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名字

“你在幹什麽?”金宸對眼前這個穿着白色T恤格子大褲衩蹲在窗沿上的聶朗說道。

“鞋子,”聶朗靈機一動,“我這鞋子掉到外邊去了,還好是掉在屋檐這兒,我下去撿。”說着把腳上的人字拖丢在地上。

金宸眼裏滿是不相信,但又不好說什麽。

聶朗從窗沿上跳下來把鞋穿上,說:“你怎麽沒問這是哪兒?”

金宸的臉色不大好,頭一疼,揉着額頭:“不用問,看到你就知道了,我有病。”

“嘿喲,不錯,還會自我檢讨了,還挺深刻的啊。”聶朗笑着把T恤脫下來進浴室随便洗了洗,就挂在晾衣杆上晾着了。

金宸想瞪人,可腦子還在鈍痛中,敲了敲之後,才說:“我有夜游症。”

“哦?是麽。”聶朗把褲子也脫了,套上平時出門的長褲,沒穿上衣。

“真的,沒騙你。”金宸說得老實。

聶朗坐在床沿上,大掌覆在金宸的腦門兒上探體溫:“還好,沒發燒。”

“夜游症怎麽會發燒呢?開玩笑麽你?”金宸輕輕揮開他的手晃了晃腦袋,剛才聶朗這一摸,感覺也沒那麽疼了,肯定是心理作用,絕對是。

“你可是淋着雨過來,知道吧?還是暴雨,看來你這病得不輕呢?”聶朗知道金宸哪兒是什麽夜游症,就是陽氣弱容易鬼上身,上身次數越多就陽氣就更弱,惡性循環,這種病哪兒是看醫生就能治得好的?

“哦哦哦,”金宸應着,有些想不明白,“奇怪,我怎麽找到你這兒來了。”

“誰知道啊,我在睡覺,大半夜的就聽到你在樓下叫我名字。”聶朗胡謅。

“不可能。”金宸說得肯定。

“怎麽,還不信?”

“我又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我怎麽會叫你的名字?”金宸說這話的時候兩只眼睛看着聶朗,疑惑中夾雜着不信任。

聶朗的劍眉往上一揚:“你不知道我名字?”

“是啊,”金宸說,“你也沒告訴我啊。”

聶朗暗地裏罵了一聲操,随後說:“我叫聶朗,耳雙聶,晴朗的朗。”

“聶朗?”金宸睨着眼前這個胡子拉紮黑眼圈極重的男人,“這麽陽光的名字和你陰沉的相貌一點兒都不搭。”

“诶,你這是以貌取人了吧?”聶朗五指穿過黑發,高傲地揚起下巴,“我好歹也算得上是一個帥哥。”

“得了吧你就。”金宸嗤笑,而後才發覺被子底下的身子光溜溜地,眯着眼斜看聶朗,“說,我為什麽是裸着的。”

“我都說了你是淋着雨來的,全身濕透,衣服我都幫你晾起來了,感謝的話都不說一句,還用這種語氣來質問我?哎,傷心吶!”聶朗煞有其事地嘆了口氣。

“裝吧你就,繼續裝,我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金宸冷冷一笑。

聶朗也不管了,掀開被子就鑽進去,躺在床上,後腦勺枕着雙臂:“躺會兒吧,天亮了我就送你回去。”

“我一大老爺們兒讓你送什麽,我自己回去就成。”金宸想着反正都是男人也不怕了,躺會兒也該回去,不然助理早起看不見他人得急。

聶朗也不說話,翻了個身面對金宸,視線剛好看到金宸的後背,不知道是怎麽的手指頭有些發癢,就是想摸上去。

金宸也躺了下來,聶朗聞到了從金宸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那是另外一個男人身上的味道,和他的不一樣,卻很好聞。

或許是聶朗放松的原因,這一覺竟然睡到了中午,并且沒有做噩夢,床邊的位置已經空了,金宸不知道在什麽時候離開。聶朗躺在床上覺得身心舒暢,他許久沒有睡過那麽好的覺了,自打他重生以後睡眠時間本來就少,而且他也睡不了多久,正常人得睡個八小時他一兩個小時就行,剩下的時間不是辦案就是看書。

有黑眼圈還真不是他的錯。

像這種人離開他卻不知道的情況是從來沒有過的,聶朗還有點納悶兒。坐起來靠着抱枕,倚在床頭點上一根煙,吞雲吐霧間,聶朗微微皺起了眉頭,想着難道是因為太累?可是也不至于,平時他辦案一個星期不睡覺也沒覺得累,要說是因為金宸這小子在身邊?這結論又荒謬了些,不,是瞎雞-巴扯蛋。

往床頭櫃上煙灰缸裏彈了彈煙灰,聶朗叼着煙被白煙熏得眯了眼,拿出上次的古籍出來看,等肚子實在餓得受不了這才出去覓食。

外頭還下着小雨,天空還是陰沉沉的,走到一樓要出門,前臺的美女就在背後喊他。

“先生,店裏有免費的雨傘,就在門邊的木桶裏,你可以用。”美女提醒道。

那敢情好啊,聶朗想着,低頭一看地上的木桶,随手抽了一把出來撐開,他媽的竟然是油紙傘!還是溫婉有花色的油紙傘!

