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袁寧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偶然看到這樣有些尴尬的場景。
他今天邀請幾個圈內有名的證券分析師吃飯，地點選在了這家位于繁華的購物中心頂層的高檔西餐廳。
用餐途中，袁寧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間，卻在走過走廊時，意外地在觀景臺附近的卡座區內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袁寧微微驚訝地一頓，那不是陸先生嗎？
陸垂青面對着他的方向坐在桌邊，他的面前坐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桌上并沒有正餐，只是擺着紅酒杯和一兩道小甜品。
袁寧心想陸先生大概是和朋友來這裏吃飯的，既然巧合地遇見了，就幹脆上去打個招呼。
袁寧正想上前打招呼，卻又注意到陸垂青的神色并沒有透着和朋友出來聚餐的放松悠閑，而是微微抿着嘴唇，眼裏有些許歉意和難過。
兩人的談話似乎結束了，陸垂青站了起來，最後和面前的男人說了什麽，轉身離開。然而，那個男人卻又忽然站了起來，拉住陸垂青的手腕，伸手将他環進了臂彎裏。
在那一刻，袁寧看清了那個男人的側臉，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袁寧認出了對方，他是盛安保險市場部的經理陳願。由于他和錢經理是不錯的朋友，錢經理又和陳經理是以前的同學，有了這層關系，袁寧和陳願在一些商務社交場合上見過面，只能算是交換過名片的關系。
這個擁抱非常短暫，結束之後，陸垂青只是朝着陳願颔了颔首，随後便轉身離開。
即使如此，這個擁抱也顯得過于眷戀了，袁寧是正談着感情的人，當然能看出來，這大概并不是普通友人之間會有的擁抱。
他頓時尴尬地站在了原地，雖然他不想去猜測些毫無根據的東西，但這樣的場景着實有些讓人很難不多想。袁寧倒寧願自己根本沒看見過，匆匆地走過走廊，避開了陳願的視線。
袁寧從洗手間回來時，陳願依然坐在那裏。袁寧擡頭瞟了他一眼，陳願看上去不像是那個他記憶中的在社交場合上閃着光的職場精英，而只是一個眼中充斥着傷痛與失魂落魄的普通男人。
直到袁寧結束今天的飯局，和一衆朋友離開餐廳時，陳願仍然獨自一人。
袁寧開車送了幾個人去酒店，然後才回自己的家。回家路上，袁寧接到了肖展的電話，對方打來詢問一些剛才飯局裏商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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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工作上的事之後，袁寧遲疑了片刻，腦海裏浮現出剛才在餐廳看見的那一幕。這種事再怎麽樣都是肖展的私事，他身為下屬确實不應該随便置喙。
但袁寧為肖展工作這麽久了，又覺得關于陸先生的事不該瞞着老板，萬一陸先生有什麽煩惱不方便向老板開口呢？
思來想去，袁寧最終還是迂回地開口道：“對了肖總……我剛才吃飯的時候偶然在餐廳裏看見陸先生了。”
“小青？”肖展道，“他和我說他去見他朋友了。”
聽到肖展這麽說，袁寧心裏更加沒底了：“您認識盛安保險市場部的陳願經理嗎？”
“知道他，談不上認識。”肖展頓了頓，聲音變得有些慢條斯理，“小青的朋友是他？”
袁寧在心裏嘆了口氣：“是。”
“嗯，我知道了。”肖展淡淡道，“今天辛苦你了，早點休息。”
此時的陸垂青尚且還一點也沒料到，就在他洗澡這個空當，正在書房處理公事的肖展一通電話就把他打算瞞過去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陸垂青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打算換上睡衣的時候，這才發現自己忘了從衣櫃裏找內褲。看着空空的置物架，陸垂青尴尬地抿了抿嘴唇。
雖說肖展和他說有什麽事叫他，但陸垂青真沒這個臉扯着嗓子喊肖展讓他給自己送內褲。
肖展在隔壁書房辦公，應該沒那麽快回來，更何況浴室的門外就是衣帽間，陸垂青趕緊出去找着內褲穿上沒任何問題。
陸垂青穿着寬松的睡衣，下身還未着一縷，輕輕打開浴室的房門。他赤着腳踩上衣帽間的地毯，剛從熱氣騰騰的浴室裏出來，光溜溜的下身還有些冷。
他走到衣櫃前，打開來翻找着抽屜，可衣帽間裏有整整兩大面牆的衣櫃，抽屜也不止一個，陸垂青在肖展各式各樣的衣物中找了一圈也沒找着肖展說的新內褲究竟放在哪兒。
陸垂青又找了一圈，這才看到有面櫃門的底下還有兩個抽屜，正彎下腰拉開來看，虛掩着的卧室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陸垂青沒注意到卧室門被推開了，他在那個抽屜的紙盒子裏找着了內褲，正拿出來準備穿，身後冷不丁地響起肖展的聲音：“洗完了？”
陸垂青吓得手裏的內褲都掉了，他猛地轉過身，下意識地拉下睡衣下擺，堪堪遮住自己的大腿根。
