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陸垂青從未見過價值掃描的總經理,從經理們的談話中,他基本對這位同時受到方總和肖總兩個人青睐的年輕高管有了個大致的印象。

對方會不會是個不茍言笑,很嚴肅的人?還是說會是像肖總那樣,成熟迷人又讓人有些捉摸不透的人?

抵達Z市之後,陸垂青和另一位名叫吳栩的男同事一同來到了通知的地點。這位同事是債券基金部門的研究員,陸垂青以前并沒有和他見過面,但是不知怎的,對方似乎并不太待見他。

陸垂青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仔細思索了一番,自己這兩天應該也沒幹什麽會讓對方讨厭的事吧?反倒是這位同事仗着比他年齡大些,資歷深些,使喚他做了不少事。

資歷在職場很重要,即使是平級的同事也是如此。陸垂青心裏沒什麽怨言,只是對對方明顯表現出來的冷淡和不耐煩感到些許疑惑和難過,好幾次搭話都熱臉貼了冷屁股。

兩人到達了袁經理所在的會議中心,門口有助理模樣的人等待着他們,看來确實是事發緊急,助理快步把他們帶了進去,神色和腳步都是匆匆的。

陸垂青遠遠地就看見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站在人群中間,助理喊了一聲“經理”,袁寧轉過頭,幾步走了過來:“人來了是吧?”

陸垂青擡頭一看,頓時就愣住了。

這個人……不是小洛的男朋友嗎?!

關小洛給陸垂青看過他男朋友的照片,雖然那已經是差不多剛合租的時候了,但是因為小洛男朋友的長相是屬于那種非常标準的清爽又端正的帥哥,陸垂青還算是記憶深刻。

想不到小洛的男友居然就是價值掃描的總經理!那這麽說之前小洛一直吐槽抱怨男友工作太忙,總是被上司壓榨休息日——說的不就是肖展麽?

想到當時自己為了安慰小洛也附和他罵了對方幾句,陸垂青心裏頓時有些心虛。

一旁的同事恭恭敬敬地和袁寧打了招呼,陸垂青因為走神而慢了半拍,同事瞟了他一眼,眼神透出些許不屑和鄙夷。

袁寧開門見山地和兩人說了他們要做的事,便讓助理帶着他們去了二樓的臨時辦公廳。陸垂青忍不住回頭去看袁寧,心裏還在想着居然會有這麽巧的事。

陸垂青和同事被臨時安排緊急做一個行業總覽的分析框架,留給他們的只有幾個小時的時間。

這一忙就忙到了下午兩點,陸垂青包攬了大部分的整理和分析資料的工作,午飯也只是匆忙囫囵對付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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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同事基本只在最後做了個篩選和彙總,卻在工作收尾時主動上臺做了臨時展演,用的數據和框架都是陸垂青早就整理好的,說起來倒是頭頭是道,贏得了不少掌聲。

陸垂青不是刻意想去邀功的人,更何況這種事無傷大雅,只是默默地獨自在辦公室裏收拾資料。一個團隊裏總會有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得不付出更多的,公平不是任何時候都會有。

而此時的會場休息室裏,袁寧的助理正把會議錄像發給了肖展。沒過多久,肖展便給袁寧打來了電話,簡單詢問了一些流程上的問題。

肖展:“最後那個臨時演示的是中銘那邊給的研究員嗎?”

“是,來了兩個人,最後效果挺不錯的。”袁寧略帶歉意道,“多虧您找方總借了人,不然真的來不及。小趙的事确實挺突然的,他提前也沒有和我說。”

“沒其他事就行。”肖展平靜道,“那兩個研究員都是誰?”

“您稍等,我看看中銘股票部門的錢經理給我發的消息……上臺的那個叫吳栩,是債券部的。還有一個叫陸垂青,是錢經理的下屬。”

肖展沉默了一陣,忽然淺淺地笑了一聲。他的笑容大多數時候都是優雅沉穩的,充斥着生意場上的隔閡,而此時此刻他的笑聲,卻夾雜着平日少有的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肖展道:“先這樣吧,有什麽事再聯系我。”

袁寧:“好的。”

這邊的通話剛結束沒多久,那邊的陸垂青便接到了肖展的電話。

接到肖展的電話那一刻,陸垂青剛整理好的資料差點從他手心裏滑出去。不論從哪個方面來說,肖展的電話他都不敢不接。

他明明已經拒絕過肖展了,可肖展為什麽表現得像是還沒有放棄他?

陸垂青拿起手機,緊張地四處看了看,走到窗邊,謹慎地接起:“喂,肖總?”

“嗯。”肖展答應道,“在Z市?”

