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莫非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說:“咱們不妨試試。”

我好氣沒力地白了他一眼,繼續聽故事。

“下次如果你們還想來,可以提前幾天,擱農歷的四月八,是我們這裏的跳花節。今年你們沒趕上真是太可惜了,那場面可熱鬧了,連中央都派主持人跟攝像師來了。”

我好奇道:“什麽是跳花節?”

“跳花節就是我們苗族歷史最悠久的節日,每年農歷四月八,都會在沱江上舉行慶典,到時候臨縣、村的各鄉親代表都會來,還有臺灣同胞,在唱臺上表演節目,唱歌、跳舞、舞龍、賽舟……可熱鬧啦!那小姑娘,一個賽一個的水靈,小夥子一個比一個好身手,聽說每年跳花節過後,都能促成好幾對小情侶呢!”

“都是當地人嗎?”我問道。

“也有跟外地的,但是少。這些年鳳凰在國家的扶持下,也漸漸發展起來了,年輕人能出去的都出去了,留下的都是些上了年紀,不想折騰的人,也算是沾點旅游業的光,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做些刺繡、手工藝品,開開旅店、飯店,能填飽肚子就行。像我,就沒什麽大出息,一輩子守着沱江,從沒出過湖南省,最遠也就像今天,跑到張家界接接客人。不是我沒有機會,是實在不想離開,人一上了年紀,就變得婆婆媽媽,這也想那也想,今兒也想明兒也想,現在誰敢跟我說讓我搬走,我跟誰急!”

我笑道:“現在都法治社會了,誰敢強拆強搬啊?”

潘師傅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我一聽,牽扯到人家家事了,清官都難斷家務事,還是閉嘴的好。

潘師傅也沒再說下去,車裏一下子安靜起來,氣氛有些尴尬。幸而又只行了十多分鐘,我們便到了。

下了車,潘師傅介紹說,這裏是粟灣停車場,古城車子進不去,得走一段,但也不遠。說話間,潘師傅已經麻利地幫我們提行李,我不好意思空搭手,也過去幫忙,卻被莫非辰和潘師傅雙雙攬住。

潘師傅道:“兩個大老爺們在,哪有讓個小姑娘幹粗活的道理?”

莫非辰也是一副深表同意的表情,我只好收回手,只背着自己随身的小挎包。潘師傅走在前面引路,七拐八拐,一會就穿到了江邊。

“這就是沱江。”潘師傅介紹道。

我擡頭望去,只見長長的一條江水幾乎橫貫整座古城,兩岸傍水建着許多竹樓,鱗次栉比,和夕陽照耀下泛着暖黃色的淩淩江水相得益彰。江上有三座橋,靠東的是用方形的石塊,相錯鋪成的不足半米寬的兩排石頭橋;位于我們正前方的,是一座約四米寬,六米高的雙層拱形石橋,兩層之間的橫匾上,刻着“雪橋”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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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師傅引我們正從這座雪橋上經過,邊走邊指着沱江道:“每年四月八,我們就是在這個地方搭臺表演。”

我吃了一驚:“在水上?”

“對。我們把四條大船綁在一起,在船面鋪上木板、地毯,搭個臺。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就是主席臺,到時候會站許多表演節目的學生和鄉親。”

“那主持人呢?是在這個主席臺上,還是下面那個水臺?”我問道。

潘師傅神秘一笑:“都不是。主持人在船上,所有的攝影、錄像設備和人也都在下面的船上。”說着,潘師傅指了指左下方,靠近岸邊的地方。

“真是新奇!要是能親眼看到就好了。”我由衷地稱贊道。

潘師傅道:“沒關系,今年錯過了,還有明年嘛。”

我扭頭看向莫非辰,發現他也正看着我,一雙眼睛不知是不是因為江水的緣故,柔情似水,仿佛在說:“只要你想來,我陪你。”我報之一笑。

不過很快,我就笑不出來了。登記入住的時候,潘師傅給了我們一間雙人房。

“沒有單人間了嗎?”

潘師傅跟着一愣:“你們不是情侶?”

“誰說情侶就非得住一起。”我低着頭道。

潘師傅看了莫非辰一眼,我不知道身旁的莫非辰給了他一個什麽眼神,潘師傅對着電腦查了半天,擡頭居然告訴我:“真不好意思,所有單人間都有預約了。”

“不會啊,現在是淡季。上學的上學,上班的上班,怎麽會客滿?”我分析着。

潘師傅似又瞟了莫非辰一眼:“那不還有不上班也不上學的?我們的預約信息是挂在網上的,随時都有可能客滿。”說着,潘師傅對我做了個十分抱歉的表情。

“哎,算了算了。”我不忍心再為難他,拿着鑰匙率先上了樓。

開了門之後,我兩眼一黑,差點暈過去:搞什麽啊,只有一張床?!

