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完結章
60
家家乞巧望秋月，穿盡紅絲幾萬條。
正值七夕，梁純鈞聽說天淨山附近最大的城鎮——應城今晚要辦花燈會，于是他興高采烈地拉着林喬和孩子前去湊熱鬧。
應城的繁華是天淨小鎮遠不能及的，何況今日盛會，寬闊的街道上更是人頭攢動，熱鬧非凡，好一幅“蛾兒雪柳黃金縷，寶馬雕車香滿路”的景象。鮮少下山的兩個孩子都樂瘋了，貓貓們四歲，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小兩口緊緊攥着才好險沒讓他們像撒手的兔子一樣走失在人群中。
穆雪是女孩兒，卻古靈精怪，永遠精力旺盛，最愛趁長老們睡着時把那些白花花的胡子打成結。長老們有苦難言，每次想告狀，她卻都乖巧地偎在林喬懷裏大眼睛撲扇着甜甜喊一聲“長老爺爺”。得，咱還是把話都咽回肚子裏去吧。
穆青相比穆雪就乖上許多，人們見到他時他大多時候都是迷迷糊糊地要找枕頭睡覺，梁爹爹要想教他識字，他保證三秒就磕睡下去。偶爾他有精神的時候，就會細聲細氣地喊着“大貓貓、大貓貓”到處找他上蹿下跳的姐姐。
這次出來玩，穆青難得全程保持清醒狀态，跟穆雪小手拉着小手好奇地左顧右盼，見到什麽有趣的東西姐弟倆就齊聲驚奇地叫喚。人潮本就擁擠，孩子們一叫林喬更是頭疼，他不是個喜鬧的性子，但還是耐心地陪家人逛下去。
路過販花燈的攤子，梁純鈞和林喬一人挑了一個，付完錢要走，沒想到兩個孩子蹲在那兒就不肯動了。
“爹爹，我和弟弟也想要。”穆雪又眨巴着眼賣乖。
“想要。”穆青也難得撒嬌。
林喬最受不了這個，剛想動作，卻被梁純鈞拽住。
梁純鈞：“你們還沒花燈高呢，不行！”
沒眼色的小販湊上來推銷：“我們有小孩玩的，也很精致，不危險，好多小不點兒都買了。”
梁純鈞有點松動，但還是不敢讓孩子玩帶火的東西。
穆雪多會察言觀色啊，見梁純鈞還板着個臉，就專攻林喬：“喬喬爹，我們買小的可以嗎？一個也行啊，我們輪流着玩兒”說完還癟嘴，可憐巴巴的。
穆青堅定地追随姐姐：“小的，輪流。”
Advertisement
林喬掙脫梁純鈞，上前抱住兩個孩子：“買買買！老板，買兩個。”
穆雪穆青得了小花燈，嘴都要咧到耳朵根兒上了，一蹦一跳拽着大人往前走。
梁純鈞一臉痛心疾首，驚覺自己和林喬的教育方式出現了偏差，正要和他談談，嘴巴還沒張開，就見林喬飛過來一個眼神，明晃晃寫着“你有什麽意見”。梁純鈞瞬間慫了，這個問題可以以後再探讨的嘛，不着急。
一家四口走走停停逛了一個半時辰，都有些累了，找個僻靜的角落坐下歇息。梁純鈞囑咐林喬看好孩子，自己轉身離開了一會兒，很快就帶回來一包巧果。
梁純鈞拆開油紙，先給孩子一人分了一個，然後又拿起一個送到林喬嘴裏。
林喬嚼了嚼，評價道：“糖放少了。”
梁純鈞傾身，含住林喬的唇，舌頭在口腔中飛快地掃蕩了一圈：“不會呀，很甜。”
“啊！羞羞臉！”穆雪一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另一手還不忘幫弟弟擋。穆青茫然地擡頭，嘴邊的渣子簌簌往下掉。