陸垂青上一次聽到肖展的聲音還是在好幾個月前,他的聲音突然這麽近的在他耳邊響起,陸垂青還有些不習慣。他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臉頰有些微熱。

陸垂青:“在的,您怎麽知道?”

“我聽袁寧說了,”肖展道,“他說你們表現得不錯。”

“袁經理說的?”陸垂青略顯驚喜,“謝謝。”

“什麽時候回來?”

“今晚就回去,七點半的飛機。”

“要不要我去接你?”

陸垂青一愣,聲音忍不住一下拔高了:“不用,肖總,您千萬別來!”

陸垂青聲音一噎,又覺得自己的語氣太不禮貌,但一想到肖展要是真來了,到時候經理和同事們都在,難保會不會有一些惡意的猜測和流言蜚語。

人們心中這些芥蒂是很傷人的,陸垂青不希望被人想象成那樣的人。

陸垂青軟下了聲音,懇切道:“對不起,肖總,我上司和同事們都在,他們可能會誤會的。”

話說回來,肖總一天到晚真的有這麽多空閑時間嗎?

肖展沉默了一陣,就在陸垂青憂心他是不是因為被自己這麽直白地拒絕而生氣時,又聽見肖展道:“随便你。”

陸垂青松了一口氣,又突然想起了博達融資券的事,肖展的公司肯定會有類似的投資項目,要是踩了這個雷,那實在是太得不償失了。

陸垂青還完全沒想好該怎麽把這件事更具體地和肖展說,但是博達材料的券馬上就要發行了,再不說可能來不及了。

陸垂青試探道:“肖總,您還記得博達材料嗎?”

“我給你的名單上的公司。”肖展道,“怎麽了?”

“嗯……是這樣的,”陸垂青略顯支吾,“它不是馬上就要發融資券了嗎?我簡單了解了一下,感覺從它近期的表現和市場計劃看,這個融資券的投資價值……可能不高。”

肖展輕笑一聲:“你想讓我別買?”

“您肯定比我懂得多。”陸垂青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過要我說的話,确實不建議買。”

這時,袁經理的助理在背後喊了他一聲,說是叫車送他們回酒店。陸垂青扭頭答應了一聲,對肖展道:“肖總,我該回去了,就不占用您時間了吧?”

肖展:“去吧。”

挂了電話之後,陸垂青發了會兒呆,他對于肖展來說,到底是值得怎樣對待的人?

陸垂青輕輕嘆了口氣,垂首收拾好自己的公文包,轉身走出了會議室。他在這裏揣測着肖展的心思沒有任何意義,他既然已經做好了不把自己的心寄托在虛無的玩樂主義的感情上的決定,主動權就在他自己手裏。

陸垂青回到酒店,今天上午他着實累壞了,趁着出發去機場還有一兩個小時,簡單睡了個下午覺。

睡醒之後,陸垂青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給關小洛打了個電話,興致勃勃地告訴他自己出差遇到了他的男朋友。

關小洛驚訝道:“這麽巧?!話說你還記得他長什麽樣啊?”

“當然了,小洛你男朋友長這麽帥我哪裏不記得。”陸垂青笑道,“我聽我經理說的,袁經理在我大老板面前都可有面子了。”

“叫什麽袁經理,直接叫袁寧就好啦,我改天把他介紹給你。”雖然嘴裏這麽說,但關小洛的聲音還是難免透着驕傲的喜悅,半開玩笑道,“他居然敢使喚你做事,我說他一頓!”

和關小洛簡單聊了幾句之後,陸垂青就差不多要和同事們一起出發去機場了。途中,陸垂青打開了手機上本月的工作安排,總算是可以把這次出差的提醒事項給删除了。

這個月接下來就沒什麽需要特別注意的事,下個月倒是有錢經理上次提前通知他和宋文昕的路演,除此之外,就是自己的易感期了。

陸垂青隐隐有些感慨,他總感覺上一次易感期好像才發生在不久之前,卻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四個月了。

陸垂青微微嘆了口氣,又得找個時間出去買易感期要用的東西了。

八月下旬,陸垂青一直關注着的博達材料如期發行了它價值二十億元的超短期融資券。

鑒于這家公司近期的股市表現紅火,財報數據可圈可點,市場對它的預期良好,不少投資人和機構都購入了融資券,幾乎是剛上線便銷售一空。

陸垂青在中銘基金的債券持有公告中也看到了博達材料的融資券,不過數額不大,就算真收不回來了,對中銘基金來說也就是傷一點皮毛罷了。

陸垂青看看時間,已經差不多到飯點了,正想問鄰座一起加班的宋文昕要不要一起吃飯,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陸垂青沒有保存的號碼,但是在他看到的第一眼,他便已經知道這串號碼屬于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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