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鐘晉疾步走到任樾言跟前,問道:“什麽辦法?”
“首先是起飛,現在受暴風雨天氣的影響,發動機的進氣量不穩定,如果沒有一個合适的起飛場地,再好的飛機也很難飛得起來。但根據中國民航法規定,暴風雨天氣任何飛機不能強行起飛,所以機場是一定去不了的,那麽你們的第一個問題,就是缺乏一個合适的起飛場地。”
“第二,是天氣的轉變。如果西藏不下雨還好,一旦下雨,由于高寒必定結冰,雖然現在大部分飛機都有防冰、加溫裝置,但也不能排除冰淩卷進發動機裏致使其熄火的危險。各位都是專家(說着,任樾言看向那群私人飛行員),空中熄火無異于自殺,相信大家都明白。”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外面風大雨大又是夜晚,能見度必然低,飛機随時都有被狂風吹翻的風險,再加上你們的目的地又是群山連綿的藏北,撞上高峰的幾率就更大了。”
說完,衆人不由地都跟着點頭。
尤其是鐘晉,看任樾言的目光都跟之前不一樣了:“沒錯,這的确是我們現在面臨的三大問題。任先生,您有什麽辦法?”
任樾言笑了笑,淡淡道:“所有的問題,我都可以解決。”跟着,目光似有意無意地瞟向了我。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無不一聲驚嘆,只有我卻覺得隐隐地愧疚。
任樾言的飛行技術我是見識過的,他說能解決,我一點都不覺得驚奇。只是這麽危險的事本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卻要他跟着攙和進來。
現在,我才算理解鐘晉當初不願我加入的原因和心情。
這時,那邊一個飛行員突然問道:“剛聽鐘先生稱呼您姓任,冒昧地問一下,您的全名是叫‘任樾言’嗎?”
任樾言默不作聲地點點頭,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
可那群私人飛行員那裏卻炸開了鍋——
“任樾言?就是那個連續四年蟬聯全地形全天候飛行大賽冠軍的任樾言嗎?”
“原來真的是他啊,我說怎麽剛才看着那麽眼熟……”
“是啊是啊……”
Advertisement
……
“鐘先生”,剛才說話的男人又說道,“我們剛才向您推薦的人就是他。”
鐘晉此時的表情可謂相當複雜,卻不像是演出來的:“任先生,剛才有眼不識泰山,實在抱歉。既然您是解語的朋友,這件事還請您看在解語的面子上務必幫忙,您出什麽條件,我都答應。”
任樾言卻将目光越過鐘晉看向了我:“我的條件只有一個——保她平安。”
由于加上我跟任樾言,原計劃的參與人員也跟着作了變動,現在出發的是:鐘晉、任樾言、我,還有那個女人。
我們分成兩隊,任樾言、KK和我,坐的是牧馬人;鐘晉開車,帶着那個女人在後面跟着。
KK對被換掉這件事很是不滿,送我們的一路上都在鬧脾氣,我哄得口幹舌燥,也不見半點效果,最後實在沒辦法了,随他去吧。
KK這人倒也好笑,這會你不理他了,他便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跟你搭着話,我便趁機跟他打聽那個女人的來歷。
KK道:“她姓玄,是莫中庭的秘書,具體叫什麽我也不清楚,大家都只管她叫‘玄秘書’。”
玄秘書?這個姓氏可不常見,好像在哪裏聽過……
玄秘書……玄秘書……對了!是莫非辰的電話——“我媽的忌日,我不希望有不相幹的人去,尤其是玄秘書。可以的話,我更希望她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難道……玄秘書跟莫中——”
我話還沒說完,KK便一擺手:“停!這可不是我說的。”
“切……你的表情還能再明顯點嗎?”
“小花,你知道的可不少啊,看來小辰可真沒把你當外人,什麽時候想通了跟我說一聲,這個紅娘,不——紅郎,我當定了。”
我慌忙瞥了任樾言一眼:“別瞎說。”
不經意間,卻發現任樾言的臉色很是難看,白的吓人,再長出兩根獠牙,就可以直接去演《暮光之城》了。
牧馬人似乎穿梭得更快了,不多時就到了目的地。
原來,任樾言所說的起飛場就是下午我們來過的那片青草地。
任樾言用外套護着我下了車,跑向倉庫。
KK在後面不知嘟哝了句什麽,也跑了過來,肩膀被雨淋濕了一大片,一站定,就把我從任樾言這邊拉了過來,跟着狠狠瞪了他一眼。
任樾言倒沒計較,轉身開了倉庫的門,那架嶄新的飛機依舊停在那裏。
KK的反應跟我第一次見到這架飛機只有過之,而無不及,三步并作兩步跑過去,一躍跳上起落架,摸着機身開始流口水:“哇塞,貝爾429,采用普惠公司的PW207口渦軸發動機,單臺功率達730軸馬力,最大巡航速度263千米/小時,起飛重量超過3000千克,是目前世界上機艙最大的輕型雙引擎直升機!小樾,好樣的!”