林喬又好氣又好笑地揪梁純鈞耳朵，梁純鈞氣急敗壞地大叫：“早知道就不帶你們兩個小王八蛋出來了！”
穆雪把臉埋在膝蓋上噗噗地笑。
穆青，依舊一臉茫然。
夜晚，客棧。
好不容易把兩個小東西哄睡了，梁純鈞輕輕地爬過來，抱住林喬的腰和他細細接吻。
林喬不一會兒就情動了，下身和梁純鈞緊緊貼在一起摩擦。梁純鈞的手探進林喬衣服裏，四處點火，這羊脂一般的觸感叫他愛不釋手。
兩人漸入佳境，衣衫半褪滾作一處，林喬時不時發出壓抑的□□，在安靜的房間內顯得尤為煽情。
忽然，旁邊悉悉索索傳來動靜，穆青揉着眼睛坐起來，小聲地說：“梁爹爹，我想尿尿。”
“啊啊啊啊啊——”梁純鈞崩潰地倒在床上。
這都什麽倒黴孩子啊！
61
六年後，應城外的無名山上興建起了一棟小木屋。
傍晚時分，一身素淨白衣的男人領着兩個叽叽喳喳的孩子上山來。
“喬喬爹，我今天背出了課文，夫子還誇我了!”
“嗯姐姐特別厲害。”
“好，回去一人獎一個雞腿。”
“哇啊啊好诶！”
穆雪穆青拍掌大笑，林喬只做不知那篇課文夫子三天前就要求背完，而且梁穆雪一下課就欺負小男孩兒，又給夫子訓了一頓。
十年來，天淨宗在他治下偏安一隅，逐漸退出人們的視野，被人提起時也不總跟“魔教”二字聯系在一起了。兩年前他逐漸放權，有意栽培陳文賓，終于在今年的早春徹底放手離開。
穆雪穆青歲數也不小了，雖然之前梁純鈞一直堅持給他倆講學啓蒙，但兩人都覺得還是送到學堂系統地念書比較好。于是一家人哼哧哼哧搬到了應城邊，在附近的山上定居下來，既方便送孩子上學，又不至于喧鬧惱人。
穆青小時候一聽書就犯困，不想長大了卻是個讀書的好苗子，一進學堂噌噌就趕上了進度，那叫一個如魚得水。反觀穆雪，這孩子從小到大一溜就是個坐不住的性子，比起讀書，她更喜歡纏着她喬喬爹學那些舞槍弄棒的。
穆雪本來不想去學堂，林喬威逼利誘她都不肯去，最後還是梁純鈞一句“你不去，小貓貓被人欺負就沒人幫他啦”，第二天她就自動自覺背上小書包牽着弟弟上學去了。
梁純鈞本來因為這事兒還挺得意，沒想到之後三天兩頭就接到夫子的投訴。回到房間，看見林喬責備的眼神，他立馬跪下賠禮道歉并保證把小妮子教育好。
顯然并沒有成效。
三人回到木屋，梁純鈞剛好端菜上桌，他熱情地招呼父子仨：“快坐好，吃飯啦。”
林喬果然兌現諾言，把兩個雞腿分到穆雪穆青碗裏。梁純鈞給林喬夾了一筷子四季豆，他現在知道林喬愛吃什麽了，而且知道得一清二楚。
滿足地看着林喬咽下，梁純鈞又給穆雪穆青夾。穆青乖乖吃了，穆雪卻嘟着嘴不肯吃。
梁純鈞黑臉：“梁穆雪，我怎麽教你的，不能挑食。”
林喬一看孩子都快哭出來了，立馬扮紅臉：“聽話啊，別惹你爹生氣。”
喬喬爹都發話了，穆雪只好不情不願地扒進嘴裏，吃完還讨價還價：“那我明天下學了要吃糖葫蘆。”
兩個孩子正換牙呢，大人不讓他們多吃。
林喬道：“好啊，再吃一夾就給你們買，大貓貓真乖。”
穆雪不滿：“說了不要叫我大貓貓，一點都不酷。”
“我給你起的名字，我想怎麽叫就怎麽叫。”
“那‘穆雪’也是你起的呢，你怎麽不叫！”
林喬一撩頭發：“瞎說，那是你梁爹爹起的。”
