢,片刻開口道:“你想的美。”
嗯?你想的美?這是什麽意思?是指我還不夠資格做貂蟬,還是如他所言,我已經上了賊船,現在再想抽身已是不可能了?
正想着,莫非辰突然一把抓過我的手臂,另一只手輕而易舉地将我像八爪魚般勾在欄杆上的手掰開,拖着我往二樓最裏面的房間走去。
“救……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