這可不行,我騰騰下了樓,莫非辰卻還在跟潘師傅說着什麽,只是一見到我,兩人很有默契地閉了嘴。

我一手恰着腰,一手裝作抓頭發(實則蓋臉):“那什麽……再加床被子。”

潘師傅跟莫非辰互看了一眼,又看向了我。

我硬着頭皮解釋道:“我怕……晚上冷。”

潘師傅應聲馬上又搬了一床被子上去,這種情況下,我又實在不想跟莫非辰單獨呆在一起,便也跟着上了樓。

潘師傅放下被子就出去了,我一個人磨磨唧唧地開始收拾行李,把常用的洗簌用品擺出來,又把床單、被罩裹上随身帶來的一次性便捷消毒步,這才滿意地舒了口氣。

平心而論,這裏的布景、格調還是深得我心的。整個房間,由于燈光的關系,呈現一種暖黃色,目光所及的所有家具都是清一色的木質或者竹制的;一進門,是一個幹淨的小洗漱間,裏面一次性漱口杯、梳子、香皂、毛巾一應俱全,還有一個淋浴頭可以洗澡,廁所也是幹淨衛生的蹲便。

和上門,再往裏走就是一張兩米半寬、兩米半長的方形床,床單原來好像是大紅色,我記不清了,反正現在變成了白色。床的正對面是一組木質的長櫃子,上面放着電視、熱水壺、茶具等日常用具;床的右側挨着牆的地方有一個竹制的深棕色的床頭櫃,很是可愛;床的左側則是一扇玻璃門,門外是一個不錯的小陽臺,擺着兩個吊籃椅和一張方形的小竹桌。

我挑了一個面朝西的小吊椅坐進去,閉上眼睛,感受着夕陽拂面而來,暖暖地,揉揉地,像一支柔軟的羽毛。

正享受着,吊椅突然前後蕩了起來,我張開眼,只見莫非辰彎起嘴角站在我身後,陽光灑在他長長的睫毛上,從這個角度看去,像一把金色的扇子。真是美景良“辰”,好不惬意,怪不得古人有雲,男子不可生得太妖孽,否則會比女子更禍國殃民。

眨眼間,莫非辰已經在對面的吊椅上坐下:“你再看,我臉上就被你盯出洞了。”

我順勢調侃道:“公子一笑可傾城,誰讓你生得比女人還漂亮。”

“你現在才發現,是不是有點晚?”

“晚了?那好吧,那我只好另謀出路了。”

“什麽出路?”

“再次找個男朋友呗,再找個我第一眼就能看出他傾國傾城貌,而不用隔個七八年,才恍然大悟,啊……原來這也是個美男子。”

“你……”莫非辰被我氣得不輕,瞪了我半天才道,“你怎麽這麽膚淺。”

“哈哈哈……”原來莫非辰也有這麽不自信的時候,我笑得直不起腰,半天才從指頭縫裏露出兩只眼睛:“對啊,我就是這麽膚淺,我還要生個安靜的美男子呢……哈哈……”說完,便頭一沉,趴在桌子上再也爬不起來。

“你剛才說什麽?誰要生個安靜的美男子?”莫非辰一手撥着我的頭發,一手使勁想把我從桌子上拉起來,“你這麽呱噪,還想生個安靜的美男子?嗯?安靜的……哈哈……”

我按住他作怪的手,頭還深埋在桌子裏:“不許笑!這是我的夢想……”可說到最後,連我自己都笑了。

收拾了些随身物品,我跟莫非辰下了樓,路過門口跟潘師傅打了聲招呼,便正式開始我們的煙雨鳳凰行——“鳳凰,我、來、啦!”

“第一站去哪?”莫非辰邊研究地圖,邊問我。

我的手指在各景區略過一圈後,最後定格在臨着登贏街的一家小店:“俗話說的好,民以食為天,第一站當然要去吃飯!”

我一蹦一跳地跑在前面,踏着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別有一番滋味。放眼望去,盡是青蔓覆蓋的古城牆和摩肩接踵的小商鋪,心情一下子飛到快樂的極點,給我一雙翅膀,我就能飛翔。

莫非辰跟在後面,一直提醒我:“慢點,別摔着了。”

我笑嘻嘻地回過頭:“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你快點跟上!”

只是再一轉身,就真的撞上一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棉絨絨的龐然大物,巨大的沖擊力讓我猛地失去平衡,幾乎摔在地上,幸而那大物伸手在我後腰上一橫,我才勉強立在地上,原來這大物竟是一只穿着大熊貓衣服的人。

莫非辰幾乎同時将我從熊貓手臂上接過來,上下檢查:“疼不疼?”

我笑道:“哪有那麽嬌氣,根本就沒事。”然後又對熊貓道,“剛才謝謝你。”

熊貓朝我搖搖碩大的腦袋,一股奇怪的聲音從裏面傳來:“是我從巷子裏出來的匆忙,沒看到您,實在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我忙擺手道,可卻不能跟他進行眼神交流,正心奇這熊貓是怎麽看路的,莫非辰卻拉着我的手連招呼都不打地往前走。

我只能回頭朝熊貓揮手作別,那熊貓也朝我擺擺手,莫非辰卻大煞風景地把我的頭搬了回來:“看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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