肖展抱着手臂靠在衣帽間門邊，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陸垂青一想起自己剛才光着腿彎着腰還翹着臀正對着門，耳朵尖一下燒得通紅。雖然臉很紅，但他神情還是盡力地故作鎮定，反正他在肖展面前也沒什麽好躲躲藏藏的了，扭扭捏捏地反而顯得他矯情。
陸垂青輕輕咳了兩聲：“嗯……剛才洗澡的時候忘拿內褲了，出來找找。”
肖展走上前，彎腰從抽屜裏拿出那條剛才從陸垂青手裏掉下的內褲，在房間中央的沙發凳上坐下，放松地伸展開雙腿，兩手修長的食指和拇指撐開內褲的邊緣，示意陸垂青過來穿上。
陸垂青愣了兩秒，本來經過一番心理暗示，好不容易稍微恢複些許的臉頰溫度蹭一下又上來了。
肖展：“別着涼了。”
明明肖展的神色和往常沒什麽不同，陸垂青卻莫名感覺心裏有些發虛。他遲疑了兩秒，慢慢地走過去，腳趾踩上沙發椅下的地毯。
他緩緩地擡起一條腿，微微繃起腳尖，穿過那一層薄薄的布料，大腿的肌膚難免擦過肖展的手指，讓他覺得有些癢癢的。
睡衣的下擺随着他的姿勢輕輕掀起，飽滿柔韌的腿根在布料的起伏中若隐若現。
兩條腿都穿進去後，肖展替他将內褲提了上來，裹住了臀部，手指還捋平了邊緣的褶皺。
他的手掌貼着他的腰線滑下，最後扣在了他的臀上，陸垂青禁不住往前一倒，雙臂搭上肖展雙肩，一個踉跄跪坐在了肖展的腿上。
陸垂青略微結巴道：“……怎麽了？”
肖展伸手調整了一下陸垂青跪在他身側的膝蓋的位置，好讓陸垂青可以在他腿上坐得舒服一點，問：“晚飯吃得怎麽樣？”
陸垂青：“啊？挺好的啊。”
“和哪個朋友？”
陸垂青的眼睛閃了閃，他既不能和肖展說真話，又真的不情願騙他，只能說得半真半假：“一個認識挺久的朋友……研究生時就認識了，保險從業的，好久沒見面了，就聚一聚。”
“同學嗎？”
要說研究生時就認識了，說是同學應該比較符合常理，陸垂青于是回答：“嗯。”
肖展微微挑了挑眉，又問：“我認識嗎？”
肖展這麽一問，陸垂青就感到不對勁了，一般人不會特意去想自己和戀人的同學認識這種概率特別小的事件吧？
陸垂青的神色多了幾分局促，他怎麽想都覺得肖展不可能會知道他今晚去見了誰，但要說起陳願來，資本圈的社交面這麽廣，肖展說不定還真的認識他。
但既然同學這個話已經說出口了，陸垂青只能趕鴨子上架硬着頭皮滾這個雪球了：“你不認識吧……我的同學，你認識的幾率也太小了。”
肖展在陸垂青的領口周圍輕輕嗅了嗅，聞到他身上的沐浴露香味，以及隐隐約約的非常淺淡的另一股味道，低聲道：“你剛進門的時候，領子上有陌生Alpha信息素的味道，現在還有。”
陸垂青倒吸了一口冷氣，腦子裏頓時炸開鍋了。Alpha的信息素？陳願的嗎？什麽時候留下的？！難道是擁抱的時候！
陸垂青覺得現在他是有口也說不清了，簡直羞愧得想鑽進地縫，早知道他就和肖展說實話了！
戀人身上有Alpha的信息素？這還得了！虧得肖展進門的時候沒問他，要換做是他，在肖展身上聞到其他Omega的氣味，他早就生氣了！
Alpha和Omega不僅僅是在性刺激時會釋放信息素，在心理情緒波動較大、尤其是Alpha面對Omega時，有時候會控制不住進行氣味标記行為，這樣留下的信息素氣味是很難用普通的清潔用品洗掉的。
“而且，你的這位在盛安保險當經理的‘同學’，應該和我差不多大吧。”肖展盯着陸垂青驚慌的眼睛，手臂收緊，壓低了嗓音，“還不和我說實話？”
陸垂青徹底蔫了，心裏又是疑惑又是愧疚，悶悶地：“好吧，對不起，我剛才騙你了，你怎麽知道我去見誰了……不過肖展，我保證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真的！你別誤會！”
肖展摟着他，擡了擡下巴，一副坐等他解釋的模樣。
“我和陳經理在上次公司周年慶上見過，後來我出差的時候又見了一次。他後來和我說，對我有好感。”陸垂青這回只能實話實說，不住地用眼睛瞄着肖展，“但我是一直是打算拒絕的，這次去也是去和他把話說開。走之前他抱了我一下……算是個告別吧，信息素應該是那個時候沾上去的……就這樣，沒有其他的了，你不信的話，我給你看我們的聊天記錄！”
陸垂青想從肖展身上下來去拿自己的手機，卻被肖展又抱了回來，又問：“為什麽一定要見他？”
陸垂青簡直是佩服肖展得很，一下就可以問在把他哽住的點上。的确，拒絕一個不太熟的人的告白發消息其實就足夠了，确實沒必要特意當面說，非得去見這一面，要麽是關系比較特別，要麽是有不得不去見的原因。
陸垂青：“他再怎麽樣也是我上司的朋友嘛，見他一面比較禮貌……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的呢！”
“袁寧在你去的那家餐館請客，說偶然看到你也在那兒。”
陸垂青訝異地瞪着眼，瞞着男友偷偷去拒絕別人的告白都還能遇見男友的下屬，這運氣也是沒誰了，他幹脆別做證券，去買彩票算了！
他盯着肖展，想來想去還是誠懇地道了歉，緊張道：“瞞着你是我不對……你沒生我的氣吧？”
肖展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将陸垂青摟在腰間沒松手。陸垂青緊張地抱住他的肩膀，心裏又突然不着邊際地想到，肖展好像……很喜歡這樣抱他？
接着，陸垂青隐隐聞到了一絲溢出來的酒味，清涼又辛辣，這是肖展信息素的味道。
“你是想把其他人的信息素洗掉，”肖展将陸垂青抱到床上，不輕不重地吻了吻他的後頸，眸裏閃着些沉沉的光，“還是被我覆蓋掉？”