穆雪的嘴又撅得老高。
第二天，林喬果真買了一串糖葫蘆，穆雪吃一個，穆青吃一個，剩下的都進了他的肚子。
穆雪決定一天不理他。
62
之後的某一天，或許是十年，或許更久。彼時梁純鈞性感的六塊腹肌化成一層小肚腩，林喬的眼角也長出了難以掩蓋的皺紋。
就在平凡的這一天，拿着濕毛巾擦汗的梁純鈞突發奇想，對躺在床上熱得翻來覆去的的林喬說：“我們成親吧。”
林喬愕然：“怎麽突然想到這個？吃鹹了嗎？”
梁純鈞跪上床鋪握住林喬的手腕：“我忽然想到咱們一起糊裏糊塗過了半輩子，還沒拜過堂呢。”
林喬想了想：“不是拜過一次嗎？”
梁純鈞煞有介事地說：“那是上輩子。”
林喬：“……哦，成就成吧。你先把手放開，熱得慌。”
于是第二天梁純鈞就雷厲風行地跑下山抱了兩套喜服，扯了紅布。
沒有賓客，沒有親朋，連外出闖蕩的穆雪和遠在京城求學的穆青都沒告訴，兩個年近半百的老頭子在仲夏夜來臨之時悄悄成了親。
梁純鈞穿上新郎服，總覺得不滿意，這兒整整那兒理理，最後吸了吸肚子……嗯，好多了。
手握上門把時，忽然有些忐忑，他的阿喬就在外面等着自己，他們今天，要成親了。
“吱呀——”
門開了。林喬穿着與他相同的紅衣，頭發高高束起，裏面已有了絲絲縷縷的白發。他腼腆地笑着，梁純鈞卻忽然透過他看見了另一張臉，也是這般的羞怯，卻硬要假裝鎮定，瘦尖的臉蛋明淨俊秀，拿眼偷偷地看他的新郎，眼尾光滑平整，一頭長發烏黑順滑。
“阿喬，你還是那麽好看。”梁純鈞情難自抑地撫上林喬的臉，蜻蜓點水吻在他鼻尖。
林喬推他：“還沒拜堂就動手動腳的，再這樣小心我退婚。”說完兩個人都笑了。
兩人在小院中放了兩個蒲團，前方擺了三個牌位：鐘鼎山的、梁父梁母的。這老兩口是心真大，也不怕三位在上面先掐起來。
沒有司儀，梁純鈞就自己高聲地唱調。
“一拜天地——”
感謝上蒼賜我二人機緣得以重頭再來，磕磕絆絆走到今日，執子之手，再無遺憾。
“二拜高堂——”
上一輩恩恩怨怨無可追，幸而今世藏劍山莊興旺昌隆，梁老夫人子孫滿堂，安詳善終。
“夫妻對拜——”
兩世情劫，終成眷屬。惟願餘生平安喜樂，生同衾死同穴，且以深情共白首。
夏風吹過，瓊花飛舞。
新婚的情人在月光下深情地擁吻，夜莺也不敢打破這一方的寧靜。
“梁純鈞，你的肚子硌着我了。”
“我明天就去跑步！”
“不要……我很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啦~喜歡的看官請不要大意地用營養液澆灌我///>v<
六萬字的文磨了兩個月，日碼三千就算極限，中間一度卡文卡到生無可戀，雖然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但好歹是完成了這個故事。（為日更一萬的大佬致以崇高的敬意并瘋狂打call）
番外暫定兩頓肉和一篇熊孩子相關，也許會不定期掉落點日常，車車和txt都會放在微博 @愛嗑瓜子殼
非常非常感謝月白風清小仙女，給你一個超大的麽麽噠=3=
鞠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