小樾?剛才還不知道是誰狠狠地瞪了人家一眼,人心真是太叵測了。
這時,鐘晉跟玄秘書也跑了進來,看他們的眼神,就知道剛才KK那番話所言非虛。
看來,這裏不識貨的也只有我一個。
算了,反正飛機這輩子我也買不起,知道這麽多有什麽用,徒增凄涼罷了,想想倒也沒什麽。
鐘晉畢竟是演員,以前演過機長的戲,自己又肯下功夫,還是有點飛行的理論知識,就讓他坐了副駕,人盡其才,以備不時之需。
我跟玄秘書坐在了後面,至于KK,自從見了貝爾之後,就跟豬八戒見了俏姑娘,死活不肯撒手,衆人沒辦法,時間也着實耽誤不起,便勉強同意他入了夥。
任樾言說的沒錯,由于風雨太大,嚴重影響了發動機的進氣量,飛機滑出去了好久,卻遲遲飛不起來。
我不由地在心裏捏了把汗,難不成連第一關都沒闖過,我們就得打道回府?
不,我應該相信任樾言,他是飛行員中最棒的。
突然,機身猛地朝右一斜,角度并不大,卻借着風勢漸漸離了地。
機艙裏一陣雀躍,KK更是止不住地對任樾言一頓猛誇。
其實,他倆看順眼了,也是挺般配的,男才男貌嘛!
鐘晉的表情雖也有所放松,但從身體的姿勢不難看出他內心的不安。
是啊,今晚的路還長着呢。
夜間飛行和白天完全是兩種感覺。
白天你能看到蓋地的雲海,渺小的屋舍,碧藍的天空,而現在,舉目四望,除了黑夜還是黑夜。
我們像一只在深海裏航行的小船,沒有燈塔,沒有方向标,只有一望無際的黑暗一口一口地吞噬着你。
我的頭漸漸開始覺得有些昏昏沉沉的,盡管外面風雨交加,但任樾言盡可能地将飛機開穩,時而有一點小小的波動反倒像搖籃一樣,讓我很快進入了夢鄉。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一陣劇烈的颠簸将我整個人甩到了右邊KK身上,只聽KK“哎呦”一聲,還沒來得及反應,又摔上了左邊的玻璃,整個人壓在了我身上。
別看他高高瘦瘦的,身上全是肌肉,這一下壓得我肺都快咳出來了,不過也用不着我費力,幾乎下一秒,我們又朝右甩了過去。
“抓緊扶手。”任樾言急促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我跟KK趕緊抱住前面座椅背上的安全杆,可根本不頂用,身體還是像沙塵暴中的小樹苗一樣甩來甩去。
我見前面任樾言跟鐘晉的情況也不是太好,身體東倒西歪的,卻都還固定在座位上;而最後排的玄秘書,情形就跟我和KK差不多了,臉色煞白煞白,似是要吐的樣子。
我正打算将椅子背袋裏的清潔袋遞給她,可剛一松手,整個人就直接從椅子上甩了出去,額頭結結實實地磕在右邊KK的扶杆上,頓時眼冒金星,頭皮麻得失去了知覺。
“發生什麽事了?”
KK的聲音像是從牙膏裏擠出來的,聽起來十分搞笑,我不由地笑出聲來,完了,一定是撞傻了。
跟着,任樾言的聲音也從牙膏裏擠了出來:“我們撞上了一塊積雨雲。”
“那是什麽?”
KK費力地喊道,因為不知何時,發動機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大,似乎窗戶上破了個洞,專門漏音。
這次接話的卻是鐘晉,他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弱了很多:“就是凝結成固态的雨。”
跟着,不再由誰多說一句話,貝爾突然猛地朝右翻了個個兒,一時間,艙內叽哩咣當所有沒有固定的人(主要是我)和物悉數朝下(當時飛機已經整個朝右翻轉了90度,所以對坐在左邊的我來說,相當于自由落體)砸去。
“糟了,左翼發動機熄火了。”任樾言突然悶聲道。
熄、熄火了?什麽是熄火了,再發動不行嗎……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耳邊就傳來KK刺透耳膜的尖叫聲:“任大機長,你可不要騙我,我還沒結婚生猴子呢!”
我壓在KK身上,雖然颠得五髒六腑都錯了位,但腦洞還是不由自主地開了閘:“這有……什麽關系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