聶朗面無表情地收回了傘放回木桶裏:“我覺得我還是淋雨吧。”

“先生!我這還有——”等美女把櫃臺下面的傘拿出來,聶朗已經不見蹤影。

雨勢已經變小,淅淅瀝瀝的小雨變成了飄雨,古鎮裏能見度變低,再往遠一些看就是水霧朦胧一片。聶朗走在屋檐下,想着等會兒吃了東西就回去,身上還帶着收了厲鬼的竹筒到處晃悠也不好。

吃飯的時候聶朗還考慮到底是要把這東西帶回局裏再審,還是幹脆問厲鬼死因讓當地的警察去查算了?畢竟這事兒發生的地方不在他的轄區內,如果上級有批示他倒是可以跨地域查案。

聶朗吃完飯後又像個老大爺一樣遛彎去,走走停停,不知不覺來到茶座附近的石拱橋,看到有劇組在拍戲。

此時金宸站在石拱橋上撐着一把素色的油紙傘,穿着月白色長衫,眉眼清秀,兩岸倒垂的楊柳枝在微風中搖擺,點點飄雨襯着那煙雨朦胧的景致,金宸身上的書香氣息顯露無疑。

看裝束是在拍民國劇,也不知道金宸飾演的是個什麽角色,簡直就是颠覆了對金宸的印象。

或許是化妝的原因,聶朗覺得和私底下的金宸有些不一樣,太過于悲秋傷懷,金宸擺明就是個逗比麽。

聶朗就這樣靠着漆紅柱子點上一根煙慢慢地抽着,一邊觀賞拍戲中的金宸。

或許是聶朗赤-裸裸的視線讓金宸察覺到了,眼睛往聶朗這邊瞟了過來,看到聶朗在不遠處的走廊下抽着煙目不轉睛地看他,以聶朗超群的視力就發現金宸的漆黑的眸子動了動,随後當做什麽也沒看到地繼續和其他演員對戲。

等金宸拍完一場戲下來休息,視線再往聶朗站着的那個地方看去的時候已經不見人影。

聶朗腳步匆匆地進到客棧,跟前臺的美女要了紙和筆,回到房間,關上門窗,貼上符紙,再掀開竹筒的黃符,那邪祟只能躲到最黑暗的角落裏和聶朗對話。

“說吧,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出來。”

“真的?”邪祟說道,“你真的能幫我?”

“廢話,說不說?不說你就進去,別浪費我的時間。”

“說說說。”邪祟忙不疊地點頭,臉上的爛肉跟着一抖一抖地。

聶朗忍着那令人腐爛作嘔的氣息,認真把邪祟的話記錄下來,待事情已經清楚了之後,聶朗迫不及待把邪祟趕回竹筒裏。扯了另外一張紙将剛才聽到的事重新整理一邊,聶朗一邊抽着煙一邊寫,思路清晰,語句簡潔,最後擱下筆,把煙屁股摁在煙灰缸裏,把寫的東西看了一遍,塞進信封。

為了省掉不必要的麻煩,他花了點兒小錢讓個人把信送到當地的轄區派出所。

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可金宸這邊……

下午聶朗又來到今兒早上劇組拍戲的地方,已經人去橋空,不知道上哪兒個景點取景去了。

石拱橋邊上的茶座白天不開門,聶朗又不想再跑回客棧,索性就随處走走,其實他已經把這片區域看遍了,來來去去也不過這幾個地方,倒是包子鋪老板說的什麽周家大院倒是沒進去過。

此時還是飄雨,地上濕漉漉地,聶朗就當是無聊打發時間吧,邁着步子往周家大院的方向走去。

剛走到周家大院的門口,就看到不少人在庭院裏聚集,聶朗微微皺眉,因為他聞到了血腥的氣味。

果然,一個滿頭是血、只能暫時用毛巾簡單捂住傷口的演員被劇組的工作人員攙扶着走出來,還哎呀哎呀地痛吟着。

聶朗拉着圍觀的人問:“發生什麽事兒了?”

“聽說是被屋頂上掉落的瓦片砸到了腦袋。”

“瓦片?”

“是啊,剛才有人就看到瓦片突然掉下來。”

另外一個圍觀的人說:“合着是因為昨兒下大雨把屋頂上的瓦片弄松了吧?”

“誰知道呢?”

接着兩人又談論起來。

聶朗走進庭院裏,劇組的工作人員喊着說清場啦清場啦,不是演員的大夥兒都散了吧,聶朗也被工作人員請到了門外去,只能站在門邊往裏瞧了瞧,也沒看到什麽特殊的地方。

轉念一想,這周家大院應該不止這一個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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